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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幅画不放,小声提醒道,“这画不是班世子送的,难道是……郡主送的?”
男未婚,女未嫁,随手就送出如此珍贵的画卷,画卷上的诗句还如此的暧昧,难道班郡主对伯爷有男女之情,不然谁舍得送出这么大的礼?
他有些相信班郡主在班家十分有地位了,不然谁家姑娘敢送这么稀罕的东西给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
“谁送的并不重要,”容瑕收起画卷,重新放回了画筒,“之前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伯爷,属下想起了一件事,”杜九忽然道,“前段日子有一妇人带小孩拦住了静亭侯的车架,自称从薛州同县而来,其丈夫被判了冤案。”
“拦静亭侯车驾?”容瑕把画筒放进多宝阁靠上的位置,似笑非笑道,“大理寺与刑部她不去,为何偏偏去拦一个侯爵的车?”
杜九摇头,“属下不知,只不过静亭侯并没有理会此人,直言自己在朝中毫无实权,帮不上她的忙。”
说句实话,在听到静亭侯说这种话的时候,杜九觉得班家的想法有些异于常人。
老子毫不顾忌地说自己没有实权,儿子没事喜欢遍山埋金银珠宝,女儿给男人送礼,一送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品,这一家子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非常态纨绔败家子。
别家纨绔都是好美色好赌兼仗势欺人,这家人吃穿上虽然讲究,但是堂堂侯爷受侯夫人管制,身边通房侍妾一个也无;世子虽也游手好闲,但是从未见他去调戏民女或者现身赌坊,每日带着几个护卫招摇过市,干的却是斗蛐蛐斗鸡这档子事,看见调戏民女的浪荡子还要伸张一下正义,唯一爱欺负的对象还是谢家二郎,不过这两家有旧怨,也算不上欺负或者被欺负了。
表面上来看,这一家子都没个正形,好像不太讨喜,可是细想下来,这一家人挥霍的也是自家祖上积攒下来的财产,虽然不干正事,但也从未干过坏事,与某人表面君子,内里手上沾血的家族相比,反而是这家人品性最好。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想到班家,脑子基本上都是他们懒散奢靡的形象呢?
不对,他们家好像确实也挺懒散奢靡。
如果不是因为伯爷与班家有了来往,恐怕他从不会在意班家人,因为这家人确实没有什么好在意。但是当他因为各种巧合,开始注意起班家人以后,就发现这家人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甚至还有讨喜的地方。
大概这就是伯爷愿意跟班家人来往的原因吧。
“世子送来的礼实在太过贵重,”容瑕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甚好道,“我也该送些回礼过去才对。”
伯府管家听到伯爷要开库房以后,便匆匆与另外几位管事赶了过来,各自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库门。
容氏一族,祖上数代显赫,到了容瑕祖父一辈,容家在大业朝的名声几乎达到了顶峰。当今陛下年幼时,容瑕祖父便是太子太师,虽然陛下登基后不久,祖父便病逝,但是陛下仍旧追尊其为帝师。
容氏库房中,堆满了历代容氏族人留下来的财产。容瑕从架子上拿下一个乌木盒,擦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摆了一套血玉制成的首饰,发钗、耳坠、手环、臂钏、额坠、玉佩,每一样都殷红如血,却又带着难言的美感。
容氏祖上曾有人任过前朝的大官,并且还娶到了前朝的公主,所以容瑕这一脉细论起来,身上还有前朝皇室的血统。只是先祖娶公主的时候,尚是前朝鼎盛时期,前朝覆灭的时候,容氏已无人在朝中为官,所以新朝建立建立以后,就算容家人再度进入朝廷为官,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容家人的忠心,反而觉得容家人血脉高贵。
这一套血玉首饰,据说便是那位公主的嫁妆之一。容家人喜诗书,不好享乐,所以这些华贵的东西,便都封存在了库房中。
很小的时候,容瑕跟着母亲进库房时,便觉得这套首饰美极了,可是从未见家中哪位女眷戴过,那时候他还偷偷失落过,只是怕父亲责罚,从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口。
盖上乌木盒盖,容瑕顺手另一边架子上取了一个砚台,便抱着盒子出了内库。
静亭侯府,班淮见了严茗。
严茗以为班家人也会像大长公主一样,说什么都不会见他。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班家人不仅很快见了他,还给他奉上了热茶。这在往日只是最基本的礼貌,但是对此刻的严茗而言,他竟感动至极。
“小严大人,”班淮坐在上首,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请问今日来,有何贵干?”
“晚辈是来向贵府致歉的,舍弟与家母莽撞,给贵府与郡主带来麻烦,严氏一族十分愧疚,只是家父病重,无力起身,便由晚辈代家人来向贵府致歉。”严茗放下茶杯,走到屋中央,一撩衣袍单膝跪了下去,“女儿家名节何其可贵,我严家行事不当,当给郡主行礼赔罪。”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若是向无关人等跪下,无异于天大的屈辱。严茗作为严家的嫡长子,严家未来的继承人,却当着班淮的面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