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 第十九章 剧本中的变故四
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就在汴梁暗流涌动,各派人马各出手段,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燕云乱事之际。这场乱事,就向着深远的地方发展而去。
在乱军人马,时间在离燕京还有段距离的大小堡寨面前纷纷止住了潮头的时候。复辽军老营终于开始分赴各方,分为三路,集中各方渠帅力量,整顿编练,鼓舞士气。甄六臣路居左,余江路居右,而耶律大石就在中路策应,强行将这席卷幽燕边地的浪头再度鼓起,向着燕京方向为凶猛的扑来
这三人各自率领精锐骨干出现在战场,特别是当耶律大石骑着骏马,在各方军中来回驰奔之际,这复辽军的士气,下就再度被鼓动起来原来观望迟疑的些豪强投效而来,些坞壁堡寨在耶律大石的旗号面前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复辽军的声势愈发的高涨,时间连破数十坞壁堡寨,离着燕京城越来越近
而檀州的萧言所部,燕京城的西军所部,仍然反应迟钝,做出闭城据守姿态。副软弱无力难以应对的模样,原来只是求活的复辽各方诸军,被宋人这般模样反而鼓起了别样的野心,也许就在耶律大石的旗号之下,他们就能将燕地再度收服回来将自己所失却的切,全部都抢夺回来
原来各方大大小小的狂乱潮流,现在汇聚成三股,在凶狠而血腥的向着燕京方向不断漫卷而起,鲜血涂满膏野,原来在宋辽交锋之间幸存下来的坞壁堡寨化为断壁残垣。不知道有少人在这过程当中死去,但不断的又有人马汇聚在这汹涌潮流当中。路而来,全是血色。
整个燕地,也已经完全播乱。难民纷纷逃向檀州和燕京带还算安稳的所在。其他地方,就算不是这奉天倡义复辽军的行进途中,原来归降宋军的州县坞壁也又再叛,他们没有加入这复辽军当中,自家却互相攻杀据守起来,要在这乱世当中生存得长久些,就只有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场乱事,已经到了让有些感到惶恐的地步。也到了让有些人感到机会就在面前。而萧言就侧身其间,再没有想什么,冷静而理智的驾驭操控着切。只等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时机出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掌握切,他同样也绷紧了精神等待这等大事行进当中,所必然有的变故发生,可是他可能也没有料到,这变故旦发生,也许就会超过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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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倡义复辽军现在由原来九方渠帅,已经变成了左中右三军。自从萧言分道三出之后,甄六臣在汤怀的严密看守监护下,所领为左军,任务就是从燕京西侧直插过去,渡过高粱河,再转而向东,截断燕京与大宋之间联系。和从东面插过来的复辽军右翼会师,将燕京严密包围。
左军隔在檀州和燕京两路重兵之间,所以也兵力甚厚,将原来四方渠帅整顿在起。虽然这四方渠帅还是各自为政,但是在甄六臣的统帅之下,还算是能起对敌。四方人马,加在起号称十万,沿途击破坞壁有裹挟,虽然死伤逃往累累,但是以实论之,七八万人是怎么也有的,其间老弱大半,能上阵的人马约在三四万之间。这等力量,对于沿途坞壁已经是个极为恐怖的存在,就是用人填,也能填下绝大数的坞壁堡寨
自从合军以来,左翼前进速度明显加快。因为兵势如此,让沿途坞壁堡寨不少干脆就全寨而降,加入了复辽军当中。反正复辽军约束力弱,大可以在军中各自为政。还能保全自家力量,到时候走步看步就是。正因为如此,虽然左军号称四方渠帅,但是现在怕不是有十几二十个互补相干的团体,比起以前反而分散了些。不过随着这些坞壁堡寨之主的加入,军势浩荡,不可世,列阵而战,披甲战士足有五六千人,越发的让沿途不敢抵抗,短短五六日之间,已经打穿了燕京西面,高粱河水,已然在望
夜色慢慢的将临下来,田野之间,营寨灯火星星点点。复辽军左军全军,在这片旷野当中散布出去只怕有几十里远。这散乱分布的全军,其间有十几二十处灯火密集些,扎下得也是稍稍显得正式些的营盘,其他连寨栅壕沟帐篷都没有的破烂营头,就分别依附于这十几二十处聚集而居。各处之间,在夜色当中绝不联络,反而都是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些完整些的营寨周围,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篝火。那些没有帐篷的乱军,携带着老弱,将切能披上的东西都裹在了身上,在篝火边围坐着半睡半醒。苦苦挨着这初春的寒气。
营寨当中,却隐隐传来纵酒欢呼的声音。外间那些依附乱军中的女子,成群结队的披着布片毯子,尽力将自己收拾干净些,围在那些营寨门口。每过会儿,就有十几条汉子出来,举着火把端详着这些围成团的女子,打量少顷,就动手拖批进去。不知道再过久,这些鬓发散乱的乱世女子,就抱着或或少的食物从营寨里面出来,营外等候的自家老弱,顿时涌上,忙不迭的接过这些食物。
壮者临阵,自有缴获犒赏。为了他们能上阵,也得将他们喂饱。对于这些老弱妇孺而言,这些皮肉换来的食物,也许就是他们下天的渡日之资少当日契丹奚人豪族当中的金枝玉叶,此刻都是碾落成泥。至于挨过今日,明天如何,却谁也不敢想。谁让大家生在这乱世,谁让大家遭逢的都是国破家亡的惨变
当百年之前,辽人雄武。阿保机率领这些人的祖先直冲入中原,掳掠汉家仕女,成千上万的驱口捆成处运往北面。走不动的就几千几千的填进河中。凡有汉家城池抵抗,就驱使这些掳掠而来的百姓上前,用他们性命打开城池,换取的掳掠之际。他们再没想到,自家子孙后代,现在也遭遇了同样的报应
亡国之痛,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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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六臣策马,在诸亲卫的严密监视下,就立马自己营寨外的个高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切。
现在甄六臣所在的左军中军营,也只有三四百人马,不过都全是精锐。人人披甲持槊,有双马。战力足可压制各处渠帅的那些基本人马。现在各处渠帅力量分得散,每人麾下不过也就二三百人,装备战力是远远不如老营。加上现在也算是路顺风,大家也都还奉命唯谨,给足了老营面子。
而自从萧言将甄六臣放出之后,甄六臣也再不是整天都被软禁在帐篷里面了。既然要当幌子,就得有个幌子的模样。每日早晚两次巡营是少不了的。不过汤怀总是统领精锐,如临大敌的紧紧跟着甄六臣,绝不离开半点。对于这个话语绝少的萧言心腹,甄六臣也是没办法,说盯着你,就跟狗皮膏药样粘在身上再扯不脱。就算睡觉,也就在甄六臣帐中搭个铺,睡在甄六臣的榻下,夜要起来五六次,看看甄六臣是不是还在安睡。天远远未曾亮的时候就已经醒转,已经出去布置了防务,准备好警戒,等着伴随着甄六臣出营巡视全军去了。
有的时候甄六臣忍不住自己心里面都苦笑。大小姐在檀州,俺甄六臣绝不会做有害大小姐的事情,你这般监视严密,大是无谓。却是看轻了俺甄某人
今夜也是正好巡营完毕,时兴起,甄六臣也没有归自己老营当中,反而策马上了高处,呆呆的看着周遭切。就在南面不远,已经是高粱河在哗哗流淌,其间再无阻隔这支散乱大军处,他甄六臣的差事,也该交代了罢?
眼前景象,让甄六臣忽然心中有所感,指责夜色当中那星星点点的篝火,苦笑道:“几万人,不知道少家,就在为你们萧宣赞送上死路而不自知。现在想来,你们萧宣赞就没有点愧疚?”
甄六臣怔转头,就看见披甲外裹斗篷,张歩弓挂在鞍侧,身后害背着张骑弓。马鞍两旁连同腰间六个撒袋,里面慢慢都是羽箭。手中还有支长杆马槊。浑身上下象是长满了兵刃武器。他外表也不出奇,脸的晦气色。厚厚嘴唇抿得紧紧的。刚才那句话,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还是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举动。
甄六臣苦笑摆手:“俺不是指摘你们宣赞不是…………俺又有什么资格了?乱世立足,本来就是比的谁心狠手黑,俺杀的人也不在少处。只是这个时候当了阶下囚了,心倒软了,真是直娘贼的场笑话女真兵强,总要南下,到时候就愿你们宣赞能保住大宋罢”
这个时候汤怀却再也不吭声了。甄六臣觉得有点无趣,趁着这个闷葫芦居然开声说了句话,试探着又问:“渡过高粱河,只要和余将军会师,俺这场事,就算了了罢?宣赞如何处置于俺?俺不直什么,大小姐总不能直这般,宣赞又有什么想头?”
汤怀摇摇头,还是句话不说,举槊朝着脚下老营营寨方向比了比,示意该回去了。甄六臣苦笑在心里长叹声。现下就是案上鱼肉,萧言将来想怎么处置自己还不就是怎么处置。此等事情甄六臣也知道是对于宋臣来说是大犯忌讳的,务求要不走漏风声,只怕等着自己的,就是灭口途罢?
那大小姐又会等来什么样的命运?可恨自己现在却无半点可使力处,只要稍有异动,他毫不怀疑身边这个闷葫芦就会杀了自己自己不直什么,乱世里面滚出来的汉子,手里人命不知道有少,被人砍了,也就当解脱。到阴曹地府里面,要是阎罗老儿不是个路数,说不得还要和他火并场
可是大小姐却是没有半点错处,遭际已经如此凄惨,这贼老天却怎么不肯放过她?
他长叹声,策马就朝丘下老营营寨处走去,汤怀及数十亲卫,紧紧的就将他圈在中间。萧言实在太过强势,将燕地所有切,将耶律大石这等英雄人物,都紧紧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让所有切,随着他的安排次第上演。到底要发生怎样场变故,才能让自己和大小姐,从萧言这等人物手中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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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当中,复辽军左军其中个不大不小的营寨处。这里却没有其他渠帅营寨那纵酒使气,有今天没明日的狂乱,和甄六臣与汤怀所在的左军老营样,也是安安静静。
这出营寨的中军帐幕里面,几十人按剑而坐,都神色紧张的在等待着什么。这个营寨当中领军渠帅,是条胖大汉子,还戴着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金冠。虽然装束在这帐豪阔,身上锦袍在灯火下也灿烂无比。可他却脸如土色,呆呆的看着周围这几十条汉子。
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已经毁了自己容貌的董大郎。
各处来投,复辽军军势扩大,这自然就给了董大郎他们机会。他们这五百人,都是亡命健壮汉子,军势扩大之后,掩藏自己形迹就容易些。也不怕展露些本事了。董大郎将麾下人马分做三处,每处都有百余人。不管哪方渠帅,看着这百健壮汉子,谁不眼里出火?乱世里头,这些敢战之士,就是本钱
帐中那个胖大渠帅,正是沿途来投的个地方土豪。复辽军经过他乡里左近,为了不被打开自家坞壁,干脆就做了伙。本来势力在军中各渠帅间就算是单薄的,每日都怕被人吞并了,就打上了董大郎和他直领的百条汉子的主意。董大郎也就将计就计,归于他的麾下。这渠帅本事平常,麾下心腹子弟也没董大郎所部来得雄壮,兼董大郎是何等枭雄人物?轻轻巧巧就得了他的基业,和萧言般,拿这个渠帅当了幌子。这渠帅原来心腹,能收编的就归于麾下,不能收编的就送死在阵前。现在这处营寨,都是为他所掌握藏身。不仅如此,他分出的两支人马,也都夺了方渠帅的基业
此刻董大郎也披上了甲胄,惯用的口长大沉重的铁锏,就担在腿上。目光闪动,静静的等候要紧的消息传过来。帐中几十人和他样,都在屏息等候。帐中灯火摇曳,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忽明忽暗。能随董大郎南下,是亡命之辈。乱世里头折干净了家当,在女真人手里也没用出来,此次南下,不能成功,天下之大,就已经无处可去了
反正这种世道,哪怕再谨慎小心,也不知道能活久。与其等死,不如搏
帐中此刻,唯在活动的,大概就是那个渠帅的眼珠子了,他瞧瞧这个人,又瞧瞧那个人,脸上惶恐之意,越来越深。身边董大郎那狰狞的面目,他是连看都不敢看眼,坐得越久,胖脸上汗珠越,滴滴的掉下来。
不知道等了久,终于听见帐幕外的脚步声响动。帐中几人已经跃而起,冲过去拉开军帐帘幕。帐外几十步也都是自己人,生人勿近,此刻能走到帐外的,只能是通报切都已经准备好的信使
帐中每个人都直起了身子,只有董大郎仍然端坐在那里,轻轻摩挲着手里铁锏,张疤脸之上,只有冰冷。
外面走进来的,果然是自家人马,两人并肩而入,朝董大郎行礼下去:“大郎,其余两处营寨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到,立刻发动,准定让周遭都营啸起来到时候就等大郎直入中军,夺了这支军马”
董大郎翻翻眼睛,低声自语:“三么?那就三生死成败,就看这么举”
他霍的起身来,低声下令:“各自准备去罢只要乱起来,就跟着董某直冲过去,董某人只会在诸位前头”
他麾下众人低声领命,全都起,朝董大郎行了礼,就大步走出帐外各自准备去了。董大郎在那里,目光缓缓的转向那名渠帅,那名渠帅腿都软了,再也坐不住,翻身拜倒:“董爷爷,董爷爷俺的这点家当,都在你手中了,只求留条性命,俺定然尽心竭力,随着董爷爷效命”
董大郎咧嘴笑,牵动脸上几道又粗又深的伤疤,单单这个笑容,就能将不少人吓晕过去。他语调异常温和的问道:“会杀人不会?”
那渠帅磕头如捣蒜:“会,怎生不会?董爷爷叫俺杀谁,俺就杀谁”
董大郎单手举着铁锏朝外指:“三到,给你支人马,朝外面冲去,外面那些流民百姓,老弱妇孺,只管排头杀过去赶着他们朝其他各处营头冲过去…………他们不死,就是你死”
那渠帅脸色苍白,跪在董大郎脚下不敢起身:“准定是他们死,准定是他们死俺还想在董爷爷麾下,效力长久”
董大郎笑笑,微微示意,自然有那两名手下夹住了那渠帅走了出去。他在帐中也坐不住了,提锏走出帐外。几名心腹亲卫,早将他的坐骑兵刃准备好了。
北地马,这匹坐骑也是精挑细选出来,虽然不如当日那匹奚王霞末坐骑远甚,可也足供驱驰。董大郎翻身上马,心腹亲卫已经递过柄长矛,董大郎将铁锏背负背后,持矛在手,在马上活动几下,再策马兜了圈,调整调整身上马上兵刃甲胄位置,到时候动起手来可以便给些。
他默默做着这切,周遭心腹亲卫也为他所感染,同样开始准备,就等着三的到来。董大郎最后终于勒定了坐骑,举首向天,他外表平静,心中却仿佛有头凶兽在拼命对天嘶吼:“萧言啊萧言,你现在在哪里?莫不是就挟持着耶律大石,就在军中?某董大郎在你手中,已经将切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这条性命可以拼…………你却想不到,俺董大郎个孤鬼,却又可能,坏了你全盘大计罢?等你也无处投奔之时,俺们再分个生死到时候,却看你敢不敢和俺董大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