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玉华 作者:沈芳好

    打从开始听到那李纪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的说法，玉华心里就直存着疑问，因有程娘子从旁指点，玉华从没相信过这李纪是个什么变态的魔头，待听到他在那北疆立了大功，设下计谋离间敌军举取得大捷以后，就加觉得此人定是个心机极为深沉的，这样个人，居然远远的见了自己面就失了心智，和关系极为亲厚的太子抢起女人来，别人相信，玉华自己，却并没有这个自信。

    可是今日见，这所谓的疤脸魔头，不但生的颇为高大英朗，浑身散发着男儿的霸气，对自己也果真是副痴痴迷迷的样子，可玉华非但没有放下疑惑，心里却没来由的发起慌来，这若是真的，倒还罢了，这若全是假的，那这李纪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阿生阿蛮两个见玉华神情有些恍惚，只当她累了，也不以为意，眼见天色已经黑了，房内并无其他亲眷来访，两人就关了门伺候着玉华换下了身上的翟服和头上重重的八树花钗凤冠，不过仍是穿上了身正红色织花锻裙衫，又戴上了各色的精巧华贵的发簪钗环，毕竟这郡公爷等下过来，才是小夫妻两个第次正经相处，装扮上绝不可疏忽，她们也不敢让五娘吃什么东西，只去取了碗鸡汤带着点鸡肉给她吃了。

    三人直等到日夕时中，都有些身倦体乏的时候，外面才响起阵杂沓喧哗，只听到有下人通传道：“郡公爷进来啦！”

    阿蛮留着陪在五娘身边，那阿生便连忙到门口去张望，却看到李纪正东倒西歪从影壁处绕了进来，而这正房的门外廊下，除了她们崔家带过来的几个婆子丫鬟立着迎候，并没有看到这新昌坊的个下人的影子，阿生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待看到那李纪走到近前来，才发现他身边有个八*九岁的小厮搀扶着，这小厮腿脚似乎还有些不灵便，走路颠颠的，但似乎是常年跟着郡公爷身边伺候的，他十分熟练的扶着郡公爷的后腰，半推半顶的带着李纪往前走来。

    阿生见眼前并无这郡公爷原来贴身伺候的丫鬟等着，便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个小丫鬟和自己起上前伸手去搀扶李纪，毕竟这小厮年纪虽小，也是不好进去正房的，谁知那李纪走到门前，并不等阿生她们过来，脚下个踉跄，便跌跌撞撞摔进了正房里去。

    房内玉华和阿蛮也早听到了动静，赶忙起身往外走，准备到屏风外面去迎他，两人刚走了几步，那李纪已经浑身酒气，神情恍惚的大步进来了，他整个人连摔带绊的便冲过了她二人的身旁，而后便直冲冲奔着那千工床而去，待到了床前，却被脚踏绊了跤，嗵声，便像座小山般的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动不动了。

    阿生此时也赶进了房来，与玉华两人在处，时间三人都有些傻了。

    三人愣了半响，玉华才问道：“郡公爷原来房内伺候的丫鬟没过来吗？”

    阿生连忙回答道：“奴婢刚才问了那小厮句，郡公爷平日里起居好像并不用丫鬟的，也是歇在外院的，都是那小厮贴身伺候。”

    如此可就有些让人为难，玉华想了想，便吩咐道：“那你二人去试试吧，若搬得动他，就替郡公爷换身衣服，若是真的搬不动，也就算了，待郡公爷自己醒过来再说吧。”

    阿生两人应了便上去试了试，那李纪头冲里脚冲外的趴着，且整个人硬邦邦死沉沉的，哪里移的动分毫啊，且他浑身上下酒气热气直往外冒，阿生阿蛮两个都还是没开脸的姑娘家，只试了几下便涨红了脸败下阵来。

    玉华见状，便也不再管他，让阿蛮替李纪盖了床被子后，便命她二人服侍自己去沐浴衣了。

    等玉华梳洗完毕，换好了身大红软稠寝衣出来，床上的李纪已经是鼾声阵阵，阿生见状，脸上不由有些慌乱，小声问玉华可要去外院找那主事的肖嬷嬷和喜婆进来。

    玉华思忖了片刻，说道：“不用了，你们吩咐厨房里备些醒酒汤，端到内院的灶上热着待用，你们二人轮换着在外屋值夜，都稍微惊醒着些，等郡公爷醒过来再做打算吧。”

    见玉华面上不见丝毫的慌乱和羞涩，那阿生也放下了心来，又看了床上的李纪眼，便与阿蛮两个起轻手轻脚的退下了，阿蛮则直跟在阿生旁边未做声，直到走到那屏风边上时，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玉华，玉华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便也加快脚步跟着出去了。

    此时房内只剩下了玉华立在桌旁，红烛灯火影射之下，虽是红绡春帐、玉山珠宝，却仍是显得冷冷清清的，她扭身看了眼房间东面的广榻，又看了看趴在床上熟睡的李纪，犹疑了片刻，还是从那榻上抱起了张兽皮拼接的毛毯，移步往那床边走去了。

    那李纪斜着占据了大半个床铺，玉华在外侧实在无法安歇，只能跨过他的身子，来到了床内侧，好在这千工床十分宽敞，玉华生的又苗条，于角落处蜷曲着倒也能躺下，她尽力缩着身子离开那李纪身体约有尺的距离，拉过毛毯盖好，略微出了会儿神，便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这天折腾下来，玉华也早是身心俱疲，开始还觉得李纪的鼾声嘈杂、酒气熏人，只不过炷香的功夫，却已经是昏昏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少时间，玉华只觉得自己身上沉重的不行，手脚都被什么硬物死死压住了，连气也喘不过来，她还只当自己被噩梦魇住了，扭着身子用力挣扎起来，谁知这动之下，忽然便觉得双滚烫的大手直接伸进了自己的小衣里。

    玉华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李纪硕大的身子死死的压在自己身上，她心里虽然又慌又怕，却也知道这终究是无法回避的事情，便尽量软下身子来想让自己舒服些。

    那李纪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头却伸在旁，玉华的口鼻只能将将到他的肩膀，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玉华只觉得自己被他压的就快要断气了，便试着伸手去推搡那李纪，嘴里轻轻喊着：“郡公爷、郡公爷……”

    谁知那李纪并没任何回应，只是手下味的大力动作了起来，他双手极大，又十分的粗糙，好像把就能掐断玉华的腰肢般，此时上下胡乱的狠狠掐揉着，所到之处，都是火辣辣的痛，玉华开始还强忍着，后来实在熬不过那刀割般的痛去，便又挣扎着去看李纪的脸，略微提高了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可仍是没有人答应。

    等玉华好不容易硬是探出头来看，却是吓了跳，那李纪的脸半垂在枕头上，脸上泛红，眼睛却还是紧紧闭着的，好似人并未醒来的样子，玉华此时已经实在是被压的要晕厥过去了，便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劲将那李纪往旁边推去，她本不抱着指望能逃脱出来，那李纪实在太过高大结实，谁知推之下，那李纪正好也动了动身子，便从玉华身上慢慢滑了下去，裹着被子滚到了旁。

    玉华手脚得了自由，马上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响，身边却又响起了李纪的鼾声来，玉华此时也没空去管他，她自己身上小衣在刚才纠缠之时，已经被那李纪弄了个乱七八糟，如今身上只剩下条肚兜和中裤，里衣与长裤都不知道被他裹挟到哪里去了，玉华掩着身子想去他被子里面翻找下，身子才刚动动，便不由痛的嘶叫了声。

    玉华伸手摸着痛处，低头瞧，自己都吓了跳，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此时横七竖八都是红肿淤痕，她本来就生的皮子雪白，那些痕迹看着就越发唬人。玉华探手轻轻去触，却疼的打了个哆嗦。

    眼前这般光景，玉华也是实在没有料到，她不由扭头狠狠瞪了眼身边躺着的那人，李纪却是只管鼾声大作，睡的十分香甜，身上的酒气仍是熏的人直犯恶心，好似那些酒没喝进他肚里，倒像是全都倒在他衣裳上了样。

    左思右想了半天，玉华还是没叫阿蛮她们进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也实在不好见人，还好脚下那兽毛毯子还在，她缓缓移动身子，将那毯子拖过来轻轻盖在身上，便又重新倒了下去，这李纪番折腾之下，倒把半个床都让了出来，玉华终于可以伸展开手脚躺下了，虽然动动身上就到处痛的厉害，但她整个人实在疲惫的不行，刚合上眼睛，便晕睡了过去。

    玉华这觉竟然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待房内有阳光照进来，才悠悠的型转过来，她睁开言躺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在何处，不由个机灵就坐起身来，扭头看，身边却已经是空了，而个高大的背影正坐在床沿上慢腾腾的自己穿衣，赫然正是那定国郡公李纪。

    时间玉华呆坐在那里，十分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招呼那郡公爷，她此时身上衣衫不整，紧紧裹着兽皮毯子，十分的狼狈，而她与这李纪二人虽然已经同床共枕夜，有了肌肤之亲，却是连句话也没说过，那李纪甚至连醒都没有醒过，二人虽已是夫妻，却仍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房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可只这样楞了片刻后，玉华便立即觉出了不对劲来，那李纪虽然背对自己，可自己这样翻身坐起，又是找衣服，又是拉被子的，他个武艺高强之人，又怎会毫无察觉呢，若是他已经察觉了，却又为何这样背对自己置之不理呢？

    玉华略犹疑了下，便张口想要叫他，可等她正要出声之时，那李纪却突然先说话了，他并不是要对玉华说什么，而是冲着外屋喊道：“谁在外边，去叫那喜婆进来吧！”

    听这话，玉华双美目顿时就瞪圆了，颗心咚咚的狂跳起来，她下意识的便伸手在那床上胡乱摸索了阵，半响，便抓出了方雪白的锦缎帕子，那帕子此时虽被揉搓的乱七八糟有如菜干，却仍是干干净净、雪白的片。

    李纪仿佛这才听到背后的动静，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玉华，却是轻轻的扯嘴角，露出个笑来，而玉华此时也正好从那帕子上移开了目光，抬头看了过来。

    李纪转过来的这边脸，正好是有疤的那面，此时他笑起来，牵动着疤痕越发分明，连那笑容也带了几分邪气，而他双明亮狭长的凤眼里面，哪里还有什么贪恋痴迷，甚至连丝丝热气都没有，只清清冷冷的漠然看着玉华不动。

    门口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那喜婆被叫了过来，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来了，玉华却突然开口说道：“郡公爷，你还是叫外面的人先等等吧！”

    李纪本来冰山样的脸上此时也不由顿，而后便有些好笑似的挑眉，轻声问道：“哦，请问县主，这又是为何呢？”

    玉华手里仍是紧紧捏着那方雪白锦帕，脸上虽然毫无血色，却也不见有少慌乱，她裹着被子跪起身往前挪了挪，凑到了李纪跟前，压低声音，柔声说道：“郡公爷可知，五娘，乃是回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