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五十四章 掌门的遗嘱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孙慕云揉揉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才不断有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将睡梦中的孙慕云惊醒了。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百无聊赖间便将心神沉浸在脚下的大地之中。

    过了片刻,孙慕云突然僵在那里,脸上旋即露出狂喜之色来。原本狂暴无比的大地律动不知何故变得温和起来,他心下大喜,便毫不犹豫地借大地律动逃出了死牢。

    置身于死牢之外,孙慕云深吸了口外面清新的kōng qì ,竟感觉阳光有些刺眼。

    他的注意力lì kè 被身旁的堆废墟吸引住了。

    “难道……”孙慕云想起这堆废墟所在的wèi zhì 正是原本气势恢宏的鲁厅,顿时想到了什么,便lì kè 发足狂奔,直往那寒霜谷去了。

    片刻后便到了寒霜谷中,地之眼瞬间便将整个寒霜谷尽收眼底,但是此处居然空无人。

    “师姐还没有回来吗?还有大家都去哪里了?”孙慕云联想到过来的路上空无人的怪异景象,心下很是不安,在谷中漫无目的地转着,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jīng guò 赵文的房间,孙慕云推门进去,只看见整个房间的布置仍旧像往常般,这让孙慕云略感心安。但是看到檀木桌子和凳子上的灰尘时,孙慕云便知道赵文直没回来过。因为孙慕云深知他的zhè gè 刁蛮师姐赵文是很爱干净的,她如果回来过,断然不可能对这些灰尘置之不理的。

    孙慕云了片刻,便黯然地退出房间来。在走廊上了片刻,心神无属的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便看见木桌上放着封未封口的信件。孙慕云心下喜,个瞬移到了那木桌跟前,急切地拿起桌子上的信件。见信封上的署名“戴鹏”,心中顿时泛起丝失望。打开信件,孙慕云匆匆地浏览了遍,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宋祁组织大家撤退时,大师兄戴鹏并不知道孙慕云身在死牢之中,因为找遍整个寒霜谷也未找到他,便写了封信留在孙慕云房间中,让他回来时赶快往东方逃跑,争取和大家会合。而宋祁因为情势紧急,而且又肩负组织大家撤退的重任,竟将身在死牢中的孙慕云给忘了个干二净。那死牢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地下牢狱,但是因为处于子母连环阵内阵的夷柔青木阵阵眼处的鲁厅正下方,其中的天地灵气非常狂暴,修士身处其间无法lì yòng天地灵气,是以便跟普通人无异了。孙慕云在死牢之中无法lì yòng狂暴的大地律动,但是秦不伤将鲁厅毁去了,倒无意中帮了他个大忙,不然众人撤走后孙慕云恐怕要活活饿死在那死牢之中了。

    沉思了片刻,孙慕云决定到外面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能够打听下情况。

    到了谷外,孙慕云乘上自制的木鸢,漫无目的地在百炼堂上空转着。转了整整圈,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正在他心下非常yí huò 的时候,却已经转到了山门这里,漫山遍野的尸体看得孙慕云心惊胆战嗔目结舌。他在神情恍惚中突然发现那毁坏得面目全非的百炼堂山门下,倒似乎还有个活人。

    孙慕云急忙跳下木鸢,几个瞬移到了那人跟前。那人听见声响,艰难地抬起头来。孙慕云见此人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肉模糊,心下很是不安,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旁。正待开口,却听见那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是我百炼堂弟子吗?”

    那人声音虽小,孙慕云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熟悉,细细想,他忽然惊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是……掌门吗?”

    那人听,艰难地点点头。

    孙慕云见此,急忙跪到气息奄奄的陈润之身旁,把扶住他,急切道:“掌门,我是孙慕云啊,你怎么啦,怎么变成zhè gè 样子啦?”

    陈润之听,竟露出丝笑意来,用微弱的声音道:“我的元婴受到重创,已经离死不远了。不过真是天意,居然还能遇到你,看来我百炼堂命不该绝。孙小子你凑过来……”

    说到这里,陈润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也是苍白无比。

    孙慕云急忙将头凑到陈润之嘴边,只听见陈润之低声道:“孙小子,牧之师兄是你的师父,我嘛……也能算你的半个师父了。如今我眼见是活不成了,却要拜托你件事,幸好遇见了你,不然我带着zhè gè 夙愿而去,只怕是死不瞑目啊。”

    孙慕云听,看着满脸是血的陈润之,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来。他哽咽道:“掌门你先别说话,你定不会有事的。”

    陈润之脸上诡异地泛起片潮红来,道:“傻小子,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不过你别看我现在zhè gè 样子很是凄惨,要知道秦不伤那堂堂的合体期大修士,也被我和你师父联手重创了,我们……”

    “我们二人,终究没有辱没了我百炼堂的名声!”他的情绪有些jī dòng ,忍不住喷出口黑血来,又断断续续道,“孙小子,若是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幸存的诸位长老,定要转告他们,就说、就说……”

    陈润之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也随之变得片卡白。

    孙慕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轻轻地拍打着陈润之的背部,连声道:“掌门,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都明白!”

    陈润之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来,嘴角却不断有黑血溢出。

    眼见他是活不成了,孙慕云心下又急又悲,便道:“掌门,你不要说话,先休息yī zhèn 。我相信你定会好起来的,定会的!”

    “不要难过,生死有命。”陈润之休息了yī zhèn ,满脸平静地开口道,“我和你牧之师父取义得义、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我百炼堂数百载基业,朝葬送于我辈之手。念及此,便感痛心疾首、悔恨交加。”

    他的语气中满是悲戚道:“此去冥灵,又有何颜面来面对列位先辈!”

    孙慕云想ān wèi 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掌门,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他随即想到百炼堂毁去,自己又要流离失所无处容身了,心中也觉痛楚难当,但仍咬着牙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孙慕云忽道:“掌门,你们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呢,难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吗?”

    陈润之低低地笑了声,有气无力道:“因果纠葛,旧怨难消。再加上如今秦不伤此人毁我宗派杀我弟子,如此不共戴天之仇,这就加没有和谈的可能了。棋行中局,落子无悔;兵卒越界,再不言退。”

    孙慕云不禁义愤填膺道:“秦不伤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大坏人!”

    陈润之闻言摇摇头,悠悠叹道:“各有情执,各循其心罢了。孩子你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十足的好人、坏人,有的只是那身陷网中;无助的悲苦众生罢了。”

    孙慕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掌门,你方才说有件什么事要嘱托给我的?”

    陈润之道:“孩子,我死后便将我葬在那紫竹林中。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就回来给我上柱香吧。”

    “掌门,你的心愿我定会帮你办到的!”孙慕云咬咬牙,掷地有声道。

    “好孩子。”陈润之努力地抬起右手来,用尽全力在孙慕云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同时道,“大衍翠生珠就在我的怀里,等我走了,你便将它带到那白马寺中,将我百炼堂的量天曲尺换回来。可笑那秦不伤自负聪明,却拿了个赝品走了而不自知。”

    孙慕云略带迟疑道:“你们为了这串佛珠,就不顾切地拼个你死我活,值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愿不愿意。”陈润之口中含血口齿不清道,“因为我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性命去守护的,并不只是串佛珠而已,而是……”

    孙慕云听,顿时急道:“而是什么,是什么?”

    却见陈润之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孩子,路加小心。快去吧,去吧……”

    而那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悄不可闻。

    孙慕云还有满心yí huò 想要让陈润之解答,却见后者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再无声息,身体也慢慢软倒下去。他猛地个激灵,便觉得心下好似突然被只lěng mò 的大手狠狠地扯去了块,背上也像有道电流“嗖”的声穿过。

    眼眶终于无法抑制地湿润了起来,孙慕云将陈润之的身体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魂不守舍地起身来。

    瞬间过往种种都涌入脑中,回忆起陈润之细心教导自己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孙慕云不禁悲从中来,终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片刻后,他的情绪像块湖泊般平复了,孙慕云抹去眼泪,自嘲道:“都这么大了还哭,真是不知害臊。孙慕云,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准再哭了。”

    他俯下身去,从陈润之怀中摸索了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大衍翠生珠拿在手中。只见整串佛珠晶莹剔特,翠绿欲滴。手心中传来的温润的感觉竟让孙慕云有种很是熟悉的错觉。沉思片刻,孙慕云将大衍翠生珠小心地shōu rù 怀中。

    将陈润之的尸体埋在紫竹林中,孙慕云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那座简陋的新坟拜了拜。看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紫竹,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好似场永无止境的思念般。他便又想起在这紫竹林中曾遇到过的那位娃娃前辈来,也不知这位前辈此时正在何处。

    别来也拟不思量,怎奈竹音犹未歇。

    走吧。

    孙慕云收回心绪来,深吸了口气,便祭出自己特制的那只木鸢,骑上直往东方去了。

    此时,正值日之将暮夜之将至,便见弯残月,寥寥悬于天际,恰如离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