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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难为(嫡子难为第二部,强攻强受) 作者:石头与水

    皇帝之手,传说太祖皇帝在仙山寻得此剑,其过程曲折完全可以编出本传奇故事。这是柄天子剑,由上天所授,太祖皇帝得到苍天眷顾之人,由此得到天下。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

    不过,此剑的确有神秘莫测之处。太祖之后,历代皇帝皆想仿制,遍邀天下工匠,无成功。且不说锋锐无匹的剑刃,就是这件华美至极的剑鞘上那颗最耀眼的硕大无朋的红宝石,已是倾国无双。

    明湛生两世,算是见识广之人,也很为此剑精湛的工艺所折服。

    “上方宝剑你拿着,有急事可先斩后奏。”明湛见林永裳紧张的说不出话,有意缓解下气氛,笑道,“至不济,也可以吓唬人。”

    这柄天子剑,在大凤朝的《开国本纪》中有过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记载。林永裳当然是知道的。这是大凤朝皇帝专有的天子剑,林永裳从未见有哪个皇帝会赐臣子以此剑为授权信物。明湛此举,让这个精明过人的臣子的脑袋里竟有短暂的糨糊,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喃喃,“陛,陛下……”

    “不敢接?”

    林永裳的眼中尚存着不能置信的惊愕,不过,神思总算归位。他敛起脸上的讶意,恭恭敬敬的对明湛行了个标准的跪礼,珍而重之的双手接过此剑,正色道,“臣定不负陛下之命。”眼中竟有微微湿润。

    明湛抬手示意,林永裳起身,“臣远赴淮扬,短时间内怕回不了帝都。臣有外甥尚在帝都,臣于帝都中并无亲族,还请陛下关照于他。”

    “放心吧。”

    沈拙言早知舅舅要去淮扬,不过他如今也忙的很,极晚方回家,到家就喊肚子饭。仆人老纪将灶上温着的饭菜端上来,沈拙言狼吞虎咽通吃。

    林永裳皱眉,“你文雅些。这么晚,怎么还没饭?”

    “魏子尧说在太白楼吃,我吃不惯外头的饭,就回来了。”沈拙言端起碗丝瓜蛋汤说。

    “现在忙什么呢?”林永裳公务繁忙,只见沈拙言成日往外跑,心中牵挂不已。

    “皇上命礼部刊印司将今年杏榜前百名进士的文章刊印成册拿出去卖,简直供不应求啊。”沈拙言大声道,“还有书商们拿银子来走关系,想跟着卖。”

    沈拙言刻意摆出为难的模样,眼睛里却是促狭的笑意,他少年模样,做出这样的神色,不但不可爱,还显得尤为可爱。指间尚夹着筷子,沈拙言摊手道,“只得让他们交了订金,刊印罢了。”

    “行了,赶紧吃饭。”林永裳拍他头记,叮嘱道,“也别为了这些事耽搁了功课。”

    “知道。”沈拙言往外跑的了,完全不似刚到帝都时的拘谨,说道,“我现在也是为皇上当差哪,跟中进士以后也差不了少吧。”

    “放屁。”林永裳斥道,“若是进士没用,皇上怎么还会命他当初的伴读科举。范维与冯秩先前也是授了官的,如今不但中了进士,又要随我南下,回朝后定受重用。”林永裳想到自己要离开不短的时日,语气缓和了些,认真叮咛,“你好好为皇上当差,别管小的事,都要用心做。别人若是给你送东西送银钱,你要告诉皇上,别私自收下。”

    “知道。”沈拙言笑,“舅舅只管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会儿,我帮舅舅收拾东西。”

    世间从来只有“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担忧”就比较罕见了。同理,晚辈永远无法理解长辈的感情。

    譬如沈拙言,他从来不觉得舅舅出远差,留下他独立生活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也只有舅舅这唯的亲人,不舍也是真的。

    林永裳择日南下,魏子敏亦要与天枢等人长去海外,难得两行人竟然同路,自然结伴而行。

    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礼部尚书欧阳恪上本道,“皇上登基已有数月,该议新的年号预备明年用了。”

    要知道,议年号是大事,尤其是新君年号,讲究颇,等闲议个年半载完全是小意思。

    明湛自然允准。

    欧阳恪又道,“皇上已正帝位,是否差钦天监择福址福地?”

    明湛时没反应过来,迷茫问道,“干什么?朕又没打算盖房子建宫殿?”

    半朝人给明湛的话闹晕了,欧阳恪哭笑不得,提醒道,“陛下,自然是择福地建皇陵。”皇帝的陵寝向来是登基就开始建,个建到咽气儿,建好了,把棺材抬进去,自此供人忌拜。

    这么想,好像活着就为了盖个坟头儿似的。

    “哦,这件事不急,我现在活的好好儿的,着什么急建陵寝。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有那个银钱,还不如用在百姓身上。”明湛这席话出,朝中人人讶意。

    倒不是说明湛不好,只是观其言行,真想不到明湛竟然有圣人的品质。且事后许大臣认为,他们的皇帝随口说出的两句诗,便极有帝王气概。

    当然,这也是现代人与古代人之间的大区别。

    起码在明湛看来,花大量的银钱盖那些遭贼惦记的陵寝,是十分愚昧的事。

    最终,这也成为武皇帝生中难解的谜团。

    在历史学家的眼中,在封建社会人人相信往生来世的大环境下,武皇帝终其生,未建陵寝,几乎是难以想像且难以理解的事。

    明湛反对,选福地的事儿只得搁置。

    陆家明月楼的案子却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32

    原帝都府尹梅大人被明湛提拔为礼部侍郎,田晚华升至新帝都府尹的时间不长。

    田晚华出身寿宁侯府的旁枝,难得铁面无私。

    陆家也是帝都望族,陆老八虽被保释,亦在帝都府的要求下不可离开帝都城,需随传随到。

    田晚华虽是铁面,陆家也非无所准备,尤其陆老八行此缺德事自然机秘,且受侮辱之人宁可忍下,也不愿承认被人xx过。

    所以,这个案子是极难审的。

    不过,原告亦有备而来,他咬死了陆老八,大暴其**,“陆八爷左边儿屁股上颗黑痔,胸前左乳上有片浅红胎记。大人,若非陆八爷对小民有禽兽之行,小民焉能有幸见陆八爷玉体。”

    此人眉清目秀,目光冷冷道,“还是说陆八爷本就有**现于人前的癖好!”

    陆老八也不是吃素的,无赖道,“小爷洗漱自幼有人服侍,说不得你从哪儿买通了小爷的仆从,打听出来诬蔑小爷。”

    “那陆八爷可还记得,当日我将你踢到床下,用金簪在你的尊臀上扎了十八个窟窿,血流不止。如今哪怕旧日伤好,也该有疤痕落下。”那少年逼问道,“莫非你也有没事儿叫人用簪子扎肉的兴致!”

    陆老八大惊失色,怒吼,“绝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若不认,只管将裤子扒了,给大家瞧瞧,就可知我所说是真是假!”少年十分机警,打蛇随棍,步步紧逼。

    陆老八脸似霜雪白,望着少年如同见了活鬼,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连串怪音。

    陆家所请状师立时请求道,“大人,我家少爷情绪十分激动,恐生不妥,请大人允许暂时休堂。”

    状师话音还未结束,陆老八已经口吐白沫,大睁着双眼,厥了过去。

    天时不早,田晚华便命明日再接着审讯。

    原告少年对着地上半死的陆老八狠狠啐了口,冷声讥诮道,“待到阉割之日,望陆少爷坚强些,别厥过去才好!”显然是认为陆老八厥过去有假。

    看热闹的人散尽,各回各家,各传播各的小道消息。

    陆老八吓去半条命,如今半丝不敢有隐瞒,对着兄长哭道,“哥,我是办了不少混帐事。可这小子说的绝不是真的。当初,当初,是个小娘子来着,我屁股上的伤就这么来的。哥,这可怎么着,若是明天田大人要我验明正身,岂不是人人皆知……”

    陆文韬恨不能掐死陆老八,他冷声道,“这样说来,告状的小子必然与那小娘子有关联!畜牲,你知不知道那小娘子是哪家人?”

    陆老八哭的双目浮肿,泪水糊住眼睛,摇头道,“不知道。我想着,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那天,我以为是哪儿来的漂亮小子呢。就着人给她往茶水里下了药,谁知道床上脱衣裳瞧,意是个小娘子……谁知那小娘子有几分拳脚,第二天醒来……”当初,陆老八可是吃了不少皮肉之苦,着实休养了段时日。

    “没天良的东西!”陆文韬只知弟弟吃喝玩乐,其实在豪门吃喝玩乐不算大错,像承恩公府魏子尧魏二爷,那也是帝都有名的纨绔,可人家魏子尧不像自家弟弟这样恶心下作。陆文韬听着实在不堪入耳,怒上心头,脚踹过去,陆老八跌坐地上,嚎啕大哭。

    陆文韬气的喘了好半天,指着陆老八那张欠扁的脸道,“我再去打听打听,若是能找着人,你就安心娶了人家!”

    “我娶,我定娶。”陆老八指天誓地,哭道,“只要别上刑场,叫我干什么都成!”

    “那姑娘生的什么相貌,你可还记得?”

    陆老八想了又想,方道,“好像眉心颗浅痔。”

    “别说什么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陆文韬咆哮道。

    “有,有,眉心颗小痔。还,还有,腕间也有颗红痔。”

    陆文韬好在没给这讨债的弟弟气死,起身道,“今天那药,明儿你再吃颗。家里请御医来给你确诊,推迟几日再过堂。”

    陆文韬尚要去田府给弟弟走动关系。

    陆文韬人生的英挺魁伟,不然也不能给凤景乾看中招来做女婿,而且,为人处事都口碑不差,自从御前碰壁,加文雅谦逊。他与天晚华并不熟,两厢见礼后,对田晚华道,“田兄长我几岁,我来并不是要为文宣求情。只是有二点疑惑,请田兄明日过堂时能让文韬释疑。”

    面对着个有礼的到访者,而且此人身份高贵,却丝毫不拿架子,纵使田晚华也对陆文韬心生好感,点头道,“驸马请讲。”

    “田兄唤我名子即可。”陆文韬温声道,“恕我直言,今日看来告状的少年年岁不大,不过,言之凿凿,气势过人,大有要立码判文宣之罪的意思。我并不敢为文宣辩解,真假日后田兄审讯即可得知。我是想起,先前赵喜案,惊天动地,最重要点是因那秀才不堪其辱触柱身亡。”

    “换言之,有此遭遇之人,尤其是男人,哪个受得了此奇耻大辱。若文宣真有此事,请田兄只管按律宣判,我陆家绝无二话。”赵文韬处处表白其嫉恶如仇之心,徐徐道,“可是,今日原告少年,形容平静,与当初为赵喜所害的秀才的表现,可谓是天壤之别。我以为,这点就很可疑。”

    般被暴|菊,像那自尽的小秀才样才对头吧。如今原告没有半分受辱的委屈,简直强势的不像话。不流泪,二不寻死,很难激越人民群众的同情心呐。

    “而且,此少年对文宣知之甚清。”陆文韬道,“文韬屁股上的伤是如何而来,他日堂上他自会申辩。我是觉得少年的举止,自人情上讲,说不通。”

    陆文韬能瞧出来的事,田晚华自然也能瞧出来,当即应下,“陆大人放心,本官自会秉公审理,绝不会冤枉个好人。”

    “谢田大人。”

    陆文韬疲惫万分的回了公主府。

    大公主自然也耳闻了陆文宣的官司,私下对陆文宣有埋怨,见到丈夫如此费心操劳难免心疼,叹道,“要不我进宫找太后求个情?”

    “不至于此。”陆文韬捏了捏眉心,接过侍女炖了许久的鸡汤,拉着公主坐下,笑道,“若你进宫,岂不坐实了老八的罪名。皇上,最恨这个的。”明湛岂是好糊弄好说话的?上次的失算,让陆文韬生了不少记性。

    大公主示意侍女们退下,与陆文韬共用晚膳,低不可闻的道声,“若是父皇在位,咱们断不必如此遭难的。”

    “公主怎可这样说。”陆文韬笑,覆住妻子的手,捏了捏,“就是父皇在位,知道这事,也定要恼的。”

    大公主自知不该说这话,笑笑道,“驸马说的对,是我想偏了。只盼着八弟能够沉冤得雪。日后,驸马可要好生管束于他,到底关乎驸马颜面。”

    陆文韬与大公主用过晚膳,便自安歇。

    虽然这官司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于陆家,真未揭起什么大的风浪。南丰伯只管将事交给大儿子处置安排,陆文韬亦是胸有成竹,老谋深算。他已布好天罗地网,现下只管将官司拖下去,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失了清白的女人。今日告状少年,亦受那女人指使,他已命人日夜监视,不怕那女人不现身。只要能见到那女人,他就有法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故此,陆文韬睡的极是安稳。

    明湛只耳闻陆家官司开审,其实没有真正的留意。等他批示的事情千万,他还得抽出时间来与情人打情骂俏,要他留意件官司,实在有些为难他。

    明湛是个坐不住的人,当初在昆明镇南王府时就是如此,如今,做了皇帝,上面没人管,是加肆意。

    非但喜欢出去,明湛还喜欢托家带口的出门,将将七十岁的太皇太后都给明湛忽悠着出了门。

    他们是来善仁堂视察来着,堆坐堂的小医士或者御医,有认出天颜者,险些给吓出脑溢血来。

    孙太医是个另类,笑呵呵的上前招呼,明湛笑道,“我带着祖母与母亲过来瞧瞧,你们只管接着给人看病。”

    太皇太后亦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瞧病去。”

    孙太医自然不能当真,命其他几个御医接着坐诊,着人上茶,特意解释道,“药堂里都是药茶。”指了指大堂里的两个大木桶,上面安着明湛授意内务府做出的铜制水笼头儿,只要轻轻拧,就会有药茶流出,方便至极。孙太医笑道,“放了金银花煮的,有人来瞧病,若是口渴,俱可自取自饮。”

    太皇太后点头,对卫太后道,“这个法子好,便利。”

    太皇太后与卫太后难得出来,又去看了后面的药库,显然对于善仁堂的井井有条非常满意。

    明湛在小隔间儿里将手放在个小迎枕上,调戏阮鸿飞,“在药堂来了,你也给我把把脉。”

    阮鸿飞见没外人,只管装模作样的凑上去,摸了摸,半闭着眼睛,大仙儿般装模作样,“按之流利,圆润如按滚珠儿。”

    明湛傻乎乎的瞪着眼问,“那是什么脉啊?”

    “滑脉。”

    明湛气的去敲阮鸿飞的头,阮鸿飞握住,朝外呶呶嘴儿,低声道,“别闹。”

    果然孙太医脸为难的进来,问明湛,“老爷,外头有人要捐银子,收是不收?”

    明湛微惊,“还有这样的好人,要捐少?”怎么把孙老头儿难成这样啊。

    “五十万两。”

    明湛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重复遍,“五十万两,免费捐,你没听错吧?”这真好比现代直接捐出五个亿哪。谁呀,这样财大气粗。

    “老朽的耳朵尚还可以。”

    阮鸿飞直接道,“让他进来。”

    明湛亦无意见,慈善机构,人家要捐银子,你硬是不敢收,这传出去也不像话。所以,直接见面是最好的方式。

    吴婉在外头静静的等着,孙太医出来引她进去,身后两位女扮男装的丫鬟留在大堂守侯。

    明湛第次见吴婉的时候就觉着,这女人双眼睛尤为摄魂,似乎瞳孔格外的黑,冰冷坚定。不必人讲,只要不是瞎子,总能分得出男女。虽然吴婉身材高挑,目测绝对有七零,不过脸上那种女人特有的细白莹润的肌肤,明湛还能瞧得出来。

    对着女人,明湛总有极大的耐心,问道,“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捐银子呢?”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民女吴婉见过陛下。”吴婉语道破明湛的身份,跪在地上嗑头。

    明湛挑眉,“你认得朕?”果然有事。

    孙太医诧异至极,他没想到此女是奔着陛下而来,顿时心生不安。

    吴婉面色苍白,衬得眉心颗芝麻大小的黑痔就格外惹眼。此女极是坦诚,直接道,“民女在帝都不久,听人说陛下喜欢微服私巡,特意着人打听过陛下形容。只是觉着像,并不敢认。”

    明湛微笑,“看来是朕不打自招,给你诈就露了口风。”

    孙太医轻声叹道,“陛下,这位夫人已有两月身孕,不易久跪。”医者父母心,顾不得明湛喜怒,孙太医先行道。

    明湛果然嗔孙太医嘴,吩咐道,“哦,那你去给吴夫人搬张椅子来。”

    孙太医将旁边张圈椅搬至屋子中间,请吴婉坐下,自己知趣告退。

    对于聪明且有些机心的女人,明湛就不太客气了,他并不先开口。吴婉咬咬唇,面上泛起抹苦涩道,“陛下,民女听闻善仁堂为老人看病,六十岁只收半数银钱,七十岁免费,十分敬佩陛下太后仁慈,愿捐出五十万两,也是民女行善之心。”

    不待明湛问,吴婉继续道,“不瞒陛下,民女家中已无父母兄弟。家父原是扬州商人,留下这偌大家业,却无儿子继承。家父过逝后,母亲尚未及给民女说下门亲事便随之去逝。家父原有个弟弟,叔叔婶婶意图谋民女家财,不顾民女孝期便急于将民女许嫁,不料说亲的那户人家的男子急病暴毙。外面皆传民女克父克母克夫,时之间难以许嫁,叔婶竟欲将民女胡乱许人,民女不服。我父的基业,哪怕民女是个女儿家,不配继承,日后民女亦有儿女,亦可过继子,继承民女娘家香火。且民女尚有舅父在世,亦轮不到叔父□。”

    “民女遂上帝都投靠娘舅,谁知钱财动人心,利之所动,纵使骨肉至亲亦不可轻信。”吴婉叹道,“民女亦不幸,偶然与家中仆婢男装出门,却误入黑店,被人占了清白。若是予人得知,民女纵使无辜,也断无生路。如今帝都府尹审陆家八爷案,原告并不是我家仆僮,乃是民女。民女无人无势,陆家却是高门府第,自然会想出无数办法脱罪,可民女腹中骨肉断然不是假的!”

    “昨日过堂之后,原订于今日的过堂,因陆家八爷身子不适,便延迟至明日。民女不知明日是何等情形,民女亦不敢露面,生怕陆家釜底抽薪,逼迫民女。”吴婉冷静道,“纵使民女有些小手腕,也是螳臂挡车之举。民女别无挂牵,只是家父世辛劳,家资无可托付之人,眼看便要落入那些禽兽手中。既如此,民女宁可捐出家财,为天下行善,亦为民女往生积德。”

    吴婉声音清脆动听至极,明湛却觉得牙疼,徐徐吸了口气:真是了不得,世上哪儿来这些芙蓉面钢铁心的女人哪!

    好不容易出来趟,竟然会碰见告御状的!

    明湛摸了摸下巴,莫非自己这张脸已被帝都人熟知不成?

    阮鸿飞见明湛那副呆相,就知晓这小子在胡思乱想,不着痕迹的拍了明湛记。明湛回神,抬头看见,吴婉那张苍白的脸上流出两行动人至极的泪水。

    ☆、33

    泪水绝对是女人的大杀器。

    要不,也不能有哭、二闹、三上吊之说。

    可是,有些人会哭,哭的恰到好处,便能发挥出无限的用处来。有些人不会哭,不分场合不分理由的哭,别说眼泪的好处,怕还会让人生出十二万分的厌恶来,起到反作用。

    吴婉是个聪明人,这是无庸置疑的。

    不过,明湛对吴婉的印象是坚韧加优于聪明。

    无疑,这是个极度坚韧的女人。无父无母无兄弟,直系亲属全部死光,没有个可倚靠之人。这样的个女人,却能在父母双亡后,在不良叔父要谋夺产业之时,界女儿身,带着金银与仆从千里迢迢的赶至帝都投靠舅舅。接着发现舅舅亦不是可靠之人,又误投黑店,失了清白,若是有分软弱,怕如今坟头都要长草了。

    吴婉能活到今日,还把陆老八告上帝都府,这个女人该是何等的坚忍聪慧。

    可,就是这样坚强聪慧的女人,在说完她种种不幸的遭遇后,所落的那种无声的泪水,就格外的让人心酸心怜心生不忍。

    明湛叹回,问道,“恕朕直言,吴姑娘,你是否有意与陆老八成亲,给腹中孩子个名份?”不只明湛会这样问,怕许人都作此想。

    吴婉的强悍超乎明湛的想像,吴婉镇定道,“只求陛下还民女公道。至于陆老八,若是天下女人被人污了清白,便要嫁予此人,世上岂不是要禽兽当道!民女虽弱质女流,亦不屑为之。”

    “如此,姑娘只管回家安心住下,朕命田晚华保护姑娘的安全。”明湛道,“姑娘也莫要轻言生死,你父母既亡,家产自然是你的。这话,朕说了,自然是算数的。”

    “民女谢陛下隆恩。”吴婉叩头,垂眸望着地面道,“民女捐资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