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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 作者:香小陌
息栈冲大掌柜皱了皱鼻头,很是不悦。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搭理陌生人,怎的就不能帮我推掉呢!你们做老大的见面不谈事情,竟然拉着我个“外码”的,我啥都不懂,谈什么啊?!
息栈被引到鼎丰楼二楼的雅间。
柴九爷仍旧安安稳稳地坐在栏边的梨花木小方桌旁,自斟自饮。窗畔斜阳掠影,男子身鸦青色的缎袄和长袍,墨色团绣花纹透出晦绿鸦羽般的明暗光泽,貂裘衣领携着层淡淡的琥珀微光。
息栈垂目上前,微微揖:“柴掌柜找我有事?”
柴九抬起薄薄的眼皮子,双眸迅速上下打量了把,盯住少年的眼睛,冷笑声:“小崽子,怎么着,我不叫你来,你还躲着不来见我了!”
息栈愣:“柴掌柜这是怎么讲?”
“呵~~~,你上野马山不过才几个月,已经不认识主子了!”
“……”
息栈脑子里岔,心中忽然明了,这柴九八成儿是把他当成另个人了。自己这张脸,仍然是另个人的脸。
可是那王小七明明是马衔山孙二当家的人,当日据人说是插签柱手下的个探子,怎的又成了柴九的人了?
“小崽子,镇三关许了你少好处,分了你少片子?他许的好处,难道我柴九给不起?!”
“柴掌柜这说的哪里话……我本来也不是您绺子里的伙计。”
“废话!你收了我柴九的银钱好处,却不给老子办事!原来你崽子是收两家的银子,卖两家的眼线?!马衔山的人马家当,现如今都归了他镇三关,好啊,你个崽子手脚可真利索!”
收两家的银子……
卖两家的眼线……
马衔山……
脑子伶俐的息栈立时琢磨过味儿来,当初孙二狗追杀自己时不依不饶,定要置他于死地,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也难怪镇三关捉他上了野马山,也要将他刷洗了弄死。这号卖主求荣、晃门子的伙计,的确不能留!
心下微微动,于是说道:“柴掌柜,小人并没收镇三关的银子,那回……只是意外跌入乱军之中,被捉去了野马山,逃脱不掉,受刑不过,只得归顺了他们……”
“你不是真心归顺镇三关?”
“……小的没依没靠,胳膊拧不过大腿,跟着野马山的大掌柜混碗饭吃罢了!”
柴九眼中闪出两缕细致尖刻而又咄咄逼人的光芒,毫不迟疑地说道:“哼哼,那你倒是跟我学学,他镇三关的野马南山,上山共有几条路,哪条是近路捷径?哪条又是死路和陷坑?暗门在哪里?地道入口在哪里?大柜的居所是哪间?后山又是通向何处?”
柴九的问话,条条、句句都是要害,有些是息栈知晓的,有些就连息栈都不知道。
息栈不动声色,垂头说道:“小的刚上山没久,就是个没排号的小伙计,负责岗值夜打的。上山就认识条大路,什么地道,暗门,这等要紧的关卡也没人知会我。”
柴九心中暗自冷笑,值夜打?你他娘的糊弄大傻子么!
你若只是个不打眼的小伙计,镇三关怎会将你屡次带在身边,携你去玉门赴宴,还亲自带你来我这飞龙厩买马?哪个没位份的小伙计能这样跟大柜同进同出!
想到这里,柴九笑道:“小崽子,今儿个让你跟我回芨芨台绺子,你干不干?”
“柴掌柜若这样说,只恐镇三关不会答应吧!我个小伙计,跟着哪个掌柜做活儿都样,就是蹭口饭吃,您又何必因了我跟野马山的掌柜冲突?”
“我直接跟镇三关要人,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嗯……柴掌柜到底想要我替您做什么,不妨直说?”
“呵呵,我想要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怕你吃着野马山的这碗饭吃上了瘾,不想撒手!”
“掌柜的您吩咐着,小人尽力就是。”
玉面柴九的两条细致朗目突然紧缩,眯细,射出两缕诡谲的光芒,盯紧了少年,如同沉渊中的两粒鬼火,暗夜中的双狼眼!
息栈垂头屏气,低眉顺目,表面上虚与委蛇,心中只在琢磨,这姓柴的土匪究竟想要做什么?当初打马衔山的主意,现下又打听野马山,若是想要对大掌柜不利,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注:
(1)照局的:在绺子外部,隐居于村屯和住户中间,专门从事打探官兵剿匪行踪等信息,设法安置受伤的土匪,也为土匪们购买军需物品。
插千的:插千的有两种,种是绺子收买的内线,这种人或是窑内的成员,或是村屯的人,为绺子提供详细的砸窑、绑票情报,包括抢谁家、绑那个人、行走的线路等等。另种插千的是绺子中派出的崽子,装扮成货郎、小商贩、剃头的等等。走村串屯,侦查情况,暗留标记,向大当家的汇报情况,砸窑时前头带路,逃走时也带路。
(2)挂柱:入伙,入帮,投靠某个土匪绺子。
46、揽故交柴九赠马
第四十六回.揽故交柴九赠马
鼎丰楼的二楼俯视着小半个安西县城。
闹市之中车马络绎,飞龙厩的骝马骏骊,嘶鸣声声入耳。
这安西都护府的地界本来防备森严,却因着前些日子附近几座城池的治安团在野马山损失惨重,不得不将安西的治安团调拨了不少人马驻扎敦煌、肃北等地。新的兵力军械还没有调配,这安西城反而防卫空虚,两个匪首大摇大摆地当街碰码,竟没有人发觉。
若是往常在敦煌、肃北逛街,镇三关都不敢在外边儿施左肩抱拳之礼,这动作让稍微内行的人看就知道,他是土匪!
酒楼雅间。
画檐之下斜斜地抖入道阳光,打在粉墙之上,将柴九爷的身子抻成了颀长的道灰色影子。
柴九翘着二郎腿,悬在半空的只脚在息栈眼前晃来晃去,这时眼角微眯,轻佻地用脚尖勾了勾,示意息栈上前几步。
“小七崽子,我想让你在镇三关绺子里,帮我打听个事……”
说话间喉音愈加放低,颗头缓缓凑近了少年。
渡入鼻息的是洛紫菀的香气。
这姓柴的大老爷们儿竟然还用花花草草,沐浴香薰?
息栈镇定地垂首附耳,不动声色,准备将这柴九爷的吩咐记在心间,回头就去报告给自家男人听听!
柴九眉峰暗挑,双目中隐含不易察觉的狼烟,唇角滑出微沫般的丝冷笑,这时突然伸出脚尖,探向少年的胯间,鞋底在息栈的大腿根儿上轻轻抹!
这柴九爷身世家公子的富贵打扮,脚上穿了双厚底缎面阔口鞋子,鞋面绣满金线,鞋底衲着浆水棉布。
这脚的动作十分迅速,脚尖飘忽,脚弓蕴藏力道。息栈防备不及,被抹了个正着,大腿内侧柔软的隐秘,如起电般异样,立时惊跳躲开!
息栈面色蓦然僵硬,又碍着屋内四角各杵着柴胡子的名手下,只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柴九的神色不以为然:“怎么着了?小崽子,你还碰不得了?”
“……”
俊面男子的眸中暴出两缕鄙夷的神情,轻蔑地说道:“哼!小七崽子,你还不跟老子说实话?!从我柴九裤裆里爬出来的小兔崽子,你有几斤几两,身上有几挂物件儿,我还能不知道?你今儿个还敢耍老子!!!”
息栈骤听此话,倏然瞪大眼睛,怔怔看着柴九,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暗指,脸色顿时爆红。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诡谲之声。柴九身后的扶保柱,凸出的双眼球似螳螂的招子,嘴角漏出几声淫笑,露出嘴烟熏火燎的黄牙。
而原本身姿悠然沉静、勾栏斜倚的柴九爷,脸色缓缓堕入阴冷。双斜吊的俊眼,抽丝剥茧,赤裸裸地盯紧少年面容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息栈突然顿犯恶心,晌午时分跟大掌柜桌吃得碗臊子面和碗甜胚子,此时自胃肠里往上翻涌,直想吐到柴九的脸上!
“柴掌柜要是没别的吩咐,小人还是早些回转了。”
抽身想要走人,门侧的两名伙计左右迅速挡住了去路。
这时只听耳后风声骤起,寒气掠过后脑瓢子,息栈连忙躲,转身接招,右臂下意识地格挡凌厉的掌风。
柴九迎面而来,原本数步之外的身形,已然砸向面门。
息栈没有料到对方手脚竟然如此利索,只后退了两步就被逼进了墙角。
男子指力强劲,擒住少年的两只纤细手腕,固定到了头顶,条腿楔进息栈两腿之间,将人挤在了墙犄角。
两张脸近在毫厘之间,四目逼视,气息拂面。
柴九爷身子上可既没有羊肉的腥膻,也没有三个月不洗澡的腌臜气味儿,却是股淡淡的混合香氛,轻松地掠过鼻翼。
这厮竟然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
少年忍不住喉咙发痒,几欲作呕,勉强别过脸去,头次发觉香气原来也可以令人不快。淡雅幽香的洛紫菀用在某些人身上,就是鲜花喂给了牛粪。
只因从不习惯与并非自己主人的男子如此靠近,前胸相贴,四肢纠缠,气息相闻……
息栈被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逼迫得无处躲闪,强忍怒火低声问道:“柴掌柜你,你这是干什么……”
“哼哼,小兔崽子,你把老子耍得团团转,你以为我今日能饶得了你!”
谁稀罕耍你啊?!
你算哪号啊?!
息栈心中无奈,自己算是触了阎王小鬼的霉头,借尸还魂也就罢了,借谁的身子不好,偏偏是这个走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的王小七!
在孙二狗的枪口下侥幸逃得性命,又到镇三关绺子里的刷洗铁床上囫囵转了个圈儿,“快刀仙”的钢刀刀锋之下勉力斗得胜算,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个追着他要找他麻烦的柴皮膏药!
面前这名缎面黑衣男子,张俊脸缓缓浮现出层狰狞的怒容,眼眶透光,酱紫色的玉质瞳仁中电闪雷鸣,火星弹射。
息栈感觉得到那两道穿透性的目光,点点剥扯着自己的衣物。身上的累赘物在炙热的逼视之下即刻间四散奔逃,仿佛不着寸缕,裸裎于对方眼底,寸步逃脱不得。
柴九适才说出的那句话言犹在耳,脑海中瞬间浮荡出某些不堪的画面,是自己被眼前这男人压在身下摆弄……
虽然明知道这副身子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它死、它活、它发霉、它烂掉都与自己无关。可如今,却因了些缘故,已经渐渐习惯了用这个身子,依偎在某个男人怀中暖颈求爱,云雨交欢。
因为大掌柜说过,喜欢自己现下这副稀松平庸的模样。
息栈知晓自己定已经满脸血红,因为他从柴九的眼底瞥见两抹赤色的红光。那两团赤焰逼近自己的面颊,火舌几乎要吞噬掉少年眼帘上两簇卷曲漂亮的睫毛。
柴九阴沉着脸,手指间缓缓加力,低声逼问:“小兔崽子,是不是已经钻了镇三关的裤裆了?!”
“……”
“哼!他镇三关是比老子有钱还是比老子有物儿?!你说!”
“……”
这几句话问得息栈无法回应,可是在某些场合,不回应基本就相当于默认了某些事实。
此时柴九爷的副尊容,那怒火中烧,或许可以算作妒火中烧的表情,简直就好像是将自己媳妇或是宠妾与别人捉奸在床!
话说适才柴九坐在这鼎丰楼二楼窗边,将飞龙厩中穿梭的二人盯了个正着,亲眼见着那俩人躲在马棚子后边儿亲昵,简直气炸了肺!
镇三关只胳臂将少年箍在怀中,伸手探进娃儿的腰际,在裤裆里逗弄揉搓,揉得小娃子两腿在空中乱蹬,几乎要满地打滚儿。
少年摇头嬉笑,滚在男人怀里,脸身的欢畅和得意,二人的亲密狎昵纷纷明明地流淌在男子的指间和少年的唇角。
再次见面,这少年的面孔仍是旧人,却与往日里稀松平常的面貌有着天壤之别,神采和风情判若两人。细细致致的韵味,流淌于眼角;隐隐约约的媚态,浮动在眉梢。
之前只是想利用这崽子做个眼线,如今再见,心中竟然生了异样……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小崽子眉眼间如此勾人心魂儿,端的是个俊俏媚人的小厮。
息栈发觉自己实在很不擅长与别人做口舌上的纠缠,何况他如今已经非常厌恶这个柴皮膏药,句废话都懒得说!
傲气的小凤儿向擅长与别人动武,而不是斗嘴。
柴九的条膝盖此时径自顶向少年胯间,故意在柔软的要害之处辗转碾压,横行肆虐。双管齐下,施刑般,折磨得息栈后庭痛楚难耐,冷汗淋漓。
试图扭动挣扎,两手两腿却都被对方死死压合在墙壁上。男子的口唇就抵在自己鼻尖额角亵玩,膝盖大腿不停地在胯下蹭来蹭去。
看来这王小七是不能再装下去了。
再装下去,脑瓤子里那根绷脆的神经线都要忍得爆弦了!
柴九这时腾出只手,伸向少年皮袄的领口。
须臾之间,少年的两只手腕柔若脱骨,倏然游离了柴九的掌握,三根手指惊现男子手腕之上,触感如同鸿毛落雪,羽翼轻拂。柴九尚无反应,只觉腕上穴道处被注入内力,整只手掌顿时麻了,脉力全失,从少年的颈上脱落。
眼前的纤细人影儿像只小白鱼儿,“哧溜”滑,轻而易举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胸间剧痛,瞬间被击飞几大步,受袭时竟然都没有看到对方是如何出手,左胸两根肋骨之间的柔软之处,狠狠凹陷了下去,力道撞进心房,骨肉撕磨!
息栈适才只用了五成的力道,毕竟顾忌到这人是芨芨台的大掌柜,平日里与镇三关见面时,彼此还算客气。
男人之前千叮万嘱,不可违令擅行,不可自作主张,不可事事强出头,骑到他这位大当家的头上!因此即使要结果柴皮膏药的性命,也要等自家男人点了头才行。
柴九大惊失色,踉跄退后,胸口如被捣蒜,腥气上涌。
四周几名保镖和伙计拥而上,电光火石之间,还未近得息栈的身子,没看清招式,就被某种力道四散弹开,纷纷跌落回屋子角落,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柴九俊面失色,印堂发黑,惊问:“你……你不是小七崽子?!你是什么人?!”
少年眉心轻颦,细细的对凤眼中闪烁着孩童的天真无辜,嘴角轻蔑地耸动:“柴掌柜与我有过数面之缘,怎么会不认识了?”
“你,你手上怎么有功夫?”
少年冷笑道:“怎么?柴掌柜以前竟不知道我有功夫?”
“小崽子你……你唬我!!!”
几名保镖拔枪出来,少年身形晃,凌波轻鸾步,翩然出屋下楼,身后连几枚鸟毛也没留下。
柴九以手掌极力按住胸中涌动的血气,怔怔地盯视息栈闪身而去的背影,时之间难以置信,那个卑微怯懦、任人揉捏摆布的小娃伢子,如今竟然摇身变,出手嚣张凌厉,眉宇不怒自威!
心中暗恨,这王小七竟然从开始就耍了自己道,必定已经将芨芨台绺子的内情漏给了镇三关。
这小兔崽子不除,难消心头之恨!
日不除,日为心头大患!
息栈在鼎丰楼对面儿的间小饭铺里寻见了镇三关。
那芨芨台大掌柜在鼎丰楼雅间小酌梨花春,而咱野马山大掌柜,在沙家羊肉小铺里灌烧刀白。
男人在桌边坐着,只脚架于长凳之上,津津有味地嘬着块羊蝎子。
面前摆了小半盆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羊腔骨。
息栈以前从来就不曾想到,自己会对这样个男人如此死心塌地,情难自抑。看见这男人,就想干脆将自己变成他几根手指夹着舔舐的那块羊蝎子!
大掌柜见息栈回转,两眼顿时亮,唇边笑意盎然,拿过张油纸擦了擦沾满羊汤的两只手。
男人低声问:“怎样?”
少年悄声答:“回去说。”
“那匹马要不?”
“不要了!我们到别处去买。”
伙人正要离开,身后声慢悠悠的吆喝:“几位留步!”
只见芨芨台的柴大掌柜信步走来,脚底轻飘,衣襟袖口上几团鸦羽色的绣花盈盈墨绿,暗自流光。
柴九爷笑道:“镇三关,怎的,来我这飞龙厩转了遭,没有看上眼的?”
“呵呵,给手下的娃儿买马,他没看上。”
“哎呦,那可是柴某对不住二位,让你们白跑趟我可过意不去。我这里确实有匹好马,你要是觉得不错,就把马牵走!”
说话间,那飞龙厩的管事牵来了雪影追云騠。马儿猛然抖动了把脖颈上顺滑的鬃毛,青云涌动,紫雾罩面,龙台傲骨,双精卓亮,确是等的好马。
息栈用眼神跟镇三关示意,你口袋里片子再,也别跟柴皮膏药这里浪费银子,爷有钱也不送给他!
这时却听柴九开口说道:“呵呵,柴某适才与你手下这位小伙计相谈甚欢,依别不舍,我看他挺中意这雪影追云騠,这匹马柴某人今日就送给这娃了!”
镇三关诧异地微微挑眉:“哦?柴掌柜这话咋说的?”
“呵呵,这娃儿柴某看着欢喜,你要是不介意这娃儿骑我的马,就让他拿走!”
息栈听这话,窘然无语。
这姓柴的脸皮不是般的厚,你跟小爷相谈甚欢?你竟然还给小爷送马?你满嘴放屁!
少年忍无可忍地说道:“这位柴掌柜,我个小伙计,怎配的上这样的神骏。追云騠您自己留着,小人不敢要这马!”
柴九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瞧息栈,反而笑眯眯地盯着镇三关:“怎的,镇三关,既然娃儿喜欢我的马,你就让他骑走呗!”
镇三关嘴角轻轻耸动,却没有丝毫笑意:“娃是挺喜欢这马,不过不劳你送,老子掏银子买了就是。”
“别,别,柴某说好了是送,而且是送给这娃子的!柴某又不缺那几个片子,不过是五百大洋而已。”
“俺镇三关也不缺那几个片子。”
“那是当然,当然!你腰里别的那俩家伙,上等的好货,每把都不止五百!”
柴九眼神尖锐,盯到了镇三关腰间的两把德产二十响毛瑟,知晓定是从哪路正规军那里缴获来的稀罕物件儿。
这玩意儿黑市上都买不到,野马山大掌柜别的不衬,就他妈的衬好枪!
不由得有些眼红,是那种做土匪的对军火枪械的天生敏感和热衷追逐。
这时,两个大老爷们儿的视线齐刷刷盯住了息栈,似乎都在等他开口。
镇三关眼中是略微的诧异和探询;而柴九爷眼里浮动着某种轻狎之态,若有若无,挑逗着少年的面庞。
息栈窘得咬了咬小唇,冲镇三关微微摇了摇头。
那柴九却高声笑道:“呵呵呵呵,小娃儿怎的如此扭扭捏捏,咱二人既然是故交,老子送你匹马算什么!镇三关,你不会这么不给柴某人面子吧!”
镇三关面不改容:“这马确是好马,你可要点儿啥做交换?”
“你这话说的!咱俩绺子的交情,不止匹马吧!”
“呵呵,你既然这样说,这心意俺就领了。”
“哈哈哈哈!改日若再碰到这娃儿,柴某再来与他叙旧!某人告辞了!”
柴九爷两脚飘飘然,转身而去。留下了雪影追云騠,脸忿忿的息栈,和满脑门莫名的大掌柜。
47、骕骦归主露玄机
第四十七回.骕骦归主露玄机
斜阳映远山,白练飞云涧。
赤峰栖翠谷,紫雾凝碧潭。
镇三关的小撮马队带着“雪影追云騠”出了安西城,路回转,沿途美景无边,美色在侧。
贯脾气倔犟的小凤儿,说什么也不肯骑那匹宝马。
大掌柜侧身摆头问道:“咋了?喜欢这马就骑上呗!”
小包子脸气呼呼的,嘟着嘴道:“不要!你给别人骑就是了。”
“五百大洋的好马,给别人骑,老子还嫌舍不得。”
“那你不如将它拿去卖了,换五百大洋回来!”
“咋个,那今儿出去转了遭又白搭了,老子还得再去给你寻么匹马!”
“那你就再寻觅匹么……我不要那姓柴的送的!”
话说当日柴九和息栈“叙旧”,叙了何止两柱香的功夫,足足有半个时辰!
镇三关在那沙家羊肉饭铺里等得心烦意乱,嘴里吸溜着羊蝎子,脑子里琢磨的全都是小凤凰,眼光止不住地飘向鼎丰楼的二楼。
遥遥见那柴九直端然斜倚在勾栏边,想来是正在与屋内人讲话,从楼下的位置却看不到息栈的身影,难免心焦。又不好着人去催,对方青天白日 “借”个伙计叙话,不能显得自己小气了。
终于将小羊羔等了回来,却是连人带马,齐来了!
作为玉门关外三大绺子之二的野马山和芨芨台,皆是年经营,人势众,家底丰厚。这二位大掌柜自然都是腰里金,出手阔绰,五百个片子当真不算什么,兜里抓大把的散碎零花。
问题不在于钱钱少。
问题在于柴九爷点了名儿的非要赠马给小息栈,你不要还不行,硬塞给你,着实让镇三关心里纳闷儿。
这柴九爷其实也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镇三关早已从王小七这处知晓了当日之事,殊不知此王小七已非彼王小七。他跟息栈这通威逼利诱,反而露了相。
欲求而不得,欲罢而不能,愤恨之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