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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天十一

      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卷 燕云乱 第百五十章 回天(十)

    天色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但是从铅灰色云层当中,飞飞扬扬卷落的雪花,还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看起来比昨日仿佛大些了。

    燕京城开阳门和丹凤门两处城门箭楼上,雪花都积了厚厚的层。但是从城门洞到护城河吊桥上,却没有雪花积下,倒是被进进出出的大队民夫踩得泥塘也似。

    昨夜场好睡的辽人士卒,总算有的人上了城墙垛口值守,城门口也有辽人军官按剑走来走去,副志满意得的模样。

    场大捷,场好睡,乱世中的军人,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奢求了。

    来来往往的民夫,看起来也是兴致高昂到了极点,扛着拖着大堆大堆宋人丢下来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和守备城门口的辽人军将高声打着招呼。女真破城野蛮血腥,辽人自家破城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就是宋人破城,对城中百姓也是场浩劫。冷兵器时代的战事,攻城之战,向来都是惨烈血腥到了极点的。

    宋军被击退。他们这些燕京城百姓,在乱世当中又算能活些日子了。不用说在搬运宋人军资的时候,虽然粮草是宝贵的物资,辽军上下看得很紧,但是少大家也算捞着些,半饥半饱的日子过了这么许久,又可以延命段时间,只要运气还能这么好,说不定能挨过这场血腥的战事罢?

    在这样的情绪带动下,燕京城比起往日,似乎都了丝活气。原来这座雄城,城中二十六坊从来都是熙攘热闹,前些日子坊中街道,却是绝无行人,只有流民在犄角旮旯处避寒取暖。现在居然也有人在这里走动了,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居然还开始堆起了雪人。这个世道,大概也只有小孩子才不知道到底有么艰难。

    眼前切,让这些血战余生的辽军守门士卒都不自觉的放松了神经。宋人这次被天纵英才的萧大王击退,大概就是再也难以重振旗鼓了罢?有萧大王在,也许大辽,这缕生机,还不会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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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熙攘来往的人潮当中,队汉子,扛着大包小包,朝着丹阳门挤过来。这些汉子之间还议论纷纷,都是在说自己在宋军营寨当中捞到了什么东西,正是最为标准的燕地口音。任谁都听不出破绽来。

    当先是条长大汉子。用布巾遮住了脸避风。迈开双长腿,走得飞快。他身后汉子,边大声嚷嚷,边紧紧跟上。不时,就顺着人流,直来到丹阳门的吊桥之前。

    燕京城是辽国雄城,城墙高峻不说,这护城河也是又深又宽,吊桥极长。每块桥板都是几块大木由头至尾销死再加上镔铁铁箍箍上的。战时撤拆,还可以用来堆叠加固城门。队辽军,正把守着吊桥口,略微盘查下进出往来人等,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毕竟还未曾到完全能放松神经的时候。

    不过桥口辽人军士,少有些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只有进城民夫,扛着从宋军那里搜检到的稀罕玩意儿,他们有点兴趣拦下来。合用的就自家留着了。每个辽人军士身前,都堆了不少上好的甲胄兵刃,还有些稀罕吃食。不论是谁,在他们面前都恭恭谨谨的。辽人朝廷虽然还有百官建制,但是早就秩序解体了,全部权力。几乎都集中在了萧干手中,各级军将,就是掌握生杀大权之人。不论你是何等样的高官,只要不是身在军中,在这些辽人士卒面前,也只能客客气气的。

    看着那队辽人士卒在桥口盘查,那布巾遮脸的长大汉子稍稍放缓了下脚步,等着身后人跟上来凑得紧些。缓缓迎上前去。在桥口的辽人士卒,升起了两堆火,差不都在向火,不少人不过懒洋洋的瞟过来眼,都懒得搭理这些汉子。就个辽人小军官看着这帮汉子都生得结实,来了些兴趣,迎上前招手让他们住:“哪里的厮鸟?长得这般长大?”

    当先那高大汉子住,陪笑道:“营州逃过来的,都是自家子弟,聚拢团挣扎求命罢了。托军爷福气,打退了南蛮子,俺们也拾捡点东西,少能挨过几日…………”

    那辽人小军官哼了声:“这般壮健,饿都饿不死的杀才,不如从军罢了,保你个暖饱!你是渤海,还是汉儿?”

    看着那高大汉子还不揭下挡脸的布巾,他身后那些人跟他聚拢在团,定定的看着自己声不吭。那辽人小军官也有些恼了,伸手就去扯那高大汉子脸上布巾,骂道:“乔这般模样给谁看?让你从军,是抬举你。倒是乌眉皂眼的在这里夹住了鸟嘴!”

    那高大汉子看看吊桥,双目当中精光闪,已经劈手从肩上扛着的包袱当中抽出柄长刀,刀光闪动,顿时就是血花溅起,那辽人小军官连呼喊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已经连肩带背的被砍开半截,朝后便倒。

    在他身后,百十条汉子同声大喊,都从扛着夹着的包袱里面抽出各色各样的兵刃,直扑而前,转瞬之间就将向火的辽军士卒戳翻砍倒。尸身跌落在火堆之上,火星四溅,飘飘扬扬而起,而在周遭的百姓民夫,在守桥辽军士卒都被砍翻之后,还未曾反应过来,直到那当先高大汉子,挥舞着染血长刀,冲上吊桥,大步直奔丹凤门城门而去的时候,才发出了第声惊呼尖叫!

    那当先高大汉子已经扯下挡脸布巾,吼声如雷:“郭药师在此!萧干已经全军覆没。大宋军马,已临城下,献城者免死!”

    在他身后,那百十条常胜军中拣选出来的精锐吼声跟着在燕京城下炸响开来:“献城者免死!”

    不仅仅在丹凤门口,在开阳门左近,也同时发作,百十名拣选出来的精锐抽出兵刃,冲向吊桥,直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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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许民夫乱纷纷在搬运物资,往来于燕京城内城外,警戒守备的兵力又不足的场面。给了郭药师他们混城的最好机会。脱去甲胄的数百精锐。毫无费力的就混入了大队人潮当中,直到逼近城门才陡然发作,让两处城门口戍守的辽军守卫士卒,完全反应不及!

    在真实历史上,郭药师与杨可世偷袭燕京,也是因为燕京城中居民众,有无数避乱流民,每日樵采就是个巨大数字。在趁着城门守军开放城门,放城中百姓出城樵采之际,混城而入,举拿下燕京雄城的。

    而在此时此刻,郭药师面临的局势,比真实历史上所发生的还为有利!

    城门口守卒,乱纷纷的不知道是迎出来阻挡还是退回去紧闭城门为好。垛口处值守的士卒已经扯出了弓矢。在第丛箭雨落下之前,郭药师高大的身影已经杀入了丹凤门门洞当中,杀入了乱纷纷的辽人守军之内!

    自从遭逢萧言以来,郭药师的命运几起几伏。在被萧言软禁,每天只能看着四方天,他的常胜军被萧言尽数收编之际,郭药师当真以为,他这辈子就如此这般了。男儿大丈夫,要是这样渡过余生的话,还不如死了的好!

    天幸上天又给了自己这么个机会,而自己也绝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遇了!

    郭药师吼声如雷,身先士卒的杀入。刀光展动,已经砍翻两名辽人士卒,劈手又抢过杆长矛,左矛右刀,杀得城门洞处辽军惨叫声连成片,丝毫招架之力都未曾有。有的辽人军官想拼命聚拢士卒关闭城门,但是如此厚重的城门,岂是顷刻之间能关得上的?

    城墙垛口上辽人守军张弓而射,沿着吊桥冲过来的常胜军精锐在弓弦响动声中,不住有人翻身落入护城河中,护城河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层冰,尸身落下,就溅起满天的碎冰血水。可的人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直扑而入。转眼间就杀入了门洞之中,跟在郭药师身后,步步而前,将守门士卒杀散。

    郭药师始终是冲在最前面的个,因为没有披甲,转瞬之间他就带了好几处小伤,但是他的身形却没有丝毫慢下来,刀矛到处,衣甲平过,溅起满天血光。就这么直直的冲向前去。个辽人军官想拦在他的前面,却被郭药师矛捅了个透心凉。郭药师推着这小军官的身体,直直朝前撞,突然之间,就觉得脸上凉,正是满天雪花打在脸上的感觉。

    他郭药师已经突进了城门,踏足在燕京城中!

    身后常胜军战士,大吼着跟着杀透城门,不的守军给屠了个干净。城墙垛口之上,守军惊呼着示警,到处都是人影乱晃。不少辽军士卒已经掉头过来,在城墙上朝着城内张弓而射。

    郭药师左肩突然通,回头看,却是支羽箭直直的插在肩头。几名常胜军心腹猛的挡在他的身前,羽箭射来,这几名心腹哼也不哼的仆倒。郭药师左手弯过来,啪的折断了肩上箭杆,顺手就抓起那个被他钉死的辽人小军官尸身挡在自己身前,顺着城门旁边通上城墙的阶梯直冲上去:“将城门抢下来!这燕京城,是俺郭药师的了!”

    百余名士卒,不少人顿时就跟在郭药师身后朝着城墙上抢去。还有人绕远些从马道上朝上冲。辽军守卒羽箭雨点般的攒射下来,郭药师手挥矛拨打侧面袭来的羽箭,手举着那辽人小军官尸身挡住正面,在他身后,自家士卒不住顺着阶梯中箭滚落。

    郭药师身长步子大,燕京城墙数丈之高,在他全力之下,不过短短瞬就已经纵跃上去。大吼声喊杀声顿时在城墙之上爆发,郭药师如同疯虎般,杀得城墙上辽军守卒跌跌撞撞,纷纷闪开个缺口,的常胜军士卒从郭药师身后涌了出来,牢牢的占据着城头,不住的扩大着城墙上他们所占据的地盘。辽军也在竭力抵抗着支撑着,等着散布全城的援军到来。双方转瞬之间,就在城墙上倒下片。血水将洁白的燕京城头,很快染得触目惊心。

    城内城外,都是惊呼大喊之声响成片。在城外的百姓民夫,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朝城内逃好,还是干脆就这样逃散,不少人就跟没头苍蝇也似,在纷纷大雪当中到处乱窜。不过两日间,在那场对环庆军的血战过后,燕京城右翻作战场,不过这次战事,却已经在燕京城内展开!

    南面又传来金鼓号令之声,城墙上辽军绝望的看见,在大雪当中,支支人马已经从远处丘陵后开出,出现在视线当中,这些人马,打着宋军的旗号,基本都是步卒,朝着已然洞开的丹凤门和开阳门,疾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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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萧干将环庆军逐退,耶律大石就再没有上城墙观战的机会。他的府邸在天王寺左近,这里是燕京显贵的居所,就是辽人另立宣宗孝章皇帝耶律淳所在宫殿,也在天王寺附近。所谓这个辽人朝廷的宫殿,其实也就是耶律淳未即位前的魏王府邸。

    在真实的历史上,耶律淳应该被辽人文武百官,随便上了个孝章皇帝的谥号,就草草葬在燕京以西了。在这个时空,因为萧言的出现,他的率先北渡,让宋军第二次攻势来得比历史上早了许,耶律淳还停灵在宫中,这个时候,也没少人关心这个皇帝到底葬哪儿了。

    而耶律大石被萧干软禁之后,唯安给他的头衔,就是很讽刺的孝章皇帝山陵使。

    环庆军被萧干击破,就连耶律大石周围负责监视他的人都是兴高采烈到了极处。只要耶律大石没有半分喜色,大家还以为他担心萧干取得大胜,稳固了在军中地位,会对他耶律大石不利。这种事情大家也没什么好解劝的。大辽末世双璧,如果只能有个活着,他们这些军将也只能希望活着的那个能带领他们走出绝境。

    而萧干,做到了。

    别人投来的怜悯眼神,耶律大石混没有半分在意。这两天他的作息还加倍规律了起来,该吃吃,该睡睡。不时还在自家庭院当中活动活动身体,练得满身都是大汗。将自己使用的兵刃,也拿出来打磨擦拭,也不知道是在准备些什么。

    郭药师混城之际,耶律大石这日早已经起来了,扎束整齐之后,在软禁他的士卒监视之下,已经缓缓在庭院之内散步,不时向南而望。

    当第声呼喊声隐隐约约传来的时候,大家都混没在意,耶律大石却下定,死死的向南望去。

    转瞬之间,呼喊厮杀混乱的声音,就像炸雷般在南面爆发响起,直入云霄。这呼喊错杂之声,转眼之间就由南而北,席卷全城,城内城外,应和错杂成片。最为激烈之处,就在燕京城南丹凤门和开阳门处!

    这呼喊之声,挟着满满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撞击得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心旌摇动,不知所措。不远处天王寺钟楼挂着的当日萧燕燕太后捐炼的铜钟,仿佛也随着这些呼喊厮杀之声嗡嗡应和起来,让在场每个人,都已经无法定脚步!

    耶律大石猛的转身,大步朝厅堂走去。他身边那些负责监视他的奚人亲卫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下意识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厅堂当中墙上,挂着耶律大石的随身佩剑,他大步走过去把摘了下来,拔剑在手,掷鞘于地。大步就朝外走去。

    监视他的奚人亲卫领兵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在前面拦住他:“林牙,你要去哪里?”

    耶律大石容色冷峻,向南指指:“某直盼着军大王能干净利落的打胜此仗。可是大辽剩下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军大王不得不将仅有力量使用到了极限。这燕京城,始终是处软肋!某就怕四军大王主力去后,宋人奇兵间道来袭!现在四军大王战于外,某就在这燕京城中,助他安于内!”

    那奚人将领脸都白了,呛啷声也拔出兵刃。萧干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死死看住耶律大石。现在耶律大石要出去集兵挽回局面,这又是让这位萧干最忌惮的内部大敌重新掌握了兵权,他做为监视耶律大石的将领,长十个脑袋都不够萧干砍的!

    “林牙,你且安坐,如若有宋军袭城。自有萧大王安排将领抵御。林牙要是出自己府邸步,末将就只能不客气了!”

    耶律大石冷哼声,猛的南指:“现下局面,除了某家,还有谁能挽回?宋人奇兵来势不小,城中已经副群龙无首模样…………只要某家才能撑到萧干回来!你亲族子弟,也在燕京城中,萧干所领俺们大辽最后能战之师,家人子弟,也都在燕京!万有失,全军将不战而溃!如果你想你家萧大王死,就将某格杀于此!”

    他伸手推开那奚人将领,大步的就朝外走去。瞧也不瞧当在他身前的锋利白刃。那奚人将领满头满脸的大汗,环顾麾下士卒,这些人同样脸急切,没有个人拔刀迎向向外走出的耶律大石的。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他,隐隐有期盼之意。

    外面喊杀惊呼狂乱之声,大的响了起来。笼罩全城,街坊之中,周遭的深宅大院,也开始骚动起来。个声音在远处响起,刚开始模糊,后来不知道少嗓门跟着起大呼,响亮无比,如闷雷般在燕京城中滚过。

    “燕京城已破,燕京城已破!献城者免死!”

    那奚人将领猛的咬牙,紧握手中佩剑追上耶律大石,行礼下去:“林牙,带着俺们保住这燕京城,撑到萧大王回来罢!到时候萧大王论罪,俺身当之!”

    耶律大石紧紧的板着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下令:“留十人在某府邸,万城破,举火将某阖府之人,火焚之!燕京城若就此破了,某自然也不会活着!”

    数名负责监视他的奚人亲卫,顿时闻名留下。其余的人跟着他就朝府邸外走去,耶律大石府中,自然也有仆役子弟,都是被监视住的。看着耶律大石提剑路向外行来,转瞬之间,他们也就反应过来,随手抄起什么就跟在耶律大石身后。到了众人簇拥着耶律大石走出府邸,来到外面天街之上的时候,在他身后,已经有了近百乱七八糟的人马,手中操着的什么家伙都有。

    天街之上,已经乱成团,不远处的前魏王府,现在朝廷宫殿,宫门紧锁。门内哭喊声响成片。宫殿正对的燕京城中最有名的天王寺,现在门口挤挤挨挨的全是逃难的官吏和百姓,都想挤入寺中,拖得菩萨庇佑。每逢乱世,人们都下意识的朝着庵观寺院躲避,仿佛那些泥雕木塑,真的能保佑人平安也似!

    也有散处城中的辽军士卒,还有辽人高门贵戚子弟,操持着兵刃,带着家中仆役冲上了街头,却被人流冲得乱转,不知道向哪里去才好。燕京城中,已经有火头升起,任何乱世,总免不了趁火打劫之人。燕京城本来就居民众,二十六坊几三十万人口。燕地迭经战事,逃难而入此间的流民数量是庞大,整个城中,已经变成狂乱的蜂巢,仿佛在下刻,天地就要崩塌下来!

    耶律大石猛的仗剑大呼:“某乃大石林牙!我大辽子弟,愿意凭城战者,跟某向前!将宋人打出去!”

    在他身后,他的家人子弟,还有萧干派来的亲卫,都反应了过来,各个跟着他都振臂大呼:“大石林牙在此,大石林牙在此!”

    听到耶律大石之名,在街上乱窜的人潮,似乎也稍稍安定了些。大辽末世双璧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从来都是大辽官民最后希望之所系。尤其在契丹子弟心中,这耶律大石比起萧干而言,值得他们倚靠!

    在片慌乱当中,得闻耶律大石的名号,这些有心死战的辽人贵戚宗族子弟,带着他们的仆役,就朝着耶律大石这里靠拢。散处全城的辽军自然也找到了方向。

    耶律大石边分派,临时委任军将束伍指挥这些散兵游勇,边大步的朝南而行。在他身后,乱纷纷的人马越聚越。路行来的地方,城中秩序也稍稍安定下来,撞着趁火打劫之辈,不由分说就有人拉过来按到在街边砍下了脑袋。

    雪花火光当中,耶律大石仗剑而行,遍遍的大声呼喊:“某耶律大石在此!只要某在,大辽便不会亡!跟着我,将宋人打出去!”

    吼声苍凉,被寒风雪花卷,飘飘扬扬,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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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丹凤开阳两门,厮杀已经到了最为惨烈的时候。

    郭药师他们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开始就将辽人守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城上城下,死死的卡住了城门左近。辽人守军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也反应过来,拼命扑击过来。

    燕京城只开了丹凤开阳两门,辽人守军虽有大半还散处城中。但是集中在这要紧两门处,至少还有五六百之数。只要反应过来,这些辽人守卒都舍死忘生的向着城门口合拢过来,要在宋军大队赶来之前,将这些混城扑入宋军,从城门处逐开,只要能合上城门,凭借燕京城之坚固,哪怕护城河已经不能做为屏障了,也足够支撑到萧干回师燕京!

    夺门之战,再度在丹凤和开阳两门展开。双方都拼上了性命,在狭小的范围之内刀枪弓矢相向,搅起满天血肉。大雪之下,喷溅出来的鲜血很快就凝结成冰,在城门左近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宋军扑城士卒,为了伪装成百姓民夫,都未曾披甲,而辽军仓促涌上,也是甲胄不全。双方几乎都是全无遮护,每刻都有人倒下。

    在丹凤门处,郭药师两手抓着的兵刃,都换成了长家伙。几名亲卫举着从辽军那里夺来的旁牌死死的遮护住他的身形。郭药师左手是支长柄狼牙棒,右手是支长柄重斧。在城墙之上翻卷展动,当者纷纷被扫下城头。后面辽军张弓而射,都被他身边亲卫挡下。名亲卫被射倒,就立刻有人补上。郭药师杀发了性子,自从遭逢萧言以来的连场郁闷,在这刻都完全爆发了出来,手中兵刃展动,仿佛不知道疲倦也似。围着丹凤门城门上箭楼,从这头杀到那头。不管辽军有少涌来,在他带领下,常胜军都死死的将他们抵住。让辽军不得寸进。

    激斗之中,郭药师身边常胜军士卒飞快的减少,不时有人坠落城头,在郭药师辗转厮杀的箭楼左近不大城头不大的范围内,血肉已经凝结成片,人踩在地上都会打滑。辽军同样伤亡惨重,但是仍然在拼死涌来。城外宋军大队已经越来越近,等他们与郭药师等会合,城头就再也守不住了。燕京城内,可用之军不过千余,还没有得力出色将领坐镇,旦失却这雄城城墙屏障,这大辽最后的燕京城,他们家人子弟所在的地方,就要陷落了!

    厮杀步步的朝着城门洞推进,常胜军所占据的范围越来越小。还能厮杀的,也都带着不知道几处的伤势了。城内城外,已经纷乱呼喊成了片,反而是这厮杀处声响最小。每个人都将气力留到能支撑着杀个敌人处。

    突然之间,开阳门方向突然爆发出辽军阵巨大的欢呼。宋军本来已经分成两路,奔向开阳门路顿时就是停滞了下。激斗当中郭药师仍回头望了眼,就看到最后名常胜军士卒的尸身被丢下城头,辽军已经布满了城门左近城墙。

    开阳门,已经为辽人守军夺回!而城外宋军,离开阳门尚有段距离,在辽军放下铁闸,关闭城门之前,怎么也来不及扑进去了!

    向着丹凤门而来的宋军这个时候已经豁出了吃奶的气力,疾驰向这里而来的速度已经是快得不能再快。四下乱窜的百姓民夫挡在他们面前就被刺翻砍倒。这些宋军都忍不住同样发出巨大的呼喊声,成败就系于这丹凤门处,但是这不长的距离,却似乎永远也来不及赶到!

    在丹凤门城墙下的门洞处,结成圈死死守住门口的常胜军士卒阵列已经单薄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最后排人还撑在那里。在他们身前,宋辽两军士卒扭打纠缠着死在处,到处都是尸首。惨烈到了无可言状。

    辽军名军将,已经杀得浑身都是血肉喷溅其上,挥舞着柄重斧,再度率领麾下士卒逼上来。这也是员猛将,在他面前,常胜军上下当者披靡。转瞬之间就砍翻了两三个,辽军士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冲开的缺口涌向城门。

    这就到了最后了?难道这燕地,真的不是俺郭药师能纵横的地方了?难道俺郭药师就要安心带着女儿,在宋人地界,随便找个地方,无权无勇的渡过下半生,连个乡人里正,都可以趾高气昂的上门指手画脚,而自己只能唯唯诺诺…………最后卑微的老死榻上?

    与其如此,不如战死在这里!男儿大丈夫不能快意恩仇,纵横天下,纵然侥幸余生,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郭药师大喝声,猛的将手中长柄战斧掷出。这长柄战斧本来不是投掷兵刃,重心极难掌握。但是在郭药师爆发的巨力之下,这长柄战斧就如掷矛般,直直电射而出,噗的撞上那当先的辽人将领头颅,碰撞之声轰然响起,那辽人将领带着铁盔的头颅,就这样被掷斧削掉了半!

    郭药师举步跨,已经顺着城墙台阶冲下,到了半途就飞身跳下。手中仅剩的长矛展动,将涌过来的辽人士卒不住挑飞。后面辽军不敢涌上,只管发箭。虽然有仅剩的常胜军士卒为郭药师挡箭,但是还有灵醒露过,射入郭药师身上,肩上腿上,甚至腰腹之间,都挂着好几处箭矢。郭药师才将城墙下辽军逐退,就又已经举步朝着城墙之上冲上去。边疾奔,边就折断身上箭杆,仿佛这些箭射中的不是他的身躯般。

    转瞬之间,他又旋风般冲到城墙上,倚着箭楼狠狠挑飞了名逼过来的辽人士卒,长臂伸,把就抓住了后面名辽人军官,声大吼之下,单手就将他掷下了城楼!

    在郭药师身边不的几名常胜军亲卫,拼死上前,面用旁牌遮护郭药师,面不惜身的杀入辽军阵中,郭药师的凶悍,终于压倒了辽人守军的斗志。前面的纷纷掉头就逃,城上城下,挤成团。却再没有个人,在郭药师高大的身影还未倒下之际,再敢向城门涌来向郭药师挑战!

    郭药师凶悍的厮杀,也不知道持续了久,在他觉得自己身上血都要流干,而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躯的时候。丹凤门城门左近,不管城上城下,辽军士卒都爆发出声绝望的呐喊!郭药师强撑着向城外看去,宋军大队,已经源源不绝的涌入了丹凤门中!

    燕京,抢下来了!这场大功,是俺郭药师的!

    而涌入城中的宋军大队,在同时刻,也发出了声巨大的惊呼呐喊。郭药师再向城内看去。

    厮杀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丹凤门通往城内的道路下房屋已经有火头升起,这火头窜起得极快,转眼之间就已经燎成片。大群的辽人,也分不清是兵还是百姓,抱着各种各样的可以用来引火的杂物,堆叠在各处通路上然后掉头就跑,不断有辽人用上,将路口堵塞得死死的,眼看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越堆越高。还有人在上面泼洒火油,周遭火势转眼之间就连了过来,将从丹凤门通往燕京城内的所有通路堵塞得死死的。

    燕京城中,还有人在指挥做最后的抵抗!

    郭药师忘记了身上伤势,振臂大呼:“都上城墙!去打开其他城门!不要硬闯!”

    在火势那头,辽人不知道少人也在同声大呼:“大石林牙在此,宋人破不了燕京!将宋人打回去!”

    火势翻卷,黑烟烛天。偏偏又是大雪簌簌而落,这种景象在燕京城上交杂在起,竟然是如此的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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