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墩到树梢的苹果 作者:锯木头

    以即便被那些略带好笑的眼光波及，乔檀木也还是直握着洛檎的手没有放，陪着牙医阿姨起哄他。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比洛檎受折磨，洛檎紧张得整个口腔都时而收缩时而放松，在牙医灯光下，舌头，上颚，甚至喉咙口都看得清二楚……柔嫩腻滑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得不分了很大精力去压制自己的兽性……这段时间压抑了，于是旦色心反扑，真是突然觉得有点扛不住……

    回头可以去问问乐芸，她有没有见过小攻看小受补牙看得要发情的小说……

    （攻受顺序怎么可以是在这种时候定下来的……=.=b）

    等到开始补填充物，洛檎知道磨掉完了，顿时放松很。牙医阿姨之前被他都带得有点紧张，这会儿也笑，安慰他说：“你哥哥说得对，牙蛀了就要早点来补，不然真蛀到神经了，就要疼死了，还要烂神经抽掉什么的……哎我给顺便看看……噢你智齿还没长。”

    “什额是智齿？”洛檎张着嘴，含混不清地问。

    “就是最里面的牙。以前古代人吃的大是粗粮，需要咀嚼，所以牙床宽、牙齿。现代人都吃细粮了，牙床就萎缩了。但是牙齿的进化没牙床快，所以现代人的智齿很都没空间长，会长歪甚至横着长，就会需要拔掉。和自己吃坏了要补蛀牙吃苦头相比，拔智齿的人要无辜很……嗯你的牙床看上去还好，可能长智齿也没问题。”

    洛檎眼睛瞬间就亮了，朝着乔檀木眨个不停。

    乔檀木第时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是洛檎在展示难得的古代人的优越感——我们牙床比你们现代人宽神马的……

    乔檀木哭笑不得：“是啊是啊檎檎好厉害，牙床好宽……”

    牙医阿姨笑死了，觉得这哥哥还真宠弟弟，连这个都可以表扬。

    洛檎便笑得益发展现出牙床全貌来。

    第二十五章 刮木相看

    日子就在乔檀木时不时的心慌意乱和时不时的心猿意马中慢慢度过。

    有时候洛檎跟贝贝起吐舌头嘲笑彼此，他会忽然心跳漏拍；可是时候，晚上抱着洛檎入眠，他也并没有的想法，夜色中洛檎沉静安然的样子，就像月光之子。

    而，月光之子总会发光的（嗯这话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很快洛檎的特长属性就被乔家人发掘了出来——书法。

    贝贝今年五岁半，向来放牛式教育管理。结果去报考小学的时候贝贝爸妈惊悚地发现别人家小孩已经连证书都有好几张了——舞蹈初级、珠算初级、绘画初级、钢琴四级……尼玛幼儿园小朋友比证书啊！！！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啊啊！

    姑姑于是犹豫着想给贝贝报个书法班，他们那代人还是很看重字写得好看的。

    贝贝不太乐意，那样他就不能跟苹果哥哥起玩了。

    结果乔檀木听就笑了，说直接让苹果哥哥教你写字啊！苹果哥哥字写得可好看了，还能顺带教画画。说着就帮洛檎把墨水毛笔都铺了开来，洛檎随手就写了正楷、隶书、行书、草书的“廖均远”三个字——贝贝的大名，还顺手给他画了幅肖像画，速度快得惊人——乔檀木在旁偷笑，卖艺卖习惯了嘛，哪能不快……

    乔暄和他们都颇为震惊，对洛檎从最早的疑虑、到关切、到亲近、到现在几乎有些激赏。乔檀木在旁边瞧着，莫名觉得洛檎像只被乔家人集体刷的boss，刷会儿就能出个属性或者爆出样宝物道具来。

    贝贝已经对洛檎近乎盲目崇拜，连很枯燥的横竖撇捺都愿意定下心来练了好阵子。而等他刚有点耐不住无聊，洛檎又给他露了手——手臂上挂了个近斤的水瓶子再悬腕写字，依然遒劲隽永。

    贝贝在那边“哇～～～～”地惊叹，洛檎很得意，结果贝贝崇拜完，转身屁颠屁颠地又去给他找了个加仑的大水瓶灌了水，脸星星眼地要求他继续挂……洛檎傻眼，乔檀木在旁边笑得东歪西倒。

    洛檎初为人师，也很卖力，专门找了本诗句帖给他临，又讲解诗句的意思又讲解怎么运笔，并且随手就画出了这首诗表达的意境。其实小孩子背诗，理解意思和看图对照都是很有帮助的。乔檀木的妈妈当年给他买的儿童读唐诗上就都有配图，至今乔檀木背到“黑云压城城欲摧”，眼前就会出现那副金色盔甲乌色的云，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画面；背到“映日荷花别样红”，眼前就会出现连天嫩绿荷叶间点缀着几朵粉红。

    小孩子记忆力本来就好，跟着洛檎画的图学遍理解了意思，再抄几遍练字，很快就背出来了。而且因为记得当时作画的顺序，就不会背了上句想不起下句。连乔檀木在边看着，都有点嫉妒这种vip式的背诗教导服务。

    而廖家那边就惊喜了，每天回去小贝贝就背了两首诗，写了好几张大字，还能装腔作势地学洛檎来个边背诗边画画，虽然水平相差很远，但这种文艺儿童的腔调是很牛逼的。

    这事儿还不算完，乔檀木虽然早就预见到洛檎可以爆出很高档装备，但还没想到这些装备是可以卖钱的。

    本来暑假小孩怎么管就是所有全职家长的噩梦，于是贝贝幼儿园里相熟的小朋友的爸妈、爸妈的同事、同事的邻居，辗转推荐。周之后，乔檀木和洛檎看着房间连同贝贝在内的七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第个家长来的时候就表示，现在外面学画画的大概堂课两个小时要50块钱，如果在洛檎这边托天总要100块钱的。洛檎大骇，说不要钱不要钱！那个妈妈坚持，说毛笔墨水毛边纸什么的还要成本呢，而且找个保姆带小孩，小时工资也至少15块钱，洛檎上课可有技术含量了，天100元真的不算。小朋友每星期来两天，个月也就800，对现在全民在小孩身上乱砸钱的花销相比，也真的不算很厉害。

    乔暄和与乔檀木讨论了半天，觉得，行吧，那就收着吧，只当洛檎是个大学生去当家教了，也不算过分。

    个月800是没什么，可等到来了六个小朋友就变成了4800元，还不带交税。乔檀木想到他进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同学说工资税前5500元，税后4200元，就觉得这世道真是……

    当然苦逼的是他自己，说是他养洛檎，但自打英国相遇，就从来只有洛檎有进账啊！！！在英国赚英镑，回中国赚人民币啊！！！到底是有技傍身啊啊啊掀桌！！！

    那其实他算是在吃软饭吗这是什么情况啊讨厌！！！

    不过再怎么说，洛檎赚得也都是辛苦钱：7个幼儿园小朋友满房间打转啊！个哭着说另个打他，那个在自说自话自娱自乐，第三个打翻了碟墨水，第四个嚷嚷着肚子饿，第五个省心就地睡着了，第六个爱揪洛檎的辫子，第七个趁乱跳进了洗衣机里……

    乔檀木远远旁观，觉得洛檎在七个小朋友里，就像遗世而独立的白雪公主，只不过脸上的绝望不是被皇后后妈逼出来的，而是被七个小矮人逼出来的……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着，好在也就每周二四有那么惊悚的小矮人，平时就贝贝个，洛檎也慢慢摸索出了些方法，渐渐也能和小朋友们有理有节地相处了。

    这年是建国60周年，暑期档是每个台都在枪林弹雨血流成河谍海风云和最后的党费……现在的特效做得越来越牛逼，炮弹子弹、血浆爆头，洛檎边看得很兴奋，边又会有点怕，从坐在沙发上、到缩在沙发里、到用靠枕捂脸偷瞄……要是乔檀木坐在旁边就躲到乔檀木背后。乔檀木默默觉得，靠恐怖片追女朋友神马的简直弱爆了……他家檎檎省钱，看主旋律抗战电视剧就直接投怀送抱，齐活了。

    边怕偏还边特别要看，连来上课的小朋友有时候都会嘲笑洛檎，跟他说：“这是假的呀，都是假的呀！苹果老师羞羞喏！”但小孩子其实也是有点怕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沙发上缩了排小朋友和只苹果，边喊着假的我不怕的，边蜷成整齐的排，起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

    乔檀木每次出来倒水经过客厅，看到这个场景都憋笑憋得极其辛苦，怕伤了小朋友和小苹果的自尊。

    姑父廖刚电话打来的时候，乔檀木正在边喝水边欣赏着沙发上白雪苹果和七个小矮人的囧态。廖刚电话说暂住证已经办好了，本想着这周末带给他们的，结果莫名其妙找不到洛檎的身份证和护照了，只能麻烦洛檎再去补办下。

    廖刚声音中很是歉疚，又有点迷惑。

    不要说他，连乔檀木都有点惊讶，廖刚做事向谨慎，又是当警察的，怎么会弄丢了证件。

    但反正有廖刚陪同，补办手续方便得很。乔檀木专门去给洛檎买了件衬衫好拍证件照，等他穿上看看，觉得怎么别人穿衬衫都显成熟，洛檎穿衬衫反而又小了几岁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木霭沉沉

    到两人回国的日子将近1个月的时候，各种新闻开始集中报道21世纪以来规模最大的日食。

    乔檀木问洛檎，日食在古代是否真的特别恐怖、代表天谴之类，洛檎睁大眼睛无比诧异，说怎么会这样？！我们直说如果天狗吃太阳，那就代表该吃点饭了，全国大吃三天流水席，比过年还热闹呢！可惜我没碰到过，唉……

    ……乔檀木差点没被噎死，原来洛檎的吃货属性是有其文化根基和历史底蕴的……

    7月22日这天，洛檎8点开始兴致勃勃地守着电视机看转播，会儿听专家分析，会儿跑出去戴着乔檀木的墨镜在阳台上看太阳。走廊上也时不时有退休在家的邻居跑出来看太阳，大家交换个兴奋的眼神，然后各自扒着窗台往天上张望，大爷大妈也都兴奋得像个孩子样。

    今天贝贝没来，乔檀木终于又恍惚找回了在伦敦独自带小孩儿的感觉。

    到九点十几分，四川那边的摄像机已经显示太阳被彻底遮盖住，而s市的天空也渐渐暗下来，像是雷雨前阴云密布的样子。

    九点半的时候，合肥也达到食甚。乔檀木指着电视上的中国地图，顺带给洛檎讲解了下中国从西到到东的主要城市。

    再过几分钟，离s市极近的杭州苏州先后进入全食始。

    s市的天已经很暗很暗。洛檎看着电视地图上那个点越来越逼近s市，激动得不行，好像是个导弹即将击中自己样。

    最后几分钟，洛檎和乔檀木索性就在阳台上不再看电视，坐等天空收去最后丝光亮。

    洛檎抬头牢牢看着渐渐消失的最后点光芒，那表情充满了求知欲，眸子黑白分明，拍下来稍作ps就能当“希望工程”新期招贴画了……

    洛檎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猛地转头看向乔檀木，眼睛里闪闪发光，兴奋道：“哥！哥！！！你说会不会日食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又旋转了下，然后我就倏的下穿越回去了？！会不会？！你说会不会？！”

    ……

    那瞬间，乔檀木像被打了记响亮的耳光，大脑里嗡嗡作响。眼前只有黑暗中，洛檎那期待回家的渴望眼神和神情。

    乔檀木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都懵了。

    ——他原来，那么想回家。

    他原来……点也不情愿留在这里。

    他并不想……陪我。

    ……也是啊，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陪我呢？

    如果有家，谁不想回。

    日食忽而达到了最甚。

    世界黑得均匀而深厚，天上无光，人间无火，这刻比经历过的所有夜晚都黑。

    乔檀木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终于慢慢勾起个自嘲又自虐的笑，是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呢？所谓的相依为命，自己求之不得，于洛檎其实却是迫不得已。他在那个世界有爹妈有哥姊有师父，他的精神世界是圆满的，而自己呢？

    孑然伶仃人。

    高架上零零散散地亮起车灯，楼宇稀稀疏疏地点起灯光。客厅里的电视机隐隐绰绰地在喊：s市进入全日食状态！全市片漆黑！这是广场上记者发回的画面……

    马路上高架上也渐渐闪烁起连绵的车灯河，近近远远都是熟悉的万家灯火，犹如个普通的人间夜晚。

    乔檀木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即使理智告诉他，小苹果想回家点都没错，可洛檎那很开心、很激动、问能不能回去的表情和眼神还是让他心中阵绞痛，继而心灰意冷。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对洛檎几乎是有些愤恨的——平日里说得花好稻好，乖巧贴心，声声的哥叫得那么甜，怀抱那么暖，说什么你跟我家有缘呢，说什么我真喜欢你呢，其实也不过是别无选择时的敷衍罢了！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的心呢？！

    日食的第五分钟，天空终于慢慢投射下丝光亮……

    乔檀木长吁口气，苦笑。

    罢了，切就跟这场日食样，从认识时的犹疑，到后来的喜欢，切只是他个人在无声无息无光中的思虑，当天重新亮起，曲终人散，洛檎都从未知道自己有过这些心思。

    最初想得好，就当是给穿越者提供夜住宿的打酱油龙套，可后来起了贪念，活该毛都没剩下。自己直在耍无赖，觉得洛檎走不掉，就定要依赖他。现在，就权当报应，被现实打了记响亮的耳光。他也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光明正大，无私奉献。谁也不欠谁，就这样吧。

    谁也不欠谁。

    谁也，不是离不开谁的。

    反正个个都会走，习惯了。

    天，渐渐亮起。

    洛檎有些惴惴，在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就能莫名感觉到身边半米外的乔檀木有些不对劲，而当光亮重回人间的时候，他立马试探地对上乔檀木的眼睛：“哥？”

    乔檀木抬眼看了他下，转身往房间里走。

    洛檎呆在当地。

    哪怕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乔檀木的眼神也从未这样冷漠而疲惫。

    发生什么了？

    “哥？哥？”洛檎追着他进屋，跑到他面前，拿手在他面前挥挥，“你看得见我吗？hello？

    乔檀木只觉得烦，失个恋也不让人好好失。绕开他往厨房里走。

    洛檎吓得不轻，忐忑道：“哥？难道日食我没事，你倒被人穿了？do you speak bsp;lish?”

    乔檀木被气得笑了，终于没忍住心底的翻腾，刻薄恶狠狠道：“很失望吧？没穿回去很失望吧？下次日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且念念你们华陵的经，拜拜你们华陵的佛，明天便又日食了也说不定呢！”

    洛檎梗在当地，呆呆地想了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五分钟前，他很激动很期盼地问乔檀木，自己能不能回去……

    天。

    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弥天大错，微张着嘴，手足无措。

    乔檀木看着他的样子，忽又觉得不忍，这来来去去，终究不是洛檎能选择决定的。自己不是都已经说服自己谁都不欠谁了么，又何必做这副难看的嘴脸？好歹装个伪善的微笑吧？

    努力想勾下嘴角，可终究，又不甘愿。

    漠然和刻薄渐渐褪去，心里最真实的心酸和孤独慢慢泛上来。

    他慢慢伸手托着洛檎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抚过：“你很想回去？是不是其实每晚上做梦都在想回去？”

    在我想怎么克制拥抱你、亲吻你的时候？

    “没有没有！”洛檎惶然地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想回……”

    声线在最高点戛然而止，室俱静。

    他终究，说不出，他不想回去。

    那实在太……自欺欺人。

    洛檎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直下意识在默契回避的个问题，而今，却被他用最直接、最突兀、最血淋淋的方式挑破开来……

    他几乎不敢直视乔檀木的表情，却又无法把视线从乔檀木的眼睛上转开。

    乔檀木很勉强地笑了下，意料之中似的点点头，伸出手，犹疑了下，终究如同往常那般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又柔软又凄凉，让洛檎觉得有点疼，又有点怕。

    洛檎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除了乔檀木提起他父母那次之外，他就没见过乔檀木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洛檎曾经对自己说，要努力逗乔檀木开心、尽自己所能保护乔檀木的，最后却是自己，再次勾起他这样的表情。

    洛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了；他想安慰笃笃，却连自己都想哭。

    他真的喜欢乔檀木、留恋乔檀木，不放心也不舍得让他个人孤单生活……曾经朝夕陪伴的父母、弟弟，都消失不见，简直会让人怀疑是否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吧？家里永远片死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没有烟火气……洛檎想想就觉得心疼得要命；但，他真的又无法违心地说出他愿意为乔檀木放弃回家的机会，那边，毕竟是他除了乔檀木之外的全部。

    那天的谈话，无疾而终，彼此知道是个死局，沉默许久，终究不再提及。

    日食过去，了无痕迹，而无边无际的阴影却直横亘在两人之间。

    这是乔檀木和洛檎相识以来第次冷场，连来上课的无知小朋友都感受到了丝紧张而变得分外乖巧。

    乔檀木悲观地想，洛檎终究是不可能跟自己许诺说，宁可和他在起而放弃回家的机会的，如果违心说了，反而不是他的檎檎了。而自己，也无论如何无法心平气和地说出他能够接受洛檎随时随地回到华陵国，从此……无法相见。

    想到这个词，乔檀木都心头冷不丁疼得抽搐。

    这要怎么办。

    谁都无法主动先去让步和好，而如此这般僵着，对乔檀木而言也只是另种凌迟。如果他俩能在起的日子是个倒计时的沙漏，那他不想让那些有限的沙粒流逝在死寂般的冷战之中。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冷战。

    乔檀木在进退维谷自我纠结，而洛檎在因为内疚自责而加照顾迁就乔檀木，于是每次两人的眼神交汇的时候总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说对不起，说我想尽可能地陪伴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伤心。

    切无法说出口来承诺的话，只能通过眼神纠结缠绕。

    乔檀木有时甚至想自欺欺人说，那种眼神的交汇像是种爱意在滋生，明明白白的眼神里都是眷恋。他反复劝说自己，其实10个月前还不过是个陌生人，能够这样在乎自己、爱惜自己，愿意尝试着将自己和另端他的家人朋友乃至整个世界放在个天平上衡量。即使天平偏斜得如此悬殊、如此令人心酸，也应该满足了。

    他们都能知道对方在乎自己，在乎到近乎自苦的地步，却也因此加无言以对、无计可施。

    乔檀木又纠结又逃避，又灰心又赌气地跑去爸妈房间睡，扔下洛檎个人睡小房间。他看着床头父母的照片，拿过来抚摸了很久。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呢？你们在天上能看到我的未来吗？我会……直形单影只吗？

    清早醒来时，乔檀木先觉到胳膊下硌应着的木头相框，半滑不掉地卡在床沿，连忙拿起来放好。却忽然发现洛檎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进来、睡在自己旁边。

    他猛地坐起来，洛檎也瞬间惊醒了，眼神很快从迷茫变成小心翼翼和歉疚，如这两天两人白天相处时的模样。乔檀木刚睡醒的脑子有点慢，情感的反应速度超过理智，只觉得酸酸得疼，甚至在想，谁呢，这么欺负小孩子！

    慢慢醒过来，叹息，可不就是自己在欺负小孩子吗……

    既然那么天，都清楚地知道从事理上无法解开这个结，那只能从情感上去包容所有的可能性了。哪怕知道有天终要失去，也依然还是可以再为此付出点爱和努力的。

    乔檀木长长吁了口气，伸手抱住洛檎。

    洛檎小心翼翼地回抱他的腰。

    得到回抱的瞬，乔檀木忽然就觉得，有个人能让他去爱，让他看着就想对他笑、对他好，还要矫情什么呢？这本身已经是上天的种恩赐。有个人在陪着他，还要强求什么呢？在伦敦的三年，有少次期冀能得人陪伴？

    至于，暗暗希望洛檎也有点喜欢上自己……其实，也无所谓的，他知道洛檎也已经很爱自己了。

    乔檀木摸摸洛檎的头，把下巴压在洛檎的肩上，说，对不起，哥真差劲。知道自己每次生气你都会不安难过，居然还好意思这样使性子……

    洛檎连忙摇头。

    “是这样的……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怎么开始这个话题。我想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知道你能不能回去，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只能在你留在这里的时间里好好相处，彼此照顾。”

    “嗯……”洛檎察言观色地点头。

    “大概因为以前都是我照顾你、教你认识这里的世界，觉得应该你需要我；结果日食那天发现，其实我离不开你……心理落差太大，所以下子很不适应……”

    “不是的不是的！”洛檎连忙蹦达起来去挂乔檀木的肩膀，“我需要你的！我特别需要你！i need you! you are necessary!! you areial!!!you are in…indis…”

    乔檀木被他逗乐：“indispensable……这么高级的词都会了啊？”

    “不是，也是乐芸姐姐教我的……”洛檎不好意思地笑，又认真道：“我也想了很久，真的很对不起……你直对我那么好，在我还是个陌生人的时候都没有防备我、嫌弃我，还省出自己的口粮帮我买吃的买穿的，要用护照回国的时候你还替我担惊受怕……”

    乔檀木有些惊讶于这个话题怎么开始往“艺术人生”方向走了，觉得心里被煽情得有点酸涩，估摸只要“背景音乐起”就绝壁要落泪了……于是故意打岔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