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处布局七
宋时归 作者:天使奥斯卡
第二卷汴梁误第百三十六章两处布局(七)
艮岳行云当中,此刻正有行人穿行在江南运来的奇『花』异石之间。此刻虽然已经算是初冬。可不知道禁中照料之人用了什么法子,园中『花』木仍然还有些绿意。流水淙淙绕行其间,溅在石上,叮咚有声。宛若江南『春』日景象。
内宦宫『女』,身着锦装,到处『侍』立。随时等候上前伺候。几位禁中有头面的大貂珰,是满面堆笑,亦步亦趋的跟在这行人身后。
这行人中,信步走在最前面,身着身道袍,戴着羽冠。飘飘若神仙中人的,正是当今道君皇帝赵佶了。今日跟在他身后,游这艮岳行云的,个是嘉王赵楷,而另个满脸谄媚之『色』,笑得六颗白牙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就是汴梁近来最红的新进幸臣萧言萧显谟了。
赵佶也不挑具体方向,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走着。开口说话,语气也是轻描淡写:“萧卿,朕这园子如何?”
萧言赶紧笑笑:“天上宫阙…………难得的是此刻仍有绿意,不知道有什么妙法,臣倒想腆颜向圣人讨教二,这妙法经臣手中卖出去,少也能生发笔。”
赵佶呵呵笑,回头点着萧言鼻子:“萧卿真是心想为桑弘羊么?这常绿之法,朕也不是很清楚,许是就是让地气热些。耗费颇大,这道理有人知道。这上面,就别指望了…………萧卿也是大臣了,就不必口口声声言利了罢?”
萧言心里面撇撇嘴,老子不言利,你这些日子能过得这么滋润?道官的道禄又开始发了,些宫观也趁着冬天开始翻新。现在还有风声说,艮岳最后收工的时侯因为江南方腊之『乱』发生,颇有些草草。在赵佶心中有些余憾。现在手头松动了些,又想将艮岳中缺憾未善之处弥补起来。只是虑着风评,还未曾下定决心。
今日召萧言至艮岳陪着他游园,已经有某位很有面子的中官在事前向萧言隐晦示意了。要是圣人在这上面『露』出口风探询,你这应奉天家内库之人,可得尽力凑趣。这可是咱家对你的关顾。旦艮岳再行大工,钱财自然是你筹集,禁中诸人得了好处,也对你有所分润。
萧言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还慷慨的拍『胸』脯。禁中诸位陪着圣人苦了这么许久,还对我谈什么好处?都是我萧某人的本份。
在中官内使团体当中,除了梁师成和他的心腹,萧言名声好得很。无非就是用钱开路。
当然这些没『鸡』『鸡』之辈,也出过些『胸』有大志,『操』行甚佳之辈。单单大宋,就出过太监名将秦翰,『性』格温良恭谦,诚以待人,清寒自持。又能领军作战,赏罚公平,身先士卒。战毕归来,仍然是禁中个恂恂然少言寡语的老太监。身平临战负创七十余处,到老宿疾发作,终夜辗转难以成眠,死时身后萧然。这等人物,少有『鸡』『鸡』的文臣士大夫都比不上。李宪比之,都远远不如。至于当太监当到长胡子的童贯,那就等而下之。
但是总体而言,这般内宦中官,只要有钱,就能搞定。
在天子面前献媚,『交』通内宦。萧言近来,已经越来越像个合格的白鼻子『奸』臣了。
果然赵佶先义正词严的训斥了萧言句,然后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萧卿,这坐粜事公余钱,现在收纳得如何?可曾齐了?”
都『门』禁军在坐粜事上吐出来的好处,现在已经有了个正式名目,就叫坐粜事公余钱。
当下萧言笑道:“圣人,哪有这么容易?禁军财计,都是按月坐支。每月才拨付笔坐粜事公余钱过来。现在才开始月有余,臣在上头追得紧。也不过才拨付了两个月的过来,五十万贯。臣以此为抵押,以第期债券附加增发的名义,又发了百万贯债券。认购出去的才六七十万贯,除掉扣头,实收五十五万贯有奇。押头自然收库不动,这五十五万贯,已经全部解入内库。以后按月坐支坐粜事公余钱,臣准备到明年三月,并着起发第二期债券。到时候当有三四百万贯之数,可以解入内库…………现在为难之处,就是不知道这坐粜事公余钱是不是永为定制,在这上头人心有疑虑,这债也就发得不是特别顺利。这上头还请圣人明察。”
赵佶点点头,心下有些不满足。
可他也知道,萧言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坐粜事公余钱,年也就三百万贯不到的规模。萧言期之半年时间,就答应下来应奉内库超过四百万贯的数目。完全称得上生『花』妙手。可是赵佶向来是『欲』望极盛之人,原来没有还则罢了,现在旦有了,岂有不得陇望蜀的念头?
而且现在这钱也真不经『花』,财政到处都是窟窿。天下毕竟姓赵,该贴补出去的就得贴补出去。前几日政事堂正商议着整治汴河。自从宣和元年决堤合龙之后,因为连着平方腊,复燕云两场战事下来。汴河修治已经停了三四年。必须要修整了,不然来年雨水大点。大家都得泡河里了。
冬天水枯,正是修河的好时候。但是从西川江淮运竹木过来,雇募工人,准备河工衣粮,准备寒天下水犒赏钱,动员都『门』禁军上河执役。哪样不需要『花』钱。蔡京在他面前已经夸过口说不指望从内库里面再掏少钱。可是管三司的高屐却没这顾忌,镇日就在赵佶面前哭穷。眼巴巴的盯着才有了些进项的内库。
修河是赵宋皇室历代最为重视的事情之——其实也差不能算得第了。首都百万生民的安危不必说,还关系着漕运大事。这可是维系大宋的根本。高屐哭穷,赵佶也只得皱眉掏钱。才进来的钱就出去了大半还有。加上给道官发发工资,给皇子帝姬补贴点欠账,修治修治宫室,换换这已经陈旧的禁中装饰摆设,将皇家日常吃用开支从年三十万贯恢复到政和年间的年五十万贯,又开了十几炉极其贵重的丹『药』…………赵佶现在又穷了。
现在赵佶又想将艮岳的那些草草收尾的工程重做遍,却实在拿不出钱来。
可萧言已经做得足够好,再指望他能变出钱来,似乎也不现实。
赵佶心中也有些恼怒,这恼怒却不是对着萧言。却是对着其他人。朝中之人,不管是蔡京还是梁师成系人马,甚而那些旧党士大夫党。对萧言应奉天家的地位,都啧有烦言。当年东南应奉就惹出了少口舌,但是毕竟不在眼前。现在萧言可就神气活现的摆在汴梁,还跟坐了火箭也似朝上升,眼见就红得发紫。
这些烦言,无非也还是老套,国朝本有定制,三司理天下财计之事。现在就平白立出个新三司出来。国朝制度,置于何地?不必说萧言是南归之人,本非大宋有根脚之辈。对此等人物骤加宠信,实在是祸非福。
不用萧言也罢,但是你们倒是在理财上面那点本事出来!国家财政塌糊涂,『交』钞越来越不值钱。窟窿也越来越大,处处腾挪为难。而且都『门』禁军那摊乌七八糟的事,想在上面节省些,就哭着喊着说不能轻动。要不然会生出事端。
还是用萧言,三下五除二就查出坐粜事上的重重黑幕。这帮军爷,国朝用坐粜事恩养士卒,他们却趴在上面吸血。占他赵官家的便宜,还是来回两遭!
萧言动了,也未曾怎样,还为国朝生出数百万贯的收益。大部分还不是贴补了国事?
你们倒也有萧言这个南归之人半本事也好?却现在还在坐粜事公余钱上勒掯着不放,现在还不愿意点头答应这三百万贯每年的收益永为定制,『交』给萧言经营运用!
越想越恼之下,赵佶忍不住重重的哼了声。
嘉王赵楷直风度绝佳的陪在他老爹身边,直在察言观『色』。看到赵佶有些恼怒。趁机『插』口进言:“萧显谟为应奉内库所行之事,已经是尽心竭力了。圣人所用得人,然则可以用来运营的东西就这么些,无非个球市子,个坐粜事公余钱。再要萧显谟有大作为,哪怕显谟是生『花』妙手,也就如此了。既然朝中理财之人就是如此,还不如再分点责任给萧显谟,让他运营。此刻朝中正是要兴革诸事之时,江南税赋大减,北地战事之后,亦要复数年。陕西诸路仍要养着重兵以备西贼。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让萧显谟担点责任也罢!等四方平静下来,国家财力渐充,再复旧日之制。儿臣就这点愚见,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萧言只是恭谨的在旁边听着,悄悄的对赵楷感『激』笑。赵楷不动声『色』,受了萧言这感『激』的表示。
这上面他赵楷自然是要为萧言进言说话的。他在这财计事上得了大彩头,又回到了舞台中央。现在有财计事,赵佶不时找他询问两句。他也找了几个三司的老帐『花』子,或者实务『精』熟的三司郎中流的小官,每日恶补这些大有铜臭味的事情。在兵事上自己没显出天分,财计事上见宠于官家,也是条路。
萧言权势日张,就是他赵楷权势日张。不必说萧言经营所得,他也有分好处。这段时日,从萧言手里得了不下十万贯。皇子每年就那些俸禄,可是『交』接大臣,收买禁中眼线,『弄』些新鲜名贵的『花』样在圣人面前凑趣,哪样不需要『花』钱?但行大事,最重要的事情之,就是要有足够财力。以前赵楷都靠着投靠过来的大臣献纳帮衬,现在萧言个人,就抵得过过去所有进项而有余!
想着自家那个大哥估计看着萧言这个财神爷也眼馋却不能伸手,赵楷就心情大好。
唯有些烦恼的就是,这萧言还没有明确投靠的表示。这世上果然没有事事完美顺心的时侯啊…………
赵佶看了赵楷眼,却没什么表示。
最近这个三儿子风头够盛的了,不必再表现出对他每个进言都欣然采纳的姿态。这也是为君的平衡之道。至于将来如何,还得再看。反正自己在长生道路上勇猛『精』进,还有的是时间观察准备。
他沉『吟』下,对萧言淡淡的却说起了另外桩事情:“萧卿家,这神武常胜军移镇之事上头,你也有出力罢?”
萧言顿时震,不知道赵佶怎么说到这个上头去了。不问可知,定然是有人在赵佶面前进言。这天下没有透风的墙,神武常胜军移镇之时准备那么辎重,不是朝廷给的那点开镇费用置办得起的。那自然是有人给的,这个人除了萧言,还能有谁?
不过萧言下许了六百万贯的开镇养军之资,却是他们猜不到的。只是料想萧言在球市子经营,在发债当中,腾挪了二三十万贯的数目,塞到了神武常胜军军中。这可是大干忌讳的事情,顿时就有人在赵佶面前告了刁状。
既然萧言敢给这个钱,自然也事先做了准备。虽然赵佶今天问得突然,稍稍震之下。萧言脸上顿时就显出了略微慌张,又略微不平愤愤,又副有些惧怕的模样。僵在那里片刻,先不说话。这副表情,可是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
赵佶也不说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萧言脸上的神『色』。赵楷却在旁边连嘴里的唾『液』都干了,急切之下,却又不敢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萧言。直娘贼的南来子!安安稳稳在汴梁生财,应奉圣人,辅佐我这个三大王,有什么不好?偏偏还有和这些粗鲁军汉藕断丝连!这事情岂是做得的?岂不知你才入汴梁的时侯,最遭人忌恨的就是对神武常胜军的影响力?
也不知道是哪个活该绝户的,告这种刁状!准是那个直娘贼的大哥手下所用之人!
饶是向来气度闲雅的三殿下赵楷,这个时侯都忍不住在心里大飙村话了。
然后又在心里替萧言打气:“抵赖不认便罢!圣人现在还用得你。不会计较太深。只要将来当真和神武常胜军断了关系,也就没什么大事了…………这几年关键时刻,只要你能撑过去便罢!只要我能接位,将来就算你被贬到那个穷山恶水,只要侥幸不死,也能让你回转汴梁!”
现在赵楷心里信誓旦旦,至于将来真有那么日,他是否还记得倒霉的萧言,那就得另说了。
萧言僵立半晌,缓缓拜倒:“正是臣所为。神武常胜军移镇,臣百般拼凑,挪用了十九万贯的资财接济之。收条尚在,帐目也清楚。当奉于圣人面前,以备圣人详查。臣本来还想发自己家财以助之,后来也罢了。臣罪无可赦,但请圣人处断。”
几名随『侍』在赵佶身后的貂珰都在脸上『露』出了不忍卒睹的神『色』。这家伙,居然怎么就认了?以后从这能生财的家伙手里得好处是不必想了…………或者这个消息趁着还新鲜**,赶紧卖出去给谁,先结个好再说?
赵楷是眼前黑,差点口血就喷出来。
赵佶不动声『色』,静静看着萧言,语气却很堪玩味:“十九万贯?为什么要行此事?”
萧言跪得笔直,语气却满满不平:“臣只是不服气罢了!那永宁军算是什么东西,当日还要臣去救他们。移镇的时侯,能给的都给了。臣辛辛苦苦经营而来,应奉天家的资财,也从圣人手里挖出去给他们。臣和神武常胜军好歹有份渊源在,看着他们凄惶上路,心下哪里过得直?圣人畀以应奉天家之任,让臣手里还有腾挪的余地,就东拼西凑了些,算是借支给神武常胜军的…………说是借支,其实就是『私』相授受,臣罪实重!”
赵佶居然笑了笑:“萧卿倒是甚讲义气…………”
萧言却是苦笑:“臣就算是不讲这份义气,难道就没有有心人拼命将臣和神武常胜军扯到处了?现在神武常胜军也全军出外了,臣也将禁军上下得罪了个『精』光。却不知道还要臣做什么,以表『精』白之心!不过臣之罪已经铸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求稍稍垂念臣对圣人的耿耿忠心,让臣还有将来为圣人效力的余地。”
赵佶负手,走了几步。萧言刚才的愤愤,象是将气力用光了。现在才想起自己这次错处有重,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
赵佶定脚步:“怎么没有发家财以瞻神武常胜军呢?”
萧言耷拉着脑袋,轻声回答:“腾挪经营所得支给神武常胜军,还算是圣人恩养士卒。臣发家资,就不知道算什么了。琼崖瘴疠之地,臣不想去走遭。”
赵佶突然冷笑出声:“琼崖瘴疠之地?你是南归之人,说明正典刑也就明正典刑了。岂是在琼崖瘴疠之地走遭就能了结?要不是你还有这份最后谨慎,就是朕加恩,也容不得你!”
萧言无语,只有免冠叩首而已。
在赵佶身边『侍』立之人,每个人看向萧言的目光,都跟看死人差不。就算不死,这状也算是告准了。『私』自发天子内库以『交』接军伍,还想有什么前程不成?赵楷是心灰意冷,看都不想看萧言眼。些大貂珰是心里盘算,萧言遗下来这好大笔资财,该怎样扑上去,狠狠咬上口?
哪怕萧言自己心里有数,这个时侯背心都忍不住冒出了阵冷汗。想在大宋这个时代,在军中继续保持影响力,实在是有些逆天了口牙…………哪怕自己随身带着主角光环,都有点d不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赵佶却话风轻轻转:“起来罢!先罚你俸年,为朕白当差执役。你的帐,朕也是要遣人查的。别以为再能为所『欲』为!朝臣待神武常胜军的确薄了些,你却要明白,神武常胜军不比永宁军,是没有根脚的新建之军,自然有些差别,这也是人情之常。要是你和神武常胜军军将还有往来书信,在上面也要和他们分说二。朕自然在后面要想法弥补他们二…………”
周遭之人,全都做瞪大嘴状。下巴几乎能砸着脚面。
这个峰回路转,未免也太过于超展开了罢?
萧言也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了赵佶半晌,才突然重重磕头,在石板路上碰得重重有声。然后眼眶都红了,起身来,副要擦不敢擦,感『激』到了骨子里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的模样。
赵佶微微笑,有点志得意满。
上位者用人心法,使功不如使过。说实在的,萧言这南归之人,表现太过于完美。让他领兵,就打下燕京,击败『女』真。让他理财,就让三司上下都瞠目结舌。让神武常胜军出外就出外,让他去查禁军财计事得罪人就去得罪人。越是这般近乎完美的臣子,君上反而越不敢用。现在赵佶才算是抓到他的弱点。
这家伙野心勃勃,还想朝上升!要不然他继续对神武常胜军示好是为什么?而且在应奉天家事中,他手脚也不见得干净了。能腾挪十九万贯给神武常胜军,留给自己的说不定就有五六十万贯。也有人在他面前进言了,萧言将南『门』外别业经营得各种奢侈华丽。点都不知道收敛。
现在萧言是他刻也离不得的人物,而且需要他出大的气力。握着他把柄在手,随时就能翻出来敲打他,他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也得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步。
帝王手段,无非如此。
就是大臣与军伍『交』接,其实说透了。在地位足够高的大臣这个阶层当中,也并不算是怎么回事。王黼有没有和童贯『交』接,好得如穿条『裤』子也似?如果身边大臣对于军将没有足够影响力,君王又怎么通过身边大臣来控制着这些军队?政治说到底还是人对人的事情。
神武常胜军这么支没有根脚,没少历史关系,没少大臣有影响压制其军能力的强军。反而要找到个可以控制这支军马的人物收而用之,将这人放在身边,随时牢牢掌控。另方面,当然少不了分化压制削弱。萧言始终保有点对神武常胜军的影响力,至少在此次削弱神武常胜军的这几年当中,赵佶甚而乐于见之。
在赵佶身边告这个刁状的,也是地位不高不低之人。蔡京梁师成之辈,这等真正的大人物,却没有在这上头说半句。
萧言偷眼看着赵佶那副志满意得的模样,脸上还辛苦维持着感『激』到骨子里面的表情。心里却在大骂着你妈b。刚才那几个头可磕得不轻,现在脑浆子都还在晃『荡』。
算了,为成大事,只要不拿老子当兔子,就都忍了罢…………
赵佶此刻想的什么,萧言揣摩得**不离十。不过说实在的,这也不是他的功劳。而是方腾事先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他听的。方腾所学,接近家流,在人心揣摩上,最是『精』到。萧言在这上头也不是个雏,说就明白了。唯担心的就是赵佶犯二,将他干脆杀『鸡』取卵。
现在看来,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错过此次,你赵佶别想今后再用此事,来敲打老子!
『搓』『揉』番萧言之后,赵佶自然就要向萧言索取好处了。他摆摆手,转身起步,慢悠悠的边走边说:“这事情就先算过去,改日朕自然知会三司,在帐目上将你这『私』相授受过了明路。谁也不必提起了…………不过不能再有第二次!到时候,朕绝容不得你…………应奉天家差遣,你也自当加倍效力,才稍稍能赎前衍…………”
萧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忙不迭的表忠心:“臣敢不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赵佶笑:“朕岂是德薄的要你做武乡侯的?”
萧言忙不迭的又熟练请罪。
赵佶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朝下说:“…………现在国之中,在在需钱。朕之所以超拔于你,也就是看你在这上头还是略有些本事的…………马上就要动大河工。新开两镇,也源源不断的需要接济。不必说其他日常支用了…………萧卿,再拿出些手段来。三月之内,筹五百万贯应急如何?”
萧言苦笑,却不接话。
赵佶开盘子出来萧言却不应,他顿时停下脚步,有些恼怒的慢慢开口:“有何为难之处?”
萧言行礼下去:“圣明莫过天子,球市子经营所得,以及依托所发之债,已经之至矣尽矣。坐粜事公余钱,也就是如此了。臣差遣范围,只及于球市子经营及禁军经费财计事。对禁军经费财计事再动什么盘算,只怕就为难得很了。”
他说得隐晦,意思却是分明。都『门』禁军这个利益团体已经是让步了,再『逼』迫下去,只怕会生出什么变故。而自己也绝无可能『插』手三司体系当中,为赵佶生财。
赵佶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沉默少顷,却仍然有些不死心,开口问道:“就无处可以下手的余地了么?”
萧言迟疑半晌,才咬牙道:“此时此刻,臣如何可以担保?只有静观其变,慢慢发现有什么不伤大局可以下手理财之处…………五百万贯实不敢言,半年之内,另为内库应奉三百万贯,臣就担下了!”
赵佶点点头,三个月五百万贯,是他开的价。萧言还价半年给三百万贯。这个他也算能够接受。萧言意思就是还要对禁军财计下手,不过要等待机会,尽量不引起禁军上下反弹。他这般谨慎,赵佶也能理解,不过却还需要压下。要是真生出什么事情来,将萧言抛出去当替罪羊了事便罢。反正只要不砍了他脑袋,还能召回来用,说不定用得还顺手。都『门』禁军这个团体,也着实需要再敲打下。单单个坐粜事,便吞了如许的好处!不重重敲打,还不无法无天了?
别人都是滑不留手,不会替赵佶跳这个火坑。也就萧言这个南归之人,可以当这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了。
当下赵佶就展颜笑道:“既如此,也罢了…………你尽管放手去做。朕自然是撑持你到底的…………听说你南『门』别业之外,有处什么高尔夫之戏?又是什么新鲜事物?捡着日,朕便巡幸日,你备着接驾就是…………下面也不用你陪着在这里战战兢兢了,下去谨慎奉职便是,朕对你实有厚望!”
说着摆摆手,示意萧言不必礼,就自顾自的去了。几名貂珰跟在赵佶身后,看向萧言的目光复杂得很,不知道是羡慕好还是同情好。不过有件事是确定的,在这个萧某人价值未曾被圣人利用完之前,他的地位稳固,无可动摇!
赵楷悄悄落后几步,拍拍萧言肩膀:“萧使君啊萧使君,你实在是运气好!”
然后又匆匆嘱咐句:“半年加增三百万贯之事,你谨慎从事。到时候有个百数十万,也勉强就能『交』代过去。圣人还是要用你理财应奉的,切不可孟『浪』行事!”
说毕这句嘱咐,就赶紧离开,追上赵佶去了。
萧言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笑。
果然是身在局中,各有心思啊…………自己这如履薄冰,小心周旋的日子,还有久?在汴梁的布局落子,自己正在次第进行。切都还算在掌控当中。在北地所布之局,所落之子,现在又怎么样了?
在这刻,他忍不住向北面天际之外望去。
那个高挑单纯的清丽少『女』,现在又是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