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法外 作者:土土的包子

    靠坐在已经变成筛子的衣柜之后，杨峥看了看手中打光了子弹的手枪，用枪口挠了挠头发，随手将已经变成废铁的手枪丢向了边。手枪在空中旋转着，然后如同废铁般砸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哐的声响。袭击者显然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枪口紧紧锁定在衣柜四周，眼睛甚至看都没看丢出去的手枪眼。

    杨峥皱眉，慢慢从靠坐的姿势蹲起来，缓慢而有力的开始深呼吸。袭击者缓慢靠近的压迫感虽然看不见，但从极其细微的响动声中可以感受得到。听起来就像是死神的脚步，也许下刻杨峥就会化作枪下亡魂。

    十七岁的少年开始绝望，他甚至开始回忆起自己那十七年，以平淡开头，最近陡然变得跌宕起伏的人生。从个懵懂的孩童变成无家可归的少年，三个月前陡然变成了另时空的偷渡客。只要想到也许马上就会死去，杨峥就有些恐惧与烦闷。毫无疑问，如果就此死去，那他的人生就是活脱脱的出悲剧。

    虽然对自己的人生尚且没什么规划，但十七岁的少年曾经向往过，十年或者二十年后的某天，伴着黄昏的暮色，西装革履的他驾驶着商务车急匆匆赶回家，走进家门，正在厨房忙碌的漂亮贤淑妻子对自己报以微笑，五、六岁的儿子或者女儿飞奔着跑过来投入自己的怀抱。顿甜蜜而温馨的晚餐过后，坐在沙发上，手揽着妻子的肩膀，手拍着已经熟睡的儿女……幸福人生大抵应该如此吧？

    可现在曾经梦想的幸福就如同吹大了的肥皂泡样，五彩流转的表面渐渐变成黑白，似乎下秒就会破碎。只要想到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谈过场恋爱，杨峥就觉着心里堵得慌。他不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撑在地上的双手缓缓握拳，用力之下手背开始发白，凸显出其上的青筋。股强烈的不甘、执拗化成强烈的狠劲迅速占据了杨峥的心，他半蹲着转过身双手扣在大衣柜凹陷处，双臂肌肉纤维迅速收缩，重量达到百七十公斤的大衣柜好似无视地心引力般被他抬了起来。下刻，伴着声低沉的怒吼，布满了弹痕的大衣柜如同块巨石般砸向了袭击者。

    袭击者在大衣柜被抬起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靠着长久的经验迅速停下脚步，判断出大衣柜飞行轨迹之后，第时间闪身避过。与此同时余光扫到身前空无物的杨峥，贴在胸前的冲锋枪开始调整枪口对准了杨峥。

    丢出大衣柜的瞬，杨峥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他想凭借着飞过去的大衣柜阻延袭击者，然后拉近距离。毫无疑问，这是现在唯的办法。狭小的地下室内，袭击者手中的冲锋枪让杨峥的身体优势荡然无存。对方只要闪出个角度就能将杨峥打成筛子。唯有拉近距离才能让那支该死的冲锋枪对自己的威胁降到最低！虽然杨峥的近身搏斗很糟糕，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与搏斗有关的训练——上次完全是凭借着速度与力量才拳打死了外国佬——与袭击者近身搏斗生死难料，像是场赌博，但这总比坐以待毙强。

    冲出去的杨峥双目冰冷的盯着侧身闪避的袭击者，握紧拳头的右臂大幅度的后摆，只要再跨出两步就会用力挥出。如果运气好，没准会重复上次的偶然，拳击中袭击者的咽喉，自己逃出生天。可很快杨峥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袭击者侧着身子，抱在胸前的冲锋枪枪口转动着瞄向自己，他甚至从袭击者的目光中读到了丝戏谑与……得意。

    距离四米，杨峥的速度尚且没有完全冲起来，对方的右手食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大脑迅速将预判出的结果反馈给杨峥。如果这样下去，杨峥会在挥出拳头之际被对方打成筛子。

    来不及思索，生存的本能驱使着杨峥骤然转向。皮鞋与水泥地面剧烈的摩擦，发出嗤嗤的声响。杨峥整个人猛的扭身朝着袭击者的右侧移动——袭击者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侧着身体，向其身右移动会让其转动枪口的速度变慢。

    就在杨峥转向的同时，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黑色的枪口不停的喷出出淡淡的烟雾与火光，喷射而出的子弹擦着杨峥的身体飞逝而过，打在其后的墙面上，留下连串的火花与烟尘。

    亡魂大冒的杨峥已经再也没心思考虑反击的事儿了，他就在狭小的室内开始绕着袭击者兜圈子，先是跨过支横放着的箱子，跟着跳起来踩在墙面上疾行几步，双脚用力整个人空中来了个侧空翻躲过了近在咫尺的子弹。但不论杨峥身体有变态，速度有快，他终究不是超人，不可能跑得过原地转动的枪口。所以在落地后刚刚奔出去两步，颗子弹准确的击中了他的支撑腿大腿。他的左脚刚刚离开地面，右腿猛然中弹，剧痛之下杨峥就如同遭了雷击般身子顿跟着摔倒，整个人摔成了滚地葫芦。

    “完了……”杨峥脑子嗡的声炸开了。他扭头看过去，袭击者的嘴角已经露出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调整着枪口，也许下枚子弹就会把杨峥的脑袋打成烂西瓜。

    死亡……从没有如此的接近。这刻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粗重的喘息声中，杨峥眼睁睁看着袭击者在狞笑，抬起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然后枪响了。与杨峥预想的不同，袭击者好似陡然被股大力砸中，身体侧着腾空重重的砸在旁边的衣柜上。

    袭击者的左臂血肉模糊片，身上的黑色防弹衣左边布满了坑坑点点的空洞。惨叫声，袭击者试图单手举起冲锋枪，跟着又是声巨响，袭击者拿着冲锋枪的右手陡然从手腕处碎裂。细碎的血肉飞溅，拿着冲锋枪的右手化作抛物线翻转着掉落在衣柜旁。

    “啊……你个婊子养的，老子要宰了你！”袭击者捂着右臂断腕躺在衣柜上来回摆动着身体。

    直到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杨峥才扭头看向楼梯口。昏黄的白炽灯下，平端着的散弹枪枪口好冒着丝丝的青烟。握着前端护木的左手用力拉动，清脆的咔哒声中，散弹枪重新上膛。枚红色的弹壳弹出，落在地上，顺着台阶跳动着滚落下来，然后慢慢停在杨峥的身前。

    持枪人踏出步，从楼梯口的阴影中走出。牛仔裤，宽松的格子衬衫，棒球帽，圆圆滚滚的脸上照着黑框眼镜，赫然是自己个人偷偷溜走的老球迷。

    得救了！前刻的惊心动魄，加之右腿大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时间让杨峥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老球迷边踱步下了台阶，边朝着杨峥打招呼：“你命真大，小子。”

    就如同老球迷所说的，杨峥自己都觉着自己真命大。如果老球迷晚回来秒，他现在脑袋早成了烂西瓜。想到可怕的后果，杨峥突然变得很愤怒，他质问着说：“命大？王八蛋！我差点就死了！”

    “只是差点而已，你现在不是还活着么？”老球迷语气中满是不屑。他甚至看都没看眼杨峥腿上的伤势，好似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说话间老球迷已经下了楼梯，到了杨峥身边。他平端着散弹枪，枪口始终对准着躺在大衣柜上的袭击者。随意的对杨峥说：“你身后的柜子里有急救包，如果不想流血过休克的话，你最好先给自己止血。”

    于此同时，躺在大衣柜上的袭击者挣扎着坐了起来，待看清打伤自己的人是谁，整个人如同见了鬼般错愕在那里。袭击者甚至忘记了呻吟，惊恐着说：“等等……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记着……”

    他的话只说到半，回答他的是‘碰’的声枪响。！散弹枪的枪口猛然后缩，猛烈的枪火中，密集的弹丸喷涌而出，转瞬将袭击者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老球迷平淡的做完这切，开始朝着散弹枪的弹仓里压入子弹。

    黑框眼镜下的眸子无悲无喜，就好像用散弹枪爆头对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件事……如同临时熬夜赶工造假证般。

    待黑框眼镜下的双眼看向自己时，杨峥无端的感到了丝冷意。他生怕化身杀人狂的老球迷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让自己的脑袋变成烂西瓜。

    幸运的是老球迷暂时没这个想法，也许他对杨峥的脑袋不太感兴趣，或者是想等到杨峥付清尾款再把他脑袋爆成烂西瓜？总之他没那么干。

    袭击者临死前的话让杨峥老球迷没那么简单。也许是背叛了神秘组织的杀手，或者是变态爆头杀人狂，但绝对不会是个普通的、靠造假证为生的老球迷。

    在确认对方暂时对爆自己头没兴趣后，杨峥忍着大腿上的疼痛试探着问：“他认识你？”

    “或许吧……谁知道呢？”老球迷将散弹枪挎在肩头，走到杨峥身侧的柜子前翻弄了阵，拎出来个脏兮兮的急救包。

    “那你认识他么？”杨峥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袭击者的身份。连续两次追杀，次比次狠戾，可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在追杀自己。

    “不认识。”背对着杨峥，老球迷随口说：“不过看见右手的纹身了么？这家伙应该在海豹特种部队服役过。”

    杨峥忍着恶心看过去，那支拿着冲锋枪的断手，手腕处的确有个黑蜘蛛纹身。海豹特种部队？听起来似乎是支隶属于大明海军的特种部队……虽然这名字总让杨峥想起经常被老美在影视剧里神话的海豹突击队。线索总算有了点，虽然杨峥并不满足。顺着这线索推论，难道追杀自己的是大明海军？这显然不太可能。如果是大明海军，对方大可以通过庞大的行政力量通缉自己。

    将这荒谬的结论抛诸脑后，杨峥的目光盯着老球迷略微有些发福的背影怔怔发呆。这家伙真让人惊奇，居然说到做到，真的回来救自己了。分钟之前杨峥还以为老球迷会去不复返。而且，老球迷出现在这里，这就意味着外面袭击者的同伙已经被解决了？可杨峥方才根本没听到外面传来枪声，甚至是搏斗声。所以面前脑袋变成烂西瓜的袭击者才会躺在大衣柜上死的不能再死……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杨峥的脑子里不停的来回切换，种是造假证的老球迷，另种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巨大的反差让杨峥错愕不已，跟着他愈发对老球迷的身份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