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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 作者:香小陌
切。大沿儿帽的队伍缓缓让至两侧,匹高头骏马急踏轻沙,跃冲到众人眼前。
伏在地上倒气儿的息栈,隐约听见枪响,从沙堆里抬起只沉重的眼皮。
眼前骏马之上端坐之人,竟是马俊芳马大师长,面色凝重,脸被黄土罩面的凌乱沧桑,身上裹了厚实的军大衣,脖子上还缠绕几圈儿白色纱布,似乎旧伤仍未完全痊愈。
马俊芳眼瞧见了地上趴的遍身鞭痕、血肉模糊的少年,目光恰好对上那双失神的凤眼。细细的眼眶中,两粒小黑瞳仁已然僵硬静止,毫无生气。
马师长顿时又惊又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赶紧把人扶起来瞧瞧,还有没有气息?”
息栈被人翻了过来,拎起头颅,掰开嘴巴,灌进几口凉水,带血的水花从鼻子里呛出,痛不欲生。
马师长连忙问道:“你怎样,还好么?”
息栈勉强睁开眼睫,扫过马俊芳那张万分关切的脸,冷冷地别过脸去,虚弱的小唇用口型说道:不劳费心。
马俊芳心口抽疼,抬眼沉声说道:“柴掌柜,这小土匪是我今次带队抓捕之人,人我带走了。”
“马师长先别忙着走啊!”柴九唇边浮起丝冷笑,慢悠悠开腔:“这小崽子与我柴某有仇,是绺子里的叛徒,按照我芨芨台的绺规,应当棍刑处死!马师长,今日与柴某行个方便如何?”
“不可。此人我要捉活的,尚有话要问。”
“有话要问?呵呵呵呵,那就请师长大人就地问话,问完了您先行步。”
“柴掌柜,此人乃匪首镇三关手下的重要头目,我马家军列了名单要活捉讯问的土匪,怎能随便就地处死?这人我必然要带走。”
柴九万没想到今儿这日子,宰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羔羊,也能遇到群拦路虎,心内恼恨,磨牙怒道:“哼,马师长,这人好歹是我先捉到的,咱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柴某也是国民军政府委任的第二军第四师第三旅的旅长!委任状子可是省参谋长亲自签的字盖的戳,怎的,不作数么?!”
马俊芳脑中暗自盘旋片刻,迅即接口道:“柴掌柜,你虽已接了那委任状,可并未正式列入我马家军的编制,你的部下未换军服,二未领军饷,第三,今日野马山剿匪役,你亦只是协同策应,并非攻山主力。捕获的俘虏当然应交由我军处置,怎能由着你在野外处以私刑?”
“你......马师长这什么话?!我柴某不领军饷给国民政府白干活儿协助剿匪,你们竟然如此轻视怠慢!”
“本师长何处轻慢了柴掌柜?”
“那野马山绺子的家当,你们为何全数烧掉?什么意思?”
“此话柴掌柜自去问攻山的部队,又不是本师长下令烧山毁寨。再者说,野马山绺子既然被灭,他们的山寨,为何不应烧掉?”
“......”
马俊芳说话滴水不漏。柴九心中搓火,无处发泄。他不仅是白干了活儿,到现在都被对方口个“柴掌柜”地称呼,没听见叫句“柴旅长”。
此役芨芨台绺子的人马紧咬镇三关,追了几天几夜,途中遭遇数个回合,虽然伤了镇三关,柴九自己也着实损失不少兵马。若真能把野马山灭了也值,怕就怕野马山大掌柜现下还是没死,藏匿于某处,留下个祸患,来日必然与他寻仇。
马家军的精英师临阵托大,完全没有使出全力剿匪,不但不乘胜追击镇三关,反而把火烧掉了山寨,连个肉渣子也没给柴九留下,把芨芨台大掌柜气得跳脚。这时好不容易捉到该死的小叛徒王小七,想拿这崽子出口恶气,没成想竟然又冒出来个马大师长,死拦着不让宰杀。
要是连王小七都弄不死,这趟老子岂不是白折腾了?!损兵折将还没捞到油水!
柴九心有不甘,眯细双俊眼,心中动,面容透出诡谲笑意:“呵呵,马师长,你今日与柴某纠缠不休,定要索要这小崽子,恐是另有意图吧,啊?怎么,您那间‘绿玉仿’里边儿养的小厮,看不够眼了,都让您给玩儿腻歪了,想尝个新鲜?”
马俊芳面色沉,冷冷地抽动嘴角。
“呵呵,马师长,要我说,这小崽子如今都伤成这样子,小鸡仔儿都给鞭子抽烂了,没法看了吧?这般货色您还看得上眼?马师长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啊?”
句话说得四周两拨人,不约而同垂下视线,看向地上躺得奄奄喘气的息栈。
少年副细皮白瓤的身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绛红的鞭痕撕扯开粉嫩的小肉,流淌着脓血,惨不忍睹。
柴九垂眼冲着少年冷笑:“哼,这小崽子人已经废了,马师长要这么个废物做什么?不如大卸八块扔到山顶上喂鹰鹫!”
息栈迷迷糊糊地听着柴九和马俊芳打嘴仗,听这句,缓缓睁开两枚凤眼,寒凉如冰的眸子喷射出蚀骨的恨意,道道刻在柴九的俊脸上,淌血的牙缝迸出句:“哼,你不过只腌臜丑陋的柴狗,柴狗披了人皮,涂脂抹粉,穿红挂绿你也是柴狗的嘴脸......你的挂狗肉,鹰鹫都不稀得啃,臭不可闻,令人作呕!”
少年冷不丁儿放出来句狠话,把芨芨台的伙计们窘得愣,柴九被骂得脸皮发绿,马家军的大头兵们乐得直抽抽。没想到这娃子死到临头,剩下最后口气,还不吝惜逞嘴上的威风,骂个犀利痛快。
息栈此时满腔仇恨,恨不得将在场所有观瞻了他副惨相的人,个个用凤剑削死灭口。遍布伤痕的脊背和小臀,滚蹭在尖利的砂石上,钻心地疼痛;赤身露体被群人围观讥讽,真是万般羞辱。
什么柴胡子,什么马师长,都是丘之貉,哪个都没安好心!如今二虎相争,竟然为了抢夺自己掐了起来,今儿个若是落到马大师长手里,不过就是换种死法,恐怕还要受那般凌辱......还不如直接被柴九弄死来得痛快。
马俊芳怔怔望着这少年,脖颈上的伤痕仍旧隐隐作痛,心口如同刀绞,只恨不能在此时此地扑上去相认。
这少年的脸庞和身体,已然不是前世曾经欢爱的旧人,面目全非。只是眉宇间的某种冷傲倔强,眼眸中那丝凌厉尖刻,分明就是小鸾亭每每摔案泼怒,拔剑发飙时的神情。
这招人牵挂的小亭儿,臭哄哄死拧死拧的小脾气,果然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知悔改,唉......
马俊芳强压住心中隐痛,吩咐手下兵勇:“给他穿上衣服,弄上马,带走。”
柴九怒喝:“住手!马师长,你也忒不把我柴某放在眼里!”
马俊芳本就憋了肚子火,又十分心疼小鸾亭,这时寸步不让,斩钉截铁:“本师长要带走名俘虏,怎么还要将你这土匪放在眼里过上遍不可?”
“姓马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放肆!!!”
马俊芳声音低沉,却不怒自威,严厉的句低吼,吼得土匪们纷纷窘然:啥?我们放肆?
柴九气得嘴唇抽搐,却又不敢掏枪点马军长的兄弟,恨恨地说:“柴某好歹也算个旅长!”
马俊芳板着面孔,昂起下巴,张瘦削脸庞上,细润的双眼自大沿儿帽下傲然看向柴九:“柴掌柜尽管去向我家兄长告状,说本师长欺压你了!”
你也算是旅长?哼哼,本宫现在是师长好不好!官大级压死人,本宫今天压得就是你!!!
马家军几个大头兵七手八脚给息栈穿了衣服,又拿领军大衣裹了少年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搁到马背上。
马俊芳临走瞥眼柴九,面容流露不屑。这土匪头子混上张盖了印的破纸,就牛哄哄起来,以为自己真的脱了匪皮成了官军?你再怎么归顺受抚,在官军眼中,你的出身已然决定,你永远都是个土匪!
大烟鬼师扬长而去,留下骑在骆驼背上抓狂的柴九爷,眼珠子朝着马俊芳的后背飙射冷箭,咬牙切齿。
苦瓜脸师爷劝慰道:“当家的,这马师长虽然没什么军功和本事,却是马军长的同胞兄弟,据说他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旁人奈何不得,您就是到马大帅那里去告状,恐怕也捞不着好......”
“狗日的,老子难道就吃个哑巴亏?今天没弄死小七崽子,来日他若真的成了姓马的身旁的亲信,那简直忒便宜这小兔崽子了!”
“唉,那野马山的绺子是没什么油水可以捞了,当家的不如去劫石包城的张大户,张家的靠山倒了,不劫白不劫!”
柴九俊眉挑,磨了磨槽牙:“呵呵,这到也是个好去处。张大稗子据说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不知有少真金白银都拿去接济野马山的绺子了,怪不得镇三关有钱有人有枪......哼!”
紫衣玉面柴九爷抖缰绳,胯下头身躯雄健的公骆驼,仰天长啸声,鬃毛炸起,嘶鸣直入云霄。
远方极目之处的云层似龙腾虎跃,激烈地翻滚,汹涌撞击着青山之巅,天之尽头。
65、累尽东宫芙蓉瘦
第六十五回.累尽东宫芙蓉瘦
长路漫漫,马背颠簸。几口烧酒灌进口里,立马自鼻腔喷出,肺管儿憋闷窒息,下身撕裂般疼痛。
息栈眼前次又次晃过马师长那张刀削般清瘦的脸庞,焦虑关切的眸子,欲言又止的颤抖嘴唇,终究受不住路途的漫长艰涩,头颅愈加沉重,眼前逐渐模糊,意识去不返......
“鸾亭!”
“鸾亭!亭儿!”
昏迷之中仿佛有人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低哑的声音如此陌生,温存的语气却又这般熟稔......
双大手轻轻抚过后脑,指腹深入发根,在小头颅上不断摩挲,爱抚,沿鬓角至下巴,最终合握住脖颈,捧起他的头。
“亭儿,亭儿,你还好么,很疼么?”
少年缓缓抖开睫毛,眉心因痛楚而紧蹙,额角坠满热汗。
周身被汩汩热浪包围,水汽涌没肺腑,在胸腔子里荡漾不止,血液沸腾,脉力搏动。眼前湿漉漉片,尽是飘袅蒸腾的白气。
面前的男子袭白缎宽袖长袍,面庞细致,黑漆漆的眉并入双鬓,眼尾斜倚翩鸿,眼神温润潺湲,薄唇轻启:“亭儿......”
少年气力微弱,神思恍惚,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致:“你......殿下,殿下......”
狠命睁大眼睫,视线却拨不开眼前的白水浓雾。白衣男子音容缥缈,若隐若现,盈满柔波的细致双眼,填了说不尽道不完的思念。
这是在哪里,这怎么可能,这可能么?
“殿下......你,你......”
喉头焦灼,热辣辣的液体顺流而下,路烫进了胃,浑身火烧般撕痛,少年重重地呻吟,身躯剧烈抖动,手指无力地攀附住身边人的脖颈。
“唔,不要......疼,疼呢......呜呜,呜呜......”
“鸾亭,别怕,忍下就好。我知道你会疼,热水浸泡伤口,会很疼,等你恢复了功力就好......忍忍,亭儿,本宫在这里守护你......”
清浊两道聚气在腔子里乱冲,伴随令人昏厥的剧痛,少年逐渐瘫软,倒在白衣男子怀中。
眼前影影绰绰,水雾氤氲,鼻尖唇角碰触到的抹柔软,分明是男人的段脖颈。温柔的胸膛,贴耳的绵热,淡淡的薰衣草香,曾经留恋过的温存旖旎,此时清晰得让人呕出郁藏千年的口心头之血!
少年不停地抽泣,瞳底的泪水江流奔涌:“殿下......鸾亭已经死掉了是么?终于还是在这里与你相会......”
“亭儿别怕,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是本宫对不住你,亏欠了你,辜负了你,你肯回到我身边么?”
“殿下......”
“亭儿,我只想让你不要再受苦,以后,切莫再与官军作对,莫要再疲于奔命,漂泊流亡......”
眼前景物晃动颠倒,身子被移到床榻之上。柔软的绢布,擦拭着道道被热水灼伤的鞭痕。如同再次被鞭笞凌虐,每分每寸的肌肤,火烧火燎,碰触之下片片剥落溃烂,似乎只剩下具皮肉被啃噬殆尽的骨头架子。
“亭儿,听话,以后莫要再练那个功了,你总是这般苛待自己,太伤身子了,听我的话......”
“殿下,不练功怎么能,怎么能保护他......”
“他?......告诉我,他是何人?”
他......
他现下又在何处呢?
已经安然脱险了么......
男子的手掌温存抚慰,羽睫上轻轻划过,掠上鼻尖,小唇,沿着下巴的弧度,揉搓嫩软的喉头,细致的锁骨。
带着暖意的嘴唇终于落下,罩住少年面庞上梨蕊般苍白无血的小唇。
香桂拂面,落红轻盈,秋霜的凉意,春草的清芬。
两片温柔的唇瓣,辗转吸吮,探入小口,舌尖舞弄。男子喉间吟出缕轻叹,继而深深地汲取。
指尖在胸膛上描绘相思,在小腹处撩拨记忆中须臾片刻之间,徜徉悸动的欢爱。
柔情似水,隽永如风,淋漓似墨,飘渺如纱......
少年的身体在神智失常之际,寸寸沉沦。
他,和他,终究是不样的两个男人......
如果那位是匹脱缰撒欢儿的野马,这位,就好比是头皮相华丽、温存诱人的鹿。
脑中绷紧的神经缓缓酥软瘫痪,小腹暗自涌动热流,无法自持地想要抱住对方。
男子的身躯压了上来,手掌在最敏感的隐秘处游移,眼前的凌乱错位,身体的触感重量,让少年的意识加浑噩。
固守与放纵,仅在念之差。
血色渲染天际,迷雾笼罩青山。
炮火纷飞,尸横遍地。
火堆的辉光映照男人面庞的铜色,泛红的双目灼热炙烈,瞳底掩埋道道血丝,眼眶镌刻鬣鬣伤痕,心底缠绕丝丝牵挂。
“唔,当家的......唔,不行,不能这样......”少年的躯体在男子身下扭动。
“亭儿,怎么了,怎么......”
“我们别这样了,我,我,我不能再与你......我不能背弃他......”
少年眸中闪过丝昏乱和慌张,眼角迸出泪花,抽脱出身子,拢上双腿,蜷缩成团儿,强压住身体的燥热和胀痛,拼命抗拒令他万分羞耻的冲动。
男子再次将他纳入怀抱,舌间香醇的吻,抽丝化茧,呼吸燎热。指尖温软撩人,涂蜜样在身子上游走,涂抹着记忆中的甜润滋味儿。
绷紧的肢体被撩拨绵软,失重般坠落深渊,完全无法自持,任由眼前的人寸寸深入。周身热烘烘的暖雾,烧化了神智......
薰香缭绕,藕榭凉台。
紫雾飘袅,迷惘倦怀。
息栈踉跄挣扎,两手拼命拨开四周弥漫的白雾,伤口蹭到衾褥之上,无比清晰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虚汗急喘之下强撑眼睫,纳入眼帘的是陌生寂静的房间。
张洁净床铺,两枚雕花小几,撩开帐子,透过拱门隔断,尚有宽敞透亮的外间。
脑中片糟浊狼藉,心头阵阵羞赧迷茫,忍不住轻声呼唤:“殿下?殿下是你么?......”
哪里有殿下。
房内空无人。
这屋子,想必是那马师长的地盘。
适才,难道是做了场莫名其妙的梦?
竟然还是春梦!
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盖着领轻薄柔软的锦缎棉被。悄悄掀起被角,其下竟是遍身赤裸,裸露。
道道暗紫的伤痕,吐着稠黄和绛红的脓血,边缘被热水泡得发白,疼痛难忍。息栈强忍口中的呻吟,撑起腰杆,低头察看,两腿之间青紫肿胀,马鞭掠虐过的刺目惨状,简直没法看了!
每处伤痕,都抹了层淡黄色的透明药膏,清清凉凉,稍许缓解了热痛,聊胜于无。
那马师长,难道还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
这人可真是愚蠢至极,难道不知道,小凤儿只要用了热水,歇两个时辰,恢复了体力,他就再奈何不得,还想治得住小爷?!
还当真是泡了热水澡?刚才那个梦......
梦境中人如此清晰,亦真亦幻,柔软的唇,温存耳语,那怀抱真真切切就是殿下......
心头突然惊痛,想到身受重伤的大掌柜这时还在荒山野地夺路奔逃,自己这才几天没见着活人,就萌生了异心,竟然暗自做起春梦,梦中与殿下云雨贪欢......当真是太对不住亡命天涯的大掌柜了。
那口醋缸若是知道了,还不得隔空杀来,把自己这颗脑袋拧下来!
愧疚之余,做贼心虚地将自己前前后后翻检遍,寻觅见不得人的脏痕劣迹,却无所获,什么也没找到。
悄悄伸手到后边摸了把,疼得龇牙咧嘴,也分不清是被鞭子抽过的疼,还是在梦里糊里糊涂地遭人染指。
正迷惑间,屋外人语喧哗,脚步嘈杂,房门轻磕门槛。
息栈连忙卧倒,阖眼假寐。透过眼睫,恍惚看到人影在床边闪动。
那人撩起帐子瞧了眼,才转身,喉间剧痛,声哀嚎尚未出口,被卡进了脖梗子。
息栈从衾被之下跃起,单手擒住来人的脖颈,二指扣住喉头要害。
“别动!动下就拧断你的喉咙!”
“呃......唔......别......”
“你不许乱喊,我且问你,这里什么地方?”息栈稍微松了松手指。
“唔,这,这是马公馆啊......”
“马公馆......姓马的他现在人呢?”
“师长大人他,他刚出门儿了,被军长大人给拎走啦......”
“何时回来?”
“不知道......军长大人有紧急军情商议,急着把师长叫走了......”
息栈大惊:“紧急军情?什么军情?难道是你们搜到了野马山的人,要去抓捕?”
“呃,这,这,小人不知,真的不知啊......”
息栈心中顿时失望。本想今日会会这马俊芳,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清楚。这厮若当真打了歪主意,意图不轨,就掌劈了他!若是没有,对方毕竟也算是从柴皮膏药手中救了自己命......
“你们马师长为何将我置于此地,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小人哪知道......”
“方才在这房里......是谁给我解了衣服,谁给我沐浴净身?”
“呃......小人真没看到,刚才就是师长个人在这屋里,鼓捣鼓捣,半天都不出来......”
“小爷上回在玉门关戳了他两刀,他难道不记恨于我?为何这般待我?”
“这,呃,这......”
“别吞吞吐吐得,有话快说!不说小爷削掉你层皮!”
“别,别!师长大人就是吩咐说,让我们定不要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军长大人知道......”
息栈满脑门子狐疑,实在想不通马师长行事为何如此古怪。想到适才自己昏迷不醒,那姓马的屏退下人,鼓捣什么?八成儿是在房中行了非礼之事......
心中不禁阵犯呕。姓马的将自己以热水刷洗番,想必就是嫌他遍身血污,又脏又臭,不好下手吧!
窗外院落中阵凌乱脚步,夹杂着木头枪托磕上硬皮军靴的闷响,有人在集合,有人在整队,还有人在换岗。
息栈警觉,低声质问小兵:“屋外有少人把守?有少条枪?”
“呃......”
“你说不说?!”息栈手捂住那人的嘴巴,另只手二指发力,指尖抠进喉头两侧的软骨。
小兵疼得眼球暴凸,面皮紫涨,上气不接下气儿,眼看着就要翻白眼,吐白沫。
息栈心神晃,脑中蓦然闪过马俊芳双抑郁含愁、秋水连波的眼睛。
个令他厌恶的人,偏偏又长了双令他过目不忘的眼。这人眼神之中,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睹之令人心绪不宁,挥舞不散。
息栈使劲摇晃了摇晃小头颅,想要甩脱某种惊惧和悸动。
莫名的惆怅,如绵延不绝的春雨,淅淅沥沥,敲打心头。
心下忽觉有些不忍,手指缓缓松开了小兵的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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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至敦煌的官道上,匹烈马撒蹄狂奔。
马上的少年身铁灰色军皮,头长发盘在脑顶,用大壳帽扣住,帽檐压到最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瘦尖如削的小下巴,嘴唇没有丝肉色。
身子在马上颠颠,马儿的每次跃步,硬实的牛皮马鞍撞击着下身的伤口,粗糙的马背与两条大腿内侧的伤口撕扯磨蹭,疼得快要昏死过去。
军装内里已经被汗水浸透,汗滴“噼噼啪啪”自额头砸进马儿的鬃毛。
死死咬住小唇,缓缓伏下身子,两手颤栗地抱紧马儿的脖颈,痛感狠狠抽打全身的触角,次又次将息栈从渐已昏聩的意识中抽醒。
林间窸窣响动,声弦动弓鸣。
“砰!”
颗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圆石,密叶间飞出,猛然击中息栈脖颈侧的柔软。
脖子剧烈抽,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天旋地转,头栽下马来,摔了个两眼昏黑,满头小雀环绕。
小股马队自林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