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墩到树梢的苹果 作者:锯木头

    是在他解释了洗发水的用途之后，洛檎简直把这瓶洗发水当作他来到世界之后收到的第份礼物，打开洗发水的瓶盖陶醉地闻了半天。

    他对这个世界有那么自带香气的东西表示非常欣喜，肥皂、牙膏、餐巾纸、洗洁精、洗衣粉，每样都香喷喷的很好闻……而最合他心意的，是前两天大扫除扫出来的夏天用过的电蚊香片，蓝色的小片已经泛白，他却还是把那几片小心翼翼地集起来，说这像他姐姐做的香囊的味道，每天放在枕头下面甜甜入睡。

    乔檀木研究了下这是“雷达”的蚊香片，不知道“枪手”啊、“金盾”口味的他姐姐做不做。

    洛檎整理完东西，急不可待地就抱着瓶子洗澡洗头去了，神情宛如主动做完作业、然后就可以看电视了的小朋友那样，满足而矜持。

    浴室里慢慢弥漫出洗发水的香味，乔檀木忍不住第千零次地觉得自己在做梦。洗发水这种极具家庭气息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在自己房间闻到过了。

    当他做完今天的作业时，洛檎也举着湿漉漉的长发兴高采烈地冲出来了，并且开始熟练使用从他乐芸姐姐那儿借来的吹风机。

    把自己的头发吹得风中凌乱宛如贞子，是洛檎现在最喜欢的活动之。也是他频繁要求洗头发的主要原因。

    乔檀木默默地走去浴室，把洛檎洗掉下来堵住下水口的头发理掉。

    嘴里说不是给人当爹的，可这觉悟和业务熟练性真的是与日俱增的……

    乔家老爹正自沉浸在养儿操劳的沧桑中，那厢吹完头发的洛檎把东西归置好，坐着发了会儿呆，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跳起来把今天新买的东西翻出来看了遍，然后就渐渐露出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乔檀木诧异地看他，自从两个人渐渐稔熟之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洛檎这般拘谨的表情了。

    迎上他询问的眼神，洛檎咬咬嘴唇，终于扭着手指问：“那个……我……是不是花了你很钱？”

    乔檀木时没反应过来，只“啊”了声。

    “你、你最近两次买东西都不是去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店了……就是我们楼下那个店……我看到外面的袋子不样了……我刚才回想了下你教我的那个什么伯拉数字，这两次你买的东西上的标签都比以前那个便宜……是不是因为我吃得，你只能买比以前便宜的东西了？”洛檎越说越不安，“就像我们那边穷人家，只能去菜场里最蹩脚的摊上买东西……”

    乔檀木真的愣住了。

    他拢共就带洛檎逛过次超市，教过几次阿拉伯数字，没想到洛檎居然就能注意到他换了家便宜的超市买东西。

    楼下的玛莎近但贵，旦要买两个人的量，下子觉得花钱如流水。于是后两次他下课以后，就走了二十几分钟去乐购买。两相比较，面包啊牛奶啊都能便宜半以上，水果、鸡蛋和肉有时能便宜。

    只是拎得真的很累……

    看乔檀木不反驳，洛檎知道是真的了，咬着嘴唇半晌没说话，最后低着头挤出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乔檀木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阵子洛檎跟他越混越熟，没大没小，闯了祸还会撒娇逃避责罚，却没想到在花了别人钱上，洛檎却是这么在意的。乔檀木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第次伸手摸摸洛檎的脑袋：“别这么说……其实没有花很钱，乐购的牛奶面包只是便宜些，又不是残次品……稍微省着点花，小半年都没什么问题的，和我个人花的费用样的……”

    洛檎依然低头不语，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像只试飞失败的小雏鹰。

    乔檀木只好挖空心思继续安慰他：“你看，老天把你掉在我这间、而不是掉到隔壁外国人的浴缸里，就说明我们有缘份啊！你陪着我做功课啊吃饭啊，我也觉得不那么孤单，你呢，又乖又聪明……（洛檎听到这里，心虚地抬头看了眼昨天刚被自己拉坏的窗帘吊环，头埋得低了）……咳咳……那是意外……说到哪儿了……嗯对……要是你掉在老外的浴缸里，彼此不都得吓死？不说老外，就算你乐芸姐姐，开始也听不太懂你的口音呀，对吧？”

    洛檎勉强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古汉语的发音和现在比是有不小差异的。

    乔檀木之前就听说古汉语接近现在的江浙甚至广东方言，比如“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的“斜”字，用普通话读，与其他几句是不压韵的，可是用吴越语系读就是“呀”的韵。洛檎的口音就带着点南方吴侬软语的意思，却又不尽相同，亏得乔檀木是s市人，才能听个差不离。

    “别想这些了，穿越也挺稀奇的，我跟着你也赶趟新鲜……我们边过边想想怎么办呗……说不定天降斯人，是给你安排了任务的，到时候靠你罩我还说不定，是不是？”

    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因此说起来自然又诚恳，还略带些期待，朝洛檎笑得脸坦诚。

    洛檎抬起头，眼神依然不安而纠结，嘟囔着抗议：“这可不行，我住在老和尚庙里的时候，爹妈付了钱的，我还帮大小和尚们烧饭抄经呢……我不吃白食的……洛家小公子做这种事要被人笑死的！”

    乔檀木想说，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什么洛家的小公子啊？又想说，你在这里就算想当童工，也没人招个不会英语的呀……各种话在嘴边滚来滚去，最后句都没吐出来，只好又摸摸洛檎的头，转移话题：“什么叫住在老和尚庙里的时候？你以前住庙里啊？就是之前那个预言你会穿越的那个和尚吗？”

    洛檎愣了下：“啊？嗯，就是他……我出生那天他来我家府上，跟我爹娘说我有慧根，而且要远着家里养才容易养活，不然就会离开那个世界……他好像还挺有名的，我爹娘就答应了……所以我打小半时间在庙里长大的。”

    乔檀木总觉得这个大师有隐情，说不定就是“天机”的通讯员之类的……不然怎么可能预见这孩子会穿越呢？！虽然大师的措辞听上去只是这个孩子会早夭，但现在看来就是个托词而已……于是顺手继续转移话题，问道：“你师父叫啥？厉害不？会武功不？会飞来飞去不？”

    洛檎撇撇嘴：“他才不会呢……胖胖的怎么飞……噢，他叫又空。”

    “跟悟空、色色空空什么的那种？”

    “不是，他从小是吃货，饭碗盛了又空，盛了又空，太师父就赐他法号‘又空’了。”

    “……”

    那天聊得远了，乔檀木自以为得计地认为小孩子半大脑单核运转，勾起思乡之情了，应该就想不起当童工的事儿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课上到半，忽然收到乐芸发来条短信：【你家小苹果让我等你回宿舍的时候转告你，他去特拉法加广场了（他特啊加啊的说不清，但半是这个地方），晚饭的时候会自己回来。我怕我下课晚，碰不到你，就短信你了。】

    乔檀木愣。

    因为门卡只有张，洛檎向来乖乖在宿舍呆着，不给他添麻烦。今天这是怎么了？实在在屋里呆闷了？

    那地方乔檀木就带他去过次，万洛檎迷路可怎么办……这倒霉孩子既不会英语、又没手机、也没身份证明、连宿舍地址都报不出，被警察当偷渡黑户抓起来怎么办？！要是真的被抓起来，自己也根本没办法走法律程序把他带出来啊！洛檎连正常的入境证明都没有啊！

    乔檀木越想越怕，把自己吓出身冷汗。神思不属地熬到下课，拎起包就往特拉法加广场跑。

    追风青年身披晚霞万丈，疾走几步奔几步，跑到特拉法加广场的时候，远远的眼，便看到洛檎镀着金色的年少脸庞。

    画面很唯美，如果唯美的光影效果下唯美的脸庞没有脸扭曲，就美了……

    广场上，个外国小孩儿在妈妈怀里伸长了胳膊，努力揪着洛檎的长发，好奇这是真的假的……年轻妈妈边拉开小孩边不断抱歉……

    而洛檎……穿着他穿越来的身青白色长袍、长发束起，衣袂发丝齐齐随风扬起，若不计较他被小孩揪出的狼狈模样，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乔檀木快跑几步去帮他解围，而年轻妈妈也已经扯开了那惹祸的小胖胳膊，连连道歉，从怀里拿了张五块钱英镑，弯腰放在洛檎身前。

    乔檀木低头，这才看见洛檎脚前放了个瓷碗，里面硬币居，目测下至少也超过10英镑了。

    乔檀木震惊了，这孩子居然出来讨饭？！？！？

    ……莫名觉得自己像拐卖儿童的乞讨集团黑手有木有！！！

    洛檎对那对母子最后卖个萌，转过来好像知道乔檀木在想什么，抢在他前面指向旁边那个把自己脸涂得雪白、扮作卓别林的街头艺人，说：“我不是讨饭！我是卖艺！这个不会说英文也可以。”

    ……

    乔檀木还在呆立。

    他再次为洛檎吸收运用知识的能力而惊讶了。就上次带他来广场玩那么会儿，他就已经记住了打扮得稀奇古怪就可以来广场卖艺赚钱了……？

    并且学以致用，恰到好处……

    乔檀木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

    而且洛檎入卖艺道，就直接迈进流的卖艺境界。别人装个什么雕像啊、怪物啊，都要控制塑造下表情和姿势，可洛檎不。

    他那身衣服，配上闲适的表情，浑然体。有时候被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就会走个神；看到有趣的，还会笑笑。除了杵在那里动不动，其他完全就像从另个时空穿越而来的古人。

    好吧，不是像……他本来就是……

    于是，这种古典中国风的表演，阴差阳错地迎合了欧洲人的口味。加上洛檎长得可爱清秀、亚洲人本来又显小，老外都以为是中学生出来体验生活的，冲着小孩子模样出手又阔绰了些。

    于是，细细数，洛檎个中午加下午，竟然就赚了二十英镑出头，兴高采烈地指着隔壁的卓别林：“我比他好！”

    “卓别林”闻声往洛檎的瓷碗里偷瞄了眼，顿时那个愁苦的八字眉显得益发愁苦了……默默地把头转回去。

    乔檀木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给小孩套上普通衣服外套，拉着就往回走。

    虽说没有故意拗个什么造型，个下午的姿还是让洛檎有点僵直酸麻的感觉，最初几步迈得跟僵尸似的，还带同手同脚，走了几步才恢复过来。

    但小孩很兴奋，拉着乔檀木的胳膊期待地问这些钱能买少吃的。乔檀木也不哄他，算了下，说省着点的话够俩人吃六七天。

    洛檎低头算算，个下午就能赚六天的饭钱，五个下午就能赚个月的饭钱……来两个月就能赚年的饭钱！！！

    不吃白食的洛檎小公子顿时觉得前途片光明，两眼发光，紫的橘的绿的红的金的，全是英镑的颜色。

    第四章 木浴阳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晚上，洛氏卖艺新星就发现，自己被晒伤了……

    洛檎小猪呼哧呼哧满足地跟着主人回栏的时候脸红扑扑的，乔檀木以为是晚霞照的；回到宿舍吃晚饭的时候脸红扑扑的，乔檀木以为是兴奋的；等到他看完两篇论文，洛檎脸蛋还红扑扑的，摸，滚烫。青年乔老爹总算意识到不对了，拍脑袋懊悔自己反应慢。

    明明他刚来英国的时候也被晒伤过的。

    某个18度的初秋，群不知厉害的中国学生去公园聚餐，女生们还觉得冷，于是所有人整天都坐北朝南，面朝阳光，春暖花开。好，到了傍晚，全都肉暖皮开，个个叫苦不迭。虽然从理论上还不知道日晒威力这么大是因为纬度高还是空气中杂质少，但至少中国学生此后再也没和太阳公公正面叫板过。

    超市已经关门了，乐芸又在图书馆自修没回来，乔檀木搞不到专业的晒后修复产品，只好退而求其次，依照网上的说法，翻出冰箱里的小罐酸奶给洛檎敷脸上。

    洛檎从小在山上庙里养得点也不娇气，觉得脸只是痒痒烫烫，没心没肺地浑不当回事儿，但看乔檀木脸操心的模样，还是配合地仰着苹果脸。

    草莓味酸奶涂在脸上还是很香的，凉凉的也很舒服。乔檀木小心翼翼地抹着，尽量有技术性地敷得厚点。

    能力技术有限，敷勺子就掉几滴，于是去找纸巾擦。结果刚低头把滴在洛檎衣服上的酸奶擦掉，抬头，就看到洛檎嘴边圈的酸奶，已经被这个吃货舔了个干净，还扑闪着酸奶圈中的大眼睛，惊喜：“这个好吃！”

    乔檀木哭笑不得，把被舔掉的地方补上。反正打开了也不能放过夜，洛檎仰着脸不方便，乔檀木索性勺勺都给喂了下去。

    洛檎吃到后来有点沉默，吃完以后总结陈词：“你真像我哥。”

    乔檀木愣。

    洛檎仰着脸默默地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落寞。即使从小只有小半时间在家里过，但父母哥姊也都是很疼爱这个幺子的，偶尔他回去，像要在这点时间里把他加倍疼回来似的。

    “我知道你名字之后就觉得挺亲近的……”洛檎脸上的酸奶有点干结了，说话有点扯着，“我家这个辈份的兄弟姐妹名字里都带木字边旁。”

    乔檀木正在舔酸奶盖儿上的残余，顺口问：“你哥哥姐姐叫啥？”

    “我大姐叫洛桑，我二哥叫洛杉……”

    “……矶？”

    “……什么鸡？”

    乔檀木把酸奶瓶扔，笑：“没什么，你家真够国际化的……你要是个女孩就该叫洛栎了。”

    loli茫然眨眼。

    乔檀木看着逐渐钙化的雪白“洛栎塔”脸，心情忽然就很好，亲昵地戳戳他脸上已经干结的地方，伸个懒腰：“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分嘛！对吧？以后可别再纠结钱的事儿了！……行啦，那你新晋的三哥继续看书去了，酸奶要干没干之前你自己去洗掉，知道了不？”

    洛檎乖乖点头。

    第二天洛檎的脸依然有点烫，乔檀木给他留了罐酸奶敷脸，自己上课去了。回来却意外地发现小吃货居然没把敷剩下的吃了，而是省着晚上继续敷……于是声叹息，摸摸小孩的头，然后嘱咐他不许再去广场上像株向日葵样卖艺了。

    咱们不缺钱，乖。

    而洛檎是想到赚二十镑要搭上两罐酸奶……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之后，洛檎不只在乐芸他们面前喊乔檀木哥，俩人独处的时候也口个哥，叫得顺风顺水，也少有点弥补以前没叫足亲哥亲姐的意思。乔檀木也随他去了，想想自己如果真有这么个弟弟，半当年父母会宠这个乖巧粘人的，而不是沉默寡言的自己。

    虽然现在自己长进了、懂事了，只可惜，父母也看不到了。

    十月份有个年度的苹果丰收节，虽然和后面的万圣节、圣诞节相比很没名气，但胜在有特色。在伦敦这样闷骚的城市里，也算得上年里热闹的刻了。

    这已经是乔檀木在伦敦的第四年，这些凑热闹的记忆早已远去，亏了乐芸提醒，乔檀木才想起在日常街上遛小孩活动之外，增加了苹果节遛小苹果计划。

    乔檀木还翻出了冷落许久的照相机。

    本来男生就不似女孩子那么喜欢拍照，直到前阵他在网上给洛檎看“中国现在的样子”的照片，洛檎因其“逼真到不可思议”而眼珠都要掉出来的时候，乔檀木才想起还没给洛檎玩过相机。

    于是，苹果节那天，小苹果脖子上挂着相机、穿着乔檀木给他买的最喜欢的衣服，像个学校春游的孩子，大早就兴致勃勃地把乔檀木从床上拉起来，眼神热切。让乔檀木恍然有宠物狗把狗绳塞到主人手里、呼哧呼哧求被遛的错觉。

    苹果节那天天气很好，菜场其他的摊位被挪开，变成溜各个品种的苹果，大的小的，红的黄的绿的，还有卖苹果酒的、苹果派的，小小个苹果，居然也可以摆出那么大的排场。

    洛檎作为小苹果系成员，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在苹果摊边要求与同类合影。乔檀木每拍好张，他都会蹦过来在小液晶屏上看下自己的形象，觉得不满意还要再来张。乔檀木心想，亏得是数码相机，如果是以前那种胶卷相机，只怕这个省钱的孩子又不肯拍了。

    拍久了他发现了规律，洛檎对自己相片满不满意的所谓标准只有个：笑得够不够彻底……于是最后数码相机里，留下的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形象。

    不是说古人很含蓄内敛的么……这虎牙亮得都赶上灰太狼了，含蓄内敛个毛啊……

    古人牙倒是挺白的，用盐刷的么？乔檀木看着液晶屏脑子开始天马行空。

    那天洛檎明明闻着香喷喷的苹果派快要流口水，却硬是拦着乔檀木不让买，最后只带回相机的照片和两个后遗症：

    个是他开始热爱削苹果等各类技术性家务。

    原因是苹果节的个摊位就是让游人用削皮器削苹果皮，长而不断者为胜，送苹果袋。洛檎先是怂恿乔檀木去，可是乔檀木只会用水果刀削，不会用削皮器。于是洛檎遗憾地围观世界各国游人削了上午的苹果。最后的胜者是个西班牙人，个小拳头大小的苹果，他硬是削出了134厘米长的皮。

    以至于洛檎在很长段时间认定西班牙是个精密而耐心的民族。

    么美丽的误会……擦汗。

    于是苹果节归来后，洛檎就开始苦练削苹果、煎滚圆的荷包蛋、闭着眼睛切黄瓜。技傍身总是好的，这娃开始未雨绸缪地为有天赢得袋苹果、盒鸡蛋、堆黄瓜而努力……

    袋苹果也得好几镑呢！洛檎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界太浅薄了，开源节流的方式真是太了！嗯，真是太浅薄了！

    托他的福，乔檀木带去学校的午饭面包夹心里也继花生酱巧克力酱草莓酱之后，出现了第种固体，煎过的蛋香混在面包麦香里，让乔檀木年饱受干面包折磨的胃感动到落泪。回到家也有越来越种样的裹腹食物，连乐芸也吃过几个洛檎削的苹果——即使在那时候洛檎还只削得出方形的苹果……

    第二个后遗症比第个轻些，就是刚回来那阵，洛檎还试图练过另个绝技：空口叼苹果。

    原因是苹果节另个摊位是个齐腰高的啤酒桶，桶里都是水，上面漂着好苹果（乔檀木也是当年看到时，才第次意识到原来苹果密度那么小、可以浮在水面上……），然后只要你能凭牙口、不动手，把苹果咬出来，就归你了……

    洛檎当时就跃跃欲试来着，排在群小学生后面伸头伸脑。乔檀木看着那些苹果表面闪烁着不知是清水还是口水的光泽、和排排隐隐绰绰的牙印，实在捂着脸不忍再看，牵着洛檎的马尾辫就给揪走了。

    回来以后洛檎很是苦练过阵。乔檀木做题做到昏聩、转脖子休息时，冷不防就惊见旁边牙口大张、五官扭曲与苹果做斗争的洛檎，不由捏着颈椎感叹，这娃边节衣缩食含辛茹苦，边还能如此自娱自乐没心没肺，也真是朵奇葩。

    第五章 木雨栉风

    又过了周，天气已经从凉爽变成了寒冷，整个英国都很难再看到晴天，阴沉沉的，加上空气潮湿，吹来阵大风就让人阵哆嗦。

    乔檀木于是又给洛檎买了件厚外套。因为钱不，所以不能每个季节的衣服都买，只能直接买了冬衣，热了便敞着拉链，再冷就在里头添件乔檀木的毛衣。

    洛檎很喜欢这件外套，暖暖的绒绒的，摸上去手感超好。而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有个内袋，这样洛檎就终于又可以像古时候那样把东西“揣进怀里”了……

    刚来那阵，洛檎经常习惯性地把东西往衣服里揣，然后就，“当”地掉地上了……惹来乔檀木看白痴的眼光。

    洛檎开心地微笑，把房门钥匙揣进贴身温暖的内袋，转身关门。

    这个现代人，虽然沉默寡言还偶尔毒舌，却直把自己的喜好记在心上。

    而这个沉默寡言偶尔毒舌的现代人又被乐芸的个短信召唤去特拉法加广场的时候，内心是阵哀号。乔檀木这次收到的短信变成：【下课以后到特拉法加找我们。】

    乔檀木趴在课桌上，觉得这日子特么的没法过了。那种你以为跨过了道坎、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在塑胶跑道绕圈跑，等跑完圈这个坎就又回来了的赶脚……

    oh，卖艺是种病，oh，卖艺是种病，种病……

    慢条斯理等到下课，乔檀木背着包无精打采踢踢踏踏地挪到广场，有种来接两个不靠谱孩子幼儿园回家的感觉。有了经验，直接朝人群走去。

    钻进人群，不出所料地第眼看到洛檎。

    他坐在个小马扎上，对面小马扎上坐着个游客，表情有些僵硬却又有些期待。

    洛檎表情认真，手执毛笔，在画板上勾勾画画。

    笔墨晕染，线条铺展，黑白间，轮廓渐渐浮现。

    在国外街头画家很，用国画画人像的真心没有。洛檎用他的最炫民族风再次倾倒了各国的鬼子。何况这次有乐芸从旁翻译，还把老外的英文名字翻译成中文，用小篆和楷体写在画像下，整个神秘东方古风扑面而来，同样十英镑的价格，和老外看惯了的素描画像相比，这性价比简直高得无以伦比。

    乔檀木低头看他的战果，这次小瓷碗里居然已经有六十英镑，收益远超上回，技术流派果然不样。而且看来肖像画不走工笔画路线、而是半写意风格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下午能画完幅都不错了……

    乔檀木再左右张望了下才看到，小瓷碗旁边还放了两幅样品，幅大概是乐芸刚才给他当模特招揽生意时画的，背景是广场后的国家美术馆；而另幅则是自己，背景是宿舍，自己在脸无语地啃洛檎削的标志性方形苹果。

    洛檎抬头看顾客时终于发现了乔檀木，顿时笑得无比灿烂，抬手做了个“六”的手势，以显摆自己入账收获颇丰，却忘了手里的毛笔，顿时在自己脸上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