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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欲 作者:虞椒山
天我甚至在路上发誓,在公交站前只要他发现了我,我就会在学校吻他。但是他还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走路的频率如此的规律,就像座钟底下的钟摆,即使没有人监督也是尽职尽责的一滴一嗒。就连发梢的随着幅度也几乎是微不可见。他真是个安静的人。连带着我都感受到心情无比洁静。
每天同他一前一后地走上公交站点,我那个时候深受侦探电影的影响,总在兜里带一份报纸,当我们来到公交站我便把报纸打开假装阅读,或者咬着铅笔做做数独游戏。那时候纸媒还没有现在这么颓唐,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胆量和他同一辆车,若是现在,那时候的他大概是没胆量和我一辆车了(笑)。
说实话,这种呆小子的操作让那时候的我感到十分的快乐,我为自己没有打扰到亚尔林,却获得了他的陪伴而沾沾自喜。不过快乐并不代表正确,甚至很多时候两者间是互为矛盾的,“快乐而不正确”的原因大半源自人类那愚蠢的自我道德约束。要眼睁睁地看着道德的条缚将自己锁进柜子。
所以后来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从没想过要如此将我的对象长期“放养”,甚至可以说他们行使每一个动物该有的权利,越说明他们我的所有物。但是亚尔林是不同的不能只是我的所有物,他是我的情人,是我脑子里固有的一部分,是我的同伴,他还得是亚尔林·朗曼。
周四是个坏日子。
我的亚尔林·朗曼不见了。
这实在出乎当时我的意料,意外之所以称为意外是因为它总能够叫人措手不及。意外是叫人们所害怕的,世界上一切的事物都能够被找到有与之对应的措施,你永也无法编排出任何对付意外的战术,因为意外本身即是一种最为难掌握的绝妙战术。
还是这个夏天的某一个早晨。亚尔林·朗曼第一次没有按时来上课。没有像个标准的乖宝宝安静冷漠地坐在座位上翻起他一面又一面的稿纸,对着我展示他并不宽阔的背脊,或者演算习题。
这也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将他整洁桌面展示给了我,但是今日的这份整洁却是因为物品的缺失,缺失了主人的存在的桌面理所因当是空荡的,出奇整洁向来是空荡的代名词。
我在焦躁不安中度过了整个上午。没有了亚尔林的我,整个的身体像是缺少了润滑油的发动机,没有了舵的船只。难以启动,也难以掌握。
我感到害怕。
他会将我抛诸脑后,这多么容易!一个没有几分面熟的同学,我猜他连我的名字都不会拼写。他却在这个夏日时光中侵占了我身心的全部。如果说前些日子的害怕是害怕我这个动物伤害他,那么如今我意识到了,如果我不去伤害他,他就要伤害我,他会忘了我,然后在数十年后的某个夏日翻出自己破破烂烂的校友录,对着自己的孩子,用手指扫过上面的所有大头照片的灰,告诉她: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们。
于是我们这辈子的联系就终结在他那白细指头在我照片脑袋上点过的那一下,同样的动作他会对卢布上的那个穆拉维约夫做上千百下,谁知道呢,也许还更为仔细。我想更大可能是他都不记得我的名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心慈手软,我只跟他到了公交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那辆公交巴士,那辆可能把我永远甩诸于身后的魔鬼列车。
而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我的双手上都是湿哒哒的冷汗,尤其右手,它似乎生锈了。我怎么也不能驱使他握住铅笔去画图。我想到亚尔林平日里是运用左手写字的,于是又将铅笔置换到了左手,却画得更坏了。那时候我的肢体们就已经开始不听他们的最高长官脑子的指挥了,虽然我的脑子显然也没能够好到哪里去。
更为难过的是我没了眼睛,它们随亚尔林离开了,毫不犹豫地野蛮地抛弃了自己焦躁不安的旧主人,随着那个人的身影一同离开了。
你如果问我一切关于那天上午的画面我都是无法回忆的,因为我的眼睛随着亚尔林逃走了。
眼睛的废除,它的兄弟耳朵也随波逐流地将自身闭锁,那日上午的课我半个字眼也没能听进去。若不是我的脑子还有“放学立刻去找到亚尔林的家”这念头作为理智最后的支撑,我这副脑子怕是也要叫这一神秘力量攻陷高地,成为肢体故障的一员了。
我度过了一个及其难熬的上午,我亲手把自己造成了一个植物人,除了脑子没有什么是我所能够用的。
下课后数学老师告诉我亚尔林今天生病了。我告诉她我很担心亚尔林,想要去看望他。她似乎很高兴,没有多问我什么就将亚尔林的地址交给了我。
我还是没能等到放学,第二节 课下就冲出了学校。
朗曼家的地址被我搞到手了。就在那辆公交车的第五站。
我的脑子指挥着我终于稍微听话的两条腿,我们——这时候我的脑子以外的东西已经不归我管了,我们都不知道朗曼先生怎么了。但我们都要去找他。
而我们的故事也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注
穆拉维约夫:俄罗斯最大面额卢布5000卢布上的人物形象,差不多相当于毛爷爷,不过折算成人民币差不多是毛爷爷的五倍。
第四章 邮差只摁两遍铃
这真是一个寒冷的夏日。
我很快就找到了朗曼家的门。像一个在黑夜里快要冻死的鸽子找到了暖炉,我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这是紧张还是一份积蓄已久即将相见的激动,我有半个上午、半个、上午没有见到亚尔林朗曼了。
我真想他
这个认知让我在半途中惴惴不安,甚至头疼欲裂。我刚找到这个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就抽完了我最后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一只镇定剂,被我的肺抽进了我的这具皮囊的血肉四肢,给我不住晃荡的心神进行麻痹保护。
这层防护罩是短暂且自欺欺人的,事实上只有我不断想到到亚尔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的目光,还有他紧紧抿住的双唇。我才能平静下来。
“嘿,这里是朗曼家吗?”
烟完了。我要换掉其他办法冷静,对于我这脑袋,这不是件容易事情。这冷静的换取必须仔细用相同强度的物品才能够进行调平,这就像是天平的不住倾斜的两端,必须放上等价物才能够让双方满意。
我咬下舌尖,直到嘴巴里冒出血腥的味道我的焦虑才得以缓解,我终于能够摁下门铃。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四次才有人来为我开门。
我等了一段时间,给我开门的是一个缠着花头巾的银发女人。门后的锁链挂着,那条锁链很宽,大概有我两指粗。她在门里用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