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卷 燕云乱 第百十三章 挽天倾（八）

    数百支长矛，挟着劲风。撞进了还未曾列阵完毕的董大郎所部骑军当中。这些马槊长矛，撕破了铠甲，将名名董大郎所部骑士穿透，头上脚下的掉下马来。

    转瞬之间，这些宋军骑士就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刀，直直的撞进了董大郎所部的骑军当中。

    片人喊马嘶，兵刃碰撞之声，顿时轰鸣而起，掩盖了所有切的声音！

    双方骑战，向来是这个时代战场上最为华丽的碰撞。在檀州城下，双方加起来近千骑兵，就这样狠狠的撞在了起！

    马扩所领骑军，速度冲力已经提到了最高。而董大郎所部，却是在檀州城壕边上放慢了速度。双方撞之下，董大郎所部骑军就已经不住脚，被冲得纷纷后退，在最后排的，甚至被挤进了城壕当中！

    宋军直撞入了董大郎骑军的阵型深处，挥舞佩刀四下砍杀。这狠狠的冲击，已经让董大郎所部阵脚动摇，为了不被迫得后退。不少骑军都朝两边散开，这下显得薄弱。宋军这次冲击，就几乎直撞到了城壕边上！

    不能如愿进入檀州，在这里被阻挡住，已经让董大郎所部骑军士气挫。以为被甩掉的宋军骑军，却这么舍死忘生，比他们想象中快杀至，让他们又是士气挫。如林掷来长矛，已经让他们折损不少，这冲进来的砍杀，让他们吃不消了！

    董大郎所部，是屡经挫折。虽然支撑至今，但已经锐气死斗之气不足。不用说还有百余骑是各地豪强拼凑起来的骑军，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骑战冲击的场面？不少人已经不管不顾，将自家队形撞得大乱，掉头就跑！

    马扩冲杀在最前面，余江就紧紧的卫护在他身边。两人左右，马前竟然无人能当。马扩是西军千里驹，从军就是骑将，马战本事，在他心中，也仅让岳飞人而已。不用说此刻他已经豁出了性命！

    从古北口先南走，将岳飞留在那里的心中惭愧。此次迎击董大郎中了他计的愤懑，看着自家二十名弟兄舍死忘生争夺此吊桥，为他们争取时间的激动，混杂在起，让他宛如杀神附体。上阵，几乎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杀入阵中不过十几步，手中长刀，已经不知道砍翻了少敌手！后来又劈手夺过了柄长矛，远挑近劈，是无人能当！

    而余江此人，真不知道这辈子他见过少此阵了，战阵经验丰富无比。虽然平日里都是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上了阵也再没有岳飞马扩等人的威风杀气。但是前后遮护，接应照顾，却是周全之际，他就紧紧的贴着马扩身边，马扩没照应的地方他都弥补得完全，也不求如何杀敌，只是保持着马扩安全，让他能继续杀进去。有这么个帮手，不过三两下马扩就感觉到了这个常胜军降卒的本事，是放开手脚，路是血的杀了进去，转瞬之间，就已经杀透了董大郎的骑军阵型。直直的冲到了吊桥边上！

    而董大郎手握铁锏，就静静的立马在吊桥之上。在宋军撞入阵中的时候，董大郎却仰首向天。

    自己再也没有料想到，他苦心安排的切，牺牲了新附豪强的上千步卒，用最大好处笼络了檀州城中的王夜叉手下，再安排了这么个步骑脱节的古怪阵型，诱使宋军将领在这么大的个诱惑面前拉远和檀州之间的距离。内外起配合，他已经殚精竭虑，而切安排，都如期而行，眼见得他就要进了檀州，依托坚城，将宋军迫退，这幽燕边地，就将是他董大郎的天下！女真毕竟人少，在这幽燕边地发展，没有他董大郎人熟地熟。只要段时日，他就能借女真大旗膨胀起手中势力，成为燕地举足轻重的势力，进窥燕京，也未尝不能。

    到时候，说不定他就是燕京的主人，将来到底如何，当真是未可限量！

    他屡经挫折，但是绝不丧气。女真人之下，他也能忍气吞声。可是为什么，这贼老天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二十名宋骑，就这样领先他步挡在了他和檀州之间。还拼死而斗，阻隔了他段时间。那些已经被抛在后面的宋军，也丝毫没有放弃，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扑向了他董大郎和檀州城！

    南人软弱，他早就知道。这些宋军，在白沟河惨败之后那种模样，他也是亲见。到底是谁，鼓舞起了他们的士气，让他们在连番的胜利当中想起了自己的血行勇气，而在这么恶劣的情形之下，仍然如此这般往无前？

    难道就是那个萧言？这支军马，就是他手拉出来的，直杀到了这幽燕最北面的所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挡在俺董大郎的前面！哪怕再经历百次失败，只要俺董大郎口气在，这乱世当中枭雄之路，就会百次的走下去！

    声惊天动地的厉喝声突然从董大郎口中爆发而出，他展铁锏，已经迎向了那冲在最前面的宋军将领，狠狠锏劈下。那宋军将领举矛迎，啪的声，那硬木长矛已经被铁锏砸成了两截。马扩手快，右手长刀已经迎上，刀锏相碰，当的声巨响，溅出无数星火。这交手，马扩才感到这锏的势大力沉，右手长刀微微卸力，将铁锏滑向边，夹马腹，抢到董大郎的左边，挥手就想横刀劈出。却听见风声响动，董大郎翻腕子，沉重至极的铁锏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比他动作还快的横着就挥了过来！

    马扩只有横刀来当，个发上了力气，个还没发上气力。这次刀锏相交，却是声闷响，马扩再握不住长刀，脱手就飞了出去，他身边余江已经抢上来，他也拣了柄马槊在手，直戳过来，让董大郎不得不回锏招架。余江大呼：“马宣赞，退步！”

    马扩不等他招呼，已经勒马跳开步，旁边名董大郎所部骑军矛刺过来，给他劈手抓住，拧腕子就抢过来，横着扫，那名骑军已经翻身落马，后面战马跟上，乱蹄过处，连惨叫声还没发出就已经了账。

    这边董大郎已经逼开了余江，沉裆催马就冲了上来，铁锏到处，从马扩身边迎上去的宋军骑士顿时有两人落马，同样连惨叫声都被董大郎的铁锏打闷在了胸中！

    当日燕山当中交战，董大郎在岳飞大枪之下，交马合就被打落。这个时候交手，马扩才发现，这董大郎也是等的骑将，马战娴熟，兼气力大得惊人。这个时候马扩才能感觉出来，岳飞的厉害，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在这死斗当中，马扩脑海当中却浮现出另外个念头，也许岳飞。能从古北口那个死地，全身而出吧？

    这念头在马扩脑海当中不过电闪而过，转瞬之间，他已经大呼出声：“拦住他！杀了董大郎！”

    而董大郎同时瞋目大喝：“朝俺这里退！俺护着大家，退进檀州！宋人拿俺们没法子，这檀州，是俺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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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上城下，所有檀州军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城下这场近千骑军的死斗。

    宋军冲势惊人，头就撞进了董大郎所部还显散乱的阵型当中，他们已经豁出了全部马力，这撞，几乎就将董大郎所部的骑军阵型摧垮！

    甫交手，董大郎所部就吃了大亏，数十骑士纷纷落马，有被挤入城壕当中的。有人马，心胆俱裂，发出无意义的惨叫声音，干脆逃离了战场。

    宋军大队铁骑，转眼之间就迫近了城壕，在这瞬间，那些挤在门口的檀州将领，掉头就回了城中，不管不顾的就大声呼喊闭城！

    檀州兵乱纷纷的涌进了城中，咯吱咯吱的将城门合上，城门之上，搬动绞索，将城门里头的铁闸轰然落下。这切停当，这些将领才气喘吁吁的上了城头，居高临下看着这场惨烈的厮杀。

    这个时候，两军已经围着那被砍断落下的吊桥，拧成了个狂乱的漩涡，在做最后的死斗。

    董大郎所部，都在拼命的朝这里挤过来。而董大郎就当在最前面，左冲右突，拼命的接应自己部下退过来。宋军已经朝着吊桥方向成了半圆形包围的态势，在几名宋军将领的引领下，次又次的朝着吊桥方向扑击过来。

    双方数百匹战马在战场上团团转着圈子，踩得烟尘冲天而起，让吊桥左近，已经笼罩在片昏黄当中，只有四下飞溅的鲜血，还是那样的耀眼醒目。每个人都扯破嗓门儿在那里呼喊，豁出最后气力在起拼斗，不断有人互相扭着滚下马来，仍然厮打在处，直到最后被踩成肉泥。

    宋军次次的向吊桥方向的扑击，都被董大郎引着兵马迫退，他铁锏到处，总会有宋军骑士落马，几名宋将拼死想拦住他，却总被他铁锏展动迫退。他身后几十名心腹，也结成了战阵，拼命的卫护住董大郎，在狭小的空间内，双方长矛佩刀互相吞吐，每刻都有惨叫声传来，时间在董大郎的拼死而斗之下，双方竟然战成了僵持！

    城上几名兵变将领，脸色苍白的互相面面相觑，喉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在王夜叉麾下，他们这支檀州兵马，也算是周遭最为能战的。让他们也自以为在这乱世当中有出人头地的本钱。所以才干脆杀了这个心想退隐，保住檀州治下百姓就算完事的王夜叉。迎接董大郎进城，再杀退宋军，未尝没有想趁势反而收编了董大郎所部这几百骑兵，顺利则自立方，纵横天下，不顺再和女真谈条件，至少也要牧守处的心思。

    现在看到这场董大郎所部和宋人精锐骑兵之间的死斗，他们才知道，他们这点本事实力，在这乱世当中，其实什么也算不上，只能选择方，依附而已！大宋和女真，都是他们不能抵挡的庞然大物！

    现在既然已经杀了王夜叉，选择了董大郎所部，算是背后捅了宋军刀子。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期待董大郎能胜，或者他背后的女真兵马快点到来，大家以后，老实点在女真麾下听命就是！

    董大郎的骁勇，的确超乎他们的想象，他这样奋力而斗，总算渐渐的稳住阵脚。让自己残部从他身后退过了吊桥，直奔紧闭的城关大门之前，朝着城上高呼：“俺们到了，开门让俺们进去，凭城再杀退这些宋军！”

    城上几名兵变将领面面相觑，互相对视，谁也说不出下令开城的话。纵然知道抉择哪方，可是在宋军仍然舍死忘生的朝着吊桥扑击。董大郎也只是在苦苦支撑，随时可能被这些宋军摧垮的时候，哪里敢轻易开城？

    城门之外，人马越拥越，已经有数十骑在这里打转，每个人都眼睛通红的朝着城上。其中还有那个常燕子，他也杀得浑身浴血，身上伤痕累累，仰头大喊：“褚老四，再不开城，就没有机会了！了不起俺们掉头就走，后面还有女真兵马可以依附。宋军大队前来，你们自己摸着心口问问，能不能保住檀州，会落个什么下场？”

    那褚老四正是最先刀刺进王夜叉腰间之人，这个时候脸色苍白得比其他人都要厉害。杀王夜叉时候的胆气，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后苦笑声：“俺们真不如跟着王夜叉在旁边瞧着就好！这两家，谁家胜了，俺们都吃不起！既然已经这样，就只有认命，开城罢！”

    他声说出口，旁边几名将领也都点头。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檀州士卒们涌上城头，咯吱咯吱的拉起城门内铁闸，再打开大门。外面守候之人，早就急得冒火，顿时涌而进，踏到不少檀州士卒。可是檀州城中，谁敢阻挡这些杀得浑身是血的凶神？

    这些董大郎部属才入城，就已经大呼：“弓弩准备，只等大郎退过吊桥，就对着宋军射他娘！阻挡他们步，这檀州城就是俺们的了！女真大军，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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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扩就在宋军的最前面，每个人都已经拿出了最后的气力，拼命进击，怎么也要阻挡董大郎所部退入檀州城中，和守军合流！只要董大郎退进去，那么这檀州，就要再花十倍气力拿下，而女真大队人马，会不会给宋军这个时间机会，还在未定之天！

    眼下刻，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他需要这个檀州，在古北口死守的岳飞需要这个檀州，正在赶来的萧言需要这个檀州，而大宋，同样需要这个檀州！

    可迎着当面，董大郎也豁出了全部的气力本事，拼命死斗，他立在那里，左冲右突，就如道铁闸，死死的挡在宋军面前！

    他又次领头扑击，打得枪折刀断，不得不退下来，抬眼看去，就看见董大郎身后，檀州城门已经缓缓开启！而在董大郎卫护接应下，退过吊桥的他麾下士卒，已经退进了城内！

    城墙之上，随着将领的号令，弓弩都已经大张，雪亮的箭镞明晃晃的片，对着宋军阵营，只要董大郎退，这些箭雨，就会铺天盖地而至！

    马扩胸口热血顿时涌到了头顶，伸手抢过身边名宋军士卒马槊长刀，振臂呼：“俺马扩就死在这里了！俺和董大郎死在处！弟兄们，定要冲进檀州！”

    身边士卒，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人力马力，都逼近了极限。这场厮杀，血腥而又残酷，他们这四百骑，已经转战两处，从开始，就已经杀到了现在。虽然每个人都还有厮杀的意志，可那犹自在前面领着人马左冲右突挡住他们的董大郎，却犹如道铁壁铜墙！

    每个人都红了眼睛，马扩声大呼，他身边所有人都准备磕马，跟着马扩直冲上去！

    他身边余江，却把拉住马扩，低声道：“来不及了…………”

    “怎么？”马扩红着眼睛问了余江句，抬头看去，就看见董大郎已经在数骑的卫护之下，退向吊桥，纵然还有数十名麾下骑士在四下被宋军包围住死战，他也不顾了，明显已经看出，董大郎也到了极限，沉重的铁锏几乎都已经举不起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掉头就走。再不回顾战场眼。

    董大郎也是久经战事之人，他是要尽自己全力，保住自己已经不的嫡系人马。但是并不表示，他会为自己手下死战到底。将他们全部援护接应进檀州！几度冲杀，他也带了几处伤，拼杀到了近乎脱力。背后城门终于再度打开，他果断的掉头就走，再延迟瞬，只怕就再也走不了，只要进了檀州，这场战事虽然经历波折，可胜利还是他董大郎的！

    马扩在这刻，目眦欲裂，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再没有人能阻挡住董大郎退走，城头那排排的弓弩，又拉满了些，只等董大郎退过吊桥，就会铺天盖地射至，他们这区区四百骑，就算都撞碎在檀州城墙上，也不能将此城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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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刻，支长长的羽箭，带着尖利的呼啸，越过了人丛，在乱军当中，准准的找定了董大郎的身影，直扑向他的战马！

    董大郎反应极快，已经掉头挥动手中兵刃，但是这支羽箭，却在他挡驾之间，直直的没入了马股当中，扑的声闷响，下没进去大半！

    董大郎胯下战马长嘶声，高高人立而起，就在此刻，又支羽箭接踵而至，同样越过了纷纷试图挡驾的董大郎亲卫，又奔向董大郎的颈项！

    如此距离，如此混乱的战场，如此的人马交相穿梭，这两箭却来得如此之准，仿佛长了眼睛！

    马扩瞪大眼睛，着魔也似的看着第二支羽箭直奔董大郎颈项。而董大郎在战马人立而起，已经失却平衡的时候，踩镫起身，尽力扭，间不容发之际，就让过了来箭，这支羽箭，擦过他的身子，直直没入了他胯下坐骑的左眼当中！

    血花飞溅，董大郎坐骑长嘶之声未了，已经轰然向吊桥之侧倒下，而董大郎就随着他的坐骑，也直直的落入了护城城壕当中！

    城上城下，所有人此刻都停了手中动作，这刻时间几乎都已经静止，每个人都看着董大郎就这样在就要跨过吊桥的时刻，被射落倒下！

    隔了片刻，城上城下，才爆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马扩猛的掉头，就看见来箭方向，汤怀立马阵后，正沉着张脸又搭箭上弓，再度将他那张大大的步弓，满满张开！

    是汤怀，是汤怀！

    这个闷葫芦，马战并不是等的。也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场激战，似乎不见他的身影。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他将董大郎射落！

    马扩猛的踢马腹，已经跃马而出，口中只来得及呼喊声：“抢城！”

    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带动了，所有宋军骑士，这个时候从胸中炸响的，都是同样两个字：“抢城，抢城！”

    宋军再度呼啸卷上，这来势，比撞入董大郎的骑军阵型当中，还要惊人十倍！城上同样是呼啸声席卷而过，那褚老四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厉喝：“关城！放…………”

    句话还未曾说完，又箭破空而至，从褚老四大大张开的嘴巴里面射入，带着他的脑袋，重重的钉在了身后箭楼木柱之上！

    这箭，终于惊动了城上已经看呆了的檀州士卒，顿时箭雨铺天盖地而下。宋军骑士却已经不管不顾，顶着箭雨扑上。不管是董大郎所部还是宋军所部，胯下战马都没有披甲，在箭雨当中惨声嘶鸣，纷纷倒下，不断落入壕沟当中。可却有的宋军从吊桥之上冲而过，直直的撞向城中！

    董大郎所部，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就这样任由宋军从他们身边冲过，甚至懒得将他们砍翻刺倒。眼睁睁的看着宋军骑兵，在马扩马当先的带领之下，就这样冲进了檀州城关当中！

    汤怀仍然稳稳的立在阵后，几名宋军骑士，用自己身体为他遮挡箭雨，在这刻，汤怀已经又连发了数箭。城门已经是再也关不上了，但是城门楼上还有放铁闸的机关，几名檀州士卒冲过去想放下铁闸，都被汤怀射倒！

    马扩再冲进城中，就已经跳下马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就起，沿着斜下来的台阶直冲上城墙。几名檀州士卒想阻挡，却被他砍翻。转瞬之间，马扩已经虎吼着跃上城墙，手中刀光闪烁，直直的杀到城门楼放铁闸机关处。正有几名檀州士卒在盾牌遮护下赶到那里，人正准备挥刀砍落绞索，马扩手中长刀已经脱手飞出，正正的劈在他脑袋当中，几乎将颗头颅劈成了两半！

    旁边檀州士卒挥刀扑来，却被他劈手抢过，抓住那士卒腰带就把他丢下了城墙。那士卒手舞足蹈的在空中惨叫，如此景象，吓得马扩身边檀州士卒都情不自禁的退开步。马扩也不管他们，飞步就朝那铁闸机关处抢去，刀光闪动，将他们砍得抱头而窜，转眼之间，就已经守住了这里，回头看，跟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个余江！

    宋军骑军，轰隆隆的杀入城中，城上呼喊声喧嚣而且混乱。有的被看守住的王夜叉心腹士卒，这个时候也已经暴起，和叛兵扭打起来。城中百姓本来就密集，本来直压着嗓门儿，提心吊胆的等着这场战事过去，听到城墙上下，城关门口传来的这种呼喊惨叫，都知道已经破城。不管谁家破城，百姓命运总是最为不堪的，这个时候百姓们也人人放声惨叫哭喊，种种声浪汇聚在处，几乎要卷动得城外七渡河水倒流！

    马扩靠在那铁闸机关上，任余江卫护着自己，他重重的喘着粗气，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个时候才开始剧痛起来。

    “檀州，就这样给俺抢下来了？俺总算对得起古北口死守的岳鹏举，对得起那二十名率先抢城的弟兄！”

    宋军骑士，仍然在鱼贯入城，每个人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苦战至此，总算是拿下了檀州，他们没有白白北上趟。他们又创造了奇迹！

    汤怀静静的勒马，放下手中步弓，甩着自己手指。这十几箭，实在是拿出了他平生的本事，比往常放上百箭还要疲累得。

    拿下檀州，大概就可以尽早去接应岳家哥哥了吧？

    他目光闪动，看着城门口的破城景象，突然指前面，大喝声：“董大郎！”

    这个时候，就看见个长大身影，从壕沟内爬出，长声而起，下扑倒个经过的宋军士卒，翻身上马，抢过把长刀，也直直的撞进了城中！

    董大郎，是董大郎！这个家伙，心志坚忍到了如此地步，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放弃！

    董大郎长刀展动，已经将城门口两名想阻拦他的宋军骑士砍翻，策马冲入城中，扬声近乎疯狂的大喊：“俺董大郎还在！此战还没打完！拖住宋军，就在这檀州和他们死战！烧了这座城也要将他们拖住！女真大军随后就到，这里还是俺们的！这燕地，将来也都是俺们的！难道在此束手待死不成？”

    董大郎余部，连城中那些檀州士卒，本来都已经垂头丧气，准备束手待降。看到如此景象，先是董大郎所部嫡系声呼喊，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呼喊起来！变兵将领也在人群当中声嘶力竭的大喊，有如疯狂：“烧城，烧城！巷战，巷战！拖住宋军，女真大军随后就到！抢光了檀州，烧光了檀州！整个燕地，都等着俺们去烧，去抢！这富贵，是大家的，总好过做宋军阶下之囚！要富贵的，跟着俺们来！”

    本来已经放松喘息的马扩，又瞪大眼睛再度跳起。他身边余江，也苦笑摇头。马扩死死的看着冲进城中董大郎的身影：“董大郎，董大郎，你若不死，燕云乱事不止。这仗，没有打完！俺非要看着你死掉，这战事才算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