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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长与大黄 作者:报纸糊墙

    方毅是强行砸了郑纵凡他们家,才住进凹里这个院子的,他弟弟郑方毅死了老婆儿子之后跟他也不齐心了。

    “白宝你怎么说?”郑国宏又问白宝。

    “既然大家都已经拿定了主意,我白宝自然是要出份力,关于那些变异人,大伙儿也不用太担心,他们要有什么动作,老子带着兄弟去跟他们拼命。”白宝十分慷慨。

    “你也觉得举报不好?”郑国宏摆明了,是要白宝给句明白话,让村子里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都趁早死了心。

    “举报什么呀,咱做人做生意都堂堂正正的,打小报告那就不是咱的风格。今儿你们的态度我也看到了,说出来的话可是要做到的,到时候我帮你们监督监督,有谁犯规的,你们要是不好意思赶人,兄弟们帮你们动手。”

    白宝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干举报变异人这事,原因有三点,其,就像他自己说的,跟他们的风格不符。其二,是不想跟中部高原那边有这方面的牵扯,买卖归买卖,这要是涉及到变异人,事情就复杂了。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点,他对躲在高原上的那帮孙子也不是很有信心,他到时候前脚刚举报了,后脚就因为得罪太变异人背端了窝,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大家都知道,变异是种趋势,虽然目前来说,变异人势单力薄,可从长久来看,这个世界迟早是要被变异人占领的,所以还是要早做打算,别干那些犯众怒的事情。

    可是这点吧,他又不好跟这个村子里的人说,万有些个软骨头太把变异人当回事,转脸就把他们给卖了怎么办?

    “既然大家都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事是不是也让变异人知道下,也好卖个人情?”郑国邦说道。

    “是啊。”村子里许人都纷纷附和,顺水人情,谁都愿意做。

    “这事不能跟他们说。”高长真不知道说这个村长什么好,在这个乱世中,姿态越低,人家就觉得你越好欺负,有几个人会承你的情?“咱们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咱的态度,想动咱们村子,还得掂量掂量,要是把咱惹毛了捅到高原那边,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可咱今天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不是把脑袋搁人家案板上,任人宰割吗?”

    “而且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说白了就是跟高原那边的人对着干,老子还得跟他们做买卖呢。”白宝苦笑,买卖黄掉倒是轻的,万那边要来个杀鸡儆猴拿他们开刀,到时候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要收拾他,那还不是几架飞机的事。

    “对对,你们瞧我这脑子,那咱就说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谁也不许往外说。”郑国邦也有个优点,那就是脾气贼好,没半点架子。

    接下来,大家又商量了下修围墙的事,围墙的外围肯定得用石头,这样才结实,到时候万人家用枪,也能抵挡下,里边干脆就用竹子搭建,再挂上竹席之类的挡光,透气又不占地方。

    白宝的意思,是想趁这次机会把他们上坎那个院子也围进来,虽然在地势上有坡度,但是花点功夫,肯定是弄得下来的。经过变异人这事之后,大家也都深刻地感受到看家护院的重要性,对白宝的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意见。

    “至于和变异人合作织布的事,咱也趁现在把分配说清楚吧。”大家对这事还是很关心的,如果说举报不举报的,是态度问题,那么织布这事,就是利益问题了。

    “开始的时候换野猪,野猪是我抓的,换回来的布自然归我,不过谁家要能提供蚕丝,三匹布的蚕丝,换匹成布。”这年头蚕宝宝的生命力十分旺盛,桑叶也长得好,养蚕基本上没什么难度,抽丝虽然耗功夫,但是老人小孩都能做得来,而且不像织布那么费眼睛,点个火堆就够用了。

    “那以后呢?”

    “我们提供三匹布的蚕丝,他们织两匹布回来,大伙儿都记账,每返回十匹布,抽匹给白宝他们,作为车马费,抽两匹充公,这个就让各个院子商量着来吧,我看抽两匹合适,以后白宝他们出去跑生意,可以托他们换点东西回来。”和变异人合作织布的主意是高长提出来的,这时候他自然要给个意见。

    “也就是说,提供三十匹布的蚕丝,最终能剩下十四匹布料可以自己支配,这确实比自己织布轻松很,而且,我们村子没有灯,织布时间长了,怕是要把眼睛熬坏。”何韵作为专业人员,也觉得高长这分配挺合理。

    “那啥时候能把蚕分分?”虽然大家现在吃的是大锅饭,但是对于给自家积攒物资,都十分积极。

    “明晚就分了吧,还有桑树,也趁早扦插部分,就靠着围墙种,还能帮着挡挡光。国宏叔,何韵他们对咱们村里不熟,分蚕的事,到时候还是你来吧。”负责分东西这活儿,有些人干得,有些人干不得,何韵她们是外来户,村里的媳妇又十分计较爱占便宜,到时候个处理不好,是要得罪人的。

    “成。”郑国宏没意见,虽然被个晚辈分配任务让他有点落面子,但是高长的能力功劳都摆在那里,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好拿乔的。

    这晚上过得尤其漫长,等他们说完话,天都快亮了,做好的饭菜也没顾得上吃,陈玉珍她们又把盆子里的猪下水倒进锅里热了遍,大伙儿都累了,三两口扒完饭赶着回去睡觉。

    起初和高长吵架那几个小伙子,真有两个没上桌的,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臊的,陈玉珍打了两碗猪杂出来,让大人给他们端屋里去,高长也没吭声

    第 74 章

    第二天傍晚天还没黑透,变异人那边就早早派人过来了,表示同意高长的提议,但是他们时半会儿织不出那么布匹,希望高长可以先提供野猪。

    高长没意见,就算变异人真能下子织出那么布匹,他们村也提供不了那么蚕丝,何况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修围墙,养蚕织布可以稍微缓缓。也不怕那些变异人耍赖,这都打算长期驻扎了,等他们的村子修好以后,自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村民们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挖沟的挖沟修墙的修墙,村里的老人也不闲着,编竹席他们最拿手。白宝他们趁着这次机会,又从镇上招了些人手进来,让他们先帮着挖沟,放出话说,凡是不能吃苦耐劳的,以后概不用,美其名曰试用期。

    新招的手下中,其中不乏些拖家带口的,用这些人,白宝相对还是要放心些,起码人家逃命的时候还带着老婆孩子呢,相对那些只顾自己的操蛋玩意儿,那是要强了。

    以此同时,变异人那边也紧锣密鼓地开工了,他们重新选了个地方,就离高长他们村子不远,沿着盘山公路往山里走,大约个钟头就到了,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左右。

    这地方原来是所小学,荒废很年了,头些年山上的人越来越少,在这里读书的孩子自然就少了,后来干脆把那些学生并到乡里,这所学校就关门大吉了。教室是排平房,白墙黑瓦,地面抹了水泥,收拾下倒也能住,前边还有个操场,地方挺大的。

    那边的人跟高长白宝商量,让他们这边的人帮忙保密,不要把他们变异人的身份泄露出去,以免镇上那些人打他们主意。他们这些人,以后就只和高长他们村子往来交易,反正现在镇上的物资,很大部分都控制在白宝手里。

    要绝对的保密是不太可能的,村子里倒还好说,村民们平时和外界的接触本来就少,加上村里几个老人的态度,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白宝手底下的兄弟就难说了,这些人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为了扩张帮派势力,还得继续往里收人,虽说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但是也难保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安全呢,他们镇上隔三差五的死人,有被毒蛇老鼠咬死的,有不小心晒了太阳的,还有睡觉的时候被虫子咬死的,甚至还有些似地不明不白的。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发现哪里又死了人,旁边住得近有交情的,就帮着挖个坑把尸体埋了,尸体见了,大人小孩也都习惯了。

    那段时间,高长从白宝那借了辆解放车,几乎每晚都要出去抓野猪,抓到活的就给小学那边的变异人送过去,活猪难伺候,要是放到壕沟里,以后再想抓上来就麻烦了,现在沟里野猪成群,村里的人们轻易都不敢下去。那些打死的野猪,就直接祭了五脏庙,大伙儿每天做着重活,弄点猪肉改善伙食也是应该的,当然也少不了白宝他们,车子柴油都是人家友情赞助的。

    辛巴和喵仔每天都跟着出去打猎,次次都把肚子吃得滚圆,个月下来,就有了横向发展的趋势,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就连索帛都开始长个了,在人类社会生活得久了,他也渐渐开始模仿身边的小孩,四肢渐渐就伸展开了,原本总是猫着的背脊,也伸直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春天就来了,村子周围的围墙已经修好有阵子了,白天晚上都有人在里头待着,顺着围墙巡逻,听到什么异动,就拨开活板看看外头的情况,虽然直都没出现过什么大状况,但大伙儿都还是相信,这堵墙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这次白宝他们的院子也被围了进来,双方走动起来就方便安全了,基本上都是白宝他们往高长的院子走,村民般都是不会去白宝他们的院子闲逛的。

    晚上,高长和大黄人端着盆子人扛着缫丝车出了院子,索帛提着小马扎跟在后头。最近气温越来越高了,待在院子里就显得憋闷,只要不下雨,每天清晨和黄昏这段时间,村子里的大人和小孩都要出来透透气,谁也不舍得浪费这点宝贵的时间,通常都要扛着工具出来干点活。

    高长他们出来得有点晚了,村子里两个小型晒谷场都已经被人占了去,只好把工具摆放在进村的那条水泥路上,索帛把手里的三只小马扎打开来放在路边,几人很快就在水泥路的边支起了摊子。每晚这条水泥路都要被占据大半,有干活的人也有玩耍的小孩,但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只占用这条路的南半边,北半边给那些施肥的浇水的人留着。

    村里的缫丝车织布机都是村里的崔大爷做的,当初他给那些变异人做的时候,架织布机要换匹布,个缫丝架换半匹布,不过轮到自己村子的时候,就降价了,做织布机送缫丝架,匹布齐活。

    高长家没做织布机,因为家里没个女性,他们爷仨也都不属于心灵手巧的类型,织布这活,肯定是干不了的,做这个手摇缫丝车的时候,崔大爷没要他工钱,不过高长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白忙活,隔天就给他送了条猪大腿。

    照理说高长家不养蚕不织布也是没事的,只要能打猎,不愁没布料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索帛,这孩子看别人家的小孩个个都拿着桑叶喂蚕,也觉得挺新鲜,眼巴巴看着。高长见了,就有点心软,不就是养蚕么,于是从何韵他们那里弄了点蚕蛹过来,慢慢也养了起来。

    起先高长嫌缫丝织布太麻烦,再说他家也不缺布,就剥了蚕茧拉上蚕丝被,几个月下来,家里蚕丝的物件越来越,做完被子做枕头,做完枕头做褥子,做完褥子之后,天气就暖了,村里人都兴把家伙什搬外头去干活,于是他们也随了大流。

    高长从水里取了几个线头出来,固定在缫丝车上,大黄就抓着把手,圈圈摇了起来,索帛坐在盆子边上盯着里头的蚕茧,有几个蚕茧被丝线拉,就在水里直打滚,看到它们滚成堆的时候,就赶紧伸手拨开。

    大小三人都穿着原色的绸布衣裤,都是托何韵他们帮忙做的,这布料柔软舒适吸汗透气,软软绵绵的也不像从前店里卖的丝绸那样轻薄,穿惯了之后就不爱穿其他布料了。

    喵仔和辛巴在旁边看了会儿热闹,很快就坐不住了,前后往村口跑,村口的位置虽然也垒了围墙,但是没有堵死,留了个小门,旁边高高立着梯子,村民依旧从这里进出。值班的俩村民见是它们,也不言语,放下梯子让它们过去,大小两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约莫四十分钟之后,外头响起几声猫叫,村里的人都认得喵仔的叫声,于是又放梯子让它俩进来,走在前面的喵仔着地,就丢了条近米长的大蛇在地上,算是给它们放梯子的酬劳。这纯粹是有样学样,高长从前进出村子的时候,就会给值班的村民带几条蛇,喵仔和辛巴很快也学会了,这使得它们进出村子加畅通无阻。

    找到大部队之后,喵仔盘着身子卧在高长的小马扎旁边开始打盹,辛巴把自己嘴里个圆滚滚的淡青色物件轻轻放在索帛身边。

    “你看这玩意儿是什么蛋?”索帛还没来得及接收,就被高长伸手拿到大黄前边献宝,引得辛巴阵不满地呜呜。

    “看着像鸟蛋。”大黄歪着身子,有下没下地摇着缫丝机,不太确定地回答。在他传承的记忆中,这方面资料也是挺的,不过被蓝色太阳这么晒之后,那些资料就不太权威了,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蛋的品种问题,也答不上来。

    “到地里去挖点泥,咱烤了吃吧?”高长把这个不知品种的蛋还给索帛。

    “不吃。”索帛抓着那只蛋看了又看,最后决定把它收藏起来。

    这娃的床底下,有只竹箱子,里头装着各种宝贝,有颜色鲜艳的石头,有带图画的破旧书本,有他们家吃剩的罐头瓶,有他和辛巴从嘴里抠出十斤野猪肉换来的镯子,还有前阵子高长给他做的个陀螺,白天他不想睡觉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翻出来摆弄,人狼猫,各说各话,呜呜呀呀地玩得也挺高兴。现在他决定把这颗蛋也放进去。

    “这玩意儿不能放,放久了就成臭蛋了,不如让你何韵阿姨帮忙做个兜,绑在肚子上,二三十天的,就该孵出只小鸟来了。”这年头鸟类的数量极其稀少,家里要是养只鸟,叽叽喳喳的也挺热闹。

    “小鸟?”索帛睁大眼睛,在他的脑海里,关于小鸟的记忆是极其模糊的,只有那几本破旧的书本上,还能看到几只小鸟图片。

    “唔,应该没错,总之不会是蛇。”这山上到处都是蛇,蛇蛋高长见得了,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好。”索帛应了声,马上就跑开了,这小子是个行动派。

    等把事先准备好的蚕茧都弄完了,高长他们也不急着回去,春风暖暖的,吹得人个劲儿想睡觉,高长就到晒谷场去拿了张闲置的竹席过来,铺在路面上,甩了鞋子躺上去。村子里这时候已经点燃了好个火堆,村民们摆弄蚕丝久了,手感就出来了,并不怎么需要用眼睛盯着看。

    他们院子里还有几台脚踏缫丝车,比手摇的稍微先进点,这会儿也有人在用着呢,边煮茧缫丝边烘干,弄得院子里烟雾缭绕的,不过效率是高些,大伙儿正琢磨着在晒谷场再弄几个,晚上在外头干活,比院子里头透气了。

    据说在百年前,我国在这方面的技术就已经相当发达了,手工作业的工具也十分精妙,只不过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依赖机器,从前的东西早就被丢到天边去了。如今在没电力没网络的情况下,想恢复这些技术是十分困难的,只好退回到好几百年前的水平,慢慢往前摸索。

    大黄就躺高长边上,侧着身子眯着眼,睡意盎然的样子也是别有番滋味,高长左看看又看看,打算周围要是没人注意的话,自己就凑过去偷个香。不过他到底还是失望了,因为索帛已经找何韵做好了布袋子往回走,肚子上圆鼓鼓的块,显然是已经把那颗蛋孵上了。

    索帛在高长和大黄中间,找了个空处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肚子上的那颗蛋,弓着身子躺好就不再动了。刚刚院子里的老人跟他说,想孵小鸟可不容易,鸟妈妈在窝里蹲就是几十天,像他这样到处颠颠乱跑的,肯定孵不出鸟来,劝他干脆还是吃掉吧。但是他们怎么说,都不能动摇索帛要孵只鸟的决心。

    喵仔见自家成员都已经转移了,也跟着上了竹席,眼下才四月份,睡竹席还是太凉了点,喵仔找来找去没找到暖和的地方,最后爬到了高长肚子上,平坦柔韧的小腹上盖着软软的丝绸,窝在上边睡觉还是很舒服的,温度不高不低刚刚好。

    不过这块风水宝地却不是它可以染指的,这只猫还没来得及摆好姿势,就被大黄拎着脖子丢田沟里去了,幸亏沟里没水,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冲大黄喵了几声表示抗议,最终还是不敢挑衅他的权威,挠挠地面,又咬了几根草泄愤,然后窝在索帛脚边睡去了。

    辛巴歪着头看着这幕发生,幸灾乐祸地咧着嘴呲了几下,还是觉得不太过瘾,这只猫仗着自己会爬树能上梁,平时没少鄙视它。天上的月亮正圆,狼血沸腾不止,终于,它忍不住抬头嚎了嗓子。

    “嗷呜……”

    晒谷场上边干活边犯迷糊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狼嚎吓了跳,手里的蚕丝纷纷被扯断。在短暂的混乱和几声低低的咒骂之后,人们又勉强打起了精神,很快,缫丝车又呼呼转了起来。

    第 75 章

    随着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白天变得越来越长,人们每天早早地回到自己屋子里,晚上又要等到晚晚的才能出来,关上门窗放下布帘,屋子里黑漆漆片,除了睡觉好像什么都干不了,若是点上个火盆,又显得太过闷热。

    可是人们早就不耐烦睡觉了,每个人都在怀念从前的日子,四五月份,正是年之中阳光最灿烂的时节,到处亮堂堂绿油油的,生机勃勃,人们走在村子里,让初夏时节还不算滚烫的阳光尽情地洒落在身上,微风吹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田边的小溪里,阳谷照在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有久没有见过这样刺眼的光芒了呢?那些用柴草烧出来的火焰总是不同的,很烫,却总是不够亮。

    这天下午高长和大黄正在睡觉,他俩每天上午都要打坐修行到十点,所以下午的时候就睡得格外香,隔壁房间里,索帛早已经睡醒了,侧躺在床上小心翻弄着肚皮上的那颗蛋,前几天院子里做饭的玉珍婆婆告诉他,母鸡孵蛋的时候,总要来来去去地翻。

    躺着躺着,大家突然觉得温度好像有点低了下来,照理说每年到这个季节,气温都已经比较稳定了,这突然的降温,大概只有种情况,那就是要下暴雨了。

    果然,没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有些人憋不住的,就小心翼翼打开门偷偷往外看,看了会儿,发现果然没有太阳了,于是全家人蜂拥而出,都到院子里去活动,院子的顶棚是用竹子做的,外头的风很大,呼呼穿过竹缝钻进院子里,十分透气清爽。

    “下雨咯!下雨咯!”小孩们在走廊上来回跑,每次遇上下雨天,他们总是格外兴奋。

    “唉,总算是要下雨了。”要不是担心村子里的庄稼和泡烂,壕沟里的野猪被淹死,村子里的人们巴不得边三十五天都下雨。

    “高长,高长,快起来,你家这些肉得赶紧收起来。”隔壁家的阿善婶使劲拍高长家的门,他们院子里挂着的肉,大都是高长家的,这会儿往别人家里收,也不大合适。

    “来了。”高长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就去开门,他身上那套绸布衣裤,也兼任了睡衣的功能,所以现在除了洗澡和那啥的时候,都不用像从前那样穿来脱去的麻烦,村子里大数人都跟他们差不。

    高长睡眼朦胧地走在前面,大黄顶着个鸡窝头跟在后面,俩人打开门,就怔住了,因为门外扑面而来的清爽空气中,分明夹杂着属于冰雪的干燥和冷冽。这在他们这片亚热带地区,并不常见,尤其眼下还是四月底将近五月,这事太反常了。

    太阳已经不是从前的太阳,这种蓝色的阳光,并不是这个地球适应了亿万年的阳光,在陌生的阳光下,地球环境就算出点偏差,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东西可能时半会儿并不会很明显,但是积少成,总有爆发的天。

    高长他们没有去管猪肉,而是直接往院子前面的大门走去,吱呀声,大门被打开,冷风下就灌了进来,这下,就连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不寻常了。

    天上云层翻滚,整个天空,就像是烈火上的锅粥,看着十分骇人。

    “这……这是咋回事?”跟他们起出来看热闹的郑春化整个人激灵了下,然后艰难地突出几个字:“天,天要,塌了?”

    “没那么容易。”高长并没有被眼前的情景吓傻,脑子也还能保持正常运转,听镇上那些人说,这两年海平面持续升高,不用说,肯定是极地冰原上的冰雪融化使然,大量的冰水流入海洋,形成的寒流对气候造成影响,甚至带来些极端气候,都是说得通的,只不过不知道情况到底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大家纷纷到院门口看过之后,整个院子就乱了。

    “天这是要塌了呀……”

    “毁天灭地,毁天灭地,我就知道……”

    “这是不让咱们活命了啊……”

    有那么几个人,在院子里说起了灭世论,很快,女人和孩子们嘤嘤的哭声就在院子里传开了,就连些大老爷们,也有跟着抹眼泪的。

    “哭啥,楼上还有人没有,都让他们赶紧下来,怕是要下雹子了。”郑国宏的脸上也不好看,但是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这话刚落音,棚子顶上就传来砰砰两声响,然后紧接着又是几声脆响,怕是把瓦片都给砸碎了。

    “快快!让楼上的人赶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