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王妃归来
错嫁之邪妃惊华 作者:惜梧
转了个弯后,顾惜若才撒腿跑回去。
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她已是懊恼不已,可当狂奔拐弯后,远远看到的立在府门前的石狮子时,亮晶晶的双眼顿时大放光彩,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却不急着入府,而是倚着那石狮子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指慢慢的摩挲在石狮子身上游走,指尖下传来的微凉触觉,清爽而舒服无比,让她原本有些燥热的喜悦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傻傻的笑了起来,从没有哪刻会比此刻觉得这石狮子顺眼可爱。
待平复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她才长吁了口气,轻松自在的拍了拍石狮子的脖颈,抱着锦盒脚步轻快的往里走去。
甫进门,便见到青冥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张望,顾惜若心下狐疑不已,却发现他在看到自己时两眼放光,瞬间明白他是在等着自己,个箭步便走到他跟前,“青冥,我听说王爷醒了?何时醒的?现在在哪儿?”
“属下见过王妃,”青冥连忙行了个礼,随即侧身让,给她让出了通往段天谌房间的路,边走边说道,“王妃,昨日您离府之后,王爷就醒过来了。本来青擎想要去找您的,可后来收到来自将军府的消息,便也只能将消息推迟到了今日。还请王妃恕罪。”
“没事,我理解。”顾惜若没有想,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去,不会儿就到了段天谌的房门口。
只是,在看到房门处空无人时,眉头又拧了起来,有些不悦道:“青冥,我不是让你安排些人守在门口吗?怎么这会儿连个人影都不见?”
“回王妃,房门处的守卫在王爷醒来之后就撤了。况且,即便没有守在明处的侍卫,这房子四周也都有暗卫保护,您大可放心。”青冥躬了躬身,连忙回道。
“那你先留在外面守着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的。”顾惜若淡淡瞥了他眼,将门推便走了进去。还没等青冥窥得其中情景,那扇雕花大门便从里面紧紧的关了起来。
青冥有些无奈的摸鼻子,整个人几乎是贴在门上,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却是暗忖着是否需要动用内力去听些细碎的声音,比如说,或轻或重的喘息声……
顾惜若双手抱着锦盒,轻手轻脚的走在柔软的毡毯上,晶亮如璀璨明珠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那神情,鬼鬼祟祟,倒像是做贼似的。
轻而薄的帐幔拖曳在地上,室内微暗,无风自动,颇有些诡异而神秘的感觉。
她紧了紧手中的锦盒,暗骂自己没出息,都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了,居然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么?
她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脚下,冷不防踩到了垂落在地上的帐幔上,脚步迈,脚底下滑,整个人顿时扑倒在地上,手中的锦盒也脱手而出,飞到了前方。
“老天!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顾惜若忍不住哀嚎,实在是没脸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样,可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听到前方传来道愉悦的笑声,声音不大,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悠远动听。
顾惜若在心里将自己狠狠鄙视了番后,才很没好气的抬头,毫无意外的看到某个人挂着妖孽般的笑容,没心没肺的盯着自己,俨然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她恨恨的瞪了他眼,撑着地面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随后将那个锦盒捡起来,步步挪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段天谌,怪声怪气道:“笑够了没?我匆匆忙忙的从将军府跑回来,连口茶都没喝,就记挂着你的身体情况。可你倒好,见到我摔倒,腰腹受了伤,不能扶下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你对得起我吗?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言罢,便见她掸了掸衣裳上莫须有的灰尘,将手中抱着的锦盒随意扔到脚下的矮几上,整个人便懒洋洋的双手抱胸靠在了床棱边,言不发。
“不过是睡了些日子,没想到王妃的怨念却是愈发深重了。本王可以理解为王妃是在关心本王吗?”段天谌见她回来,心情也是大好,原本苍白的脸色因着这刻的浅笑星瞳而平添了许摄人心魂的光彩。
若是在平常,顾惜若说不定就要捂住眼睛,生怕自己沦陷在那样的笑容里了。只是,今日她却没有那样轻松自在的心情,此刻看着段天谌难掩苍白的脸色,又想起那些日子里他如死人般躺在床上动不动的画面,心里突然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若若,怎么了?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段天谌见她只是盯着自己连话都不说句,脸上浅淡的笑容顿时敛了几分,神情里隐隐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小心翼翼,“若若,若你真是生气了,直接用你的方式来解决就行了。放心,我可以受得住的!”
说着,他便大义凛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难想象平日里优雅风华的个人,怎么会做出这般近乎幼稚的举动来。
顾惜若心里忽然酸酸的,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得了吧,若是用我的方式解决,你这脆弱的小身板顶得住么?到时,若是再昏迷个半把两个月的,这谌王府的天就要被人掀了,我也成了千古罪人了。就算是为着小命和声名着想,这买卖也压根儿就不划算。”
于是,便见她缓步走到床边,弯下腰凑到他跟前,两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神情似乎很是不屑,只是那眸底深处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担忧。
“有你在,这天暂时还掀不了。来,你跑回来也累了,赶紧先坐下。”段天谌连忙陪着笑脸道。
睡了那么久,偶尔间听到她又是埋怨又是贬损的话语,不仅不觉得聒噪无聊,反倒是觉得无比动听。段天谌将她的别扭看在眼里,也不忍心看她为难,只是拍了拍床板,示意她坐下。
顾惜若倒也不矫情,将露出床边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姿态不甚优雅的坐下,并伸手探到他的额头上,待发现手掌下的温度很正常时,才彻底放下心来,喜笑颜开的问道:“段某人,你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觉得好点?需不需要我再去请大夫?”
“嗯?请大夫?若若想要请哪位大夫?御医还是……”段天谌揶揄的笑道。
低沉而愉悦的笑声飘入了顾惜若耳中,方才还有些清明的思绪开始无意识的犯晕,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是在抬眸看到他揶揄的神情时,脑袋里轰的炸开,只觉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往脸上涌,热得直将她又熏晕了几分。
她暗自咬牙,想着这人还真是小气,不就是捉弄了下他的属下?至于拿这事儿来嘲笑她吗?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不管是御医还是军医,能治得了王爷的病的,都是好医不是?还是说,王爷对某位大夫情有独钟,非那人不可了?嗯?”她猛地凑过去,挑了挑眉,晶亮而灵动的双眸如黑夜明珠,瞬间照亮了微暗的床内侧。
段天谌微微失神,自动忽略过她眼里的警告意味,大手不知何时揽住了她不盈握的腰肢,动作轻而坚定的往他怀里带,在顾惜若还没来得及尖叫或推拒前,却见他已经将下巴蹭在了她的肩头上,胸腔处传来阵震动,却是他开怀的笑了起来。
顾惜若听了,之前因他受伤而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倒也不将他推开,而是也将小小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上,整个人也跟着咧嘴笑开。
“若若,你这是在吃醋吗?”闷闷的声音从肩头飘入耳中。
顾惜若眨了眨眼睛,眼神澄澈而纯净,“吃醋?我吃哪门子的醋?”
段天谌笑意顿了顿,而后笑得大声了,整个大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幽香,许久后笑声方止,却见他动作迟缓的从她颈边退开,扶着她的肩膀无奈道:“若若,你就不能配合下我,让我高兴下吗?就算是假装吃醋也好啊!”
“我才不要呢!”顾惜若皱起了小鼻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我知道你睡了很长的觉,刚醒过来沐浴在明媚灿烂的光线之下,脑子有些不清醒,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觉得你非常需要认清形势。我自认为是没有那个必要去吃醋的,就算是假装都没必要!”
“哦?”段天谌忍不住眯起了双眼,眸光深深浅浅看不真切,“你就那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顾惜若没好气的白他眼,只是在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眸时,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太夸大了,连忙缩了缩脖子,犹自小声的辩驳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啊,娶我个,造福四方,你自己忘记了,可不能怪我。何况,像我这样能文能武的王妃,你找遍天下都未必能够找到另个,你不觉得你该好好珍惜,而不是动不动就找各种醋给我吃?”
段天谌闻言,忽然失声笑了起来。
他娶了她,可不是造福四方吗?
她都不能出去祸害别人了,四方都安宁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接触处异样的温度让他心尖儿颤了颤,手掌心带着炙人的热度轻抚上她凝脂般的小脸,惹得她又是好番怒目相向,连带着身子也往后退了退。
她这退,冷不防身子后仰,眼看着就要往后栽去,却是段天谌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又拥入了怀中。只是,这么动就牵动了他腰腹还没好的伤口,不期然的疼痛使得他倒抽了口冷气,脸色也似乎白了几分,额头上还沁出了层薄汗。
“哎,你没事吧?是不是弄到伤口了?”顾惜若伸手就掀去被子,明眸眯,却见腰腹处隐隐透出些血色,想来应该是刚才不小心牵动到的。
她皱了皱眉头,暗骂自己太过矫情。
不就是被摸了几下吗?至于躲得那么厉害么?
而且,段天谌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呢,说起来她也没损失什么。
只是,这伤口裂开,疼还不说,就怕严重起来,伤口不好愈合了。
顾惜若认命的叹了口气,抬头看进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语带关切道:“看这情景,像是伤口裂开了。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点药敷敷。”
“不用,不碍事,”她刚想要起身,却被段天谌拉住,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另手则扳着她的肩膀,不容许她有丝毫的后退,看进她明亮动人的眼眸里,继而柔声道:“若若你放心!我只非你不可,对其他人,可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谁要你非我不可了?
你想,我还不乐意呢!
顾惜若忍不住翻白眼,这原本是极其不雅的动作,可由她做来,却平添了几分娇嗔的意味,看得段天谌眸光暗了几分,揽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哎哎,你的伤啊……”顾惜若连忙叫起来,只是那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颊边,也轻轻拂在耳旁,撩起那缕缕柔软而黑亮的发丝,带起阵细细碎碎的酥痒感,痒得她心里抓挠不着,刚消下去的红晕顿时又蹭蹭的爬了上来,火辣辣的片,估计此刻敲碎个鸡蛋倒在脸上都能被烤熟。
本来心里还存着些旖旎的意味,可当感觉到肩头上越来越重的脑袋,顾惜若不悦的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轻声问道:“段某人,你是不是累了?我先扶你躺下,好不好?”
段天谌用鼻音哼哼了几声,气力比起方才明显不支,怕是能够陪她说说笑笑,也只是强撑着而已。
顾惜若忍不住心疼,伸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抚了抚,便不由分说的扶着他躺下,即便是某人留恋着怀抱的温度近乎哀怨的盯着她,她也是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畏惧那双看起来极具杀伤力的眼睛。
对她来讲,双眼睛再怎么冰冷森寒有气势,也不能真的杀死人,像段天谌这样的强装气势,其实都是纸糊的,在丝毫不懂得畏惧的顾大小姐面前,根本不值得提。
段天谌眼神儿幽怨的飘啊飘,许是知道这招对她不管用,盯了会儿后就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只那双手直紧紧揪着她的袖摆不放,看得她又是好番无奈,拍了拍那只大手的手背,尽量放软了声音哄道:“段某人,乖啦,赶紧把手放开,我给你盖上被子,好好睡觉啊!”
某人的嘴角似是可疑的抽搐了下,并没有顾惜若想象中的那么乖,好看得过分的眼睛强撑着睁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薄唇轻吐出四个字,“你陪我睡!”
“啊?”顾惜若怔,随即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手指像是被什么烫着了般猛地弹开,脸颊处又飘上了两朵红晕,有些手足无措的侧过身子,胡乱的冲他摆了摆手,迈开步子就要离开床边,“你自个儿睡啊!要是不好好休息,这伤口就不容易好了。我先出……额……”
她突然不说话了,停下脚步并转过头,看着那只扯住裙摆的手,顺着那手滑上去,却见段天谌苍白的脸色里带着抹不自然的酡红,此刻正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狭长的双眸里淬满迷离虚弱,像是星河璀璨里鸿蒙开辟霞光万丈,刹那间便将她的思绪全部蛊惑垄断。
他身子微微前倾,胸前的衣襟有些敞开,露线精致而魅惑的锁骨,锁骨之下隐约能看到肌肤如玉中缀着的两点樱红,像是夏夜葱郁树丛里曳出的红果,半遮半掩间风情邪魅而惑人。
而上半身那有些弯折的弧度像是月色清辉下染了寒霜的弓,虚弱中却似乎蓄满了力量,丝毫不容人小觑的同时,也带着强烈而极致的诱惑,引得所有爱好弓箭的人都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要试试此弓蕴含着的令人激动心惊而且刚柔并济的神奇力量。
顾惜若微微眯起双眸,只觉浑身的血液在不停的叫嚣沸腾,恨不得化身饿狼将床上那人狠狠扑倒。
只是,在对上那双迷离深处暗藏笑意的眼睛时,不知怎的,她伸出去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顿了顿,莫名的又走了回去,扶着段天谌的肩膀让他躺下,拾起滑落的被子轻轻的盖上,也不急着离去,只是轻轻的握紧那双手,柔声道:“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好,需要好好休息。我就留在这里,不走就是了。”
她的语调很轻柔,似是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的涟漪,让段天谌心里暖,反握住她的手,莫名的想要留住这样久违的感觉。
对,是久违。
自从母妃离开后,他独自人走在没有星光没有月华的白昼黑夜里,根本不记得有久没有过这样温暖的馈赠和感受了。
时隔年,他再次邂逅此刻别样的温情,心里某处角落如石般的冷硬也悄悄的磨平轻柔下来,忽然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但望时间停留在这刻,静静的享受着氤氲在空气中彼此之间的宁静和舒适。
知道他肯定累了,顾惜若也不再矫情的说要出去,看着他闭上眼睛后,刚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见那人又蓦地睁开了眼,狭长的双眸恍若九天银河,其间点缀着颗璀璨明亮的辰星,灼灼光华令人不敢直视。
顾惜若被他这样看,心里不免有些发虚,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干笑了几声,有些不自然道:“赶紧睡啦!我不走,肯定不走的。”
“你陪我睡。”段天谌指着身侧的床板,有些孩子气的又重复了遍,在看到她变幻了好几次的脸色后,根本不容拒绝的扯着她的手,就要往旁边的床板上按。
他本来就受了伤,力气也不是很大,可顾惜若怕他扯到伤口,只能是暗暗叹了声,很乖巧的配合着躺下去,想着如果情况超乎预料,她再见招拆招。
她可以对季晓澜表里不,对骆宇假以辞色,对青冥和青擎呼来喝去大吵特吵,可不知怎的,就是在段天谌面前,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束缚住了手脚样,不是浑身不自在,就是觉得活泼好动的细胞瞬间死寂沉淀,想要蹦达都蹦达不起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降物”?
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她急忙偏过头,却见段天谌已经入睡,那浓如刷漆的两道剑眉却拧了起来,整个人似乎睡得很不踏实。她也跟着拧起眉,伸出小手来回摩挲着,片刻后才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转而平躺在他的身侧,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许是转得累了,她也闭上了眼睛,不时便也沉入了梦乡。
门外,仍贴着耳朵听墙角的青冥皱了皱眉,又在门上移动了好几下,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悻悻然的退到门口,尽职尽责的做起门神来。
……
客栈里,梅香正躺在床上歇息,忽然紧闭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却见个灰袍人从窗口跳了进来,径自走到床前,高大的身躯将床内的光线挡住,背对着光影的脸上从右边眉梢处爬出道疤痕,越过高挺的鼻梁,延伸到左边的脸颊处,像是狼毫被谁狠狠的笔划过,狰狞得令人心惊胆战。
“该装的时候不装,不该装的时候却装得很带劲,你可真是好本事。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灰袍人撩袍角,姿态文雅的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凛冽的眸光直直射向床上躺着的人。
梅香猛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楚是他,眼里满是恐惧,急忙从床上爬到地下,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先生,梅香不明白您为何会这么说。梅香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又何来‘装’这说?”
“不承认么?”灰袍人斜睥着她,手挑起她的下颔,指腹细细的摩挲着手下光滑的肌肤,唇角勾,似笑非笑,“你以为,我将你放出来,就是为了看你装的吗?别忘了我放你出来的目的。若是做不到,你该知道下场会是如何。”
梅香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只是在看到那道狰狞的疤痕和他那森寒冷酷的神情时,心头蓦地紧,眼神止不住的四处游走闪躲,明明是表示忠心的话,此刻说出来也少了许底气,“先生,梅香不敢。您要梅香做的事情,梅香时刻都记在心上,点都不敢忘记。只消几日,您要梅香做的事情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您想要什么,梅香也定会帮您拿到的。”
“只消几日?”灰袍人闻言,却是突然冷笑了声,嫌弃的甩开手,突如其来的力度使得梅香下颔处起了阵疼痛,身子个不稳就倒在了旁。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迎着窗外照入的亮光看过去,那隐在暗影里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愈发衬得声音里的森冷,“你所谓的几日是几日?我警告过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顾惜若,你也见过了,可你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这么久没动静,是为了什么。你不就是念着与顾惜若之间的主仆情谊吗?”
顿了顿,他嘴角又扬起抹讥诮的笑意,“又或者,你是想要你的小姐来救你脱离苦海?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梅香低着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前,从窗子透入的光亮有些刺眼,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遮住了眸光里闪过的暖意。
不错,她是还顾念着与小姐之间的主仆之情,甚至在初遇的那刻就萌生了想要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小姐的念头。
只是,灰袍人对她也颇忌惮,那些明里暗里的监视,让她着实找不到说出口的机会,就连当日在客栈里简简单单的段对话,估计也被他听了进去。
可她丝毫不气馁,之所以没有按照灰袍人的要求对小姐动手,就是想要借小姐的手将她拉出这片足可以溺死人的泥潭。
她就不信,凭着小姐身后的将军府和谌王府,就不能将这个为所欲为的恶人绳之以法。
正因为顾念着这份情谊,才没想过要去欺骗。不然早在初遇的那刻,她大可利用这份主仆情谊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她听从眼前这人的命令,再次出现小姐的视线里,本身就已经是种欺骗。毕竟,跟着自家小姐这么年,她嚣张过,也张扬过,自认本性并不是善良的,可要她对自己曾经追随的主子出手,总归都觉得有份罪恶感,尤其那个还是她自小跟随最为推崇的人。
灰袍人丝毫也不意外她会是这样的神情,对她的心思估摸得也*不离十,嫌恶的瞥了她眼,自顾自道:“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无非就是心里还存着那份念想。可你这么念着想着她,她又是怎么对你的?明知道你受伤,她也不过来看看,任由你在这里自生自灭?而且,你敢在大婚之日弃她而去,本来就是触犯了她的禁忌,你以为她还会相信你这个背叛过她的人么?”
“不!小姐定会相信我的!”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般,梅香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先生,梅香自知身轻言微,您吩咐要做的事情,梅香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您只要梅香达成目的而已,至于过程如何,不是该由梅香自己决定么?梅香之所以隐忍不动,只是想给小姐个缓冲的时间,不让她怀疑而已。难道这也有错么?”
灰袍人不置可否,只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才哂笑声,满是嘲讽,“你对她如此忠心,可惜她似乎并不领情啊!你可知道,在初次遇到你并把你送到这里之后,她又去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梅香不安的看着他,潜意识的想要回避这样的问题,“小姐做了什么,又岂是我小小的奴婢可以过问的?何况,她做了什么,又与我有何干系?”
灰袍人见状,倒是很好心情的蹲下身,抬起她的下颔,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字顿道:“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小姐定会相信你。可是,结果呢?前刻她还跟你称姐道妹,下刻转身就钻到人群里,去确认你口中关于错嫁之事流传出来的时间长短。如果她真的相信你,又何至于去怀疑?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信?嗯?”
梅香唰下白了脸,只是仍旧不死心的继续为顾惜若辩解,“先生,你说谎!小姐不会那么做的!定是你说谎!是的,定……啊……”
她话还没说完,灰袍人个巴掌就狠狠的甩到了她的脸颊上,瞬间浮肿起个鲜红的指印,鲜明而触目惊心。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惶恐不安的缩到桌椅旁,身子几乎趴伏在了地上,不敢再说句话。
“我说谎?我看你是脑子不正常了!在这事儿上,我有什么好说谎的?你好好想想,若是单纯想要你帮我办事,我有的是法子,不管是下毒下蛊,还是拿那个人的命来做威胁,哪种不比现在的法子干脆利落有效果,又何至于大费周章的将这些琐事告诉你?若不是看你这么可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会去理会这些事情吗?”
灰袍人嫌恶的瞪了她眼,随即抄着袖子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于地面投下片暗影,为本来就有些昏暗的房间平添了几分幽潭般的森寒冷冽。
梅香的头低了,双手撑在地面上,丝丝凉意透过手掌心渗入肌肤里,波又波的颤栗止不住的袭来,将她被灰袍人扇了巴掌后有些混乱的神志刺激得清醒了几分,对灰袍人的恨意又上升了几重。
她心里暗自冷笑,卖了她,还叫她帮忙数钱的人,不是小姐,而是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对灰袍人所谓的“挑拨离间”,她是点都不相信的。
没有人会比她加了解她的小姐,那个嚣张狂妄看似粗鲁没有底线的人,实际上是个再善良不过的女子。若不是跟在小姐的身边这么年,她或许也不会看到那嚣张狂妄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颗心!
这刻,她几乎是毫无条件的相信着顾惜若!
这边,梅香将自己的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时,灰袍人也在暗暗做着自己的打算。
正如他自己所说,若是想要让梅香为他办事,有的是千万种干脆利落有效果的法子,之所以选择最麻烦的这种,主要是想要试着将顾惜若作为个可能存在的突破口,去攻克名叫“段天谌”的这座大山。
跟段天谌暗里打了这么次交道,他也十分清楚对方的手段,完全的硬碰硬,不仅奈何不了他,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
若不是觉察出段天谌对顾惜若这个王妃有些不样,而顾惜若又视梅香为所谓的“姐妹”,他又何至于将心力都花在个小小的婢女身上,以期能够彻底收服她,让她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从而去接近并制住顾惜若,为他办事?
只是,偏生这婢女还不知好歹,即使是他说了这么“事实”,她也丝毫没有相信的意思,别提能够达到他所期待的对顾惜若倒戈相向的效果。
听着她口口声声的“相信”,他忍不住心里冷笑。主仆之间,哪里有什么情谊的?遑论顾惜若那种嚣张跋扈的人!
对于这种相信,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或许,早些年也曾相信过,可在那些人对他和他的家人赶尽杀绝后,他就再也不相信,唯独相信的,只有——报仇!
在他看来,那简直是无可救药冥顽不灵愚蠢至极!
饶是他往日有少耐性,而再再而三的触上梅香这块顽固冷硬的礁石,也渐渐被磨光。
只见他猛地回头,阴鹜森寒的目光在梅香身上逡巡着,嘴角忽而勾起抹诡异的弧度,像是迷雾森林里乍然绽放的野花,不觉得有绚烂夺目,反倒是沾染了许森寒之气,见之莫名的后颈森凉。
“你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儿。我既然能让你从那个地方里出来,要想掌握住你的举动,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识趣的,最好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否则,张允的命……”
“不!”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般,梅香趴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挺直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抓住灰袍人的衣摆,流着眼泪颤抖着嘴唇哭求着,“不,先生,您说过,只要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做,您就会放过他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求求您,给我点时间,我定可以帮您办到的。”
灰袍人冷冷笑,狠狠踢开了拽着他衣角的梅香,负手立于窗前,言不发。
梅香见他沉默下来,以为他是给在考虑着给张允什么惩罚,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尽管到了此刻,她对自家小姐还是抱着求救的希望,可她心里也知道,在没有真正动手之前,灰袍人也会千方百计把这些希望掐死在阴暗角落里的。
之前,她对小姐,其实还是说了谎话。大婚那日,她不是去看什么“张大哥”,而是在后院里被人打晕了。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在那里,她被迫着去学如何撒谎,如何害人。每天不仅吃不饱睡不暖,还要跟各种蚊虫蛇鼠生活在起,简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魔鬼,落入他手中,她就没想过要忍辱偷生下去。可正当她心灰意冷想要自行了断的时候,这人却将奄奄息的张允带到她的面前,并胁迫她为他做事,否则就当着她的面让张允残忍的死去。
张允于她的意义,她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就连从小与她交往最亲密的小姐都不知道,可这人却能将张允的命死死的捏在手中,逼着她去做那些肮脏而残忍的事情。她若是有点反抗之心,张允便会代替她遭受各种凌虐之刑。
她可以忍受强加在她身上的无止境的酷刑,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允在自己面前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是以,从她被灰袍人抓走的那刻开始,她似乎就已经没得选择了……
梅香狠狠咬牙,闭上双眼后,脑子里忽然闪过张允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蓦然疼,隐隐已有了答案,再次睁开眼时,整个眼神似乎都变了,变得狠戾而冷冽,或许还有丝灰败……
“先生,只要您放过他,您要我怎么做,我都定照办。只求您放过他,先生!”
灰袍人见状,丝毫没有意外。
之前在说到顾惜若不相信她时,她都不见得有这么激动恐慌,足可见张允此人对她而言,有着大的分量。
既然心甘情愿做不到,那就威胁恫吓吧!这种有弱点的人,本来就是最容易拿捏。只是,顾惜若并不傻,相反的,在他看来,却是很敏锐的。以梅香如此拙劣的演技,能在顾惜若那狡猾的眼睛下蒙混过关吗?
思忖了半晌,他心中的决定已下,倒也没有再拐弯抹角的试探,而是蹲下身子,慢悠悠的走到梅香面前,在她恐惧而防备的目光中,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神色冷淡,看起来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可是梅香越往下听,神色却是越张皇越恐惧,直到听完,整个人已经连动都不会动了……
……
顾惜若睁开眼睛时,依旧看着自己如八爪鱼般攀在段天谌的身上,睡相是如既往的难以形容,心头微郝的同时,也暗自庆幸段天谌没有醒过来,不然这脸还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伸了伸懒腰,却发现窗外夕阳西下,余晖遍洒,夏日的热气已经慢慢退了下去,阵风吹入,帷幔乱舞,只那人安睡在真丝锦被间,睡态柔和而毫无防备。
谁能想到呢?
素日里深藏不漏的个人,在睡着的时候,竟然也像婴儿般安静纯澈。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怕是也不会相信,这便是那个优雅尊华的当朝王爷!
顾惜若走到床边,伸手掖了掖被角,随即坐在床边,伸出小手抚向段天谌的脸颊,指腹轻柔的在脸上滑动了几下,感受着那不输于女子的细腻柔滑的肌肤,整个人却是捂着嘴开怀的笑了起来。
直到看到床上那人微皱的眉头,她才收了笑声,意犹未尽的拿开自己的手,却不想半路被只大手握住,床上直安睡的那人也于此刻睁开了双眸,神情戏谑的看着她,哪里有点刚睡醒之人的迷茫和惺忪?
“你居然装睡!”顾惜若这才明白了过来,用力的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神情忿恨的瞪着他。
“我若不装睡,岂不是错过若若百年难得遇的玉手轻抚了?”段天谌眼里的笑意正浓,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笑神情暧昧的揶揄道,“怎样?为夫的脸可还能入王妃的眼?”
“你说呢?”顾惜若冲他扬扬眉,虽有些愤怒,却丝毫没有被当场捉到的心虚和紧张。
只见她灵动的眼眸在那张脸上扫视了番,继而狡黠笑,伸手在被子上摸,从脖颈处直往下,忽然又停了下来,她恶作剧般的转了转手,却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某人猛地吸了口气,神情灼灼的盯着她,脸颊处飘上了两朵红晕。
“若若,你……”段天谌只觉口干舌燥,股热流从下腹处迅疾的流遍全身,陌生而感到无比舒适,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顾惜若竖起了食指抵在唇边,亮晶晶的双眼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笑眯眯如偷腥的猫儿,充满了恶趣味。
段天谌黑亮的眼睛灼灼看着她,像是期待,又似是鼓励,俊脸微红,倒有些粉面含春的旖旎情趣。
可惜,顾惜若是铁了心的想要捉弄他,似乎也想要讨回之前屡屡败在他“美色诱惑”之下的利息,恶作剧的动了动手后,竟然猛地双手抓成鹰爪状,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神色痛苦并几乎拧成团疙瘩的眉心时,格外轻松自在的拿开了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起来退出步之外,冲他挑了挑眉,神情里透着十二分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啪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掌声响起,瞬间便将此刻氤氲在彼此间的暧昧气息拍散。
段天谌猛地回神,眼波流转恰如美人顾盼生姿,领口处露出的肌肤如雪色细润纯澈,让人不经意间就想到春日里的温语情思,端的好风情好姿态。
可对这切,他却恍若未觉,薄唇紧抿成线,狠狠的瞪了瞪某个笑得没心没肺只见牙不见眼睛的无良女人,胸口的气儿顿时不打处来,瓮声瓮气道:“本王觉得,王妃的毅力有待提升,索性今日也无事,不如你我再探讨探讨番?”
“妾身倒是想啊,可是,王爷你可别忘了,你的伤在腰腹啊,”顾惜若状若可惜的重重叹了口气,眼神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他番,笑眯眯的指着他的伤处,竖起食指悠哉的摇了摇,不自觉的后退了步,用行动来告诉他此刻自己的心思,“王爷,您能力不行不方便,就不要硬逞能啦!老老实实的承认,妾身作为您的枕边人,也不会怎么笑话你的,加不会将您的光辉事迹说出去的啦!不行就是不行啊……”
她口个“妾身”,口个“能力不行不方便”,语气叹得很重,可任谁都能听出这看似惋惜的话里暗藏着的阴阳怪气和幸灾乐祸。
如果是在平常,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就躲得远远的。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稍不注意就容易擦枪走火,又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探讨?万哪根神经搭错线,激情演绎了部名为“床上那些事儿”的活电影,亏的可是她,占便宜的却是某人。
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可不是她彪悍蛮横的作风所能做出来的。且不说此刻还萦绕在身边的暧昧升温的气息,便是这探讨的地方也很不适宜。她是活得腻歪了,才会有那胆子去招惹这个看似温和优雅实则暗藏危险的男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某人还如干巴鱼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呢,她做起这些事情来也算是有恃无恐。横竖段天谌不能夜之间好起来,现在不讨回以前被他坑蒙拐骗的利息,又怎么对得起她传播在外的“美名”?
只是,段天谌被她这近乎挑衅的语气刺激,整张脸顿时黑得像锅底,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嘟嘟嘟的三声响,之后便听到青冥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王爷,尧王爷来访,此刻已经在正厅里候着了。”
屋内的两人顿时对看了眼,纷纷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致的心思——不知道段天昊用了什么理由,越过了青擎和青冥的阻拦,直接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了。
这个时候,顾惜若也顾不上取笑段天谌了,快步走上前,将那滑落下来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强制性的按倒在床上,“段某人,你先躺着休息会儿吧。不过是个段天昊而已,我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就不用操心啦,该干嘛就干嘛啊!”
段天谌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七弟向以来对我很敬重,可这份敬重始终都保持在适当的距离中,有时候说是疏离也不为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根据的事情,如今敢走进来,怕是心里已经怀疑什么了。”
“不就是怀疑嘛!有本事,他拿出证据来啊!拿不出证据,谁敢说咱们什么?打发人的事儿,我又不是没少干过!想当初,那些苍蝇般烦人的御医还不是被我赶鸭子似的赶走了?这次,不过是换了个母鸡而已嘛,我又不是不能应付!你就不用想那么了,安心养伤就好!”顾惜若雄心满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在安慰,还不如说是炫耀。
段天谌当然知道她的“丰功伟绩”,只是,听到皇宫里的御医不是化身成了苍蝇就是鸭子,甚至连他那个备受人推崇的七弟都成了母鸡,他是好笑又好气。
不过,某个粗神经的女人似乎没发觉他的异常,只低着头,对了对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段天谌哭笑不得屈起手指弹了弹她光洁滑腻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若若,如果七弟知道他在你眼里已经成了母鸡,估计会气得吐血了!”
顾惜若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鼓着腮帮子不悦的瞪了瞪他,“他要吐血,那也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况,如果不是他每次都像母鸡样挡在苏紫烟的前面,我至于给他这么个称呼么?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像个母鸡?”
段天谌怔,片刻后朗声大笑起来,抚着她头顶的柔软的发丝,半无奈半好气道:“若若不说,我都不觉得像呢!果然还是你形象得生动深刻啊!可是,母鸡不该是只,而不是个么?”
“呃……”顾惜若眨了眨眼,明亮灵动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好会儿,刚想回答,却感觉到头顶似是有什么在动,她也顾不上回话,不由分说就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拍了下来,“段某人,关于你的这个问题,请恕我不能回答!”
哼!把她当成小狗样的摸她头顶,还想跟她讨论这些没有营养价值的基本常识问题,真以为她是后知后觉凡事慢拍的习惯性晚熟人么?
段天谌也不在意,看着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彼此沉默了半晌后,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乐观,“若若,你之前大刀阔斧的手,终究是伤到了那些人的根本,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既然来了,他肯定是想要见我。可我如今这种状况,是万万做不到的。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他?”
虽然不敢肯定,段天昊压制住青擎和青冥的理由是什么,但从他大张旗鼓走入府中的举动来看,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顾惜若定定的看着他,忽而失笑,柳眉得意的扬,指着自己的鼻子,似是自信,又像是嚣张狂妄,“王爷,看来你是忘记你的王妃我的本质了。我想要做什么事儿,还需要理由吗?赶个人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闻言,段天谌也哑然失笑起来。
的确,他这个王妃从来都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凭着那蛮横不讲理的性子,简直是过千刀闯火海,就算是不给别人面子,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这样的性子,这样的行事风格,乍看起来,却是与他低调内敛的作风完全相悖,可即便如此的迥然不同,也丝毫不会有相互排斥之感。
从她大刀阔斧整顿王府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二者的差异,反倒是造就了两人之间的相互补充相互融合,与他背后出招的手段也算是相得益彰。
他有些好笑的拍了拍额头,想着自己还真是病糊涂了,居然还胡乱担心起来,“即便如此,你也要加注意。七弟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顾惜若忍不住挑眉,什么叫做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难道她穿越来看到的都是伪装?
“父皇给他‘尧’的封号,并不是无根无据的。虽然每次他都被你气得有些失态……”段天谌忽然噤了声,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个不正常的现象,立即了个心眼,看着顾惜若的眸光又深了些许。
顾惜若倒是没想,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挺起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啦,我要做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好的,肯定不会给你把事情办砸了的。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起身,将边床幔的银钩松开,半遮住了床内那人的视线。
段天谌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眼里满满都是暖意,为顾惜若对他明显的维护和关心,也为此刻她将他的事情和责任扛向自己肩头的义不容辞和毫无怨言。
顾惜若脚步轻盈的往外走去,迎面却见青冥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看到她时眼睛明显亮,个箭步便走到她跟前,脑袋还往她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你家王爷现在还不能动,事情都交给我去解决了。”顾惜若晃了晃自己的小胳膊,笑吟吟问道,“说吧,尧王爷给出的是什么理由,竟连你和青擎都拦不住?”
“回王妃,尧王爷说,他是领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探病的!”青冥连忙道。
“哦?奉旨,探病?”顾惜若眸光流转,嘴角忽而扬起抹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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