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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死死扣着本子,跪坐在地板上,身体不堪承受地伏低,想抓住什么,手徒然伸了半天,只扯到自己身上的警服衬衫。
他喉咙里塞得想吐,把头砰砰撞在柜脚上才勉强清醒。
爸爸?
谁是爸爸。
他吗?
太可笑了,这傻孩子在叫他,叫一个猪狗不如的混蛋。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什么事。
没本事保护妻女,却懦弱地把妻子的死推卸到女儿头上,他面对不了自己的无能,就理所当然不去面对女儿,把她孤身抛在南方还心安理得,自认为尽到了父亲的责任,还觉得置之不理都是情有可原。
他十几年奔波在外查案,救人性命,给人讨公道,抓罪犯绳之以法。
到头来,最应该被他疼爱的小姑娘,那么孤独无助地只能在笔记本里喊爸爸,她承受磨难选择死亡的时候,他一无所知,甚至嫌她麻烦。
秦宇不敢想,她是怎么走出了苏月镇,来到东北投奔他。
而他?
他永远忙,没空去机场接,没空看她弹琴,推给她一信封生活费就觉得够了,他拿楚昕母女去压抑心中不安,却害得她住院,也是因为他,她差点有生命危险,现在仍要提防那个没出狱的魔头!
就连春节去苏月镇,他还是——
秦宇一僵,苏月镇……她一个人。
他意识到什么,踉跄爬起来,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了好几遍才拨通省厅战友的电话,一接通马上嘶声说:“给我查一个人的犯罪记录!主要是春节,春节期间——”
战友打断他:“哎,老秦,我刚要找你,你让我帮你盯着的段老七,就上回减刑失败以后转到异地监狱那个——”
秦宇耳中嗡嗡直响,听不进他说什么,大吼:“我让你查一个人!”
报上周岭的名字和具体信息,战友的电话隔了会儿回过来:“十四岁和十六岁分别有一次猥亵,今年春节,他再次对同一受害者施暴未遂,是女孩男朋友及时赶过来了才没出大事,他拒不承认,保释出去以后被人废了生|殖器和双手,没两天让车给撞死了。”
“怎么,你认识他,还是认识受害者?”
秦宇眼中涌出泪,彻底崩溃。
战友趁机忙说:“段老七的事你还听不听了?我前段时间太忙,刚知道的,他在监狱里不知道干了点啥,立了功,还判定成重大立功表现,上头批了,能减刑的,我听到的消息是,最近他大概就能出狱,你——”
秦宇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也记起当年那个魔头入狱前冷冷说,你女儿挺可爱的,最好别让我再看见她。
手机从秦宇手中滑落,“砰”一声摔在地板上。
秦幼音在超市里耽误得有些久,调整好心情提着菜回家时,秦宇已经离开了。
打电话无人接听,许久才收到他的信息:“对不起,爸爸做错太多事了,今天更不能怪你,以后你跟顾承炎好好的。”
秦幼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转变,继续打电话,却变成关机。
她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也没想太多,毕竟忙,不接电话,本身就是秦宇的常态,她早已习惯成自然。
秦幼音吃不下饭,回卧室床上趴着,翻身时注意到桌面上的日记本。
她腾地坐起来,记起是自己写完忘记收,而本身应该是摊开的,现在……
爸爸看到了。
秦幼音静默许久,后悔自己太大意。
过去的事全部抚平了,她不想让秦宇知情,更不想要他任何一丝的歉意愧疚。
她给秦宇回了一条信息:“爸,我现在非常幸福,你放心。”
一周后是七夕,宿舍里三个姑娘都有了男朋友,一大早开始手机就没消停过,此起彼伏的响,但刚开学不久课程爆满,约会只能排在晚上。
辛月她们不忍心大张旗鼓,生怕秦幼音会失落难过,触景伤情。
秦幼音笑着说:“你们该去哪去哪,我晚上学习。”
她几乎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想快点变得更好,想早一点,哪怕一点点,冲去小炎哥身边,跟他再也不分开。
最后一节课下课前,秦幼音在桌子下再次偷偷按开手机,通知栏还是空白。
哥哥没有联系她……
秦幼音垂下眼睫,最后那点胃口也没了。
自己安慰着说,哥哥还在第四站加拿大,跟家里有十二小时的时差,她现在过着下午五点半,哥哥那里才早上没有醒。
他太累了,而且差着一天呢,大概忘了七夕的事。
下课后秦幼音走的晚,去张教授办公室查了资料才回宿舍,出来时天已黑了,夜风很柔,校园里到处是亲亲热热的小情侣。
秦幼音攥着手机,走到学院楼前,在小炎哥曾经吃醋坐过的长椅边坐下,仰头去看天上星星。
要被思念折磨得掉泪时,手机嗡的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