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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作者: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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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批注虽看似吻合,却全然经不起细致推敲——由此可见,这所谓密信,极有可能是他人伪造,蓄意构陷英廉大人!”
“……”
众人闻言面上皆有异色,可一时间四周却因她此番语出惊人而安静备至,落针可闻。
“笔迹虽看似吻合,却经不起细致推敲?”乾隆看着冯霁雯,道:“书法之道本就千变万化,若想要刻意更改字迹,并非难事,你如此大言不惭的断定,可有何值得一提的凭据?”
话里话外,皆是在挫冯霁雯的锐气。
冯霁雯亦知自己今晚一意孤行的举动已惹怒了乾隆,是有着大不敬与忤逆的嫌疑在,即便不论她话中真假,单是对于一个颜面至上的皇帝来说,她的行为几乎是触及到乾隆的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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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要挟’
如此之下,她若是聪明些,自是不能再有任何‘狂妄之言’,是以原先对这两道笔迹的种种见解分析亦只能尽数压下,唯道:“妾身对书法一知半解,一人之见确不足以服众,但妾身已请靳先生与袁先生仔细勘验过——若不然,也绝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乾隆看向靳霖与袁枚。
靳霖躬身垂首道:“启禀皇上,和太太手中所持之物,草民确已再三查看对照过,其上两种笔迹固然有相似之处,但的确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而是有人刻意仿造。”
袁枚亦上前,语气恭谨却笃定:“正如皇上方才所言,书法之道千变万化,笔迹虽可作假,但各人的笔风笔力却是各异,故而即便是再高境界的伪造,多少都会留有纰漏——这封密信与案宗批注上的字迹,细看之下则可辨差之甚远。”
四下已有人忍不住交换眼神,亦有低低的讨论声响起。
这些话倘若换作他人来讲,或许还可当成是信口开河,抑或是由冯霁雯刻意搬来的说客,可靳霖与袁枚的身份,放眼京城文坛,可称得上泰斗级的人物了,由他们口中说出来的有关书法之上的见解,其信服力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是乾隆,也没有直接反驳否定的余地。
“二位先生可看仔细了?”他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靳霖撩袍跪了下来。
“事关重大,草民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其上笔迹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袁枚也已随同屈膝跪下,道:“草民亦可作保,还请皇上明鉴。”
冯霁雯见状意外之余,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发涩。
她起先请两位先生过来,不过是为她面见皇上铺路,为她手中的证据增添些说服力罢了,却不料他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尤其是靳先生,同祖父并无交情可言,只不过是在英廉府暂时任了舒志的教习先生罢了,素日里待人性情又是古板冷漠,此番却也能如此挺身而出……
冯霁雯动容之余,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感激与勇气,双手高举,将头叩得极低,再次提高了声音道:“英廉大人一案必有冤情,还请皇上明察!”
乾隆眼中一派深不可测。
一旁随驾的于敏中见状,忙上前道:“启禀皇上,即便这封密信笔迹有假,却也不足以说明什么。既是密信,为防泄露身份,让他人代笔,亦是常见之事——”
“皇上,于大人此言不无道理。”出言附和之人乃是礼部尚书李怀志。
冯霁雯见状眼中俱是冷笑。
这些人真是不打自招。
今日金简虽不在场,可单是于敏中与李怀志的态度,便足以印证祖父究竟是得罪了何人方才招来如此大祸了。
她出言道:“可倘若真有心隐藏身份,找他人代笔,又何必在信上署名袁守侗三字?再者,即便是代笔,又岂会让代笔之人刻意仿造自己的笔迹?这等做法,未免也太过矛盾了——故而于大人此言,实难令人信服。”
她言辞清晰响亮,隐约间,竟有几分锐利之气。
于敏中脸色不禁一变,却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乾隆看了他一眼,他强掩心虚之意,低头道:“臣不过是一时之见而已……”
而未听得乾隆表态,冯霁雯又将捧着书信与案宗的双手持高了些,定声道:“这封密信显是经人伪造,由此不难推断英廉大人蒙冤背后定有人蓄意策划陷害,万请皇上彻查到底,勿要让居心叵测之人祸乱朝纲,让忠直之臣蒙受冤屈!”
她言辞恳切之极。
乾隆看向她。
“于敏中之言虽有不足,但单凭其上笔迹不同,实难证明冯英廉清白。即使这书信另有蹊跷,可白莲教重犯的供词又岂会有假。”他看着冯霁雯,问道:“你声称是有人蓄意陷害冯英廉,可知是何人所为?又可有凭据?”
冯霁雯不觉咬了咬牙。
她自然深知是何人所为,可她无凭无据。
最为关键的是,她至今仍未找出祖父身边的内奸究竟是何人。
而她之所以将这寥寥无几的证据攥在手中直到今日未有示出,便是因这封伪造的书信虽然可查,但并不能完全替祖父洗脱冤情。再者,她一旦将这唯一的依持拿了出来,她的立场必也将暴露无遗,往后再有任何动作,必然都是极艰难的。
这些她来之前都已想到了,包括眼下乾隆模棱两可的态度。
只是祖父已被定罪,如今她根本没有其它的选择,而她所能争取的,只是最后一搏的机会罢了!
“妾身自知证据欠缺,远不足以翻案,但只求皇上能够明辨妾身方才的陈情,且大清自立国以来,凡是此类重案,皆要经三法司会勘——需先经刑部审明,送都察院参核,再由大理寺平允之后方可定罪。故而妾身恳求在真相未大白于天下之前,勿要急着定英廉大人之罪,而是能够宽限些时日,给妾身一个证明英廉大人清白的机会!”
乾隆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跪在石阶下,仰面与他迎视的冯霁雯。
虽一头青丝挽起,可初长开的五官仍是小姑娘的模样,而就是这么个‘小姑娘’,竟敢闹到太庙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公然‘要挟’他。
不错,就是要挟。
从一开始到眼下,她的一言一行皆是循序渐进且张弛有度的,仿佛早已将事情的发展料得一丝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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