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卷 燕云乱 第九十章 宗翰

    北安州残破的城外。新设了处帐落。

    这处营寨设立，却和女真帐落大异其趣。

    女真营寨，设得看似散漫，留出的空地也。壕沟既窄且浅，寨栅也是草草了事。只有望楼又高又大。但是营中人马活动范围极大，大队骑兵，都可以进退自如。女真的作战单位，编制也比辽人和大宋来得小，很少结大阵而战。千余骑集结在起冲阵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场面了。自然不需要将营寨设立得如此谨严。

    而且自女真军兴以来，转战千里，少有军队能和女真相持而战，稍稍能战个不分胜负的。从北而南，大辽残余，已经对女真白色旗号望风而溃，在女真铁骑面前，只有战栗溃散的份儿，已经没有敌人，能让六千真女真精骑谨慎下寨，持重而战来对待！

    但是这处新立的营寨，却是濠深栅高，设立得紧密坚固。营寨之中。各色各样杂凑起来的帐落，甚至还有木料茅草搭起来的棚子，不管如何破烂，但是都摆布得井井有条。巡营士卒，同样军服不整，难以找全副完整的盔甲。但是号令约束，却仍然丝不苟。自然有副百战余生老卒的气派。怎么看怎么却像辽人甚至大宋的营地，不是女真气象。

    在这个营寨中心，高高的挂着面红牙镶边的大旗，侧面是军号，赫然正是常胜军三个大字！大旗正中，却是个张牙舞爪的董字。

    董大郎，在北安州又重新打出了常胜军的军号！

    对于这个穷途来归的辽人，统帅宗翰为何如此看重，女真众将贵戚，都是想不明白。少辽人名臣猛将，匍匐在宗翰马前。宗翰都不屑顾，打发他们去担当喂马贱役。大辽西路招讨使麾下奚王霞末战败请降，也被宗翰谈笑间就裹在毡套当中，万马踏成肉泥。

    个南京道的辽人杂色军头的假子，是吃了败仗，只带着五六百心腹衣衫褴褛的赶来北安州投奔，宗翰只是和他交谈番，就郑重收留下来。

    这些倒也罢了。宗翰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顿兵北安州，擅自改变了老皇帝的伐辽方略。不急切于西出瓢岭，消灭耶律延禧在那里拼凑的辽人残余。倒是要这董大郎在北安州招揽流亡。将不少辽人降军交到他麾下，授以他北安州千户猛安，常胜军元帅的名号。还破天荒的拨了四谋克的真女真劲卒，归他调遣，竟然要以董大郎为主，做深入南京道的准备！

    六千女真精骑，就要在北安州以为董大郎后盾，旦董大郎行事顺利。就要大举挥师南下，不顾在瓢岭以西云内奉圣诸州苟延残喘的辽帝耶律延禧，反而要席卷辽国南京道，直下燕京城！

    谁都知道宗翰算是留了手，没有太违背阿骨打皇帝的意旨，以董大郎为先锋，顺利就大举而进，不顺就抛弃董大郎所部。可是女真众将贵戚还是闹翻了天！

    女真制度初设，还不改当日遗风。帐中诸将议事，只是环坐，画灰而议。言谈礼节，粗疏而上位者不以为意。为了宗翰这个决断，所有人几乎都跳了起来。指手画脚的只是反对！

    女真起兵，就是为了掀翻大辽天下。阿骨打皇帝将耶律延禧是恨之入骨。众人眼中差不也只有个耶律延禧。擒斩了他，才算真正灭亡了辽国，才遂了女真起兵之愿！现在抛下耶律延禧不理，反倒转而向南。那里宋人正在和辽人打生打死，大家都是知道。宋人和辽人自斗，又关女真什么事情了？不用说宋人和女真还有盟约，此时女真诸人还有点质朴之气，以背约为耻。宗翰这等决断，让人怎么也难以心服！

    越是向南，越是酷热。生长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战士觉得打到这里已经是足够。在辽人除燕京外其他四京，已经掳掠到了足够的财货和奴隶女子，正是想灭了耶律延禧之后，回转北面享福去，享受之余，去阿里喜番，正是女真最大乐事。干嘛还要到南面那些据说能热死人的地方去？

    在北安州带，获得的生口缴获，都是大家的财物。宗翰是统帅，不过也是只能分到最大的份而已。又凭什么要将这些精壮生口，还有军资器械粮草战马，交给董大郎重立常胜军？

    可是宗翰对大家暴跳反对，只是相应不理，只是意孤行的做去。

    原来女真族中，地位分野不是很明显。就是阿骨打皇帝，有的时候也要服从公议。可是此次伐辽战事进行到了现在，也渐渐分出了些高下尊卑。宗翰出身相当亲贵，起兵伐辽，他也是主要的策动人之。数次战事，是立下了泼天也似的功劳。渐渐身份地位就不同往常。他坚持若此。大家还真没有办法，边偷偷的朝上京阿骨打皇帝那里通传这里消息，边就是只能和董大郎捣乱了。

    种种刁难冷淡，不而足。宗翰准备用来供应董大郎的生口军资粮草器械战马，只是勒掯。还将他新立营头，赶得远远的，省得在眼前生厌。女真兵将，只是日复日的在董大郎营外招摇，想借着由头大闹场。就算砍下董大郎的狗头，又能怎的？不过破出去赔上几匹好马而已！

    不过董大郎久经大变，已经隐忍非常。女真人在外头鼓噪笑骂，董大郎竟然当定了缩头乌龟，绝不出营门半步。时出不得营接收粮草，宁愿全军忍饿也不触那个霉头去。女真所部总不能真个攻营，竟然是时束手。看着董大郎所部天天壮大起来，他们要分得的缴获也是越来越少。而不知道何时，董大郎就会挥军南下，这些女真众将再也忍耐不住，要闹就干脆闹个大的，让姓董的这厮，再也别做他那重新成军，再掌权势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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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门之外，蹄声得得。在寨栅上头值守的董大郎常胜军士卒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是战败被俘的辽军降人。本来命运不过是去北面苦寒之地当女真贵戚奴隶而已。现在却摇身变，独立成军，就加倍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命运转变。

    无论谁在寨栅当值，对女真人辱骂笑闹，只是苦苦忍住。总比当初三餐不继，随时命在顷刻来得强！甚至发生过女真人朝寨栅而射，这些常胜军士卒中箭负伤，仍然声不吭的事情！

    今天难得营门口清净了些，大家正暗自庆幸，却没想到人家终究没忘记这个茬，还是上门来找事情来了！

    大家正没精打采的据栅而观。却发现今日气象不同。来得不是大队笑骂的女真骑士，他们半是射猎归来，顺便来这里找找乐子。

    来的却是四骑女真将领，穿着广领皮袍，戴着狼皮帽子，踏着冠头靴。骑在马上只是大摇大摆的而来。女真人服饰简单，也没少上下之分，是看见在他们身后，跟着几十名苍头和弹压在大气也不敢出的服侍左右，才知道是女真将领。

    此次来的人虽少，可这场面却是大。女真人官制也很粗疏。猛安下面就是谋克，再然后就是普里衍阿里喜。也没有严格上下之别。猛安就能当方面统帅，万事态紧急，谋克也可以指挥大军。女真军势也才是兴起，只要是猛安谋克身份的，是贵戚，谁也得罪不起。

    下子来了四人，正不知道今日来找什么样的麻烦。寨栅之上，人人脸色苍白。恨不得都朝后头缩，他们要闹起来，射死几个也是白死，董大郎再不会为他们出头的！

    眼见得这四骑就已经来到了寨栅门外，这四人话都懒得和寨栅守军说。个苍头越众而出，看他模样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当日是辽人何等贵官，现在也只能沦为女真人奴隶。只是苦着脸朝上头大声招呼：“这是宗翰贵人军令拨入常胜军中的四谋克领兵官人。现在要寻董大郎这厮说话！这支常胜军，到底谁说了话算数，得和董大郎这厮好好分说番，且放诸位官人入内！稍稍延误，烧了你这鸟寨子，砍了董大郎的狗头，也不过就是等闲事情！”

    寨栅上头，守军只是白着脸听那苍头发话。等他们毫不客气的喊完，才小心翼翼的答复：“给四位贵人见礼了！董官人就在大帐之中，有请四位贵人稍候，俺们去营中通传……俺们蝼蚁般的人，如何敢阻挡四位贵人？够不上答复四位贵人的资格。切都等董官人出来说话如何？”

    寨栅之上守军只是卑躬屈膝，和辽人仗已经打了两年，每个女真贵戚家中都有不少辽人奴隶，都能听懂辽人话语。不等苍头回报，当先那谋克就唿哨声：“董大郎这厮给脸不要脸，俺们前来讨教，他倒是乔出这个模样！破了寨子进去，宗翰也没有话说！”

    他这声唿哨，在远处顿时响起了无数骨哨应和的声音。营寨之内，人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就看见四野当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女真骑士，人人全副武装，只是策马围来。不少人手中弓箭已经张满，只是朝寨栅上头比划示威。个女真骑士略略瞄，隔着二百步，就撒手放出箭。羽箭素来称是百步虎狼之威，纵是辽人善射之士，隔了百步之外的距离，就谈不上准头威力了。这女真骑士不过是最下面的个阿里喜，这二百步之外发来箭，到掠过寨栅士卒耳边，犹自有猎猎破空之声！

    这支羽箭来势如电，下射断了高悬在寨栅上头的旗号，朵的声没入旗杆之中。长长的箭镞比般羽箭箭头足足长上两倍，只是发出耀眼的寒光。就看见寨墙之上的董字大旗飘摇而坠。在四下围拢的女真骑士人群之中，激起阵粗狂的笑骂之声！

    在这些女真骑士身后，是大队大队的辅兵苍头，这些是步卒，只是扛抬着推着各种各样的器械。不少人推的小车上头，满满都是土袋，还有扛着木梯的。正是准备用来填濠越濠的器物。有人拿着挠钩大斧，这却是用来拉倒砍翻寨栅的家什！

    看着这个架势，众人都是吓得缩成团，只是在寨栅上头乱跑，今日局势，轻松不了。这些女真人看来是要来真的了，非要今天踏平了这寨子而后快！

    董大郎所部，在宗翰的大力支持下，纵然有女真贵戚百般阻挠，也拼凑出了四五千人马，有当初缴获奚王霞末的千余匹战马补充，声势犹过于董大郎当日。他带来的几百人，都是打老了仗的骨干嫡系，有他们作为架子统领这支军马，明眼人眼就能看出来到底能不能打仗。

    眼看得董大郎势力膨胀得如此，随时都可能南下。这些女真贵戚再也按捺不住，非要在今日给董大郎闹个卷堂大散不可！

    大家这么人起动作，纵然是宗翰事后知道，也不过就是斥责番而已。难道女真亲族，还比不上董大郎这三姓家奴了？

    个董大郎所部小军官冲上寨栅上头，张开双臂，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呼：“各位贵人，且稍候步，俺这就去请董官人给诸位贵人赔情！这营寨，可是破不得。俺们不过是诸位贵人马前飞鹰走狗，如何当得诸位贵人雷霆怒？”

    嗖的又是声羽箭破空之声厉响，支羽箭电闪般飞过，直直插入那个小军官的咽喉之中。他哼也不哼，按着颈项就头上脚下的从寨栅上头落下。既然见了血，那些女真骑士就再不客气，兜头就是阵箭雨泼来。女真骑士箭雨并不猛烈密集，但是准头奇佳，几乎个个都开的是硬弓。只是将寨栅上头守军射得滚的滚爬的爬，只是窝蜂朝寨栅下头跳。撂下了十几条人命，个敢还手的也无，只是惨叫着逃命。

    女真骑士只是片大笑，转眼间就逼近了寨濠，辅兵苍头们架起木梯，丢下土袋，那些女真骑士矫捷的下马，三两下就窜过了壕沟，将挠钩搭上了寨栅，把绳头丢回来。几匹马并行在处，捆上挠钩绳头，唿哨声，几十条挠钩绳索就起绷紧。战马长嘶声中，就听见几声闷响，埋得深深的寨栅巨木已经在土中摇撼而动，歪七扭八的朝外倾斜，再不要三两下，这寨栅就得轰然倒塌。

    反正已经是开了杀戒，寨栅倒，这些女真骑士纵马而入，董大郎的常胜军才再度复活，就又要入土！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声号角，在董大郎营寨里头响起，听这声音，正是宗翰缩特有的示意身份的号令。万军当中，只要这声号角已向，不管宗翰指挥作战的旗号指向何方，诸女真战士就只有朝着那个方向往无前而去。

    听到这声号角，正在兴高采烈的女真骑士们都是怔，慢下了手中动作，呆呆朝营寨里头而望。

    宗翰怎么会在董大郎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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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儿，就看见董大郎营寨营门大开，吊桥也已经放下。营门口正是名穿着圆领广袖皮袍，戴着白狐皮帽子的壮实中年十不到的年纪，满身满脸，都是精悍的味道。眼神淡淡扫，就自有指挥千军万马，席卷天下的气度。

    此人不是女真南路伐辽大军统帅之，女真开国最大功臣之，大得完颜阿骨打皇帝爱重，手握重权完颜宗翰还能是谁？

    在他身边，就是那个曾经带着董大郎行猎的女真金甲贵人。他年纪和完颜宗翰相若，只是比完颜宗翰看起来加结实强壮，浑身满满的都是爆炸般的精力，眼神锐利已极。却是完颜宗翰手下第名将完颜银可术，他是女真温都部族人，却因为天生是大将之才，既能冲阵，万军当中又能指挥若定。当初护步答岗役，银可术不过才是个蒲里衍，领五十甲士。就杀退了数百辽人远拦子，后来会战，是直冲入辽军大阵，擒斩辽人名臣猛将无数，最先挫动辽人阵脚，直至将辽人大军杀得大溃，犹自追出去七八十里，战后论功，银可术为女真之最！

    至此银可术娶了完颜家的女儿，成了完颜戚族中人。在后来战役，是建功无数。人人目之为女真战神流的名将。也是完颜宗翰最看重的爱将。（在历史上，银可术的威名远远不止于此，他最荣耀的时候，是靖康年间在太原附近的转战。以区区数千真女真骑兵，竟然能如磨盘般反复磨碎的用来援救太原的大宋数路援军，次第击败了河北路招讨副使樊夔，河东路招讨又副使刘臻，河东名将折可求，禁军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韩称，罗权。禁军殿前司步军都虞侯使孙诩，再加上名震天下的小种相公种师中，前后数路加起来十五六万的大宋精锐之师！——奥斯卡按）

    此两人，就是女真在北安州的六千大军的核心灵魂，这个时候却都出现在董大郎的营中！

    在他们身后，就是董大郎。他也是身女真贵人的装扮。戴着皮帽。眼神垂下，看也不看营寨门口乱七八糟的惨状，只是恭谨的侍立在宗翰和银可术身后。

    宗翰扫视眼眼前景象，笑骂道：“你们这帮家伙，又在闹什么玩耍？耶律延禧的按钵猎场还不够你们撒野？非要闹上门来，难道不知道某在董大郎营中？”

    几个带头的女真贵戚，对望眼，纷纷下马，双手抚胸行了礼：“宗翰，俺每哪里知道你在这里！女真子弟你不光顾，却到这降人营中。耶律延禧不去擒他，却要寻思南下。这常胜军都是用俺们的奴隶马匹凑起来的！这叫俺们怎么能心服？”

    宗翰愣，和银可术对视眼，只是哈哈大笑：“路行来，卖力死战了那么场，你们得了少财物，少子女？设古，你告诉某家！”

    个女真贵戚向前步，满脸自得之色：“八十匹马，十斤金子，上好盔甲八副，其他银器说不过来，健壮生口三十七个，辽人娘们儿十九个。还有些伤的老的，俺只是砍了。留着也是糟蹋东西！回转上京，这份财物，任谁看着也要眼红！”

    宗翰仰天大笑：“你见没见识过堆成山样的黄金，和神仙居所般的宫室，玉样的美人，肥得流出油的土地，还有数不清数目的生口奴隶？在宋都汴梁，就有百万人！”

    百万是个什么数字，几十年前还靠着结绳记事的女真贵戚们实在没有概念。女真起兵不过二千七百人，他们现在有六千人，已经是难得大军，足可在北地纵横天下。女真全族，也不过就十来万人！

    “辽国精华，已经差不都在你们手中。将来你们的子女呢？准备留份什么样的家当给他们？要知道，宋人柔弱，还要胜过这些辽人十倍！现在这些生口器械马匹，就当是某家借你们的，拿下燕京，某十倍还给你们！”

    说到这里，宗翰语调已经带了些嘲弄的神色：“耶律延禧在山那头苟延残喘，吃沙子喝风，拼凑了点人马出来，你们就怕了？就算耶律延禧能在这段时间再凑出百万人马出来，某家也只是鼓而破之！现在用个月亮圆缺的时间，先把燕京拿下来。宋人无能，某家取了，就是咱们女真的财物了！凭借于此，将来还要南下南朝，将宋人的子女玉帛，全部归于我女真好汉子！”

    银可术也越众而出，大声道：“阿骨打老皇帝奋起于按出虎水，才拼出俺们今日这番地位家当！为万世计，为子孙计，咱们再把南朝拿下来！当初起兵，阿骨打老皇帝何尝是得到众人赞许了？无非就是看准机会，果断行事，现在宗翰面前，也有这么个机会，如果老皇帝现在在北安州，也会动心！宗翰其意已决，马上就要以董大郎挥师南下！你们四谋克，这般荣耀机会还不愿意要，俺却愿意要！你们这四谋克，都是由俺来率领，有四百女真好汉子，足可扫平燕京！”

    女真诸人只是对望眼，人人都不做声。宗翰和银可术都如此决绝，看来还是秘密到董大郎营中，商议的无非就是南下之事。居然银可术都要跟着南下！其意已决，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南下看看就是了，如果南面真的是那么富庶，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反正现在看来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了……

    也罢，就跟着走遭！反正南京道的残辽，再加上那些据说柔弱至极的南人，还能挡住女真铁骑自由来去不成？

    女真诸人，这个时候只有偃旗息鼓，收拾了家当，朝宗翰和银可术行了礼，灰溜溜的准备离开。从始至终，董大郎都垂着目光侍立旁，句话都没有说。

    宗翰笑骂声：“这就回去了？”

    个女真贵戚回头：“宗翰，又怎的了？”

    宗翰叉腰笑道：“人白杀了？打杀了别人家的奴隶生口，还要赔马赔牛。别说现在常胜军就是咱们女真的飞鹰走狗！数数这里有几条人命，人值十匹马，凑上来送给银可术！”

    闹事不成，反而大大破财。女真诸将是垂头丧气，唿哨声，就各自攸乎散了。来得比去时还要快捷些。只留下董大郎所部破破烂烂的营门。

    宗翰转向董大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郎，你知道某家是看重你的。女真人性子豪爽粗疏，你也别望心里去，某总是支持你的…………只要能拿下燕京，就算将燕京封给你又如何？南面之事，某可言而决！银可术既然来了，这南下之事，就再不能拖延了，再给你十天时间准备够不够？到时候，就举南下，二十日之内，某要你们拿下燕京回报！”

    董大郎目光闪动，低声道：“大人说得不错，俺就是大人的飞鹰走狗！此次当为银可术贵人前驱，定将燕京拿下回报！小人在燕云之地，也有些恩怨要了，若不是大人，俺怎么能有再度回南之日！属下恨不得此刻就能出发！”

    宗翰哈哈大笑，向南而望：“宋人辽人，此刻还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阿骨打老皇帝锐气不在，可是我们女真的铁蹄，还不到停步的时候！这等锐气，不在征伐当中，就会慢慢消磨，还好在大辽后头，还有个大宋！直到将整个天下打下，我们再慢慢养老罢……大郎，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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