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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仞招来店里伙计:“一坛女儿红。”
他又点了几样菜, 敏锐感知到不止一人的目光落在背后, 不禁蹙眉。
徐冉见状低声道:“我正对面二楼雅座,就是你们背后,坐着钟天瑜一伙, 一直往这边看, 特烦。钟十六不在。要不要套麻袋打他们一顿?打完就跑。”
顾雪绛:“所以你立刀在此?你还是劝劝自己, 冷静一点吧。”
程千仞:“你今天怎么……”
格外激动亢奋?
徐冉举酒碗邀他们:“高兴啊, 看见你出来,高兴, 打架赢了,也高兴。来,走一个。”
两人只好陪她喝。
“刚才打完, 有人问我你在哪里,莫非是怕事躲起来,我说你在藏上闭关,是为了双院斗法夺得三甲,闲时约战与南渊荣誉相比,哪个事大?”她说着大笑起来,“当时他那个脸色啊!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被我震住了!我第一次这么会说话!像顾二!哈哈哈哈!”
程千仞懵:“有人找我?”
“之前有,现在没了,以后也没了,都等着看你双院斗法。没想到我一句话解决这么多麻烦,高兴,来,再喝一碗!”
程千仞怔怔道:“你说我双院斗法要夺下前三甲?”
顾雪绛低头点上烟枪,闷声不响地抽烟。
徐冉眨着大眼睛:“文试三甲应该没问题吧?你不是成绩挺好的吗。”
程千仞:“……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去年我们先生布置课业,一篇论道文章,我写不出,你替我写的。那次同窗们都被批‘满纸胡言,离题万里’,只有我的批语是‘行云流水,击节而歌’,先生当众表扬,全青山院传阅。”
程千仞有点明白了。
如果你周围人的成绩一个比一个差,只有一位朋友勉强算不错,便很容易产生错觉:我这位朋友世界第一厉害。
顾二吞云吐雾,懒得说话。程千仞对着徐冉却没脾气,耐心解释道:“那篇文章在青山院传阅,只是因为它语句通顺,且没有错字。”
徐冉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放下酒碗:“是这样?”
程千仞:“放到春波台和南山后院,它就是‘满纸胡言,离题万里’。去年年末宗考,我在班里排第六名,全南山四十六个班,假设我在每个班都能排第六,前面也有二百三十个人……现在你有概念了吗?”
徐冉低头自语:“我只听说你们院林渡之厉害,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厉害的。”
程千仞:“不是他们厉害,是我太弱啊。”
徐冉还想垂死挣扎下:“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只说了三甲,没说文试武试,要不你练剑试试?”
程千仞:“……”
唉,嘴炮一时爽。假酒喝不得。
却见徐冉无精打采,像被霜打的海棠,不禁安慰道:“说就说了,随它去吧。起码双院斗法之前清净了,挺好!”
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任何麻烦都不怕。
顾雪绛擎着细长的金玉烟枪,忽而回眸,挑眉一笑,朱唇微启,徐徐吐出白烟。
程千仞随他回头。相隔半个喧闹大堂,望见二楼雅间外,七八位锦衣华服、朱缨宝饰的公子凭栏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都是面熟的人。
目光交汇,钟天瑜神色倨傲地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走出飞凤楼,漫步在车水马龙的城南大道。
徐冉:“不懂你们皇都人。”要对骂就开口,要打架就动手,举杯喝酒什么意思?
顾二无语:“他这样的,我以前根本记不住名字,怎么能代表皇都?!”
程千仞心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拒绝地图炮嘛。
徐冉:“那湖主能记住谁的名字?跟你甩过泥巴的傅克己和原上求?诶,这俩是什么样的人?”
顾雪绛略感尴尬,不想多谈:“他们二人远非一句‘脑子有病’能讲清楚,以后若有缘相遇,你自然就明白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见到邱北或者原下索这样的正常人。”也好改善对皇都的印象。
他此时未料自己一语成谶,几人在不远的未来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