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生]红日 作者:流水鱼
汪洋傻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干爽的衣服,脑袋上盖着大毛巾。他扭了扭脑袋,窗外的天已经漆黑无比了,窗子上有雨水不停地滑过,留下道道水痕。
他怎么就乖乖跟着走了呢?直到现在,汪洋心中还是有些迷茫,像是不能理解自己那刻的动作样。
就在他靠着墓碑,边怨恨边怀念地在心中与墓碑那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高舜就忽然出现了。
而且还买了束白菊,虽然他知道躺在里面的女人根本不喜欢白菊,但是汪洋还是觉得奇特。然后他就撑着伞在自己面前,半的伞遮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会儿,心里生出许念头,方面是“哈,这次看你还怎么诡辩?是你跟踪我吧!”方面又有种深厚的厌恶,自己在这个让人厌恶的傻大个面前简直就像被解剖了样,什么东西都晒了出来,这在汪洋有限的生命里实在不是件让他快乐的事情。
汪洋觉得,自己起码应该抓住个立足点,狠狠教训嘲笑或者谩骂通这个傻大个,但最后,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生出种很累很累的感觉,比被学校里的群小流氓追着跑过大半个h市还要累。
累得让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愿做。
他爱看就看吧。汪洋如是低喃,又重新靠回了墓碑上,像是切断了切对外的感知。
但他其实还是能感觉到,高舜就在他旁边,因为雨水已经不再落在自己身上了,好像过了很久以后,又好像只有几分钟。
高舜忽然对他说道:“天黑了,回去吧。”
他又睁开眼看着他,傍晚的雨越下越大,高舜撑着的伞大半在自己头顶上,所以他已经被淋得半湿。
但他的眼睛在这刻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出奇的亮。汪洋在心里描述,然后恍惚了下,依稀好像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我能回哪儿去?”
然后自己就被高舜强硬地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能看到高舜的眼中冒着火,眼睛亮了,里面盛着的东西,像愤怒又像无奈,可,这是为了什么呢?汪洋看不懂。
高舜扔掉了伞,拖着他路走路走,就近找了宾馆,开了房间,放了大缸满满的热水,然后就要扒自己的衣服。直到那时,汪洋才生出反抗的心思,手脚舞动,既打又逃,既怒又耻,还有些他永远不愿意去正面相对的因素。
可惜,他饿了天,又淋了天雨,根本拗不过高舜两只铁样的手臂,三两下就被他扒光了扔进浴缸里。
然后高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尊石像,眼中除了些许嘲弄——像是嘲笑他先前死活不肯扒衣服的扭捏,又像是嘲弄他这身体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太情感。高舜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会儿,随即走出了浴室,他个人被留在了空荡的浴室中。
温暖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刚刚赤|裸|裸被高舜注视时产生的忿恨和耻辱感慢慢散去,他的脑袋变得像浆糊样迟钝,又开始不愿意思考了。
等他泡到水温慢慢变凉的时候,浴室的门又打开了,高舜拿着套新衣服放在了架子上,“洗好就穿上衣服出来。”
汪洋只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口令个动作地完成穿衣出浴室的整套行动,他出去的时候,高舜又打量了他会儿,然后拽出个大毛巾盖在他头上,“擦干。”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汪洋心底嘟囔,手慢慢挪了上去,开始擦头发,而高舜则在旁满意地看了他眼,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等到汪洋头发擦得差不的时候,高舜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单手擦着自己的短发,身上套着棉麻的休闲服,身上还有种湿润的水汽,晕得衣服都紧贴在他的躯体上。
高舜真不像是个高中生,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胸膛和肩臂处肌肉微微勃起,充满了种爆发感。
汪洋愣愣地看了会儿,才在高舜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恍悟自己在干什么,当即觉得脸上火烧,下意识便嘟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闻言,高舜脸上笑意甚,他坐到了对面的床上,两张床之间隔着个床头柜的距离,“据我所知,我的学校比你好。”
汪洋窒,又吃了次瘪,他眼神闪烁,拿着毛巾盖在脑袋上狠狠通乱揉,然后率性地丢开大毛巾,头五颜六色的乱发便蓬松地乱张着,他甩了甩脑袋,狠狠地往床上倒。摆明了不想再与高舜有交流。
高舜看着并不觉得厌恶,只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擦着头发,等到头发干了,便也甩开毛巾,然后问他:“想吃什么,我让人送点上来。”
汪洋躺在床上不吭声,假装自己死了:“……”
高舜看了他会儿,拿起电话拨到前台去叫了两大碗热汤面,并要求加辣椒面。
面送上来的时候,汪洋真的是有些睡眼迷蒙了,高舜把面端到他面前,他恍恍惚惚地除了会审,然后才坐起来,跟高舜人碗面,各自坐在自己床上,面对面吃了起来。
澡也洗好了,面也吃完了。房间里的灯就跟着熄灭了,时间才刚刚走到晚上八点的地方,窗外的雨根本停下的意思,窗子被打得沙沙作响,衬得屋子里安静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儿?”良久,黑暗里,汪洋出声。
高舜有些混沌的意识停滞了下,随即变得清晰,几乎是从昨天早上早早起床开始,他就没有休息过了,躺到床上后他才觉出种疲倦。在汪洋出声的前刻,他几乎快要睡过去了。
汪洋的问题他听到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高舜并不想骗这个孩子。
“真的睡着了……”半晌,没等到回答的汪洋喃喃自语。
随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时间点点流走,就在高舜的意识陷入最后的混沌时,他仿佛又听到汪洋的声音了,“妈……”
后半夜,窗子外的大雨以种不可控制的状态倾盆泼洒着,天地间的切都被雨声席卷了,高舜在睡梦中隐隐能感知到外界的恶劣天气,意识里还浮沉着些对明早天气的担忧。
但等到第二天真正醒来的时候,居然是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高舜洗漱好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路面半干,空气清新得像洗过样,庭院大概早就有人打扫过了,根本看不出受了夜风雨的摧残,枝干和草地上还时不时有飞鸟来回停落跳跃。
日子还真他妈是蛋疼,管你昨天如何,个日出就翻过张新页。高舜暗忖。
此时汪洋呻吟着从床上醒了:“操,二木,能别大早就作死吗?把窗帘拉上行不行!”
高舜回头,看床上的人像个虫子样,将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拱拱地将自己的脑袋包住,大概几秒后,蚕茧猛地爆开,汪洋把做了起来,头上的呆毛乱翘,抬头看向高舜,眼里尽是尴尬和说不清为什么的些受挫感。
“我今天要回去了,你回不回去?”高舜适时抛出话题。
汪洋的尴尬稍稍缓解,矜持地沉吟了会儿才说,“我还有事。”
高舜点头,心里倒不怎么相信,但也不追问,“需要我帮你买票吗?”
汪洋顿时又炸毛,像受了侮辱样,正准备开口喷毒液,高舜便煞有其事的点头,“懂了,不用帮你买。”
汪洋口气堵在那儿,高舜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皮夹子,“那我先下去买票,你吃什么早餐?”
汪洋依旧堵在那儿,还没缓过劲儿。高舜已经走出了门。
等高舜在附近的代售点买好了票,带着早餐回来的时候,汪洋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了。高舜不意外地放下手中两人份的早餐,低头看了看被扔在床上的衣服——他昨天才从附近的商场里给对方买的那套干净衣服。
“看来下次得绑住了才行。”高舜自语了句,转身将这些事情扔到脑后,径自吃了早餐,然后收拾了番,最后将被汪洋扔在床上的衣服塞进自己的包裹里,背着出门退房,然后去往火车。
比起来的时候,回去的路程倒显得单调无聊得很了,上了火车后,就安静地等着下火车就行。来的时候因为特地挑了普通列车,整整坐了四个小时。回去的时候,换了快车,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下了火车后,刚到家门口,对门便忽然打开了,胡渣徐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边脸颊上还有三道不浅的血痕,此时正既疲惫又愤怒地瞪着高舜,“臭小子,怎么才回来,那头明明说东西早就送到了。”
高舜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屋子,“……你……”
“屋主出门了,屋子我临时征用。”说着,像突然想起不得不征用这间屋子的原因四的,胡渣徐怒了,“熊小子,长能耐了,居然在浴室的通风口给我设套,你他妈当你家是金库呢!!”
高舜深深地看了胡渣徐脸颊上的那三道血痕,识时务地步搭腔,赶紧将他迎进自己家门。
房门关上后,胡渣徐便屁股无奈地坐到了餐桌前,“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后续不是我们需要跟进的了。”
顿了好会儿后,胡渣徐五味杂陈地道:“……老图那个孬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