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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昆仑的悬崖上垂落,砸起数丈的水花,四处溅起的水流让他觉得快活又得意。
忽然有人“咦”了一声:“哪来的小东西?”
叶汲好兴奋,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居然还有第二个声音。
那人撇去手上的水滴,踩过嶙峋的山石,走到溪流边,微微一弯腰,一片幼小的绿叶被他从枝头擦落,悠悠地飘进水中。水流好奇地捧着叶片左右晃动,忽而有人撩起捧小小的水花,陌生的温度惊得他仓惶流窜而去,只听见那人遗憾地说了句:“胆子这么小?”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胆小这个形容词绝对是对叶汲极端错误的认知和侮辱。
可是那人拂下的一片落叶,却自此沉落入了那汪细小的水流中,随着他流过千山万壑,从一条涓涓细流汇成浩瀚壮阔的江河湖海。他路过荒无人烟的林海苍原,也穿过繁华昌盛的百年帝都,更在无数个夜晚里见过千亿星辰垂落海面,却从未丢失过那一片小小的绿叶。
他攥紧它,就像攥紧初生时那一抹的短暂温度。
……
“怎么不念了?”恍如睡着的步蕨突然发声,他仍是闭着眼,略带鼻音的嗓音显得有些慵懒。
叶汲愣了下,手肘抵着膝盖,托腮朝着他笑了笑:“想起很早前的一些旧事。”
步蕨像是看到了他这个笑容一样,也笑了起来。他双手交叉胸前,零碎的细发扫过额头,让那张脸庞显得更加年轻,也许是取回了少许神力的缘故,他的五官里隐约能找到一些曾经的影子:“神祗的寿命都很漫长,尤其是你我,有时会长得让人无聊。”
无聊这个词被步蕨说出来,叶汲的感觉很奇特,他懒洋洋地说:“我觉得还好。”
能折腾的人总不会寂寞,步蕨不置可否,他像想到了是什么,问道:“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叫叶汲?”
叶汲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才玩笑般地说:“因为一片叶子。”
听到这个回答步蕨睁开眼,也许是光线的缘故,他的瞳眸略显得深邃而悠远:“叶汲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去。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我都会消失在天地间,最后那段时间你会做什么?”
叶汲觉得今晚的步蕨很不寻常,他摸不准这种不寻常从何而来,他并不认为和突然出现的沈羡有关。潜意识里他觉得步蕨这个回答得慎重回答,可是他血液里的冒险因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叫嚣着,告诉他!告诉他,你对他持之已久的狼子野心;告诉他,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都见鬼去吧,他只想成为他密不可分的那一半,凶狠地拥抱他,占有他。
他从未有过如此踌躇的时刻,他担心说出口的下一秒,连坐在他身边都成为了奢望。
“没想过吗?我倒是想过很多次。”步蕨微微偏过头看他,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在叶汲倏然放大的瞳孔里步蕨倾过身,在他唇上落下个温柔的吻,“就像这样。”
“……”叶汲的心跳放大成雷鸣鼓击,他像变回了鸿蒙时期的那道不谙世事的细流,那只手舀起他的一捧水,让他惊慌得无处逃逸。惊慌到了极致,他的反映竟是机械而冷静,他按住脸颊上的那只手,紧紧地与自己肌肤相贴,他缓缓地说:“老二,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步蕨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翘着。
叶汲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外走,看上去就像个临阵脱逃的士兵。
“……”
一头热奔出去的叶汲也意识到哪里不对,立马调头回来,抓起步蕨的手在怀里使劲揉了又揉,揉得掌心胸口阵阵滚烫:“你等等。”
然后又丢下步蕨,一去不回。
步蕨呆了呆,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执笔给沈元又画起了清净符。
这一等,步蕨就等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他取出一把竹签,捡了一根认真地雕琢。刻完第二根签的时候,叶汲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个长盒,风尘仆仆地像是从千里之前打了个飞的回来。
他大步走到步蕨面前,单膝蹲下,仰起的双眼明亮得像燃烧起来的湖水:“告白这种事怎么也应该是我来才对。”他将盒子打开,送到他面前,“老二,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那把你自己做的琴。你走后我找过很多遍,但都没有结果。就重新找了块料子,给你又做了一把。”
步蕨看着那把几乎一模一样的七弦琴,他伸手拨了一下,发出声清亮的琴音:“有名字吗?”
叶汲摇头:“还没来得及取,我本来,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的。”
步蕨微微一笑:“就叫载川吧。”
叶汲眼中的光黯淡了下,他知道载川是步蕨与人间牵连最多的地方,那里承载了他在人间最为浓烈长久的感情。那种黯然很快又被随之而来的忐忑取代,今晚发生的一切来回在他脑海里来回颠倒,他始终有种无法脚踏实地的飘忽感,忍不住问:“老二,你能给我抱抱吗?”
“……”步蕨抚了抚额,神情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整个人被凌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