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骑士 作者:非天夜翔

    1、第章

    “作个了断吧——！”白银巨人咆哮道。

    深远的太空中，环形冲击波横扫出去。球型星云在崩毁的巨大力量前瓦解，原子风裹着飘零的冰晶与铁屑被吹向远方。

    “老师，我不想杀你。”

    通讯频道中传来黑铁机甲驾驶室里冷漠的男人声音。

    黑铁机甲反手从背后抽出把巨大的长炮，炮口吸扯着茫茫宇宙中所有的黑暗能量。

    两道火焰在星云间纵横来去，白银巨人式盾击，光与磁的威能令空间坍塌，透明的景象产生水波般的奇异特性，星云间的陨石在那推之下，瞬间爆发飞射！

    这个幽寂的地方没有声音，只有威力巨大的震动与光，所有的阻力在能量场的作用下消失了，冰冷的真空中，两架太古机甲的速度越来越快，黑铁巨人炮口的聚能将数以亿计的陨石，空间杂质重重压缩。

    它在暗红色的星云间拖出道弧形的轨迹，所经之处，点状星河受到巨力牵扯，犹如道横亘宇宙的飓风，存在了亿万年的恒星与宇宙尘在这灭世的威力下销毁，聚合，继而化为开天辟地的能量，直摧而去！

    黑洞出现了，越来越的物质朝着炮口聚集。

    白银巨人的长剑闪着光，舒展开它金属的四肢，盾牌飞速旋转，化为能量护罩，光子洪流纵横交错，旋转着冲向海啸般的星尘飓风。

    能量碰撞的那刻激起摧毁整个星云的震荡，四周迸发出高强度光芒，被光子洪流击中的恒星发生了内核燃烧，数以千万计的超新星爆发了，混乱的空间秩序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强光与高热。

    “老师，你输了。”

    男人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他在颗巨大的恒星前全无预警地出现，绕开了引力场中扭曲的空间，四道黑色的旋转物质能量裹住了白银巨人。

    乌金长炮现出截利刃，于背后刺穿了白银巨人的身体。机舱内鲜血迸发，那枪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

    “自毁模式触发，分子记忆保留，逃生机制时光之海启动。”

    雷克特口中迸发出鲜血，手指痉挛着屈曲成拳，紧接着嗡的声，黑铁巨人炮将它轰成横飞的粉末。在那瞬间，黑暗的宇宙中出现了点闪着微光的粉尘，只是闪便消失了。

    下刻，暗红色的粉末星云朝着他们的战场中央坍塌，受到这连锁反应，直径十万光年的星云将聚合成个高密度的黑洞，但那需要十万年之久。

    十万年后，这里将成为片冰冷的黑暗，而这又有谁在乎？

    古老的星盘在浩瀚宇宙中缓慢旋转，千亿颗新星诞生又老去，数以万计的星系从诞生到消亡的几十甚至上百亿年，仅仅占据了时间长河的隅。

    宇宙空间阵波动，银色的小型逃生舱带着恒星爆炸的余温飞射出来，投向赤炎星系。

    它穿过颗锈铁色行星的大气层，拖着与空气摩擦的火焰，坠向广袤的沙漠。

    这是颗名叫b11的矿星，星球上十分贫瘠，唯的物产只有为数不的能源矿物，红纹晶石，它作为无污染能量，度受到银河系共和国的青睐。b11隶属赤炎星系管辖，但它的位置太偏远了，从中央行政星来这里需要足足三个宇宙年。

    自从百七十年前某个矿业公司承包了这里，几乎就再没有人来过。

    b11星上的水资源十分珍贵，大部分地区由望无垠的沙漠与戈壁组成，零星干旱植物，以及围绕这些植物形成的生态体系，当然，还有行星上的矿工。他们是第批移民，最早被派遣到行星上，开采红纹晶矿的工人。

    矿工们顶着尘沙与气旋，在沙漠、石山上工作，开采出晶石原矿与少量伴生矿，并低价卖给从商业星前来收购原矿的商业飞船。

    “沙尘暴就要来了——！”矿工们猛力敲钟，喊道：“欧泊！快回来！”

    矿工们纷纷躲进石屋内，欧泊咬牙使力，从沙地中拖出陷在里面的小车，朝藏匿的建筑物跑来。

    早间仍是片湛蓝的天空被沙子遮蔽，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灰暗，铁轨被风沙掩盖，他踉跄着跑到家门口，鼻里全是沙。欧泊发力转动门前的绞盘，石门在沙隙中缓缓退开，他把拖车拉进室内，继而使力推上了石门，砰然声响，片黑暗。

    灯亮，欧泊摘下粗布工作手套，坐在床边，脱下靴子抖出里面的沙。

    他从十二岁开始便成为矿工，今年十六岁，四年中的日光曝晒令他长期赤裸的上半身呈现健康的古铜色，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很好地锻炼了他的身体。

    他胳膊，肩膀的肌肉坚硬如铁，却不虬结，身材修长精瘦，力气比同龄人大，劳动量也强。

    欧泊不是这个星球的居民，他的母亲在十六年前驾驶着小型宇宙飞艇在这里迫降，或许她抵达这里后，与某名英俊的矿工恋爱并怀上了他，抑或是在降落之前就已经有了他——这些他完全不清楚。只记得小时候，有个高高大大的矿工对自己与母亲都很好，但不与他们起住。

    那时他的母亲和这个星球上的矿工们样，每天戴着安全帽与手套去挖矿赚钱养家，有时也会抱着他在夏季的夜晚仰望璀璨的繁星，告诉他“欧泊，我们的家在很远的地方，等飞船修好了，总能回去的”。

    然而她的愿望还没完成，就与她的矿工男友死在了场矿难之中，连半句遗言也没有留下，无论是关于她的飞船，还是关于她与欧泊的故乡。年仅十二岁的欧泊失去了母亲，开始学着同龄人下矿养活自己。

    他偶尔也会走到赤红岩床的开阔地，仰望晴朗夜空中的繁星。母亲已经被埋在矿洞里，他甚至连她是从哪颗星上来的都不知道，唯留下的，只有从她只言片语中，对某颗也许是故乡的星球的向往。

    欧泊把矿石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小部分精纯矿能换到不少钱，次品矿则留下来备用，捣鼓些机械小玩意。

    门外的风沙越来越烈，仿佛有千万颗巨石在天顶呼啸滚过，欧泊整理好矿石，坐到桌前，手指啪地弹起开关，打开桌上的个小机器人。

    “e7，筛选矿石。”欧泊打开机器人开关，这是他的母亲设计的。

    小机器人体内电流声响，胸口雷达屏发出绿光，条射线呈圆周轨迹旋转，开始筛选欧泊带回来的红纹晶石。

    雷达屏上显示出个几乎占居了整块屏幕的光团。

    欧泊：“？”

    坏了？欧泊心想，把小机器人拍了拍。

    嘀嘀嘀——e7头顶亮起巨大红灯，欧泊莫名其妙，忽然听见房顶上轰隆隆的声音掠过，那阵声响带着尖锐的音波爆震，瞬间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音波下震得摇晃起来。

    枚银白色的光点拖着滚滚黑烟掠过矿工区高空，朝沙漠中飞去。下刻，远方发生了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怎么回事！地震？欧泊起身不敢乱动，按着险些被震翻过去的e7，停了数秒，世界归于寂静，呜呜的风声如既往。

    外面发生了什么？欧泊抱着e7出外，沙尘暴小了些，依稀能见五十米外的景象，他把e7放在地上，袖珍机器人嘀嘀响，朝后拐了个弯，撞在墙上，倒了下去。

    “e7！”欧泊顶着风沙，大声道：“能量探测！朝有能量的地方走！”

    他跃上辆矿车，把e7放在车头，按照它的雷达指示，在沙尘暴中开向沙漠深处。

    e7似乎不太想在暴风圈中工作，欧泊轻轻踢了它脚，小机器人在沙上翻了个跟斗，支臂撑着身体笨拙稳，底下橡胶带运转，朝沙漠中缓缓开去。

    嘀嘀嘀——e7四处旋转摄像头，胸口小绿屏雷达探测开启。

    “就在那里，我看到了！”欧泊说：“别回去！在这儿呆着！”

    红沙漫天，沙漠里安静地躺着个银色太空逃生舱，降落伞被风吹断，飞向远方。爆炸现场还在，沙砾被灼成漆黑的晶体，现出放射性的轨迹。

    欧泊诧异地走近舱门，发现那是个非常狭小的救生舱，舱室内躺了名男人，不，半个男人。

    男人半身赤裸，腹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全毁了，救生舱中充满淡蓝色液体，他的口鼻前覆盖着维生口罩，鲜血混合在营养液中散开。救生舱旁的能量灯闪闪报警，欧泊隔着透明舱窗看见那男人的情况。

    他闭着双眼，动不动，肺部血肉组织犹如破烂的棉絮在营养液里飘散，血液越来越，充满了填充逃生舱的液体，把它染成紫色。

    生命反应十分微弱，欧泊注意到能量灯停在了3%，他的唯的念头是：这个人快死了！

    欧泊退后几步，怔怔看着救生舱里的男人，紧接着转身飞奔，上车开走。

    足足个小时后，欧泊带着几个蓄能电池回来，心里跳得咚咚响，他接驳了万用接口，躬身在救生舱下寻找接头，救生舱浑为体，欧泊弯腰在外壳上摸来摸去，根本找不到任何充能的地方。

    “啪”的声，舱壁外围弹开个小匣。

    找到了！欧泊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这玩意是自动打开的？接头型号正好？

    他直起身看了救生舱里眼，男人还闭着双眼，生命反应剩下5%，不可能是他在操纵。怎么回事？

    算了，欧泊把接头插上，给救生舱充能，能量恢复到27%，紫色的营养液颜色淡了许。血液似乎在朝那男人的身体中回流，生命反应逐渐上升。

    欧泊又看了会，心里猜测这个人的来处，或许是场战争，令他迫降在这个星球上？也或许是个通缉犯……欧泊心底涌起股忐忑，万是个坏人的话该怎么办？然而，事情已经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抑或错误。

    希望他能好起来。

    欧泊倒退着走了几步，带着e7回了家。

    沙尘暴足足持续了三天，天气时好时坏，欧泊每天都会抽出小会儿，到沙漠深处去看那个飞船。

    那男人的情况逐渐转好，每天去看他的时候，伤口都有愈合的迹象，被毁掉的肢体正在逐渐再生。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能治好，实在是不可思议。欧泊想这种营养液应该是种很特别的维生装置。它保持了血液的活性，在能量足够的时候，将把它输送回伤者体内。

    期间欧泊又充了两次电，最后天来的时候发现那男人生命反应恢复到55%，能量格的灯维持在10%。

    什么意思？欧泊百思不得其解，转身离开。天气转晴，这是沙尘暴的最后天了，正在他上矿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金属分解的声音。

    欧泊茫然转头，发现救生舱消失了！男人湿淋淋地躺在地上。

    “喂！”欧泊转身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那名成年男人的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强壮，比欧泊见过的任何名矿工都要俊朗，手脚修长，肌肉健美，欧泊忍不住为他的健美躯体而惊叹，这真是个完美的人。

    然而他的双眼紧闭，仍在昏迷之中，欧泊上车去拿了张粗布把他裹着，抱上车去，放在后座。他的身材比欧泊还高了半个头，身体很重。欧泊试了试他的鼻子——还有呼吸。

    他的胸膛正在微微起伏，伤治好了。

    又是三天后。

    昏黄的光线照进屋内，数天前被欧泊带回家的男人睁开眼，不舒服地动了动，碰到头顶的铁盒，哗声沙漠刺红花与泥土倾倒下去，令他彻底醒了。

    他猛地起身，这个动作刺激了他，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后，他眯起双眼，开始回忆掉落在这个星球上之前的事。

    他想起来了，开始借着黄昏的光线打量这间小屋。碰翻的铁盒花盆洒倒在地，他小心地把它拢起，放回歪了个边的床头柜上，在张木椅上坐下，看了看三只脚的桌子，以及支着另边，垒砌起后用胶水粘合的大块岩石。

    架子上有不少晶矿，这是个矿石行星，男人眯起眼，审视贴在墙壁上的照片。

    健壮的女人戴着安全帽，揽着不到十岁的小孩，在发黄的旧照片上朝他微笑。

    男人下床，注意到床头放着他的银色手链，他把手链戴上，随手取了袭麻布，当做长裙围在腰间，起身在小屋子里转了圈。

    整个小屋不到十平方米，除却床、桌子，床头柜与储物架便没有再的家当。

    门轰隆隆地打开，欧泊搬着大罐水进来，欣喜道：“你醒了？”

    男人抬头，说：“你好，朋友。”

    欧泊把水放在床边：“我看到你的飞船掉在沙漠里。”

    欧泊把发现飞船的经过说了次，随口问道：“好些了么？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前几天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先休息会。”

    男人沉默片刻，而后开口道：“你为什么救我。”

    欧泊也说不出为什么救他，他看着那男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成年男人坐在床边，他赤裸的胸肌，肩背有种雄性的力量与美感，淡灰色的头发不长，刚好遮住耳廓，脖颈干净白皙，鼻梁高挺，双瞳清澈。

    他的嘴唇很温润，足足六天的沉睡外加重伤令他微有点失血。

    欧泊道：“不为什么，我不想……看着你死。很危险，下意识的就救了。”

    成年男人道：“你知道逃生舱需要能量？”

    欧泊说：“我猜的，如果不管你的话，会怎么样？会死么？”

    成年男人静了片刻，欧泊坐了下来，与他并肩坐在床边，想了想，又说：“我猜……呃应该不会吧。或许会令你直睡着，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休眠。”

    成年男人道：“会死，救生液里的血细胞只能存活七十二小时。”

    欧泊心有余悸，这个人只差点点就死了。

    成年男人侧头对他说：“我的名字叫雷克特，请你定要替我保密。”

    欧泊根本想不到什么，敷衍地点头，说：“好的。”

    雷克特道：“答应我，定。”

    欧泊觉得这人实在有点忘恩负义，连谢谢也不说句，但人是自己要救的，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反而存了点救人就要救到底的情怀，毕竟他已经活下来了，总不能赶他出去。

    “定！”欧泊答道：“喝点水么？”

    雷克特也渴得狠了，接过欧泊递来的水罐，灌下大半瓶水，欧泊看得心疼，忙道：“省着点喝，三天里只有这么水了。”

    雷克特手腕抹嘴角，沉默片刻，问：“你怎么存了这么红纹晶石？”

    欧泊说：“卖钱，拿着好玩。”

    雷克特问：“这附近有飞船吗，普通的小型近地舰就可以，凤凰a型或者a12……”

    欧泊茫然道：“没有，是什么？最新型号么？”

    雷克特：“小型的航运飞船，冒险者iii，有没有？”

    欧泊摇头。

    雷克特：“水蓝星的飞梭？”

    欧泊终于听到知道的名词了，笑道：“是这个吗？”

    他打开小机器人e7头顶的投影器，里面打开块光屏，上面是段广告——水蓝星球新纪元导航飞梭，水陆空三用。

    十年前的广告，漂亮的小型双人飞船，背景是靛蓝色无边无际的大海。

    雷克特欣喜道：“对，就是这个，在哪里？带我去。”

    欧泊：“没有。”

    雷克特：“……”

    欧泊说：“我只见过次。”

    雷克特：“在哪儿？”

    欧泊：“就在电子全息杂志上，喏。以前个来星球上的商人送我的。”

    雷克特彻底服气了。

    欧泊取出个长棍黑面包，掰成两半，递半给雷克特，雷克特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吃，面包干且粗糙，像在吞沙子，雷克特吃点面包，忍不住喝水才能吞咽，欧泊却小口小口地咀嚼，很久才喝口水。

    “水资源很宝贵。”雷克特说：“为什么不换个星球居住？你看上去体格不错，可以找个别的地方安居。”

    欧泊说：“去哪里？我还没有离开过母星。”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雷克特粗壮手腕上的精致银色手链，雷克特解下手链，问：“这里是你的母星？你喜欢这个？”

    欧泊说：“不想要，好奇看看。”他接过端详了会，手链像是种特殊材质制成，应该是记忆合金，又把它还给雷克特。

    雷克特问：“这里是怎么与赤炎星系中央区域联络的？”

    欧泊：“每隔个公转年，会有班飞船来运送矿石，带着生活必需品来卖给矿工们。”

    雷克特：“公转周期是少个自转日？”

    欧泊说：“千个吧，千点。”

    雷克特看了窗外眼，说：“天大约是二十五个宇宙时。刚才到现在，影子角度走过了两公分。”

    欧泊缓缓点头，说：“你挺会观察的。”

    雷克特实在吃不下了，他把剩下的面包泡进小杯水里，说：“有的星球有两个太阳，还有些星球，有六个月亮，西升东落，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广阔的宇宙间看看。”

    欧泊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这里的人都不能随意离开，而且船票也很贵，非常贵。”

    雷克特疑惑地蹙眉。

    欧泊耸肩道：“张船票要十万能量单位的晶石呢。”

    雷克特道：“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在用能量单位当货币换算标准。”

    欧泊有点迷茫，问：“不然用什么？”

    雷克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问道：“这是个变相的奴隶星球，我猜得对不对？”

    欧泊道：“没有啊。”他想起很久以前，某次星际飞船上下来考核的学者，依稀也说过这个词，问：“奴隶星球是什么？”

    雷克特沉声道：“我明白了。”

    欧泊莫名其妙地看他，雷克特说：“星际奴隶已经被废除了，这个星球的拥有者会被押上宇宙法庭。”

    欧泊听到太陌生的名词，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问：“奴隶的意思是，像我们这样的矿工？”

    雷克特沉默了很久很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最后道：“我得离开这里。”

    欧泊道：“去哪儿？你有飞船么？”

    雷克特说：“没有，但我明天得换个地方住，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对手非常危险，或许会追到这个星球来。”

    欧泊心里打了个突，想起第次见到雷克特时他身上的伤，雷克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道：“但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你睡吧，抱歉，占了你的床。”

    欧泊忙道：“不不，你睡，你的伤还没好。”

    欧泊把东西收拾好，在地上铺了块布，躺着闭上眼，雷克特在黑暗里问：“照片上的是你母亲？”

    欧泊嗯了声，雷克特又问：“她在哪里？我可以和她谈谈么？”

    欧泊说：“矿难的时候死了。”

    雷克特：“你父亲呢？”

    欧泊说：“不知道是谁。”

    安静的黑夜里，无忧无虑的欧泊渐渐睡着了。

    2、第二章

    翌日晴空如洗，沙漠像块连绵起伏的土黄色丝绸，绵延到天的尽头

    “喂！”欧泊正在调试个小矿车，他朝走出门的雷克特喊道：“去哪儿？”

    雷克特穿着欧泊的套工作服，他的身材很高大，矿工服穿上身后露出干净的脚踝，袖子比手腕处短了截。

    “我去找个地方住下。”雷克特说。

    欧泊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说：“你有钱吗？吃什么？”

    雷克特：“没有，再想办法吧。”

    欧泊：“没吃的你会饿死在岩山里！别走！”

    雷克特执意要走，欧泊只得带了点食物包好，又给雷克特收拾了条毯子，跟在他身后出来，两人离开村庄，在绵延的岩山中行走。

    雷克特看了眼e7。

    欧泊解释说：“我妈妈生前做的。”

    雷克特道：“你妈妈是迫降在这个星球上的？”

    欧泊点了点头，想起她去世前告诉自己的话——欧泊，离开这个星球，去广袤的宇宙中，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

    但他没有钱，只有母亲留下来的架毁掉的飞船，那些维修的工具，材料，欧泊朝来赤炎b11星的商人们打听过，以他现在的能力，挖辈子矿也买不起。这个男人身上或许有很秘密，他的救生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他能带自己离开吗？

    雷克特为什么会全身负伤地来到这里？他的救生舱呢？无数个问题填满了欧泊的脑海，他想起那天雷克特的身体痊愈后，救生舱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是什么地方？”走了整整半天后，雷克特问。

    “赤红岩床。”欧泊说：“矿已经挖完了，山里有不少洞穴。你打算在这里住久？”

    救生舱没了，雷克特也没有飞船，难道就要像欧泊的母亲样，在这里过辈子了？欧泊打量穿着矿工服的雷克特，他看上去比任何名矿工都要强壮，说不定能胜任许工作。

    雷克特在个山崖上朝下眺望，对这里似乎很满意。

    “我和个很难缠的家伙在c47星云附近打了架。”雷克特在带着干燥沙尘的岩风里微微蹙眉，示意欧泊跟着他走：“后来我输了，差点死在他手里。亏那里发生了超新星爆发，让我逃了出来。”

    欧泊问道：“超新星爆发是什么？”

    雷克特答道：“恒星寿命终结前的剧烈变化，它经历了红巨星或是白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