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不候 作者:七分尘

    莫瑶再次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崔茜茜。

    “茜茜,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满足了崔茜茜的好奇心，下午她就还是安生不了。

    “你和傅铭远什么情况？”

    莫瑶下巴撑在搭起的双手上，脸无辜地看着崔茜茜，“就是那种情况咯。”

    “那种情况是什么情况啊？天啦噜……瑶瑶,不是吧你,你……你……怎么能……”崔茜茜脸痛心疾首地指着莫瑶。

    莫瑶叹了口气,知道崔茜茜是想歪了，“你不会想到我是被傅铭远包.养的吧？”

    见崔茜茜捣蒜般点着头,莫瑶真想跟她友尽。“傅铭远是我小叔叔。”

    “啊,小叔叔？卖保险的？被你睡了的？”崔茜茜惊呼声招来其他饭桌上用餐客人的侧目,莫瑶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睡的问题。

    “原来傅铭远就是那个拒绝了你好几次，还跟别的女人上.床玩儿暧.昧的渣男？原来真的是渣男不可貌相。”崔茜茜对傅铭远的印象下子从好男人转变成渣男,“不过，瑶瑶，上次你在ktv跟我说的那些话,傅铭远从小就住在你家？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瑶也不奇怪崔茜茜为什么会问,毕竟爱上自己的小叔叔，本就是件让人不好接受的事情。

    “傅铭远，论辈分，我要喊声小叔叔，实际上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而已。”有些事情，包括身世，不是莫瑶不信任崔茜茜，只是她还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看那天在松城，你小叔叔的架势，副这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能碰的样子，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冷酷无情，花心滥情啊。”傅铭远对着莫瑶明明就是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样子啊，。

    莫瑶吃掉碗里的菜，擦了擦嘴，起身拍了拍崔茜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茜茜，你不是经常教育我，渣男不可貌相？你们家马哲长得副好好男人的模样，当初若不是你偶然拿到他的手机，你能知道他玩陌陌，跟别的女人暧.昧？”

    说完，留下脸苦大深仇的崔茜茜，离开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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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两天，虽然有两个新人，莫瑶还是堆积了堆工作，莫瑶忙的甚至都没时间喝水。

    好不容易摆平了所有客户，熬到了下班的点儿，却又接到了汪小全的电话。

    莫瑶看了来电显示，犹豫了下，走到了安全梯间接电话。

    “什么事？”

    汪小全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妹妹啊，医院那边又在催着交钱了。”

    “那天你不是从莫逸晨那里拿走了三万块？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莫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有些尖锐。

    “哎呦，妹妹啊，你也知道，姆妈的那个病，完全就是烧钱的病，前两天又做了次透析和检查，那点钱就花完了，我现在想给姆妈买点补品都没钱啦。”电话那边随着汪小全说话的声音，却传来了声娇滴滴的“小全哥”。

    莫瑶深吸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莫瑶在原地久久没动，楼梯间的声控灯暗了下去，时间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她的手机微弱的光芒。

    莫瑶的生母，当年抛弃她的罗素兰，四年前检查出了尿毒症。莫瑶离开松城后半年，汪小全也带着罗素兰到了济城，从此她的钱，除了生活必须，其余都给了汪小全和罗素兰。

    换肾，对于罗素兰这种条件的人来说，本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说肾源难找，天价的费用也是很大的问题。

    尽管当初罗素兰抛弃了自己，莫瑶看到她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是去医院里做了配型检测，但是她们却不匹配。

    边等待肾源，边通过透析维持生命。罗素兰现在每隔三天就要做次透析，个月光透析的钱就在五六千左右。而汪小全游手好闲，几乎没有正经工作，罗素兰治病拿药的钱几乎都是从莫瑶这里拿。

    两年半之前，莫瑶遭遇人生中第次打击和黑暗，当时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已经不知道，她只记得后面自己在绝望中边找着工作，找着房子，还要想办法怎么挣的钱，省下的钱，去给罗素兰。

    罗素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完全不靠谱的混混儿子，就只有她这个当年抛弃的亲生女儿了，如果连她都不再管她，那么她就真的再无依靠。

    那个时候，莫瑶刚刚到中宇文广，还只是个小小的渠道媒介，管了中视个电影频道的广告。白天上班，不用上课的晚上，她托位济城大学的老师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周末的白天，她会去找些兼职。些大型商场周末搞活动总是要扮些人形玩.偶，虽然辛苦，但是给的价钱很高。

    开始的时候，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丝苦的莫瑶，穿上那身衣服，戴上那个大头，了十分钟就差点窒息，不要说夏天的时候，甚至昏倒过两次，但是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罗素兰，她不能狠心不管，她也不能再去拖累莫家，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从回忆里抽身，莫瑶轻跺了下脚，温暖的灯光瞬间亮起，她走出了楼梯间，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今晚没课，可以去趟城南，看看罗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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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小全和罗素兰住在济城城南那片僻静的小区，离她最初来济城时租住的小区不远，周围也是各种做生意的外地人，人员混杂。

    莫瑶提着从超市买的些食物，走在有些昏暗的楼道里。小区是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楼道里灯泡还是最老旧的那种黄色钨丝灯泡，有几层甚至都是没有灯。

    莫瑶借着手机的灯光上了五楼，敲了敲铁制的安全门，过了大概半分钟，才听到门里面传来阵脚步声和声略带沙哑的女声：“来了，来了。”

    铁门里面的黄色木门被人打开，个面色蜡黄，瘦弱不堪的女人出现在防盗门后，看到莫瑶，她愣了愣，随即脸上却闪过丝欣喜，拉开防盗门，“阿瑶，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莫瑶随罗素兰进了屋，个连客厅都没有的小两居，进门就是个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个十二平米左右的主卧，个六平米左右的次卧。汪小全住了阳面的主卧，罗素兰住了阴面的次卧。

    好在汪小全稍微有点良心，带着罗素兰租了个冬天暖气还算很足的小区。

    进了屋，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莫瑶鼻尖有些冒汗，她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跟着罗素兰进了卧室。

    主卧的房间门关着，看样子，汪小全并不在家。

    放了张单人床的次卧地上放着两个还未完成的彩色塑料藤编筐，那是罗素兰的工作。

    因为身体的原因，罗素兰没办法像正常人样外出工作上班，为了减轻莫瑶的负担，她找了些能够在家里做的工作。恰好附近有家手工藤编筐制作工厂，领了材料回家做，按时交成品就可以，附近很女人都在做这份工作。

    家里没有次性纸杯，罗素兰把个放了许久的杯子洗了好几遍，才给莫瑶倒了杯热水。

    屋子本就窄小，不大的空地上又被两个筐占据着，罗素兰就坐在莫瑶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她。

    莫瑶手里握着那杯热水，却没有动，对面罗素兰那双交握的手上几乎没有什么肉，瘦弱干枯，因为常年编藤条的缘故，右手的无名指上已经结了厚厚层茧子。

    莫瑶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干这些了，如果缺钱，就跟我说，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我了，现在我的工资虽然不算高，但是也还可以负担些。”现在莫瑶是中宇文广的媒介部经理，基本薪资虽然不算很高，但是每个项目结束和年终的时候，还是可以拿到客观的奖金。

    罗素兰被病痛折磨的早已经不见年轻时候的清秀，她有些浑浊的眼里有些湿润，“我现在还好，能干点是点，挣点是点，最起码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对于眼前这个自己只生却从未养过的女儿，罗素兰有万分的愧疚和对不起，当年若不是她那赌钱的丈夫为了还赌债想要将女儿卖给人贩子，她若有丝办法，也不会半夜趁着丈夫睡觉，去把女儿扔在了松山海云庵的山门前。

    她当时想，早晨海云庵的师傅们看到莫瑶，会将她收养，日后她回去也还能找得到。却不想，后半夜，深露重，襁褓里的小莫瑶又饿又冷，哭的猫儿般，被来山里进香，住在庵里的郑金霞听到，同主持商量过后，抱回了莫家。

    十几年后罗素兰再回海云庵时，已经找不到莫瑶的线索，直到后来，有个女人拿着莫瑶的照片和地址来找她，告诉她莫瑶的消息。

    “汪小全又出去鬼混了？”

    见罗素兰不说话，莫瑶气结，想必那些钱，大半恐怕也被他拿去挥霍了。莫瑶拿出钱包，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掏出来，放到床上，“这些钱你留着，给自己买点吃的，不要再管汪小全了。”

    罗素兰起身将那些钱拿起塞回莫瑶怀里，“阿瑶，你拿回去吧，我不缺钱，小全把这半个月透析的钱都交上了，我平时吃饭也花不了少钱，再说，我自己每天还能挣钱。你自己买两件衣服吧。”

    “我很好，你不要再操心别人了。”莫瑶执意将那些钱放在床上，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这周末如果没事，我陪你去医院透析。”

    “你回去小心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罗素兰在门口，目送莫瑶步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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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瑶掏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快九点，从公司出来时已经快六点半，去了趟超市，又倒了几趟地铁到了这里，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

    冬天的晚上，外面本来行人就不，而此时城南区域的小路上就显的有些僻静。

    莫瑶裹紧了羽绒服，疾步朝着地铁口走去。但是不久，莫瑶便听见身后有个人在直跟着她，她走的快了，那人步子也加快，她走的慢了，那人步子也慢下来。

    莫瑶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她甚至都想跑起来，能快点跑到地铁口。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好在自己今天上班出来时穿了双平跟鞋。

    谁知莫瑶刚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已经超过她，到了她前面，是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黄毛小青年。而她身后，还有个造型类似的黑毛小青年。

    “呦，这位漂亮姐姐，你走这么快干嘛啊，我们哥儿俩路小跑跟着你，真他.妈累。”黄毛小青年撩了撩眼前的头发。

    莫瑶的心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曾经经历过的孔德强事情，仿佛还在不久之前，如今再遇到，莫瑶还是怕的想哭。

    这个巷子偏僻，加上晚上人少，此时没有人会注意。

    莫瑶拉了拉身上的包，“你们若是想要钱，我可以把我的手机和包都给你们。”

    谁知两个小青年听了这话却嘿嘿乐，“姐姐，钱乃身外之物，太俗了。我看姐姐也是个聪明人儿，我们哥儿俩最近呢，太素了，想开荤，不如今天姐姐就陪陪我们吧。”

    莫瑶边看了眼前的地形，边应付着：“这里黑灯瞎火的，怎么也得出去吧。”

    黑毛啐了口吐沫，“嘿，想不到这位姐姐还挺上道儿，大黄，走，前面带路，带这位姐姐去咱家里。”

    两人前后带着莫瑶就要走，眼瞅着就看到了巷子那头的小超市，那两个小流.氓却将莫瑶往巷子的个小胡同里带，莫瑶瞅准了机会，撒腿就往巷口跑，边跑还边大喊。

    然而也只是瞬间，两个小流.氓身手都比她快，个从后面拉住了她的长发，另外个已经巴掌扇到了莫瑶脸上，力道大的莫瑶觉得有点眼冒金星。

    两个人拖着挣扎的莫瑶就要往胡同里走，却不想此时从巷子那头开过来辆车。

    “大黄，动作快点，有人来了。”黑毛催着黄毛。

    莫瑶张口咬在捂着她的嘴的黄毛手上，趁着黄毛松手的机会冲着那边大喊“救命”

    然而慢慢驶过的汽车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渐渐地驶过了小胡同，看着又恢复到黑暗得巷子，莫瑶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就在莫瑶准备放弃的时候，个清朗的声音却从胡同口响起。

    “果然是到了年底，苍蝇老鼠都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