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開了。

    「你回來了？」他問。

    她看不清他的臉，也沒了平時插科打諢的機靈勁，「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她聽見他關門上鎖的聲音，也聽見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想去拿插在桌邊的手機線。

    彎下腰，探出手，取下它。

    「那天……我們是不是做了什麼？」

    他終於還是問了。

    胡微直起腰，看著他坐在沙發上的輪廓。

    他今天雖然坐得隨性，語氣中卻依然帶著不容敷衍的探究。

    他是真的想知道。

    承認嗎？否認嗎？

    胡微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

    然後她想，是不是因為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的表情，所以就連防備心也一併鬆懈下來？

    她在點頭的一瞬間已經有些後悔，於是努力搖頭補救。

    「沒有。」她補了一句，卻不自覺將手機攥緊。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想著怎麼應對。

    手指繞上手機線，一圈又一圈。

    「真的嗎？」他重複。

    她看到袁謙的影子摘下眼鏡，仰躺在沙發上。

    「我……」她眼前又出現那一夜他的眼神，忽然低下頭來。

    實在令人心曳神馳，無法抗拒。

    正在她心中天人交戰的時刻，屋內重見光明。

    驟然見到光亮，她忍不住將臉側向一邊，稍稍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剛才那些曖昧莫名的心思便被這一室光明攪碎。

    她面前的，還是那個樣樣優秀的正人君子袁謙。

    至於她，還是做回那隻沒心沒肺的毛茸茸小狐狸比較好。

    「謙哥，回來啦？」她笑眯眯拿著手機，準備當剛才一切都沒發生。

    她見袁謙彷彿愣在那裡，似乎還沒適應她這突然的轉變。

    「嗯，回來了。」他拿起眼鏡，重新架在鼻樑上。

    「回來就好，我也剛回來不久。」

    胡微拿上包和手機，轉身就想進屋。

    「等等，你……」袁謙從沙發上站起來，想開口又有點不知從何說起。

    「我真的沒亂花錢，房東你就放心好了。」

    她走進屋裡，放下手中的東西，關上房門。重新給手機充上電，看著提示動畫亮起，紛亂的心緒終於寧靜。

    那天晚上袁謙沒有再找她說過什麼，胡微當然也沒有傻到轉告袁謙白天逛街的時候，蕭明明曾經問過他的近況。

    何必畫蛇添足？

    其實她面對袁謙的求證也是這樣的態度，承認或者否認都不難，難的是……你是否能承受決定帶來的後果？她想給自己留一點退路：既不想袁謙背著負擔，也吃不準自己是不是能夠適應這段關係的轉變。

    如果可以，至少現在希望他只當是個夢。

    幸運的是，之後這段時間袁謙似乎也有些躲著她，而蕭明明也不用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這些節外生枝的事情沒有機會發生。

    剩下的時間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於是工作時胡微便分外努力，那次出差之後，項目自然而然由May帶著她跟進，加班的時候也多。不過在May的高標準嚴要求下，竟然撐得住，除了讓她自己大為驚訝之外，也讓May對她讚賞多多。

    等到下班，May照例問了句要不要坐順風車。

    「我自己回去吧。」胡微隨口回答。

    「你最近加班這麼厲害，還是我送你吧。」

    May這次出乎意料地堅持，讓胡微不好拒絕。

    「是送你去地鐵站？」May問。

    「嗯。」

    胡微回答之後，突然覺得不對，之前和徐浩洋住一起的時候確實需要轉地鐵，但現在的住處交通方便的多，路線也不一樣，於是趕緊否認。

    「噢，不是。」

    「那是去上次那個住宅區？」

    「嗯。」

    「所以，你是跟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