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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心魔再起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法则之力?”草屋里天机老人的声音中充满惊讶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土之法则的力量造成了局部的空间扭曲变形,再加上禁制巨大的反锉之力,整个空间加动荡起来。但置身其中的孙慕云在法则之力爆发出来的同时便已经昏迷过去了,他的身体如同落叶般向地面直坠而去。

    “不好。”天机老人看出端倪来,心知不妙,便伸手朝孙慕云指,道,“小宝快去!”

    原本懒洋洋地趴在旁打盹的白色老虎小宝,lì kè 直起身来低吼了声,接着便纵身跳入屋外的浓重雾气中,闪电般地朝着孙慕云狂奔而去。

    感受到他身周空间的诡异波动,小宝在原地微微迟疑了下,依然怒吼着扑向空中口叼住孙慕云坠落的身体。但小宝也突然发出声哀嚎,然后直直地向地面坠去。原来这扭曲变形的空间中重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小宝猛然跳入其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孙慕云身体所承受的沉重压力拽着同往地面摔去。

    就在这紧急关头,小宝身上红光闪,它的气势便猛然提升了许,好像在瞬间获得了新的力量,体型也明显变大了圈。它叼着孙慕云只在地面上轻轻点,便远远地跳到了那块恐怖的空间外。

    回到草屋中,小宝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它的体型此时也已经缩回到正常大小,将孙慕云小心地放到地上,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旁打起盹来。

    草屋中那自称天机老人的是名枯瘦老者,花白胡子,头发稀稀疏疏,双眼之中是浑浊片。他慢慢地走到孙慕云身边,蹲下身来细细地端详了后者番。

    突然他的眼中现出丝惊讶来,却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慕云的七窍中竟开始不住地流出鲜血来。血流得很快,孙慕云身下的泥土很快就被染红了片。

    “散功?”zhè gè 念头甫出现,却立时又被天机老人给否定了。

    他伸出手来,五指间白光萦绕,在孙慕云的身上轻轻地拍了几下,便将从七窍中汩汩流出的鲜血止住了。

    “唉,有对法则如此程度的领悟,却没有驾驭法则所需的心境。修功不修心,终是场空。”天机老人眯着眼感叹道,“不过这位小友年纪尚小,有些争强好胜也是在所难免的。”

    就在天机老人眯眼感慨之际,直昏迷着的孙慕云却突然睁开眼来,目光中满是惊骇。他支起身端坐于地,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竟“哇”的声吐出大口鲜血来。

    “大禹治水,宜疏而不宜堵。这位小友的情况,看来是因为方才好胜心切,想要强行驾驭法则之力,结果却反被其所伤。”

    天机老人见状,眉头皱,沉吟良久后又再次伸出手来,朝着端坐于地的孙慕云圈拉,便将方才的数道白光从他身上剥离了开来。

    孙慕云痛哼声,接着七窍中又开始汩汩地流出鲜血来,但是他眼中的惊骇却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片茫然。

    眼见他双目中的神光逐渐消失,然后出现了片迷茫,天机老人的额头上禁不住渗出冷汗来,难以置信地颤声道:“难道是心魔?”

    眼中神光逐渐消退,孙慕云身上的活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显得灰败之极。

    孙慕云为破除草屋前的那道厉害无比的无名禁制,强行驾驭法则之力,结果反被其重伤。被法则之力所伤,跟平常的刀剑创伤抑或是法宝轰击都是不甚相同的。寻常刀剑造成皮肉伤,就算是威力惊人的法宝也最只能将肉身彻底毁去,但被法则之力所伤不光会对肉身造成伤害,而且还会对修道者的神识造成重创。

    孙慕云体内的脏腑肌肉以及骨骼jīng guò 陨铁城役,如今俱是由那些土黄色光点构成,即使是法则之力也无法伤其分毫,但是他的心脏却只有外面覆着层土黄色光点构成的薄膜,在法则之力的冲击下,这层薄膜顿时土崩瓦解,心脏也因此受到重创,是以才会七窍流血不止。而神识受到法则之力重创,使得孙慕云的心性也因此受到影响,心魔竟趁虚而入,在此时爆发开来。

    心魔和天劫是导致修道之士殒落的主要元凶,天劫降临时别人或许还能在定程度上给予bāng zhù ,但是心魔就几乎必须要靠自己来克服了。天劫来临前,应劫者会有所感应,便能提前有所zhǔn bèi 。而心魔顾名思义,魔由心生,但凡修道之士,必定有心魔藏于心底,只是厉害的程度不同而已。再加上心性意志的坚定程度各不相同,所以心魔发作的时机根本无法预料,但也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修士若修炼有成,在渡劫时心魔必定会来临。天劫主要是检验修士是否真的具备了逆天而行的修为,同时可以调节修士体内阴阳平衡,以达到天启的状态,即所谓“修功德”;心魔则是检验修士是否真的达到了“天为我父,地为我母”的大性情,是否能够不再拘泥于过往种种,真正做到“将心寄日月,身在彩云间”的逍遥自在,同时可以bāng zhù 修士突破生死玄关,以达到无憎无畏的大自在心境,即所谓“修心德”。

    孙慕云原来在碧蚨舟上的时候,便曾经历过次心魔,那次心魔起于李小天之死。若非后来云仙子出手相助,便没有了今后种种。而此次的心魔之劫却是因为他争强好胜,强行驾驭法则之力却反被其所伤,导致神识受损心性受到影响所致。

    孙慕云感觉自己变成了片树叶,在寒冷刺骨的秋风中瑟瑟发抖。

    天机老人惊,便感到面前那端坐于地的年轻人的身体蓦然变得冰凉片。他眯着眼看了看孙慕云,接着伸出手来,犹豫了片刻后却又颓然地垂了下去。

    孙慕云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位细眉如弯月身着三月嫩柳色的丝绸罩裙的女孩子,正俏生生地在他的身旁。不知何处的天光投在那女孩的脸蛋上,便带出抹溜溜的光白来,显得清丽而略带倔强。

    “师姐?师姐!”孙慕云看着面前的赵文,jī dòng 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但是无论他如何呼喊,赵文却直背对着她,不见任何回应。孙慕云心急如焚,恨不得上前把狠狠地抱住赵文以解相思之苦。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片树叶而已,在树枝的束缚下,他根本就丝毫动弹不得。

    面前不远处的赵文肩膀不断地颤动着,她转过身来,脸上哭得梨花带雨般,抑如初见时那般惹人怜爱。她伸出手来,无意中抚摸过孙慕云化成的那片树叶,抽泣不止道:“小师弟,小师弟,你在哪里?你也不要我了吗……”

    看着赵文伤心欲绝的样子,孙慕云便觉得肝肠寸断、五内俱焚,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在体内无声地弥漫开来。

    “师姐,师姐!我在这里啊!”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但是片树叶的声音有谁会注意到?片树叶的嘶吼有谁会去细细聆听呢?

    纵然孙慕云用尽了全力,赵文仍然是抽泣着转过身,步步往远处走去。

    看着赵文渐渐远处的背影,想到从此以后或许便是天涯永隔、云水相恨,孙慕云便不顾切地想要挣脱出身来,然后追上赵文那孤单落寂的背影。

    可是片树叶就算竭尽所能,也无法摆脱养育它的树枝的束缚。

    孙慕云无可奈何地看着赵文步步离他而去,终于满心不甘地仰天大吼道:“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两滴滚烫的泪滴从他的眼眶中滑落,穿过那吹过千年的凄厉寒风,像瞬间经历了千万年之久,“啪嗒”声掉落到了地上。

    千年皆尘,相思尽灰。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那纠缠几世的叹息中,有谁愿意默默地停下,只为听那声风吟吗?

    随着那两滴泪水的滴落,脚下的大地如同平静的湖面投进了石子般荡起了圈圈的涟漪来。与此同时,孙慕云仿佛听到了来自心底的声叹息。

    “你真的,就如此渴望离开我的怀抱吗?”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道。

    这声音飘飘荡荡,乍出现便渐渐杳不可闻。

    孙慕云下意识地点点头,他所受的束缚竟在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他所化成的那片树叶亮起道光芒,接着便从树枝上挣脱开来,飘飘荡荡地往地面落去。

    四周突然片昏暗,孙慕云在空中重新化为人形,大地的律动在身周清晰地传来。

    “师姐,师姐!别怕,我来了!”孙慕云终于挣脱束缚,喜极而泣地抽了抽鼻子,便借着大地律动疯狂地朝远处瞬移而去。

    远处的地平线处,只能看见条灰白的边界,而赵文的身影此时只剩下个模糊的黑点。

    孙慕云此时已经忘记了身周的切,他的脑中只剩下唯的个念头——瞬移,瞬移追上赵文以便诉衷肠。

    世界片安静,只有瞬移时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而四周愈发昏暗起来,光线仿佛被根根缓缓地抽去了般。

    就这般瞬移了不知久,那模糊的黑点丝毫不见清晰起来,反而变得越来越模糊。孙慕云心下大急,每次的瞬移都发挥到了极限。整个人如同飓风过境般,疯狂地向远处的地平线狂飙而去。

    自从领悟了土之法则第二层后,lì yòng大地律动瞬移对孙慕云来说已经毫不费力,但是如此不顾切地疯狂瞬移赶路,仍旧让他渐渐地感到疲乏起来。

    切都如此地枯燥而机械,只是不停地向着远处的地平线瞬移而去,孙慕云脑中早已经是空白片,似乎任何的思考都会让他离那模糊的黑点远些。

    时间不停地流逝着,孙慕云的nǎo dài 渐渐沉重起来,他的双眼几乎已经睁不开来了,耳边也直回荡着片巨大的轰鸣声。他凭着直觉向前电射而去,钢牙紧咬,脸上写满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