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橙 作者:二货乃总攻

    赵钱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席氏的老总,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定睛看，发现自己没认错人后,着实吓了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端着笑脸走上前,“席总……”

    席晔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赵叔。”

    “哎,不敢不敢……”老赵听到这个称呼,直摆手,“今天怎么有空来曹家村了？”

    席晔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边的女人,心绪飘得很，回答也有些敷衍：“找人。”

    听到这话,机灵圆滑的老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就看见穿梭在那饭桌之间的李家闺女。

    赵钱城认识席晔，是在上次的百岁酒。席老爷子赞他家果园的脐橙又大又甜,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和席晔认识了下。说起这辈分，老赵怎么都得大席晔辈,可他觉着席晔身份不般，年轻有为，就“席总”“席总”地唤。

    这时，马方乾朝这边喊：“赵大舅，过来吃饭！”

    “哎哎……”老赵应着，又转头对席晔道，“席总不去坐坐？”

    席晔敛了眸，唇角微扬：“怎么不去？”

    这边桌人就坐了六个。李绮橙和马方乾坐边，她的旁边则是席晔和赵钱城，还有两个村口的木匠师傅在对面。老赵人精，眼珠转，当下便看出席晔和李绮橙之间的猫腻，但他也不说，就憋在心里，还是决定先观察观察形势。

    果不其然，那席晔的眼神无时无刻不黏在李家闺女身上，眼底那把火，把老赵看得都惊讶了。说起来，他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今这番局面，着实让老赵心生疑惑。

    他看见席晔剔了鱼肉放进李家闺女那碗里，又给她剥虾，殷勤得很。又听见席晔对李家闺女说：“吃点，你太瘦了。”

    李家闺女倒是没什么高兴的神色，甚至有细微的排斥，表情也颇为僵硬。可是苦了马方乾，在边喝闷酒，也没有什么作为。

    这里面的关系，老赵串得不明不白，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他抿了口酒，正要说什么，旁人却把话抢去。

    那穿着灰色褂子的方脸木匠师傅问席晔：“这位先生没见过，姓什么，是从哪里来的啊？”

    “鄙人姓席，从g市望家口来。”席晔答。

    李绮橙在旁腹诽，文绉绉的装满肚子墨水，真是披了层好皮。要别人看见你那副二流子模样，还能把你抬得跟财神爷般高？

    “望家口？那可是个好地方。我进城里的时候，却给那边的个老宅做过东西，人家那屏风都要好几十万，家里的东西砸样，我们就是不吃不睡挣辈子的钱都赔不起。席先生是在望家口哪里？”那木匠又问。

    席晔淡笑，抿唇不答。老赵知道他谦虚，拍了拍桌子，反问那木匠：“你说望家口那边还有几家姓席的人家户？”

    他这么说，另个木匠恍然大悟，表情微讶：“席先生难道是……”

    这话没说出口，那木匠叹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席先生也太谦虚了。”他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老赵就举起酒杯，“席总，能喝杯么？我敬你。”

    席晔很风度地拿过旁边的杯子，里面有些乡下人用金樱子泡的药酒。“我只能勉强喝点，待会儿要开车。”

    老赵笑呵呵地：“肯定的肯定的……”

    几个男人在旁喝酒，李绮橙则小口小口地喝汤。马方乾声不吭地嚼着肉，嘴里没味，却憋着气解决了三碗饭。

    这时，老赵忽然想起个事情：“这离端午节没少日子了，咱们这‘橙区’准备宣传宣传，可是赛龙舟的选手还没找齐……”

    “赵大舅，你搞个奖品，那参加的人自然就来了。”马方乾出主意。

    “奖品……”老赵抚着下巴，“现金？家电？”

    马方乾讪讪：“这……我个粗人，也不太懂。”

    “需要我帮忙么？”旁的席晔适时开口。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过去。李绮橙放下瓷勺，也往他这边看去。

    席晔淡笑着和她对视了下，“宣传这方面，不是大问题。”

    老赵受宠若惊：“不敢劳烦席总，再说，您也没理由帮我们啊？”

    “怎么没有？”席晔端起酒杯，轻抿了小口，意有所指，“我看你们这里的脐橙长势好，巧了，我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脐橙。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何乐而不为？”

    老赵脸上笑出褶子，心里却想，恐怕你喜欢吃的不是“脐橙”，是“绮橙”哦。

    酒桌上的人又开始捧席晔了。李绮橙听到他刚才那番话，还懵着，心思乱极了。可她来不及深思，那池春水就被阵电话铃声给扰乱。

    席晔拿出手机，说了声“失陪”，起身走到边去接电话了。

    等到他回来，表情瞬变，股暴风雨来临的架势。他看着李绮橙，道出句晴天霹雳的消息：

    “儿子失踪了。”

    李绮橙脸色白，手上的瓷勺应声落地。

    ***

    幸好这天没堵车，席晔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回到城里。

    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浓浓的尾气味道弥漫整个城市上空。他边给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边联系保镖，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找。那接送西瓜的司机直接被炒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席晔直接骂上他祖宗十八代。

    李绮橙低头坐在车后面，看不出情绪，只是双肩抖得厉害。

    席晔安慰她：“你别着急，儿子不会有事的，我这里人脉广，很快就会找到。或许他只是贪玩，和同学去公园了……”

    说这话的时候，席晔也自觉没任何说服力。他强装镇定，将车开到处去停下，坐到后座去，去揽李绮橙的肩。

    触碰到她瘦弱的肩膀时，席晔即刻就发现不对劲了。她抖得厉害，脸色加是苍白如纸，嘴唇也咬出血。他心扎，大掌握住她的双手，那手又僵又冷，和死人没区别。

    很快，他的手背就沾上了两滴冰冷的液体，随后越来越，密密匝匝地打在上面，点点凌迟着他的心脏。他时慌乱，主动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我发誓会找到……”

    李绮橙只是失去理智地哭。他想问她西瓜般常去的地方，却无从下口。

    这女人哭得实在是太压抑了。连他的心情都跟着抽抽的，像是随时都要崩溃。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席晔放开她，去看那上面的号码。他眉头微皱，按下接听键。

    “邢警官。”

    那边说了些什么，席晔当即脸色沉，“你让他把监控录像调出来。”

    李绮橙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下，又黯下神色去。她麻木地听着，那股慌张越堆越，像是随时要爆炸般难受。她的脑海里开始充斥着婴儿洪亮的啼哭声，天旋地转的感觉似要淹没她的大脑。几分钟后，她像个濒死的人，抓住席晔的衣袖，大口大口地呼吸。

    席晔匆匆挂了电话，低头去吻她的脸颊：“放松，不会有事的，有眉目了……”

    他说了什么，李绮橙根本没听到。她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个黑漆漆的柴屋，个穿着碎花衣裳的女人从她手里夺走了她的孩子。女人往她身上踢了脚，转身丢下碗冷饭就走了。

    后来，她又看见了那辆面包车，那个离g市足足有两百公里的城市小乡村。那里的人操着口她听不懂的话，他们不友善、冷漠的眼神如刀般割着她的肉。

    “要不是这娘们儿胖得跟头猪样，还能搭着卖个好价钱。等她给娃喂完奶，就拿去埋了。”

    “这副猪样，看着都反胃，生出来的娃倒还不错，这是我头次接手这么漂亮的娃。”

    “……”

    李绮橙只觉得喉咙处股腥味儿。她忍住恶心感，眼前黑，软软地瘫倒在席晔怀里。

    ……

    六年前的那个夏天，辆面包车挟着尘土开向了个大山深处的村子。

    夏夜聒噪闷热，那几座大山中间个人烟稀少的村子迎来了“客人”。两个瘦黑瘦黑的男人将个胖女人和个婴儿送到门前有着棵大枣树的平房前。

    那家人将攒了不下十年的钱递给他们。

    “你们好生些，把这女人看紧了，等她奶水喂光了，就通知我们。别让她乱跑。”

    “是是是……”

    女人身材走形得厉害，蓬头垢面，怀里的婴儿早已被那家人夺去。那晚，她被锁在柴屋里，双手双脚都绑着，和老鼠蟑螂为伴，开始她呼救，却被那家的男人揪着头发甩了巴掌。隔壁就是她的孩子，她听见他半夜哭得极为响亮，没久，就响起了男人抱怨的声音和妇人“咿咿呀呀”的哄弄声。再过了大约十分钟，柴屋被手电照亮，那妇人抱着婴儿进来。

    “衣服捞上来，给他喂奶。”她操着口乡音道。

    女人没听懂，她就上去扯她的衣服。那猥琐瘦高的男人就在门口，透过手电的光，直愣愣地盯着女人饱满的地方。妇人将其赶走，女人则开始哺乳。

    很快，怀里的婴儿渐渐安静下来。她扯开抹笑，孩子却在下刻被妇人夺走。

    临走时，那妇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告诉她：“你给我老实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你就是喊，也没有来救你。我会随时守着你，就你这副猪样，休想勾引我男人！”

    妇人说得没错。这里着实没人救她。

    封闭厉害的小山村，她就是呼救，也没人会朝她伸出援助之手。她被锁在那个小柴屋，过就是半个月。她的身上早已污浊不堪，每天的吃食是寒酸。柴屋里的空气被尿液和酸味污染，女人蹲坐在废弃的灶台下，忍受着那门缝外传来的淫邪目光。

    她听到那家人给他的孩子取名“天宝”。她还没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那晚，下着滂沱大雨，她嘴里念着“雨泽”两个字，念就是半个小时。

    李雨泽。老天给她的恩泽，让她平淡无奇的人生久旱逢甘露。她感激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重新拥有了亲密无间的家人。

    雨泽，雨泽……

    个月后，她没了奶水。

    那晚，她以为自己就要被埋进土里。

    警察的到来，挽救了她的条命。那个为首的高大男人，被旁边的人称作“邢副队”，他走到她面前，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小姐，没事了，你得救了……”

    她惨然笑，用尽浑身力气，扯开嗓子道：“我的小雨泽呢？”

    那是她说过的最后句话。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开口，任凭怎么努力，怎么看医生。

    ***

    席晔在医院的走廊焦躁地来回踱步。期间，他联系到了李绮橙的舅舅。沈忠国听说西瓜失踪后，差点气得从架子上摔下来。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又得知李绮橙晕倒了。

    “作孽啊作孽……”沈忠国掩面，直摇头。

    席晔拿着手机，直在联系那帮人，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得到个好消息。当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话，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西瓜找到了。”

    沈忠国嗓子眼儿的那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下去。之后，他坐在凳子上，言不发地守着病房。

    这期间，席晔又打了两个电话。他身上的戾气愈发重，路过的医生和护士隔得老远都能察觉到，脚下的步伐随之加快，生怕被牵连。

    李绮橙醒来是在晚上十点左右。

    她睁开眼，第时间就要找西瓜。席晔上前去按住她，“西瓜找到了……”

    他摸着她的头，尽全力去安抚她。

    很快，李绮橙安静下来。席晔替她调整了下手背上的针头，俯身往她手腕上看去的时候，在动脉上方五厘米处发现了道蜿蜒的丑陋伤疤。他心脏揪，敛了温柔的神情，内心愈发地疑惑。

    在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云微扔了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15 22:17:55

    16811716扔了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216 16:08:47

    感谢么么哒！破费了亲╭(╯3╰)╮

    预感到今晚这章放出来后二货会被吊打，我先顶锅盖逃走。

    这回的女主的确跟个地里的小白菜样苦。可是苦尽甘来么，以后她的日子就慢慢好的。还有读者说女主是包子，我给橙子的定义呢，是善良的姑娘，她可以慢慢成长到强大，她不是女强文里的女主，没那么心机和金手指，刻意塑造她强大的面反而过于僵硬。但是别着急。丑小鸭总会蜕变成白天鹅的。

    贱贱你快去把当年的凶手抓住，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