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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经年 作者:芥末君
哉走出来两步到大街上,朝着大厦二楼落地窗扬声喊:“大周!”
夜里哗啦地响开了推开窗户的声音,大周同健身班的其他两三学员都探出头来:“郑教练,啥事儿?”
郑安阴险地笑:“抓贼啊。”
梁远到健身房的时候刚来得及目送警车离开。郑安和一大帮子健身房学员都站在楼下,气氛还挺融洽的。
警笛声呜溜呜溜地远去了,梁远回头看了看,走到郑安身边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郑安先同跟着梁远的保镖打了个招呼——后者朝他扬了扬烟头——这也是个老熟人了。他沿着梁远疑惑的目光看向刚离开的警车,笑起来:“练了个沙袋——你甭管,赶紧跟我回家吧。”
顿了顿,郑安从刚才那段小插曲中沉淀好情绪,搂住梁远的肩:“咱们好好谈谈。”
三十六
入秋了,天气也凉下来,夜风吹得人一路从皮肤寒到心底。
梁远把衣领立得更高些,悄悄抬头看郑安,后者倒是皮糙肉厚没知觉,注意到梁远的反应,拍拍脑袋,敞开长款夹克的拉链罩着梁远的上半身把他半拥在怀里:“不冷了吧。”
梁远没料到郑安这么亲昵的举动,整个人几乎僵住了。郑安倒是大方,拍拍他的肩膀催他快走,他便低下头跟着迈动脚步,同手同脚的,差点把自己绊倒。
郑安刚从健身房出来,身上带着淋浴后的清爽味道,胸口的热力蒸腾到梁远耳根,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那么真切的感觉,鲜明地彰显着他爱他的事实。
梁远下意识抬手捂了捂涨得发疼的胸口。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那么大声,几乎盖过了郑安在他耳边问出的话。
梁远犹豫着抬起头:“对不起……安哥你刚刚说什么?”
郑安没在意他的走神,耸耸肩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哥没难为你吧。”
他用的语气挺笃定的,梁远于是也顺势“嗯”了一声,试图把自己的思绪从郑安身上错开。
许慎确实没难为梁远。他只是瞪了他半晌,挥挥手叫他把两人间的事情一五一十招来。说话的时候许大老板手里拿着一叠报告,梁远一眼就看见了封面上刻意印得大大的“梁远八月行踪报告”字样。
所以梁远只挣扎了一分钟就没什么底气地给招了。
“我没有把你家里的事情说出去。”
梁远眨着眼睛补充。他害怕郑安又像之前那样冤枉他向哥哥通风报信。
郑安没什么反应,似乎并未联想到之前的事,只是沉默着等他接着讲。
其实梁远在许慎面前瞒下来了许多事——不论许慎是否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他都不想告诉哥哥的事,比如郑安的家事,又比如两人不确定的交往关系。
他告诉许慎的诸多事项里,最笃定也是最确切的一件,就是他想要追求郑安。
他得把这件事告诉作为自己唯一家人的许慎。尽管他猜到许慎对此并不是喜闻乐见的态度。
“……你要追求我?!”
郑安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脸上一抽,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梁远抿着嘴点头。他觉得自己做得很明显了,但看郑安的反应,大概对方还是没接收到自己的想法吧。
他觉得很窘迫,很想低头把脸埋在郑安的夹克里不说话。在并未追求成功的对象面前阐述自己的心事,实在太难为他了,梁远恨不得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慢慢回家。
可是再窘迫他也得对郑安说实话。
他轻声辩解:“我知道这很奇怪,安哥你别为这个讨厌我……我不会做太多的。你还是当我是朋友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我都会改的……”
他在上健身班,想要练出郑安喜欢的肌肉;他去了研会接受学姐的鞭打,要变得果决一点;他去申请了助教的岗位,要学着跟人交往,学会幽默的言谈方式。
他都会改的。
梁远说着说着,眼睛里慢慢热起来,明明没戴眼镜,眼前蒸腾起了来源不明的水雾,在微凉的空气中凝结下来,险险挂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真奇怪。
梁远事不关己地想。
他明明不想哭啊。
他现在很好。他开始跟喜欢的人谈恋爱了。而且对方此时就在他旁边。
这么幸福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想哭呢?
郑安听着听着,渐渐放慢了脚步。
梁远不明所以地从郑安包着他的夹克领口探头出来,他们还没到家,还有两百米才到小区门口。
他看见郑安朝他身后的黑暗中的保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面对着自己,把自己的脸抬了起来:“小远,别哭了。”
他想开口回答一声好,可嗓子都堵住了,他怕他一张嘴,眼泪便会掉下来。
他不想这样的。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想哭。因为他想改,却太难改了。
就像现在,他勉强锻炼出的果决与坚强,在郑安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想这样的啊。
“别哭了。”
郑安用指腹擦掉了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那动作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看见梁远茫然的目光,那里面盛满了对前途的恐惧。
“安哥……”
梁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郑安猜到梁远在叫他的名字,安抚性地在他背后拍了拍。梁远眨眨眼,眼泪便毫无预警地成串掉落下来。
郑安忽然就心疼起来,他其实很舍不得梁远伤心,虽然他并不清楚梁远在为什么伤心。
他低头亲了亲梁远的眼角:“别哭了啊小远,有点志气,嗯?”
梁远急促地呼吸着,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想眨掉眼里的泪,再也不流似的。
郑安笑着刮他鼻子:“乖,别哭。再哭我当着保镖的面亲你啊。”
梁远慢慢收了眼泪,眼圈仍然有点发红。他只是太害怕了,他需要一点点保证。
他神态怯懦而不安,声音仍因为哽咽而发颤,一副畏缩的样子,却提出了令郑安吃惊的要求:“我不哭了……安哥,你还能亲亲我吗?”
郑安愣了愣,失笑:“傻孩子。”
他揉了揉梁远的头发,极温柔地吻上了梁远的嘴唇。
三十七
有时候梁远会尽职尽责地表现出艺术家与文艺青年的特质,比如说,特别固执地相信一件其实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