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衫先生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不日前,娑罗城下曾经有过场恶战。”穿蓝衫的先生起身来,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摇了几摇。
见周围几个伙计mó yàng 的汉子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微感得意,声音也提高了些许:“用兵之法有‘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说,前几日那场恶战,城下足有数万之众,守城的军士却不足六千,要攻下这娑罗城按理说应该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却没料想这娑罗城居然有高人相助,在城中布下了个歹毒无比的阴火拘魂阵。待得这娑罗城主带部下佯败退回城中,数万大军蜂拥追入之后,这大阵开,顿时天地失色阴风四起,到处是垂死之人绝望的惨嚎之声。仅仅个时辰过后,数万大军竟被这阴火拘魂阵尽数炼化成脓血了。而被拘于阵中的数万军士,因心中皆存绝大怨念,竟悉数化为了最凶猛的军鬼。那娑罗城中,自此整日阴风四起鬼哭狼嚎,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先生此话当真?”个身穿黄马褂的粗壮汉子蹙眉问道。
蓝衫先生转头看向那粗壮汉子,眸中有点寒芒闪即逝。他的嘴角露出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反问道:“阁下难道以为我在这里调侃大家不成?”
“不敢。只是在下有事不明,还望先生赐教。”那粗壮汉子略显拘谨道。
“哦?”
“若如先生所言,那娑罗城现在已成大凶之地,为何不见城中的居民逃出来?”
蓝衫先生将手上的折扇轻轻地放到身旁的茶桌之上,陡然拔高了声音道:“笑话,你以为那数万之众凶猛无比的军鬼只是些摆设吗?”
说完蓝衫先生斜睨了那粗壮汉子眼,接着冷笑起来。
那几个汉子听罢,都不约而同地走到旁,窃窃私语起来。几人商量的时候似乎争执了起来,好半晌才停止了争执。那粗壮汉子越众而出,走到蓝衫先生面前,恭敬地说道:“我等都看出来了,先生乃高人也,我等家眷还在那娑罗城中,不知道先生能否帮忙将他们都救出来?”
蓝衫先生冷哼声,说道:“那军鬼实在是凶猛无比,我为何要前去涉险?”
粗壮汉子苦笑声,犹豫道:“我等贫寒人家,平时都看天吃饭,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我等好不容易凑出的些碎银,还望先生笑纳。”
蓝衫先生拿眼瞟了那些碎银眼,断然jù jué 道:“那娑罗城虽是凶险,但我尚有自保之力,若是带上些累赘的话,只怕我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粗壮汉子咬牙,收起了碎银,从贴身处掏出件事物来——却是串碧绿的佛珠,每颗珠子都如翡翠般,其中似乎还有影影绰绰的水流,看起来温润莹滑。
蓝衫先生看到粗壮汉子拿出的那串碧绿的佛珠,脸上震惊的表情闪而逝,他却gù yì 声不吭,只等着那汉子先开口。
那汉子在蓝衫先生的脸上没有找到他所期望的神色,顿时有些失望道:“这串佛珠是我在深山里的个隐秘shān dòng 中发现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肯定是不凡之物,想必对先生是有些好处的。”
“不错,这东西对我倒确实有点用处,但若说用此物让我去送死的话,实在是不值。”蓝衫先生仍然摇摇头。
听到蓝衫先生如此说,那粗壮汉子明显急了,问道:“先生真的没有bàn fǎ 吗?”
“bàn fǎ 倒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却是行不通的。”
“什么bàn fǎ ,先生说来听听。”从蓝衫先生的话语里听出了丝希望,粗壮汉子有些jī dòng 道。
“需要两个童子或者练习童子功的人和我起组成个三才聚元阵,加上我的些手段,方可从容抵挡那些军鬼。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很大危险,若是遇上布下那阴火拘魂阵的高人,只怕……”蓝衫先生沉吟片刻,接着道,“且不说如此做,那两个与我和阵的童子半有去无回,现在这里又哪有什么童子?你们这些人,都是有家室的了。”
蓝衫先生突然惊咦了声,目光随即转向驿道尽头。
驿道尽头,却有两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并肩向这边走来,正是孙慕云和李小天二人。
话说二人方晃晃悠悠地来到茶棚里,便立刻发觉有名粗壮汉子脸惊喜地看着自己,而旁个身穿蓝衫的老年儒生则是脸沉吟地在那里,视二人如同无物般。
两人正微感诧异的时候,那粗壮汉子却先开口询问道:“两位小xiōng dì 是zhǔn bèi 前往娑罗城吗?”
“娑罗城?”孙慕云愣了下,看向李小天。
“就在前方离这里几里的地方,坐落着座很繁华的城池,便是娑罗城了。”粗壮汉子连忙解释道。
“哦,那有地方可以投宿了!”孙慕云gāo xìng道。
“两位少侠若想进那城中,还是与老夫起去得好,不然恐怕有些不妥。”蓝衫先生接过话来,同时飞快地在二人身上扫了眼。
“有什么不妥?”孙慕云yí huò 道。
“那城中现在有些凶猛的怪物,会伤人的。”蓝衫先生眯着眼说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起去?”李小天警惕地问道。
“两位少侠若真想进入那娑罗城,我可保两位平安,只是……”
“只是什么?”孙慕云好奇道。
“希望两位能协助老夫救几个人,不知两位意下如何?”蓝衫先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孙慕云正要开口回答,李小天把阻止了他,冷冷道:“我们不想去那娑罗城,当然也不会帮你去救什么人。”
蓝衫先生闻言冷哼声,说道:“现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已经由不得你们了!”
李小天拉着孙慕云的手就要离开,突然见蓝衫先生大袖抖,射出道电光来,在空中闪即逝。与此同时,孙慕云闷哼声栽倒在地。
“你的伙伴已经中了老夫的袖中雷,若是我不出手救他的话,不出几个时辰就会命呜呼。如果两位愿意和老夫起去那娑罗城中救几个人的话,我很乐意把出手救醒他。”蓝衫先生不无得意道。
“你……”李小天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慕云,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了,但是你要先救醒他。”
“那是自然,反正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怕你们耍滑头。”说完,蓝衫先生又从袖中抖出层薄薄的雾,朝昏死在地上的孙慕云罩去。
那层薄薄的雾刚碰到昏迷不醒的孙慕云,他就立刻醒转了过来。
方转醒,孙慕云看了看蓝衫先生,就大吼声扑了上去。
蓝衫先生冷笑声,手掐两诀,口中念出晦涩难懂的两句,接着轻轻吐出个“定”字。孙慕云顿时感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每迈出步都要用尽全身的lì qì 。他咬牙,少年独有的执拗和倔强让他步步地坚持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但是离那蓝衫先生却是越来越近了。
那蓝衫先生方自冷笑不已,但不久之后脸上竟换上了些许凝重的表情,看向孙慕云的目光中也带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在里面。
孙慕云的脸涨得通红,他现在离那蓝衫先生只有三步之遥,但他浑身的lì qì 都已经用尽了,丝毫的lì qì 也感觉不到了,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
蓝衫先生看着三步之外的孙慕云,略沉吟,又打出式手诀,轻轻吐出个“负”字。
话音方落,孙慕云便应声栽倒在地。他感到自己的背上像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般,猝不及防之下便被这股巨力下子压倒在地。
李小天见此情况,心下又惊又急,连忙跑到孙慕云身边,伸手想要去扶他。看见三步开外的蓝衫先生似乎并无阻拦之意,略感yí huò 时入手处便有股澎湃的巨力传来。他个踉跄,也险些摔倒在地。
而被巨力压倒在地丝毫不能动弹的孙慕云,此时双目尽赤,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蓝衫先生。
“你服,还是不服?”蓝衫先生缓缓开口道。
“不服!”孙慕云深吸口气,喘气如牛道,“有本事别用这些妖法,你若是仍能让我动弹不得,我才能服你。”
蓝衫先生脸上露出丝笑意,说道:“好,今天老夫偏要收服你zhè gè 小皮猴。”
孙慕云冷哼声,没有应答。
蓝衫先生慢慢走到孙慕云面前,轻轻打出个手诀,口吐个“消”字。孙慕云顿觉刚才所背负的巨力消失无踪了,但是浑身仍然酸疼无比。
蓝衫先生看着趴在地上的孙慕云,笑眯眯地伸出个指头,说道:“我就用zhè gè 指头压在你身上,若你能爬起来,就算我输了。”
“你输了又待如何?”孙慕云问道。
“若老夫输了,自会放你们lí qù ,绝不再加以阻拦;但若老夫赢了,你们都得跟我huí qù 。”蓝衫先生说着,已经将手指压在了孙慕云的身上。
孙慕云随之闷哼声,竟昏死过去。
李小天看,心中大急,有些慌乱道:“老先生,我们都听你的,你不要伤害他。”
蓝衫先生手拎起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慕云,另只手朝着李小天张翕,口中吐出个“着”字。李小天顿时感到被股巨大的吸力吸扯着,身不由己似缓实急地朝蓝衫先生飘去。
就在李小天被吸到蓝衫先生手边的时候,个核桃状的东西被蓝衫先生从口中吐出,迎风见涨,最后竟变成了艘丈许大小的核桃状小舟。
李小天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艘核桃小舟,只见此舟通体青黑色,怪模怪样宛若那坚硬的核桃般。时不时有丝电弧在其表面浮现,乍现即逝,如同玩着捉迷藏的调皮孩子般。
忽然从核桃小舟里探出个头颅来,尖耳塌鼻,整个脸上长满了绿毛。
李小天看见zhè gè 怪物,顿时惊咦了声。那猴头闻声看来,看见李小天,目光毫不停留地扫过。接着看到那蓝衫先生,脸上顿时露出畏惧的神情来,犹豫了下似乎想把头缩huí qù ,但是终究没有。接着猴头的目光停留在了昏迷不醒的孙慕云身上,先是露出yí huò 的表情,接着竟显得非常gāo xìng,猴脸上也露出个非常人性化的笑容,两只大眼紧盯着孙慕云不放。
蓝衫先生见此,心中不悦,朝那猴头冷哼声。那猴头如遭电击,用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死死地抱着头颅,先是愤怒地尖叫不已,后来声音渐不可闻,只能听见些许微弱的“吱吱”声。那猴头朝蓝衫先生双手作揖,竟似在苦苦求饶般。
“孽畜,顽性不改,让你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蓝衫先生说着,停止了折磨那猴头。
接着他手个,几丈的距离步跨过,提着孙慕云二人来到了那艘核桃小舟之上。
那粗壮汉子看,心中大急,方要开口,那核桃小舟却已经化作道清风远去了。
粗壮汉子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忽然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刚刚离开的蓝衫先生。粗壮汉子正自惊疑不定时,那蓝衫先生竟先开口道:“这是我的承影术,我即已答应你们,总要给你们个jiāo dài 的。现在我有要事在身,帮不了你们的忙,但是我可以推荐人,让他帮忙救出你们的亲人。”
粗壮汉子闻言大喜,连忙道:“不知先生所推荐的是何高人?”
蓝衫先生的影像背着双手,缓缓道:“老夫所推荐的是我的位好友,他所修炼的佛门功法正好是那些军鬼的克星。要不是你那串翡翠佛珠对我那好友有些用处,此事我实在懒得去管。”
“敢问先生,到何处可以请到这位高僧?”
“我自会前去知会我那位好友,你们在此地安心等些时日,我那好友自会前来相助,你们不必担心。”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粗壮汉子听闻jī dòng 不已,再抬头看时,蓝衫先生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