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二卷 汴梁误 第九十章 朝中禁中（二）

    气象万千的艮岳行云园囿西北角所建立的万寿观，算是大宋当今官家赵佶常住的地方了。

    汴梁大宋皇城，因为当日不过是从个军州衙署发展起来，虽然在真宗和当今官家两朝都竭力扩充营建，但是天然受到局促。远比不上前代如汉唐的长安宫室，后世的故宫也是比不上的。倒是和明朝开国时候南京的宫室规模差相仿佛。

    而且大宋皇城当中分之三的面积都给了中央各个衙署占据，作为办公场所。不象后世我大清那等皇城之内都是天子家业那般气派。禁中只是在皇城西北角占了块。范围小得得只开了会通门和宣佑门两个门而已，会通门宣佑门南面系列宫室，如集英殿，皇仪殿，垂拱殿，文德殿，都是十年九不用，除了大朝就关在那里生灰的。

    而且皇城之外，紧贴着的就是热闹集市。大宋官家，往往在禁中登高就能看见汴梁城中市井百姓。大宋皇城禁中，算是历朝历代当中烟火气最足的。

    可是对于当今自奉豪奢的官家而言，这等禁中就远远不够住得令人满意了。所以才耗时近十年，让整个东南骚然，营造起艮岳行云这系列皇家园林。月当中，倒有半时间居于艮岳行云的系列宫室当中。赵佶是有宋朝难得的强势皇帝，朝中禁中，都没法说什么。

    不过当今官家有个好处，对自己信重的臣子宽厚。对家人也甚是宽厚。少有历代皇帝在亲情上头的凉薄警惕的模样。他又是个儿女的，自家孩子都随他们在艮岳行云当中择宫室为可以常常来住的地方，差不也是可以随意进出游玩此间。官家也常常青衣小帽，和自己的儿女以内使为市，在其间游玩取了。还教子女书法绘画，辨析音律。副慈祥父亲的模样，天伦之乐融融。

    可是这半个月来，官家基本上都住在万寿观中。却少有和子女这般亲近。就是游宴，有的时候也还是会显得心事重重，还斥退了两个在身边服侍的宫娥。对于赵佶这种对身边人宽厚的性子而言，呵斥别人下去，已经是心情非常不好的表现了。最近几日，在赵佶身边伺候的人，个个都显得提心吊胆，唯恐官家的情绪再坏下去。他们虽然少也知道些官家心中烦闷的是什么，但隐相在上头压着，谁敢说什么？

    今日赵佶就是身道袍，在间极为精洁的雅室当中。说是养静，其实就懒懒的靠在软榻之上，不知所谓的翻着卷道藏。脑子里面此刻倒是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都懒得想，反而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些日子萦绕的忧心事情，都仿佛烟消云散。心情也没前几日那么郁郁。

    这样枯坐了有个把时辰，赵佶觉得身子有些困倦，需要舒展下。心情也调适得不错，正在琢磨是去八仙楼作画呢，还是去景龙门内水榭观场歌舞。此刻宋时，可没有在禁中圈着帮梨园供奉的道理，都是外间歌ji班子，按合同在禁中服务个半年年，到时候拿钱走人，最是公平不过。这些日子瓜代进来供奉的舞娘倒是舞姿回旋，颇有动人之处，还未曾认真好好赏玩番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冬冬的脚步声，却是不少人朝着这处雅室走来。大数人在几道门外就停住了。只有两个脚步声直朝这雅室而来。个脚步声冬冬的，明显是路小跑，还有个轻上许。似乎在努力的跟上那个小跑的人。还听见个轻柔中天然带着点腻意的女孩子声音微微带着笑意在说：“嬛嬛，且慢些，惊动了官家，仔细又要罚抄女诫。”

    在雅室内伺候的两名内宦都是嘴角带笑，明显知道来的何人。这两位最得宠爱的帝姬到来，搓揉官家番，准保能让官家心情好些。大家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了。隐相交代，这些日子可得让官家在艮岳行云不觉厌烦，少想些朝中烦心事。他们已经算是工作不利了，也不知道哪位得用的内宦走通了懿肃贵妃那里门子，让两位帝姬来粘着官家。当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

    赵佶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懒懒坐起。看着门外，转瞬之间雅室内就觉香风扑面。大小两个穿着素色褙子的少女盈盈而入。

    那个大些的，其实也不过是十八岁左右的年纪。五官搭配无不美，双大眼是如梦似幻，总带着三分媚意也似。这时候看着赵佶，浅浅而笑，唇角微弯，只要是男人，似乎都会沦陷在秋波和笑意当中。这个少女，竟然是天生尤物，容色绝丽，冠盖当代

    偏偏她又是身素雅，连花钿都未曾装饰。头光可鉴人的青丝垂在背后，随着她每步而轻轻晃动。腰肢纤细可在掌中握。看人都是含羞带怯。这种少女清丽和天生的绝丽带着媚意的容颜气质完美的糅合在起。李师师已经算是绝丽的佳人了，在这个少女面前，只怕还要逊色不少

    要是萧言在场，只怕就得大吹口哨了。天生尤物啊，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男人恩物中恩物

    和这个绝美*女在起的，则是个近乎于萝莉和少女之间的娇俏小丫头。她却很大人气的珠翠满头，略微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还精心贴着花钿。这种少女强作大人装扮，往往让人莞尔——当然首先得是这个小女孩子足够的萌…………

    她双小腿捯得飞快，不顾身后那绝美*女的拉扯，飞也似的头就扎进赵佶怀中，把攥住赵佶胡子，不管三七二十先搓揉撒娇番，接着就是咯咯咯的阵银铃也似，脆的仿佛珠溅玉落般的笑声。小女孩子最后搂着赵佶脖子，不依撒娇：“爹爹官家，官家爹爹，在园子里面都十来天了，怎么不寻我们扮万国交易玩儿？想看大象行礼跳舞，象夫都说这些往年安南贡的大象老了，不能轻动，官家爹爹不发话，不敢让我们瞧着玩儿。官家爹爹发话，让安南贡新的来就是了…………”

    赵佶也是无奈的微笑，满脸都是慈爱的神色，护着自己精心养护的胡子。只是在那头说：“官家爹爹的胡子，官家爹爹的胡子少了些许，怎么见得大臣？”

    那绝美*女也走近，嗔怪的剜了自家小妹子眼，这不经意的眼神就如泣如诉的，媚意横生。两个在旁边伺候的内宦差点都有了反应。

    接着这绝美*女就对赵佶盈盈拜倒：“见过官家。”

    这两个少女，自然就是赵佶的女儿了。年纪大些的是赵佶第七女，还有四个月就满十八岁的茂德帝姬。素来号称有宋以来皇家最美帝姬。老赵家除了方面大耳的艺祖之外，向外表不错，这么代的美女改良之后，是拨比拨出色。后世所谓元朝的蒙古窃位之君忽必烈，看到前朝赵家历代皇帝画像，都说是群太医脸。这太医脸其实就是说此人儒雅恂恂，眉清目朗，是等的风仪。男人如此，女子自然佳。但是美丽得没天理到茂德帝姬这种水准的，还是有点逆天。

    年纪小些的是赵佶第二十女柔福帝姬，也是赵佶现在最小的女儿。十四岁还差些。个温婉，个活泼，又是母所生，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感情最好。也最得赵佶宠爱。

    看到这两个女儿结伴而来，赵佶心情正好，顿时就胸怀大畅。看着拜下的茂德帝姬，无奈的轻轻摇头。赵佶阅女矣，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于美丽。这种媚意纯粹天生。美艳到了这种程度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遭致天妒，际遇都不大好。现在小名福金的茂德帝姬眼看就要操持出阁的事情了，却不知道給她寻个怎样的人才能保这女儿生幸福。自家是皇帝，这个美丽到了极点的女儿自然要比别人三分疼爱，自己身子骨也算不错，怎么也要护持得这好脾气其实很害羞的女儿幸福生

    至于怀里那个揪着自家胡子搓揉不休的小名嬛嬛的柔福帝姬，这小丫头心宽。皇家女子心宽是最大的福分，倒也不怎么用担心了。想必是福寿的命运。

    赵佶并不知道，在真实历史上，自己这两个女儿命运悲惨到了极处。

    茂德十八岁以后，嫁给了蔡京的五儿子蔡鞗。四年之后，不足二十二岁的茂德帝姬因艳名闻于当世，为女真人所指名索要。辗转于女真鞑子几个最顶尖的人物之间，第二年就被折磨死了。

    而柔福帝姬时年十七岁，是赵佶最后个未曾适人的公主。女真人甚是重视。掳得这个处女公主之后，郑重其事的送往北地，要献于女真皇帝完颜吴乞买那里。途中却被押送女真将领监守自盗。虽然女真将领被砍了脑袋，但是吴乞买也失却了对柔福的兴趣，随意打发了。柔福帝姬同样也辗转于女真贵戚的皮帐宫室当中，被折磨够了，才在五国城中随意指了个汉人男子让他们婚配。但柔福帝姬再没有安顿下来度此余生的福气了，三十岁就死于五国城中。（后来还有人假冒柔福帝姬，在南宋高宗朝惹出桩公案来。）

    赵佶此刻想要护持自己两个最疼爱的女儿生，最后却是如此惨痛

    此时此刻，大小两个美女却是笑颦如花，孺慕于赵佶面前。

    赵佶被柔福搓揉得收不住，看柔福帝姬似乎还有拽着他胡子打秋千的迹象。正准备招呼内宦来解围。突然之间就发现柔福帝姬的秀发之上，插着支发梳，卷草凤凰纹饰，做工精致到了极处不用说，这个发梳是整块的翡翠雕琢出来的，这翡翠绿意盈盈欲滴，在光线下却又自然通透。翡翠都是安南那里进攻而来，在大宋也甚是名贵。这大块可做发梳的上品翡翠，足可值三五万贯的惊人价钱。

    赵佶对自家儿女自然是极宽厚的，但是这个老子花钱实在太厉害，建宫观，建艮岳，赏玩无度。能用在儿女头上的比前面几个皇帝纵然加厚点也是有限，而且他儿女实在是，稍稍增添点就是好大笔开销。

    柔福帝姬年纪还小，年添妆钱不过万贯左右，而且还有那么伺候人。都在这添妆钱里面开销。比起前代已经豪奢万分了，宋代宰相年俸禄加在起还不到这个数字。但是却怎么样也用不起这等昂贵的发梳

    赵佶讶然，伸手轻轻拔下柔福帝姬头上发梳，把玩下。柔福帝姬头发垂下来，倒是和她姐姐般光可鉴人。还以为官家爹爹在和她玩闹什么呢，扯着胡子只是不依。

    赵佶看了眼手中那发梳，柔声道：“嬛嬛莫闹…………这发梳怎么得来的？”

    要是有臣下通门路直通到自己这个还未成人的小女儿这里，未免太能钻营了些。自己这个小女儿正是团天真烂漫的时候，却让她沾染这些龌龊事情，岂是轻易可忍的事情？

    柔福这才坐起，从官家爹爹怀里跳出来，边拢着自己头发，边嫣然道：“自然是娘娘赏的，姐姐不要，我却觉着漂亮，从姐姐手里夺来了。官家爹爹还我”

    头说头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理直气壮的问官家爹爹讨要自家财产。

    赵佶目光向茂德看去，茂德看起来比柔福稳重到天上去了，实则也是害羞腼腆的性子，是个单纯老实的小姑娘，这媚态实在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不是她的罪过。当下就老老实实的道：“是懿肃娘娘赏的，嬛嬛喜欢，便让她了。娘娘还说奴笨，见到好东西不知道要，将来没底子…………”

    赵佶笑，懿肃娘娘就是懿肃贵妃，两个女儿的生母。也算是个美人，但是没儿子，性子未免就偏向于聚敛财货了些。宋人宗室外戚是不能如何参政的，要給出身也就是武臣阶官，做生意却没人管。懿肃外家也算是汴梁城中颇为能生发的了，和三衙禁军那些勋戚世家搅在起。想必是外家献上的，这在禁中直不算回事。懿肃送给两个女儿，也是为她们添嫁妆。

    他笑将翡翠发梳递给柔福，就算这件事情过去了。柔福自家弄不回原样，只能央好脾气的姐姐帮忙。茂德挽着小妹头发給她整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浑无心机的柔福又来了句：“这是外丈今日才送来的，还和娘娘说了半天话。我们都在旁边听着，说是和那个南归萧言萧显谟起在经营什么足球之戏，七八日的功夫就得了这个翡翠发梳…………官家爹爹，什么是足球之戏，我们能去看么？”

    当说到懿肃贵妃的时候，两个内宦已经在旁边脸色发青。能紧跟在赵佶身边服侍，自然是梁师成的心腹之人。现在汴梁那点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懿肃外家，现在挂着个武臣散阶，算是在三衙里面挂个职。其实还不是和三衙那些将门世家没日没夜的在起运营生发。此次这些禁军将门世家经营此等足球之戏，如何能不在禁中找些靠山，懿肃贵妃是赵佶身边得宠的人，缓急间说得上话。这懿肃外家在这足球之戏当中就占了成的股份。这七八日开端良好，想来发大财的日子在后面，这外家就赶紧进献了这么个名贵的翡翠发梳，指望懿肃贵妃撑腰到底。

    没成想这发梳却被柔福帝姬小丫头得了，也不知道哪个傻缺讨好太过，恰恰就在今日让柔福和茂德来逗官家开心。梁师成势力在禁中也算是足够，管得住所有人嘴，稍微懂事点的人物也不会主动侧身到这滩混水当中。但是柔福梁师成偏偏管不住，这小丫头又是全无心机的，今日在官家面前就全捅了出来

    这还怎生隔绝中外？但愿官家笑便罢，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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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天不从人之愿。眼看着赵佶脸色就渐渐沉了下来。柔福犹自还想撒娇，想去看看那新奇的足球之戏，茂德虽然老实腼腆，却比妹子懂事得，忙不迭的扯妹子，让她别开口乱说话。柔福被姐姐重重扯，兀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官家爹爹，再看看自己的漂亮姐姐。要是还咬着手指头，就是副标准卖萌萝莉形象了。

    赵佶的脸色渐渐的，阴郁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这桩整练禁军事，实在是让他这个贪图轻松，不大喜欢理事的官家逗不能不放在心上，不时盘算筹划的大事。

    原因也很简单，个就是最直观的。伐燕战事，从汴梁城五十万在册禁军，精选出两万人马，随同伐燕。以前总知道都门禁军已经不成个样子，但是选两万能战之士出来，总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罢？

    却没想到，几年前蔡京选练八万禁军，已经将都门最后点稍稍像点样子的禁军抽调空。蔡京紧接着就去位，这八万拱卫禁军已经算是脱离出去，谁还来管？又没有西军那般将门团体照应，八万拱卫禁军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完全垮掉，这些拱卫禁军或者就在当地落户，完全做了别的营生。或者回汴梁投亲靠友，没有了三衙体系内军将直接占役，汴梁讨生活不难，自家做点营生倒也省得受那些将门克扣役使。只有极少部分回到了三衙体系当中。

    八万国家选出来，作为都门拱卫的重要武装力量，就因为党争之后，刻意的不闻不问，让八万大军无声无息的消失。名字却还在兵册上，朝廷照应支应粮饷。北宋末世景象，在这上头已经显露无遗

    蔡京接相位之后，第件事情就是了自家首尾，将这八万拱卫禁军清军。回三衙体系内的继续载入兵册，占役的有下落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为这事情得罪太人不值得。只有脱离军队自谋营生的，才清出兵册。才将这骇人听闻的件事情轻轻抹平。

    但是这么折腾，三衙禁军就彻底的点指望都没有了。

    好容易凑出两万人来，加上蔡攸这么个活宝统帅直领亲镇，加上帮世家纨绔军将。到北面走了遭，表现得不堪到了极处。要是不派这两万都门禁军出去，只怕还对西军这等团体保有点震慑力。现在是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看出了都门禁军不堪击到了极点，完全派不上半点用场

    女真崛起的威胁，赵佶是知道的，虽然看得不大严重。西军渐渐不驯，赵佶也是看在眼里，虽然也不大以为西军真的会造反割据。但是作为大宋官家，为自身安全计，怎么也要有支强兵随扈。神武常胜军和环庆军虽然入卫，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数字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将三衙禁军再整练出几万人来。才算得上少安稳些。这件事情，就是再麻烦，也得进行，才能维持住现在这个局面

    另外个却是这整练禁军事情引出的麻烦了，正因为有这些麻烦在，赵佶才念念不忘，时刻盘算。

    朝局的确是经不起大的动荡了，蔡京去位复相，场席卷东南的菜魔起事。再加上打了两年的场伐燕战事。大宋已经有些千疮百孔的架势，怎么瞧着也不象臣子们口口声声丰亨豫大的善颂善祷。赵佶既然是个贪图享乐的皇帝，就最怕的是层出不穷的麻烦事情。最好朝局几十年安稳不变，他垂拱而治，几个月不理朝政仍然正常运转最好。

    正是因为赵佶这样的性格，旦他信重个人就真的能撒手不管。蔡京在位时间超长，梁师成始终屹立不倒，就是明证。

    可是现在这整练禁军事，却是稍稍才平静下来的朝局焦点所在。两党明里暗里都为这个争斗。谁都知道旦掌握这个事情，在朝堂当中势力就会大张，就可以牢牢占据上风。特别是蔡京复位之后，感到威胁的梁师成党，是红了眼睛

    蔡京此次表现，却是让赵佶满意，省了不少烦心事。没有出头硬争，只是不闻不问。让赵佶了不少缓冲时间，还少了少头疼的时候。蔡京要是直能如此，倒也未尝不能让他在相位上面终老。

    而就算梁师成党抢到手了，梁师成这党是杂凑而成，什么样的人都有。如王黼李彦之还是打着新党旗号的幸进之辈，如旧党清流那些残余。如果说他们唯共同的地方，就是反对蔡京。到时候自家内部肯定还要拼命角力番，这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歇下来而且赵佶也深深怀疑，这帮人能不能担起整练禁军事来，这可是关系着赵家的江山

    赵佶自然也在筹谋人选，萧言是暂时不必提了。王禀又如何？本事够不够，资望够不够接三衙高俅的位置？询问过梁师成几次，梁师成却吞吞吐吐的表示王禀的意愿是出镇河东。女真人的兵锋都深入云内诸州了，河北还有点兵马，河东却是空门大开，王禀去镇守这等毫无根基的地方，是为国分忧，是片忠心，赵佶也不好说什么。

    赵佶也曾经想过找王禀来面谈次，如果合适，看是不是硬留下他。但是想起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几十年，现在病得快死的高俅，又叹口气暂时打消这个念头。现在高俅病重，自己就急急忙忙的找他的接替人顶他位置。让这快病死的老臣情何以堪？先放着，等高俅不起再说罢。

    除了王禀之外，赵佶也曾经动问梁师成有没有什么人选。梁师成就加倍的吞吞吐吐起来，说定知照枢府留意。枢府童贯已经去位，现在就个副使吴敏，枢府早就废弛，吴敏不通兵事，他能留意出什么人选出来？

    这事情越是久拖不决，将来闹出的乱子可能就大。而且再拖下去，蔡京说不定就要插手了，到时候朝局摆不平

    赵佶还真考虑过，是不是就用萧言？但是官家这个人，性格弱点已经被他手下那些顶尖人物摸的清楚。这个人是他不熟悉的，他不了解的，哪怕功绩再高，名声再大。也不会使用。倒有些后世二世祖做生意，宁愿在自家公司里面塞堆能随时陪着耍乐，随时小心翼翼的观测他的心态喜怒，怎么也不会和他对着他的狐朋狗友，也不愿意用有能力却觉得陌生，混不到起的手下。

    梁师成应对措施就是很简单，隔绝中外。让萧言这个人名字都不会再赵佶耳边响起。久而久之自然淡了，赵佶这个人都宠信之臣的容忍度又特别高，梁师成这般作为，赵佶也就默认。

    有梁师成隔绝在那里，赵佶自然就没有熟悉萧言的机会。贸然提拔起来，这萧言是不是有足够资望担起这整练禁军事，是不是就是蔡京的铁杆羽翼，让好容易才能勉强维持平衡的朝局又告不稳。都是赵佶忌惮的事情，所以也就淡了考察下萧言的心思。

    照正常发展，就应该赵佶渐渐就记不起这个人物。萧言的平燕大功也不过就是笑间就能忽略的事情。风流天子就该这般随性。梁师成趁机慢慢着手，随便什么个由头在将萧言远窜，从此汴梁清净，君臣都再不用为这个人头疼烦心。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谁知道先是萧言突然弄出这么大动静，让梁师成都有些慌了手脚。逼迫着吴敏图穷匕现，用断然手段对萧言下手。而在这头，柔福帝姬这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还让官家知道了萧言在做什么

    赵佶自然是知道梁师成在压制萧言的事情，也没太当回事。但是萧言闹出如此大动静，拐弯抹角的都能和懿肃贵妃搭上关系，现在似乎还经营起什么很生财轰动汴梁的事业。梁师成却还瞒得这么死，让赵佶就有些恼怒了。你对付萧言自对付去，却连这种事情都瞒着。汴梁城到底要出什么事情，才是朕能知道的？如此不知道轻重

    对于梁师成居然能将禁中口钳得这般死，赵佶也第觉得隐隐有些忌惮。这梁师成，显然就是第二个蔡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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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茂德在那里俏脸吓得有点发白，柔福还是副天真不知道世事的模样。赵佶叹口气，对两个女儿柔声道：“且先退下安置罢，官家爹爹还有些国事要处置，时顾不得你们。他日有闲，再在艮岳当中好生陪陪你们就是。”

    柔福还有些不大情愿，嘟起了嘴巴。茂德帝姬却盈盈朝赵佶行礼，拉着萝莉妹子就退了下去。两个内宦留在当地，脸色苍白。

    赵佶看着两个女儿离开，嘴角那丝还有点温情的笑意转瞬即收，看着两名心腹内宦，森然道：“还瞒着朕什么？这足球之戏，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言此人，现在在汴梁又生出什么事情出来了？为何懿肃贵妃那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赵佶虽然和气宽厚，但毕竟是天子。旦恼怒，岂是这两个仗着梁师成作威作福的内宦撑得住的？赵佶又是强势天子，蔡京这等权相说去位也就去位了。真要恼到极处，梁师成也庇护不了他们

    两个内宦顿时腿软拜倒在地，你争我夺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道出。萧言怎生发明出了足球之戏，这足球之戏先在军中流传，不知道怎么就为三衙禁军那些将门世家子弟爱上，顿时就勾连起萧言将这足球之戏大做起来。现在在金水门外，联手经营这般生意。汴梁轰动，观者如云。每日里日进斗金。除了这些禁军世家将门子弟，禁中有力人士自然也参与其间，本来就是和禁军将门携手做了少年生意了…………

    说到后来两名内宦将切都倾倒得干干净净，才忙不迭的磕头求告：“官家圣德，小人辈觉得此事无足以烦圣聪，就也没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此刻才知道错了，求官家责罚”

    这两名内宦还算聪明，没有推倒梁师成隔绝中外的号令上去，硬着头皮先全部大包大揽了下来。没有说现在梁师成在筹谋对萧言采取断然手段处置，让隐相还有了缓冲的余地。就算将来梁师成恶他们嘴敞办事不力，还是有点退步的余地。

    赵佶冷笑：“若不是梁师成这老奴，你们岂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几日不要你们随侍了，去管几日净军再说，知道错处了，再回来当值”

    赵佶底子毕竟宽厚，放在前朝后世，这两位公公打死无论。（中唐太监用事的时候算是例外…………）现在也算是轻轻放过了，这几日不要在赵佶面前出现就是，谁管他们是不是去监督净军了？

    当下都忙不迭的起身，个人还满头大汗的在那里伺候，另外个人就赶紧去传令，另找般当值的人来接替他们。等新来的内宦大气也不敢喘的进来，他们才悄悄躬身退走。

    赵佶自然没有去管这两个内宦，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起初对梁师成的恼怒会儿也就过去，要不是自家默许梁师成如此举动，怎么会让这些消息不传入耳中？

    现在却是又开始咀嚼起萧言这个名字，这等人物，在汴梁城梁师成都压不下他么？到底是有怎样的才干本事？南归之人，又有如此大功，朝廷本来就应该防闲戒备。如果大用起来，岂不是不得了了，谁还能驾驭住他？

    可是现在禁军烂成这种模样，非有大手笔大本事之臣下，不能整练出个模样来。就算当日属意王禀，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王禀很难谈得上镇住那些骄兵悍将，能以环庆军和神武常胜军为基干，满满整练出四五万能战之军，也算是能稍稍稳定局面了。

    但用这萧言，按照他白手起家的本事，说不定这个数字就是十万二十万有这么能战禁军在天子脚下，什么西军不驯，什么女真崛起，似乎都不必担心了。这烦心日子也可不必过了，安然荣养宴乐就是，丰亨豫大局面仍然可以长久维持下去…………别的臣下驾驭不住萧言，那朕还压不下么？蔡京如何，朝中经营几十年的如此根基，还不就是在朕掌中？

    最让赵佶眼前亮的，还是萧言这等生发的本事。空着双手到汴梁来，居然顿时就做起这番事业，看来也是个理财好手。刚才内宦说得那些经营手段，花样百出，听起来就那么有道理，汴梁百姓豪门争先恐后的在朝他那里送钱。

    盈利虽然不知道少，但进行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在其间只参了脚的懿肃贵妃外家，就献上价值三万贯的翡翠发梳，自家就算是贴点也是有限的。这岂不是在汴梁城生生就造就了个年五百万贯收益还的金矿出来？

    蔡京再度用事，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想利用他稳住财政局面。但是前面这两三年，没有蔡京助力，以赵佶为首将大宋财政糟蹋得实在太厉害了。蔡京也只能束手，用了些手段，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若是萧言有这等本事，说不定在这上头还能出把气力，让国家财用不要这么让人只是摇头，觉得绝望。如果萧言真的两般事情都能做起来，冒险用了又能如何？

    这个念头才冒起，赵佶就下意识的摇头。这几十年养成的禀性习惯又占了上风。对萧言此子不熟悉，如果强要引进熟悉下，必然对梁师成的威信是极大打击。梁师成没什么可惜的，但是去了他就没人和蔡京分庭抗礼了。朝局又是番波荡…………而且蔡京再度势大，又得拿下，谁来替代？再如王黼等人，只怕又是几年焦头烂额的日子…………

    赵佶越想越是心烦，越来越理不出头绪。想用萧言吧，忌惮太。不用萧言吧，又觉得有点不舍，他自家心里有数，朝臣当中有这般本事的少，会敷衍哄得他开心的居。不过朝堂当中，总要有几个能办事的才是…………放着萧言不用，这局面还不知道要僵持久，越拖下去也越是麻烦…………

    朕这个官家，怎么当得如此苦楚？已经算是忧心国事了，却难得清闲

    赵佶在心里理直气壮的抱怨了句，遇到实在难以委决的事情，抛开暂时不想，寻地方高乐就是。这也是赵佶的习惯。当下吩咐：“摆驾，回禁中着人告知师师，这几日朕便去看她再寻着梁师成这老狗，说朕召他入禁中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