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教徒遭遇圣母 作者:莫晓贤

    第二日许云刚刚醒来，就发现怀中抱着的少年睁着双眼,正盯着自己看。

    他愣了大约两息,然后抽了筋样跳了起来,猛地朝后退去。

    肖灵按了按被刚才那下给推得撞上了墙的肩,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昨天……”许云按着自己的额头,安抚着自己正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艰难地想要解释点什么。但究竟该怎么解释呢？难道说自己睡相不好？

    肖灵直直看着他道，“你昨天射我身上了。”

    许云个没稳，差点吧唧摔地上,“我没有！”

    肖灵点了点头,“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昨天还是很清醒的。”

    “……”

    许云抽了抽脸上的肌肉，决定把自己的心虚与愧疚烂在肚子里，然后稍稍将洞口的雪墙掏开，往外看了眼，接着又填上。

    “暴风雪小了很。”肖灵道。

    “但还没停。”

    “时间宝贵。”肖灵又道。

    “小命要紧。”

    “……”

    肖灵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捡回落在地上的剑，重新抱在胸前，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明白许云的决定是有道理的，这块地方本就危险，谨慎对待也是应有之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急躁。

    但要讲究谨慎，便少少得耽搁点时间，而现在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

    想到现在正蜷缩在心中的那另个身影，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对方还能撑久。

    灵魂的崩溃并不是瞬间的事情，并且崩溃本身也可以分为很种，有很时候并不是直接溃散为了虚无。实际上，灵魂在遭受长久的痛苦的时候，为了令自己不溃散，必然会调整自己，令自己加适应那种痛苦。忍耐的时间越长，这种调整就会越充分。若是这种调整太过彻底，超过了个界限，就算灵魂最后并没有真正的溃散，也会变质。

    肖灵想着：当年自己所忍受过的痛苦比起现在来可要轻得了，从那副模样变成这副模样也只用了两年，不知现在轮到了那家伙，又该用久？

    就在他想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到有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肖灵抬起头，恰巧对上了许云正准备撤去却尚未来得及撤去的目光。

    “你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肖灵道。

    许云视线乱飘着，显得有些慌乱。

    肖灵朝着他稍微倾了倾身，“难道是因为太寂寞了？”

    许云被这句话给噎了半死，半晌都没有吭声。

    “你就这么想他？”肖灵又问。

    许云冷哼声，继续沉默。

    “那个家伙，你直称呼他为阿灵，对吧。”肖灵道，“想不想见他眼？”

    许云的视线终于没有再乱飘，而是猛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肖灵笑了笑。

    他刚才那句话并不是胡乱说的，实际上他心中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应该让许云见那家伙面，看看那副痛苦的模样。

    这并不困难，只需要他再度沉入心层深处，并暂时将身体的控制权再度交出去，瞬间就够了。他敢保证，如果自己这么做了，许掌门肯定会立马抛下那些谨慎与小心，变得开始为了尽快获取解药而不顾切。这会大大加快两人的效率。

    只是望着许掌门那张脸上难掩的期待，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不痛快。

    “他在哪里？”许云的声音中不可抑制地带着丝激动。

    “啧。”肖灵再度坐了回去，靠在了墙上，“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让你见他。”

    “你……”许云的脸色刷地又黑了下来。

    他认为自己显然又被耍了。为什么这混蛋已经耍过自己无数次，自己还是会忍不住上当呢？

    但这次这个玩笑实在是太过分了，许云自己给自己顺了半天气才重新淡定下来，结果抬头，他便见对方脸上又挂着那种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戏谑。

    “你喜欢他。”肖灵陈述道。

    “废话。”许云没有好气。

    “你讨厌我。”肖灵继续陈述。

    “废话！”许云恼羞成怒。

    “哦。”肖灵点了点头，道，“可我讨厌他。”

    许云深呼吸，又深呼吸，半晌后才冷着个声道，“我管你喜欢谁讨厌谁，只要你别在我面前说他坏话。”

    肖灵道，“因为他是个废物。”

    许云愤怒了，虽然他早已经愤怒过了许次，但这次内心积攒的怒火终于下子爆发了出来，令他猛地扑过去将对方摁倒，瞬间甚至忘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只想要揍上几拳。

    肖灵看着他飞扑过来，没有躲闪，没有反抗，只是继续道，“但我嫉妒他。”

    “……”这句话许云有点发懵，拳头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嫉妒他很年了。”肖灵倒在那儿，半垂着眼帘，微微颤着睫毛，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而他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许云又懵了片刻，而后收回了拳头，缓缓松开对方的衣领，问道，“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肖灵道，“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云无语：你都不知道谁能知道？

    气氛时间又显得尴尬无比。

    许云意识到自己还把对方压在身下，立马起了身，但肖灵依旧继续躺在那儿。

    “……起来吧。”半晌后，许云不得不说了句。

    “雪停了吗？”肖灵问。

    许云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还得会。”

    肖灵听到这句话，便当真阖上了眼躺在那儿不想动了。

    “……”

    许云郁闷极了，双眼又忍不住往对方脸上看。

    这看他却觉得，对方好像显得相当地……疲惫？

    许掌门按捺不住又凑近了点，仔细端详着，发现对方眼底好像真的有着层淡淡的青痕。

    这个发现令许云非常难受，要知道肖灵的身体直是很好的，又正是十七八岁最具活力的年龄，平常就算再怎么折腾，哪怕偶尔彻夜不眠，第二天也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而能从脸上直接看出来，便表示对方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个地步。

    许云再度怨恨起这个占据着肖灵身体的家伙来：你就不能稍微爱惜点吗？

    但再仔细盯着对方看了看，这股怨恨便仿佛是浮在心中的层烟，片刻就消散了。许云回忆着对方这两天的言行，总觉得相比以前那些天，对方确实变得不大样，连戏耍他的频率都比以前低。

    难道……真的就那么累吗？

    就在许云再次忍不住伸出手，打算摸摸对方的脸时，肖灵突然睁开了眼。

    许云的手掌在半空中顿了顿，而后尴尬地收了回去，“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所以你打算抱着我，再次利用我来排解你的寂寞吗？”肖灵问。

    许云恨不得掏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没关系。”肖灵道，“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

    “我介意！”许云郁闷得想捶墙。

    “是吗？”肖灵道，“从你的表现可看不出来这点。”

    许云不想理他。

    肖灵重新阖上了眼。

    半晌后，他再度睁开了眼，看着落在自己脸颊的手掌，显得有些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还没睡着？”许云质问他。

    “……”

    “你难道不知道好好休息是件么重要的事吗？”许云显得有些恼怒，“弄坏了身体算谁的？”

    肖灵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不得不实话实说了，“我睡不着。”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许掌门的预料，让他愣了好半晌才问出句，“为什么？”

    “因为……”肖灵将最后的那个字压得很轻，“疼。”

    许云这次瞪大了眼睛，半晌也没能说出句话。

    “不过你可以放心。”肖灵推开了他，“就算不熟睡，我也不会在拿到解药之前倒下，定能安安生生地将身体还给他。至于之后要如何调养这具身体，得看你们的。”

    “我……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云句话出口，才发现这句话很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肖灵勾起了唇角，“是吗？”

    许云没有回答，讪讪地打算起身。

    但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给拉了回去，然后便有双唇印在了的他的唇上。

    许云惊呆了。

    不，惊呆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简直被吓傻了！

    等到不断回响着轰隆声的大脑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许云便猛地推开了肖灵，像只兔子样刹那间窜出好远，然后伸出只手指，指着对方不停哆嗦，“你、你……”

    肖灵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起身，拍了拍衣摆，而后看了洞口眼，“暴风雪好像停了，该走了。”

    说完他便脚踹塌了雪墙，先行走出山洞。

    许云仍旧伸着手指着那个方向哆嗦着：你不打算解释下吗？你真的不解释下吗！

    好吧，看来他确实不打算解释。

    许云默默收回了手指，满心郁闷地跟了出去。

    肖灵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洞口附近，正将雪地刨出个坑。

    “……”许云已经懒得问他究竟在做什么了，反正他想解释自然会解释，不想解释问了也白搭。

    片刻后肖灵终于刨够了雪，起身问道，“还记得我们之前干掉的群狼吗？”

    许云点了点头，就是昨天的事情，自然记得。

    接着肖灵抛给他个东西。

    许云接过看，是小截兽骨。

    “狼的。”肖灵道。

    说完肖灵又将那个洞往前刨大了些，片刻后又丢给他截碎狼骨。

    “什么意思？”许云问，“我记得我们干掉它们的地方，好像离这里有些距离。”

    “是啊，所以意思很明确了。”肖灵边将第三根碎狼骨丢过去，边道，“有什么东西将那群狼当做了晚餐，吃了路，掉了路的饭渣。”

    许云沉默片刻，突然猛地翻开了地图。

    肖灵走过去，看了眼地图上标着极阴花丛的方向，想了想，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走了段，再度开始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