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红日 作者:流水鱼

    “075。”牢头语气冰冷地叫道。

    “到。”高舜出列。

    “你可以走了。”牢头深深地看了他眼,然后如同每次宣布出淘汰者样，淡漠地告知众人这个消息。

    高舜身后的众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尤其是高舜所在的小队——个在第二次月末检测中,在高舜的力挽狂澜下获得组队第成绩的小队,队员个个变得蠢蠢欲动。

    虽然他们从来没摸清过这里淘汰和留下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但能在这里坚持两个月的人,除了身体素质强硬外,脑子没有个是空。

    基本，心里有数的人都能看出来，075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会成为淘汰的那个。

    他身体爆发力强，体能超越他们这里所有的人,接纳新东西快，思维缜密，临危不乱，战略点把握精确，团队意识强烈。

    最让人恐怖的是，他比他们都年轻，他们中绝大部分在这两个月里已经逐渐达到自己巅峰的临界值，即使有进步，也只有精确的测量才能看到，而他还在以肉眼看得到水准天天上攀。

    而最重要的点是，虽然还没彻底摸清075的特训项目是什么，但溜排开所有人的特训项目和时间，在比对高舜和他们重合的些项目，根本不难猜出，075是被当全能王牌在培养的。

    这样的人，居然在今天被淘汰了？所有人眼中除了震惊就是惊骇，无形中把刀悬在了众人的头上，他们加摸不准上面的意思了。如果075都会这么随便被丢弃，那他们呢？

    所有人开始不停地在内心拷问自己，并企图找到答案。

    “是。”高舜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身后的异动，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如同他执行每个命令时的完美，他冲牢头行了个礼，准备走人。

    “报告！”在高舜即将踏出第步的时候，他身后终于有人发声，是476。

    牢头冷漠地看向476，“说。”

    476上前步出列，“为什么075会被淘汰？我们队昨天在他的率领下获得区域第。”

    众人致屏息，牢头嘴角挂着冷酷的蔑笑，“这是第次也是最后次，476。我只说次，希望你们全员都能记住：这、里、我、就、是、规、则！”

    “可是……”在476之后，又有个在检测中被高舜救过回的人发声。

    牢头像毒蛇样盯住了他，“没有可是，没有但是，也没有解释。如果你们有疑问，就先拷问自己。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也许下个就是你，不用为别人打抱不平，先想好怎么保存你自己。”

    牢头说话间，高舜微微侧身，脸上没有太表情地递给他的难兄难弟们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跟在外围的个专员身后走远。

    众人看着高舜走远的身影，内心不由阵萧瑟，同时为自己下刻的命途舛而奋力。只有476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高舜的背影。

    半个小时后，高舜走出营地，坐上了辆军用吉普，看到前面驾驶座上的人后，高舜眉头挑了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唤道：“徐叔。”

    胡渣徐透过后视镜打量了高舜圈，黑，也加魁梧了，身上原本的孩子气和学生气的那层伪装的表皮都被磨掉了，骨子里的些狼的凶狠劲表露无遗。

    胡渣徐又惊又喜，看着这样的高舜有种自己雕琢了块璞玉的自豪感，这样的高舜配上他此刻的表情，让胡渣徐乐了，“哟，熊娃子，生叔的气了？”

    高舜瞥他，身体靠到座椅上，懒洋洋地将腿搭到椅座上，伸了个懒腰，爱搭理不搭理地道：“不敢。”

    “啧啧，才两个月就狂上天了。”胡渣徐嘴上这么说，眼里的欣喜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得得得，这次确实是叔不厚道，喏，后座旁边那个包看到没？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高舜伸手将包钩到自己面前，打开扫了眼后，脸上表情才微微缓和了点，胡渣徐从透视镜里看到高舜的表情，脸上也露出抹笑，“那张证收好，有麻烦了，再拿出来用。通讯器里只有三个频道，第个是我的私人频道，第二个是许章的频道，哦，就是这段时间给你培训信息传导和网络操控的那个牢头。”

    “他要求你回去后，还是要每周最少要跟他通讯次，让他知道你在这块儿的练习进度，第三个频道是我们组里的公用频道，上面偶尔会有组里的公用信息，平常别乱发言，看少说话。”

    高舜边听边已经把包里的两个东西拿到了手上，通讯器做得很小，跟个别针差不大，随便赛到身上哪里都不容易发现。

    证件倒是让高舜有些稀罕，他翻开看了眼，看到部门时，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惊讶，但看到职称时，却微微挑了挑眉头，询问地看向胡渣徐。

    胡渣徐深深看了他眼，“你如果现在就留下，不出年，你的职称绝对只高不低。”

    高舜合起证件，不再言语。胡渣徐郁闷——又没拐成功。

    两个小时候，高舜被送到火车，胡渣徐不方便再送，两人没什么离别情绪地就告了别，等真正上了车，火车发动的刹那，高舜的心中才有了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高舜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上辈子也就出任务回到营地时有种安稳感，却从来没有生出这样种迫切而期待的感觉，期待什么？

    答案不用想，几乎立即浮现在高舜眼前——汪洋的脸和他那头标志性的五彩的杂毛。高舜忍不住弯起嘴角，锋锐的眼神微微和缓。

    五个小时的车程，到后，高舜拎着包，连票都懒得捡，跃过人群后，直接撑着跳过检票口，引来门前武警的注意，高舜在对方冲过来前扔过去张车票，甩下句：“我有急事，票给你们。”就跑远。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高舜压着司机缩短到十五分钟，高舜甩下钱往楼上跑，而到达自家门前的那刻，个声音惊喜地叫道：“舜哥。”

    高舜顿足，看着本来蹲坐在自家门前，此刻正脸欣喜欲狂地起来的二木，心里阵阴影飘过，“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原本惊喜的二木在看清高舜的瞬间，忽然像瘪了气的皮球样，喏喏起来，“舜哥……你好像不太样了……”

    若说原本的高舜还只是偶尔有些淡漠感，但总得来说，身上少还是有些学生气和同龄人的些特征，是可以让他和汪洋能生出些狐朋狗友式的信任感的人。而此时的高舜，却莫名让二木感到畏惧。

    像是原先的那些东西都只是浆糊样的外层，褪去那些之后的高舜，无端地让人觉得锋利而具有威慑性。

    “到底什么事？”高舜边开门边问，在门被打开的刹那，高舜看到门后被塞进来的备用钥匙，是他给汪洋的那把。

    高舜看了会儿，弯腰把钥匙捡了进来，盯着看的同时，整个人陷入种让人胆颤的黑漩中。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瞬，下刻，高舜脸上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他把包扔进玄关前的地板上，转过身，与二木直视：“这是怎么回事？”

    二木眨眨眼，有些不确信自己这么贸然地跑来找高舜到底对还是不对，尤其在看到现在这个不样，而且刚刚有瞬间好像黑化了的高舜。

    “二木……”高舜耐着性子，声音低沉地再次开口。

    二木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开口：“汪洋出事了，被警察给抓了，贩毒杀人几项罪名，还说是证据确凿。”

    二木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似乎出现了瞬间的凝滞，而后，以二木对高舜的理解，高舜应该要发起滔天怒火，但等了半天，二木却什么也没等到。

    他只看到直和自己对视的高舜没有将视线挪开，漆黑的瞳孔里也没有他预期的暴怒，只是点点变得深沉了，像潮水样，慢慢地将切情绪都遮掩了下去。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二木有些慌，心底泛起些冷意，他把抓住了高舜的手臂：“舜哥，你相信我，汪洋虽然坏，但肯定不会杀人贩毒的。你千万别不管汪洋，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我去找过汪洋的老头，但汪洋后妈挑拨了两句后，他就说不管汪洋了……如果，如果你也……”

    “他现在人在哪？”高舜忽而开口。

    “……在g市。”二木下意识地答，手上握住高舜手臂的力气加大。

    高舜低头看了眼二木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然后慢慢地将他的爪子给拨开，二木眼底弥漫上了丝绝望。

    高舜转身进了屋子里面，二木的身影像根杆子样杵在高舜家门前，神色恍然，像只丢了脑袋的苍蝇。

    而分钟不到，高舜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叠资料，身后背着个背包，二木眼神亮，“舜哥……”

    “走，跟我去g市，顺便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高舜的脸上像浮了层冰，让人看不透喜怒，而二木却像重生了般，整个人重新有了光彩。

    “哎，舜哥。”

    在高舜包下的出租车上，二木坑坑巴巴将高舜离开后这两个月里，汪洋的种种事情告知于高舜。虽然二木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但对高舜来说，整个事件还是东缺块西少块的，与他想得知的详细情况差之千里。

    汪洋在自己离家后，在家里住了几日后，确实如高舜所想的，安分没几天后，就开始领着二木又四处逞威风做活去了，但毕竟是到了暑假了，学生都放假了，即使高舜不出来干扰，他们也接不到什么活儿。

    但汪洋还是就这么领着二木四处晃悠，没几天，就被伙社会人士给盯上了，对方看重汪洋的狠劲，想吸收汪洋为他们的员，汪洋没同意，双方杠上了。

    自杠上后，汪洋自知惹了事，便也夹起尾巴做人，不再见天儿地往外蹿，随后还回家呆了几天，这期间，二木也安分地在自己家里呆着，但不到周，二木就接到汪洋说要跑路的消息。

    汪洋将高舜的房门钥匙交给了二木，说让二木转交，然后自己就南下去了g市。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做，汪洋概没有给理由。

    等汪洋去了g市后，二木几乎每天都会来看趟，看看高舜回来没有，然后等汪洋给他打电话时，报个信什么的。但汪洋去了g市住哪，在做什么，二木却点也不知道，汪洋也从来不透露。

    个月前，汪洋让他把钥匙塞进门缝就别管了后，二木停了这项工作，而汪洋与他的联络也跟着骤减。

    以前几乎每天通电话，到后来，周个电话都没有。二木边担心，边也发愁，因为自汪洋去了g市后，直都是汪洋联系他，他几乎找不到汪洋。

    直到五天前，汪洋忽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帮他找他老头子，他说自己出事了。二木听，人也顿时急了，急忙追问之下才知道，汪洋说得出事，是他忽然背了杀人贩毒几项罪名正在被通缉。

    二木慌了，连忙帮他去找他老头，过程糟心不说，最后的结果也让二木心寒，而就在这时，直关注g市那边新闻的二木也在网上看到了汪洋落网的消息。

    心寒胆颤之下，二木还是不相信汪洋真的做下了那些事，他慌里慌张把自己能找的人给筛了个遍，最后发现还是只能来找高舜。

    但高舜还是没回来，心灰意冷之下，二木采取了最笨的办法——等。

    说到这里，剩下的事情高舜也就能接上了，他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腿骨，忽然，他翻开了自己带上车的那份资料——直被高舜忽略掉的汪洋的家庭调查资料。

    快速浏览了遍后，高舜周身原本低沉的气压变得低沉了，半晌，他合上眼，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又或者只是喃喃自语：“……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二木在旁边又是诧异又是震惊，唇瓣蠕动，几次想问这话什么意思，却又不敢对此时的高舜开口。

    因为他生物的本能告诉他，这刻的高舜，已经黑化了，是头极度危险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