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儿归
黑萌儿子惑国妻 作者:白茅
鱼儿睡得很沉,喝药时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床侧的云千暮,小小的手攥住她衣裳不肯放开,眼里带着欢喜,无奈抵抗不住昏沉睡意又闭上了眼。
陈秀见此有些不好意思,云小姐帮孩子请了大夫已经感激不尽了,她怎么好意思继续赖在这里:“小姐,我……我还是带鱼儿回去吧……”
“天都黑了,跑来跑去小心鱼儿病情加重。”云千暮看了眼孩子拒绝她的提议。
云千暮的挽留让陈秀手足无措,这样的地方不是她能呆的,赖在这里还不是让外人说攀富贵的闲话。正当她不知所措时,秋水居又来了人。
原来是两日不见的云中承过来了,身后跟着个脚步匆忙的云千岚。
“暮儿病了?也不告诉大姐声。”
原来云千岚以为云千暮是给自己请大夫看病,她听到消息就马上过来了,正好碰到归来的云中承。把事情说,云中承也跟着过来看望。
云中承看着坐在床侧气血红润不像生病女儿,疑惑间又看见床上的小男孩,瞬间明白过来。
为了案子,云中承已经两天没瞌眼了,他眼底带着疲惫的青影。他瞥了眼瘦小的孩子,又看看云千暮:“暮儿,这孩子就是……”
云千暮点点头。
“这是孩子的……”云中承看着陈秀贫苦的装扮不禁蹙眉,穿上的就是那孩子?那怪不得暮儿这般着急想将孩子接回来了,都不知道吃了少苦。
那陈秀比方才还要慌,磕磕巴巴地跪地说话:“见过……见过云大人。”
“父亲,这是鱼儿的姑姑。”云千暮起身将陈秀搀扶起来,平民最怕见官,这也就能解释陈秀的畏缩了。
陈秀不明白这两人说着什么,两人没有恶意,但她偏偏心惧。
既然碰上了,云中承也不想再拖,他沉默许久,虽知这妇人定会为难,但还是开口了:“你……老家在抚州?”
陈秀愣了愣,不晓得官老爷为何突然同她说话,老实回答道:“民妇祖籍正是抚州。”
“你还有个哥哥,只有个孩子。”
“云大人你怎么知道?”陈秀刚说完就觉得自己逾矩了,慌忙垂头。
“本官自然知道,因为当初本官将孩子送过去,已经打听清楚你家情况。”
陈秀心里咯噔跳,卑怯问道:“大人,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官也不再相瞒,你哥哥的孩子,是我云府血脉。”
云千岚紧张地上前步,父亲说话太直接了。
果然,那陈秀听闻瞪大了眼,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官老爷定是在开玩笑呢,他出来就说这么奇怪的话,孩子是她养大的,怎么突然变成了云府的孩子,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突然说起这个,我知道你定然不信。”云中承也将本官二字换下,免得在别人眼里是以官欺人:“当年你嫂子难产,孩子胎死腹中。我云府出了意外便将孩子偷偷送到你家,如今想想也该两岁了。”
“不可能!大人,您是不是嫌弃我脏了贵府的地?民妇这就走……这就走……”陈秀突然挣扎起来,她不知云府到底藏着什么隐晦之事,鱼儿是她的!她要将孩子抱回去!
她三步并两步慌乱来到床边,伸手便想把鱼儿抱起,却被云千暮拦住了。
“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鱼儿姓陈!云小姐,民妇谢谢你救了鱼儿命,孩子……你们定弄错了!”陈秀慌不择言:“你们有权有势,不可能看上鱼儿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切不是好好的吗?她不过是来请云小姐救救鱼儿,难道……难道他们想抢了她的孩子?!
这就是官宦人家的做派?!
陈秀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怨怒,方才认为云家的好,现在丝毫不觉得!
“陈大姐,你先冷静听我说。”云千暮死死拽住她身子。
她料到陈秀必然无法接受真相,但既然说开了不如将切摊明:“陈大姐,鱼儿不是直找娘亲吗,鱼儿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害鱼儿?”
陈秀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云千暮,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云小姐你肯定是在寻民妇开心,你还是个姑娘呢怎么会有孩子!你们……你们有权有势就能抢我孩子?!”
陈鱼是她唯的亲人,现在突然跟她说孩子不是她陈家的,是个人都无法接受。云中承咬咬牙,拿出往日办案的果断,冷静道:“陈氏,当年接生的稳婆可以证明。若没记错,孩子的左腿有个月牙胎记。还有,我既然敢断言鱼儿是云府血脉,自然有证据。”
他轻声同云千岚说了几句,云千岚脸色复杂地离开,不会又再次回来,手里拿着两张纸。
纸张保存的极好,只是时日过去微微泛黄。云中承将纸张接过慢慢打开,右侧写着几行字,左边是个深红的掌印。另张如出辙,只不过是个脚印,俨然是婴儿大小。
他将东西放在陈秀跟前,语气无奈深痛:“若不是有难言之隐,我又何曾想过将外孙儿远送。你看看,这是当年孩子出世时盖上的,孩子的掌纹,总不能作假罢?”
云千暮眼中热泪盈,原来,父亲终究还是舍不得,所以才会留下掌印,所以才会在云千岚将孩子偷偷送走时出手相助。
陈秀蓦地落泪,却依旧不敢相信。
“书房里有红印泥,你让下人去取来。”云中承深深叹气。
昏睡的鱼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变,当那半大的手掌重新盖在新的宣纸上,左右对比,陈秀泪如泉涌,颓然倒地。
屋里片沉寂。
云千暮强忍着眼中泪珠,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心情却是如此沉重。
“陈大姐……”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也许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将她孩子抢走的罪魁祸首。
“当初那孩子……在哪里?”陈秀抽泣着询问。
“在抚州,就葬在你嫂子墓旁。”云中承侧首不再看下去,他全了二女儿的心意,却让个无辜之人承受心伤。
这切追究起来,全都是他云府的错。他看着陈秀蜡黄的脸,犹豫着说道:“你若舍不得鱼儿,便留在他身边罢?”
“呵呵……呵呵呵……”陈秀又哭又笑:“你们是大官,我们百姓斗不过,你们就是抢了我的孩子!抢了我鱼儿!”
就算证据摆在眼前,陈秀依然不愿接受。她回头看了眼床上鱼儿,想抢回来又敌不过那么人,只能苦笑转身冲出去:“孩子是我的,我定能要回来!你们都等着!”
“陈大姐!”云千岚上前想将她追回。
“岚儿,随她去吧。日后关照着她家,怎么说她都养育了鱼儿近三年,这份恩情要报。”云中承无力地倚着背椅坐下,颓然地揉揉眉心。
“父亲。”云千暮唤了声。
“暮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大不必如此。父亲也累了,先回书房整理下案件。”
云中承起身就要走了,云千暮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开口:“父亲,谢谢您肯让我寻回孩子。您的案子我真的能帮上忙,明天就是最后日了。”
被案子折腾得心疲力倦的云中承总算将二女的话听进去了,他试探地问道:“你有何办法?”
“父亲能否告诉女儿案件进展?”
“为父只查出狱中妇人与当朝詹事府的左中允洪言佲有关系,那洪言佲……似乎是停妻再娶。”
云千暮思索着,她抬头看着云中承花白的鬓发,眼光微柔:“父亲,女儿自有猜想。你安排我明日到洪府趟,只要让我见到洪大人,定给你结案的线索。”
云中承半信半疑,但这样的安排也不会耽搁他时间,就算不行还有自己呢,如此想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