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之月下美人 作者:绪慈

    出了柳成非才能破案，这回谭桦的事情也是因为他能见着谭桦，谭桦这才得向我爹告案。」

    南乡悠悠说道：「既然如此，看在这些事的功劳上，公子是否也要对小七好些？」

    方才我听说其它人打了二十大仮，但小七人被了三十，若众人皆样就算了，你这般做，又不听他解释，恐怕小七会心生不满，讨厌起你来吧！」

    「啊，为什么他会讨厌我？」兰罄有些纳闷。

    南乡说：「就如同大人办案，他断案如神，做事公允，并且赏罚分明。从来没有不让上告者说明白，就叫人打板子的事情发生。那青楼也是陈豹他们带着小七去的，或许他想告诉你的便是这点，但你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便用刑，这便是失了公允，难免会让他心里不满起来。」

    「啊……是吗……」兰罄眼珠子转了圈，又说：「就算这样，那十板也还是要打。因为打他那十板是他拿迷药洒我，害我睡了很天差点死掉才打的！」兰罄认真地说。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公子忘了，」南乡脸不红气不喘，而且眼都不眨地说道：「你那天是先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却又硬留在验尸房工作，小七太担心你了，无奈之下这才向你施迷药迷倒你，想送你回房休息。哪料你不小心打翻迷药，洒得自己身，还让自己睡了几天。公子再想想，小七从来是疼你疼得不得了，从来都不会对你大声说话的，你说，他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死掉呢？」

    兰罄眨了眨眼，觉得南乡说得很有道理。

    那只鸡根本没胆的，对他又很好，连他的赵小猪平常也是鸡在照顾的。那个人又怎么会想害他呢？

    「那、那打都打了，怎么办？」兰罄左脚踏着右脚，盯着公堂的青砖看。他扭得像身上生了虫子似：心中惴惴不安地问：「先生……他真的会讨厌我？」

    「公子也不必担心，其实只要你拿诚意去向他道歉便成了。」南乡拿出瓶金创药交给兰罄。「去看看他，帮他擦擦药，说些好听的话，小七不是记隔夜仇的人，肯定下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兰罄玩了瓶子好会儿。「那陈豹他们呢……」

    南乡拿出另外瓶金创药。「那边我会去看看，公子也不必担心。」

    「真的？」兰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

    「打在他们身，痛在公子心。公子你也只是想让他们循规蹈矩不要出入秦楼楚馆，洁身自好与你起共同为施大人将归义县打理好。你的心思，学生明白，他们经此事，也会明白的。」南乡说道。

    「嗯，你们都能明白那就最好了。这事我就算了，也不再罚他们了。先生就去看看豹子他们，我看陈小鸡去！」兰罄听完南乡的话，扫方才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拿着药瓶，便朝内衙跑了回去。

    小七苦着张脸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他的屁股痛得不得了。那些衙役虽然想放水，但又不敢忤逆兰罄，结果他们伙人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二、三十大板，现下那伤口像被火烧着般的痛，痛得他简直要哭爹喊娘了。

    小七喘了两口气，才想爬起来拿他师弟那外敷内服都好用的疗伤圣药来用，却见着门口突然有颗脑袋在那儿探，要进来不进来地。

    最后那人还是见着自己在瞪他，才跳跳地走了进来。

    「那个，小七啊，你有什么冤屈，讲吧，我来听了。」兰罄说道，还天真无邪地笑了下。

    「……」小七眯着眼看他，跟着哼了声，把头转向床里头，不看他。

    兰罄对小七这无礼的举动不但没表示生气，反而来到小七床前，说道：「你别闹脾气了，是那个地方不好啊！以前我去查案，爹也不让我进那些地方的。既然我爹和我都不能进去，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去的啊！」

    小七虽然还是不说话，把火正旺着，可烧着烧着，却像被温柔地浇了半盆水样，整个灭了不少。

    说到底兰罄这也是担心他，才生了这么大的气。他若不去青楼，又或者是瞒得好点不让兰罄知道，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七的屁股被打得血淋淋地，肿得又红又高，兰罄看，撇了撇嘴，心想是哪个家伙把小七打成这样，等会儿绝对要叫来训训。跟着又拿出南乡给他的金创药，在房里踏来踏去，最后说：「南先生让我来给你涂药，你忍忍，这药很有用，只是见血的伤口涂下去，第下会很痛。」

    小七哼了声说道：「能有痛，我这回都痛到生不如死了……」

    话还没说完，兰罄拔开瓶塞，股脑儿地将瓶子里的药粉全倒到小七屁股伤口上，那药粉接触到伤口的刹那，阵椎心刺骨的疼痛从臀上猛地散开，随即窜到四肢百骸，那种痛简直叫作痛彻心屝，小七倏地狂嗷声，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兰罄看看空了的瓶子，说道：「我倒太了。」

    小七在床上直跳直跳，手偏偏又不敢往血淋淋的屁股上面抹，他边跳边叫，鼻涕眼泪直流地说：「施小黑我和你有仇是不？你打了我三十大板不够，现下又在我屁股上洒毒粉？你是不是要我肠穿肚破屁股烂，才觉得爽快！」

    面对小七的指责，兰罄很是牛气地说：「那不是毒药，是南先生拿给我的金创药！」

    小七跳下床来，扑到桌前拿了茶壶，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屁股，哗啦哗啦地用茶水把上头残余的药粉冲掉，直到整壶茶都浇完了，那叫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才散了些去，但还是抽抽地痛，痛得他眼眶聚满了泪。

    小七走了回去，抢过兰罄手中的瓶子看了看，再嗅了嗅，吼道：「奶奶个熊，南乡那混蛋打哪买来这『长山根枪』？这东西是止血消肿好用，但便宜得不得了，性烈得似它的名字，见血的伤口擦就跟被支长枪给戳着样，会痛死人的！」

    兰罄愣愣地看他。心想：「真有这么痛吗？」

    小七抹了抹眼泪，怒道：「改天我把神仙谷里最好的金创药方子给要来，那药叫作『血见愁』，比这药好上千倍万倍。到时你让南乡照着去配，然后把这劳什子『长山根枪』全给我换了！用这药血止是会止，不过血止之前，人就先给痛死了！」

    兰罄乖乖地点点头，而后再道：「你别再跳了，越跳屁股会越痛。」

    「你们这些人真是……啧！」小七吸了吸鼻涕，拐拐地走到放杂物的矮柜旁，将还剩没少的血见愁拿了，再拐拐地拐回床边，要重新将药抹上。

    兰罄把将药瓶抢了过来，闻了闻药瓶里头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小七连看也不看他。「疗伤圣药『血见愁』，就是我说的那最好的药。」

    兰罄点了点头，跟着就把小七推到床上，说道：「那你趴好，我帮你上药。」

    小七不禁抖了下，想起方才生不如死的痛楚，连忙说道：「不、不用了，擦药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烦你！」

    「不行。」兰罄坚决地说：「南先生叫我来帮你上药的，因为我不让你申冤，又打了你，我如果不帮你上药，你就会讨讨厌我！

    小七闻言楞了下。这他讨不讨厌兰罄，又关南乡什么事？还有这兰罄，他讨不讨厌他，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兰罄见小七不说话的模样，还以为小七真的生气了。他偏着头看着小七，说：「那个、你真的讨厌我了？」

    「…」小七侧着头看着兰声。

    兰罄左脚踏着右脚，踏完又换右脚踏左脚，边踏还边偷偷瞧着小七脸上的神情。

    最后，小七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我怎么会讨厌你！」他语气无奈。「师弟明白师兄你打我也是为了我好，而且你还不远千里这么辛苦跑来给我上药，师弟哪会记仇呢，师兄你说是吧！」

    小七想，自己同这个人哪还能计较些什么，兰罄切作为都是无心，况且，这会儿还来给他上药了不是？

    兰罄想了想，点点头，说：「不是很远，很近的。你的房就在我房里。」他接着有些开心地把金创药倒到小七屁股伤口上。

    小七屁股接触到药粉时紧张地又抖了下，兰罄想起这人刚才被他弄痛了，于是便赶紧收力，只倒上点点，然后均匀用指腹涂开，等那些药粉遇水成了膏状，涂涂觉得有些地方没涂到，再洒上点，缓慢地为小七上药着。

    整个屁股都呈现在别人眼前，小七有些尴尬，却又有些紧张。

    他忍不住侧首回头看着兰罄，虽然担心这人如果突然疯起来屁股可能会再被捅上几刀，然而见着兰罄神情认真的模样，心里的忐忑下子便没了……

    兰罄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他对他所关心的人，从来很温柔……

    「你还没把冤屈说出来。」兰罄说。

    因为刚上了药不能马上把裤子穿上，小七在药干之前，只能光着屁股和兰磬说话。

    小七顿了顿，道：「……记得浮华宫的宴浮华，我四师姐吧！」

    兰罄点头。「山里面有白鹿群的那个浮华宫，我记得。白鹿很好吃。」说着说着眼里又冒出了光。

    小七咳了声。「你要喜欢我下次再叫人捕两头过来。」

    「我要活的、会跳的，不要死的。」兰声说。

    「好，不要死的。」小七无可奈何笑，再说：「之前四师姐不是让个老道士来帮我们吗，这回我去飘香院找的那个姑娘，其实也是四师姐让她来的。」

    「咦？」兰罄诧异。

    小七说：「那女子名叫秦晚，之所以藏于青楼当中，只是为掩人耳目。我这回去根本没想过要怎么人家，之所以在床上被你们抓到，也是为了隐瞒她的身份这才做的权宜之计，师弟我跟她清清白，除了靠得近了点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咦？那你不早说！」兰罄表情很讶异。

    「你根本没给人机会说吧！」小七有些咬牙切齿地。

    「对喔！」兰罄应了声，可也没大悔意，他只是派轻松自然地看看小七的红屁股、看看小七的后脑杓，而后再对小七笑了下。

    小七早习惯兰罄这个样子了，同个走火入魔又心智丧失的人认真的是笨蛋，兰罄现下能这样平静地和他讲话，而不是把腰间的佩剑抽起来往他脑袋砍来，已经是他祖上有灵，先祖庇佑了。

    这两人又乱七八糟地聊了些事，兰罄偶尔精明、偶尔胡涂，说话常常是颠三例四的，可小七也的确有能耐，再怎么都能对答如流，小半个时辰讲下来，兰罄被哄得很开心，开心得之前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生气都给忘光光了。

    夜色深沉，可耳房里的兰罄还叽哩呱啦地讲着小七还没来归义县之前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归义县乱，市场上土匪恶霸可着，而且那些人规费收得可重，连老婆婆也要收，还打伤了很人。我讲了几次他们不听，最后爹就叫我把他们全都抓回衙门打板子，然后他们家里人拿了银子要来赎的，南先生也不让赎，直叫了好几倍才让赎。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归义县又来了个贪官哪，而且贪官还有很的!」兰罄边说边笑。

    小七听着便明白了。「是不是后来赎的那些钱先还给了被欺压的百姓，在拨了些让被土匪恶霸打伤的人看大夫，接着剩下的拿来救济贫困县民。」

    「是啊是啊，」兰罄连连点头，然后疑惑地看着小七。「为什么你会知道？」

    「哼哼，大爷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对，你那时候在江湖上可比我风生水起……算了算了！」小七说：「总之我知道就是。」

    兰罄点头说道：「你挺聪明的。」

    小七笑了笑，哼哼两声。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房间角落阴暗处突然慢慢涌起了雾，那阵雾缓缓聚起，而后无力地散开，直试了两三次，才慢慢地凝成了形体。

    谭桦的五官在雾中逐渐清晰，垂着头的她抬起脸来，将空洞而虚无的实现投往小七与兰罄那方。

    「大人……」他幽幽地说。

    小七和兰罄没听见他的声音，从土匪恶报讲到验尸之上，兰罄说得兴起，竟比手脚起来。

    「你都不知道，有回我验具尸，那尸体已经烂得不能再烂，尸体上的虫子足足有手指那么肥那么大，然后我自己个人拖回衙门，叫爹和南先生来看。结果因为太臭了，之后的午膳他们竟然起连失踪三天。」兰罄说。

    「大人……」声音又靠近了些。

    「那他们去了哪里？」小七问。

    「呵呵！」兰罄笑。「因为衙门里全都是尸臭的味道，他们用不下饭，便跑到酒楼去吃了，而且啊南先生张脸被臭得好白好白，我爹则是被臭得好黑好黑——」

    冤魂谭桦心想可能是自己离得太远，声音又太小，才让这两位衙门大人没听见他的声音，于是他忍着对兰罄身上煞气的恐惧，点点地飘，直至飘到距离兰罄只有臂之远的距离时，便又幽长地唤了声：「大——人——」

    小七个转头，蓦地见着靠得那么近的谭桦，下子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惊恐地道：「娘、娘、娘啊——又出现了——」

    兰罄则是深吸了口气，往后缩了下。

    因为符反放的关系，兰罄第次见到这么清楚、脸色还青青惨惨的死鬼，加上猛下子出现眼前，饶是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爹也不怕的他都被惊得下子神色骤变，差点跳了起来。

    「可恶！你吓到我了！」兰罄怒道。

    小七听兰罄也被吓到这还得了，他连忙伸手把坐在床边的兰罄领子提了，两个人起躲到最远但其实也没远的床角兰罄挡在他身前，他躲在兰罄身后，两个人四颗眼睛，向谭桦看去。

    谭桦轻轻往后飘去，微微垂首，幽幽说道：「冤魂失礼了，请两位大人见谅。」

    「别用冤魂两字自称，听起来很恐怖！」小七叫喊。

    「小鸡不怕，师兄在这里！」原来看得很清楚真的会有点恐怖，兰罄看着眼前脸色青青的人，心里头也怦通怦通跳乱了两下。

    不过被吓着也只有最初那刻，没两下子，他又故态复萌，伸出手指想朝谭桦戳去，看有了老道士给他的符，他戳不戳得中鬼了。

    小七连忙把兰罄的手抓住拉回来，紧紧攥在手中，紧张地问道：「你干什么又跑出来吓人，你不知道要是把人吓破胆，咱这些衙门官爷就也不用办案，直接下去底下陪你了吗？」

    「什么底下？底下是哪里？」兰罄侧首问小七。

    「阴曹地府啦！」小七小声地说。

    「噢！」兰罄点头，明白了。

    「小民对不住大人了！」谭桦缓缓作了个揖，改了自称说道：「小民想起了些事……于是便来向两位大人禀告……」

    「你想起了什么？」兰罄眼睛亮，立即问。碰上与衙门或案情有关之事，他总是下子便积极起来。

    谭桦幽幽到：「小民想起了青州……小民自幼长在青州……」

    [青州？」兰罄皱眉道：[这个南先生已经推算出来了，你是在青州遇害。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很人……」谭桦轻轻地哭了起来。「和小民关在起的……有很人……」

    「很人！」听到这个，小七可就惊了，他连忙问道：「你记不记得大概有少人，还有，那些人是男是女，都长得什么模样？」

    谭桦低低地说：「有男的声音，远方似乎还有女的……很年轻的声音……不知道有少人……其它的……不记得了……」

    兰罄皱起了眉头。

    「这可糟了。」小七说：「要赶紧告诉施大人才行。」

    第七章

    施问和南乡睡觉睡到半，突然被小七和兰罄挖起来。但这两人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困倦的神色会儿便迅速褪去，南乡还将施问院子里的小书斋整了整，当成临时商议的场所，四人起进了去。

    「谭桦当真这么说？」施问张脸黑得不能再黑，隐约看得见暴怒的青筋在跳动。

    兰罄本想去按按他爹那条突起的青筋，没想到才走过去便叫他爹给捉住手，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兰罄偏着头看了下施问，便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闪闪发亮的星星。

    小七说道：「嗯。只可惜其余的他什么也记不得，忘了那杀他的人是谁，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如此说来，那青州极可能不只谭桦人受害，还有其它无辜少男少女被囚，不见天日，孤苦无助！」施问动怒，掌朝茶几重重拍去。

    那老是在他生气时挨打的茶几有些摇摇欲坠，南乡心里掂量着再过没久，施问书房和外头花厅的几个茶几恐怕都得齐换了。

    小七顿了顿，说：「对了，我之前向个人家介绍的老道上问了关于谭桦的事，那老道士说因为谭桦临死前受惊过度，差点魂魄都散了，所以后来虽成了鬼，但却是个魂魄不全的鬼，这才记不起来之前的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回谭桦散去的魂魄，也许就能让他恢复记忆，想起切。」

    南乡看了小七眼，说道：「先生认识的奇人异士真。」

    小七瞥了南乡眼。「我还和飘香院里那个名妓秦晚晚熟得很，那人也是个异士，要不我帮你引见引见，晚不用少钱，我介绍的，十两金子就够了。」

    全衙门就属南乡这个人最黑心了，明里说句话，暗里藏着两三句意思，还亏他脸最白哩！小七想着自己要不小心点，绝对全部身家都被这人查得清二楚、掏得干二净。

    南乡笑了笑。「据说鬼魂若魂魄不全，根本无法成形。尸体晒足太阳七日后，就当魂飞魄散去了。就算是有机缘成形，那也是维持不了久，不知先生……」

    小七知道南乡想得缜密，谭桦若完蛋，那他们的线索八成也查不下去，于是说道：「那道士住在小苍山上的元畅宫内，我上回已经跟他订了张『冤魂平安符』，银子呢小黑已经给了，你过几日派人去拿回来，然后唤唤谭桦叫他自己出来拿走，便能再保他几日。」

    南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你想得周到。」

    「彼此彼此啦，样周到。」小七抽空看了眼兰罄，发觉他仍无聊地数着星星，见他也不闹腾，心下着实安稳许。

    施问好会儿才开口道：「谭桦这案是个大案子，行凶之人日不揪出来，青州百姓实在难以安居，我之前本想等丁金李忠回来，再让你二人前往青州查案，但这事看来刻不容缓，你俩晚上稍歇，明日早，便立即启程。」

    兰罄听见施问要派他出外公干，眼睛亮，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说道：「那我能不能带赵小猪起去？」

    「……」小七看着兰罄，心想，这人还当去青州是去玩哩！

    「自然不行。」施问道。

    但兰罄不依，和施问大眼瞪小眼了好会儿，哼了声，把头别了过去。

    隔日小七醒来时，兰罄早已在房里等着。

    兰罄慢条斯理地喝着仆役刚送来的热茶，桌上还有几个热腾腾的馒头，他见小七醒了，也没说话，只是把馒头盘子推了过去。

    小七动了动酸疼的骨头，跛跛地走到兰罄身边拿了个馒头吃，咬了口，喃喃念道：「昨晚被打了三十大板现下肿得不得了，个屁股都变两个大了……」

    「嗯？还痛？」兰罄说道：「那等等你把裤子脱了，我再帮你上药。」

    兰罄这说，小七立刻回道：「不用不用，只是肿而已，痛倒是没那么痛了，而且师弟我也不敢劳您动手，待会儿自己来便成了！」

    兰罄睨了他眼，也不接话，等小七吃完个馒头再拿第二颗时才道：「已经很晚了，要吃就带到路上吃。行李准备好了没？要出发往青州去了。」

    「嗯嗯！」小七连忙点头，馒头咬着便走进房里把细软随便整理了，自己那些易容家当也全塞到里头去，然而走出来时，却让兰罄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那包行李给吓了跳。

    「师兄……」小七问：「你是打算去青州长住吗？」小七瞧兰罄那个包袱装的换洗衣衫起码十件以上，不然怎么大得几乎占去小半张桌子。

    兰罄也不说话，见着小七好了，便拿起自己的行李往肩上背，走出门去。

    小七跟在他身后，瞧那包沉得很，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又瞧兰罄没带随身兵器，踏出门口的步子急急收了回来，往房里去将兰罄的佩剑拿了，接着快步跟了上去，随兰罄出了衙门。

    兰罄走得颇快，连和施问告别也没有，但对有轻功的小七来说还是追得卜的，于是他便踩着轻功跟在兰声后头小跑步，直至到了外郊那条清澈的青溪旁，兰罄才慢了下来。

    路上那包袱晃动的模样有些奇怪，小七虽然好奇兰罄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但也没问。

    只是，突然间包袱动了好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努力挣脱、破茧窜出般，小七当下股寒气从脚底板涌了上来。

    奶奶个熊，该不会是谭桦跟着他们出来了吧！

    当他意识到可能会是如此，那脚步当场就硬生生停了，再也不敢跟上前去。

    只是看看顶上的天，如今阳光正炙，谭桦这只鬼要是晒着太阳，那还不立刻就散掉小七心里惊，急忙喊道：「谭桦，不要！」

    便也在这时，兰罄肩上的那个包袱被挣开了个洞，而后突然颗猪头冒了出来。赵小猪张着对小小的眼睛看着前方的小七。

    「齁——」它叫。

    「……」奶奶个熊……原来是猪不是鬼……师兄干什么把猪放在包袱里面，要吓死人了真是……

    兰罄转头见着小七停在遥远的地方，偏着头疑惑问道：「小鸡你干什么？」

    「没什么。」小七快步跟上。

    小山猪朝着小七叫，只剩颗头可以动的它看起来十分可怜。

    小七问道，．「师兄啊，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