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重回百炼堂
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方才那老和尚……”鬼王咂了砸嘴道,“不似此界中人啊!就算我在仙界中见到的那些佛门中的罗汉和法王,也没有他这般的深不可测。”
孙慕云坐在麒麟古城中到处可见的柔软草地上,抚摸着小宝软绵绵的肚皮道:“怎么,你还去过仙界?”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那语气中分明透着不信。
鬼王哼了声,道:“仙界?跟着我的主人,别说仙界了,就连传说中的神界我都去过。其实除了此界,其余诸界我都去过,只是那时我尚没有少知觉,所以即使去了也并没有少yìn xiàng 。”
“这样啊,倒也在情理之中。”孙慕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按你的说法,这枯闲大师似乎已经拥有了仙界中人的实力,他有这么厉害吗?你和他相比的话……”
鬼王dǎ duàn 了他的话,摇摇头道:“不好说,我若完全huī fù 了,实力或许比他稍胜筹,但他所用的佛门功法正克制我,究竟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他的眼睛很吓人,我只看了眼,便有种完全被看穿的感觉。”孙慕云补充道。
鬼王点点头道:“这双眼睛确实来头不小,难道是传说中的帝释轮回眼?似乎不太可能……”
正在他摇着头喃喃自语的时候,旁的孙慕云忽拍着nǎo dài ,满是懊恼道:“我怎么把正经事给忘了!我这记性,还真是……”
鬼王yí huò 道:“怎么?”
孙慕云有些悻悻道:“润之掌门曾嘱托我用大衍翠生珠换回量天曲尺,刚刚在那禅房中,白马寺的住持枯闲大师还特意提醒我,但我居然还是忘了此事,我真是该死!”
鬼王闻言调笑道:“你家掌门还真是心宽,居然敢把七器之的大衍翠生珠交给你,看来他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
“可不是‘鬼’迷心窍!”孙慕云正欲反唇相讥,却心念动,从草地上消失不见了。
新的百炼堂就建在离白马寺不远的莲花山上。因此山之上有数座矮峰,形似莲花的花蕊,故因此便唤作莲花山。从白马寺出发,木鸢只飞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莲花山。
孙慕云出了麒麟古城,在半空中遥遥地看着那熟悉的山门,不禁有些惘然若失的感觉。
他从木鸢上跳下来,落到山门前,级台阶级台阶地往上走去,只生怕少走了级台阶,便永远走不到那山门前。鬼王和小宝在麒麟古城中待得无聊,也跟着孙慕云起往那山门走去。
孙慕云走到山门跟前,看着眼前这座样式和从前模样的山门,不禁伸出手去痴痴地抚摸起来。
山门前有两位年轻弟子,看他举止如此古怪,都脸疑虑地围了过来。
“阁下到我百炼堂有何贵干?”其中位弟子道。
孙慕云没有转头去看,因为这百炼堂里他原本也不认识几个人。再加上遭遇变故后,精英弟子基本都死光了,只剩下些执事弟子,孙慕云加是不认识了。
“我也是百炼堂的弟子,之前走失了,今日方才回来。”
那两位弟子yí huò 地对视了眼,注意力却都转到孙慕云身后的鬼王和小宝身上去了。
孙慕云这才醒悟过来:鬼王身上偶尔冒出的黑烟太扎眼了!
他急忙朝那两位弟子道:“我师父乃是已经故去的赵牧之长老,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孙慕云。”
那两位弟子似乎没有听说过孙慕云zhè gè 弟子,但是赵牧之长老zhè gè 名头倒是不假,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孙慕云又道:“戴鹏乃是我大师兄。”
听到戴鹏的名字,这两位弟子才放下心来,朝孙慕云道:“原来戴长老是你的大师兄!欢迎孙师兄回来我百炼堂!”
孙慕云不想与他们有过纠缠,又搪塞了几句,便带着小宝和鬼王进了山门。
如今的百炼堂比不得从前了,只有条粗糙的切石铺成的石板路直直地朝远方延伸着。孙慕云顺着这石板路往前走了片刻,路上都是些不熟识的弟子,俱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到小宝和鬼王身上。
孙慕云正想找个人问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座名为祁巧堂的木制殿楼顶端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他心念动定睛细看时,却发现此人也已经将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宋长老!”孙慕云jī dòng 道。
此人正是宋祁。
宋祁看到孙慕云,先是愣了愣,想了片刻才回忆起来。他虽然与孙慕云有些疙瘩,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此时再见到孙慕云,只感到股qīn qiē 感。
“是孙贤侄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宋祁也gāo xìng道。
这来颇有点“相逢笑泯恩仇”的意味在里面,孙慕云个瞬移便出现在宋祁的身边。
宋祁见,心中又惊又喜道:“孙贤侄如今修为深不可测,想必在外自有番奇遇,如今归来正是我百炼堂大助力,以后我百炼堂的兴衰荣辱就指望你们年轻辈了。
说到这里,他不胜感慨道:“想当年我百炼堂尚是工派之首时,呼百应,何等威风,何等荣耀。有牧之掌门和润之长老两位,再加上潜修不出的元和前辈坐镇宗门,那些宵小如何敢在我百炼堂中滋事生非,又如何敢耀武扬威?”
不等孙慕云作答,宋祁又接着无限唏嘘道:“世事难料,那秦不伤竟突破到了合体期,杀害我牧之掌门和润之长老,毁我山门,只可惜元和前辈竟然不知所踪。我百炼堂罹此大难,他居然不闻不问,着实让我们这些晚辈有些心寒!”
孙慕云猛地个激灵,问道:“元和前辈?莫不是那个身穿红袄的娃娃前辈?”
宋祁听,脸上露出喜怒交加的神情来,说道:“正是他老人家,难道孙贤侄在哪里见过他老人家?”
孙慕云苦笑道:“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我百炼堂尚未罹此大难。自此以后,我也未曾有幸再见到过他老人家哪怕面。”
宋祁露出失望的神情来,长出口气,方道:“可惜我百炼堂如今式微,门下的精英弟子也死伤殆尽,导致如今人心涣散。再加上没有合体期的高手坐镇,若不是你大师兄戴鹏突破到了分神期,只怕已经沦落到人见人欺的二、三流门派了!唉……”
孙慕云听他说得甚是凄凉,心中也不免泛起股酸楚之感来。他突然想起枯闲的话来,忙道:“宋长老,我大师兄似乎受了伤,他现在情况如何?”
宋祁ān wèi 他道:“并无大碍。没想到张玉成那小子叛出我百炼堂后精进如此神速,也不知为何,竟然找上我百炼堂来,对你大师兄痛下杀手。戴长老也算是人中翘楚,凭着把古朴的重剑和那张玉成诡异的飞剑拼了个平手,只是那小子魔化后实在是太厉害了。若不是白马寺的枯杀高僧恰好jīng guò ,只怕我百炼堂要遭灭门之祸!”
孙慕云听,心中怒火翻腾,咬牙切齿道:“宋长老,你不用dān xīn ,那张玉成以后若敢再来,我孙慕云定叫他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宋祁感受到孙慕云浑身沸腾的杀气,心下又惊又疑道:“孙贤侄,斗胆问句,你如今到何种修为了?”
孙慕云愣了下,回答道:“般分神期的修士我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合体期的应该也能斗上斗吧。”
宋祁心下大喜,却仍旧不敢相信,虽想了解得详细些,但怕孙慕云心中不悦,便强自压抑住内心的迫切渴望,只道:“孙贤侄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便先到诸位长老所在的天臂楼歇息下吧,正好认识下诸位新的长老。”
孙慕云却道:“不必了,我想和我大师兄叙上叙,却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宋祁微叹道:“戴长老因为感怀牧之长老的恩情,仍旧找了处僻静处让人筑了寒霜谷,他如今便在寒霜谷中养伤。只是如今这寒霜谷,自然是比不上以前牧之长老亲筑的那个。”
孙慕云心中也有颇感慨,忽又记起那日陈润之的嘱托来,便略带悲戚道:“宋长老,那日我百炼堂罹难之时,我有幸见了润之掌门最后面,他有些话让我转告你们。”
宋祁听,立时肃色敛颜道:“不知掌门有何jiāo dài ?”
孙慕云轻叹口气道:“他说他和我师父赵牧之联手将那秦不伤给重伤了,并没有辱没了我百炼堂的名声。”
宋祁听,顿时泪如雨下,只痴痴道:“掌门!我等无能……”
孙慕云回忆起陈润之和赵牧之二人的音容笑貌,也不禁悲从中来。
过了片刻,宋祁回过神来,略带歉意道:“孙贤侄,让你见笑了。你路风尘仆仆赶到此地,还是先去寒霜谷歇息吧。至于报仇雪恨、重建我百炼堂之事,便等以后再从长计议。”
孙慕云此时也心想与大师兄戴鹏叙上叙,便拜辞了宋祁,急急地往那寒霜谷赶去了。
按照宋祁所说的路线找到寒霜谷,看着门口挂着的“寒霜谷”三个大字,孙慕云吩咐鬼王带着小宝回到麒麟古城后,便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入寒霜谷中。地之眼施展开来,将整个寒霜谷笼罩在其中,孙慕云很快就找到了戴鹏所在的房间。此时整个寒霜谷中除了位老佣人,便只有戴鹏人。想当日那寒霜谷中尚有数人,虽然称不上热闹,但嬉戏玩耍间也甚是快乐,何曾似今日这般荒凉。
孙慕云走到门前,正犹豫间,却听到房内戴鹏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道:“既已到此,何不进来坐坐?”
孙慕云抬手置于门上,接着心念动,便循着大地律动进入到房中。病榻上的戴鹏支着身子,手边靠着那把玄铁重剑,猛然看见个人出现在房中,他的手指便下意识地搭在了剑柄上。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孙慕云看着病榻上支着身子的戴鹏道。
戴鹏此时看起来比往日消瘦清减了许,满脸的络腮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下巴处宛如铁青色的弧,给人种坚强可靠的感觉。他的脸色苍白,其中夹杂着丝若隐若现的黑气。
听到孙慕云的问候,戴鹏顿时愣住了,片刻后方回过神来,朝孙慕云道:“小师弟,竟然是你!想当日我寻你不得,便留下封书信给你,何曾料到你真的寻来了!”
他心下jī dòng 无比,却不慎牵动了伤口,顿时皱眉,脸色也显得加苍白了。
孙慕云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扶住戴鹏,不安道:“大师兄,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没事吧?”
戴鹏听,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来,道:“若是有滴天香续命露,我所受的伤早就huī fù 了,可惜最后三滴都被你小子个人用了,真是暴殄天物。”
孙慕云闻言便gù yì 咳嗽了声,接着讪讪道:“不提zhè gè ,大师兄你是被张玉成所伤吧?”
戴鹏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孩子果真是天纵之才,从我百炼堂出走不过数年,身鬼道功法竟强悍如斯,真是可惜了……”
孙慕云怒哼道:“什么‘出走’!那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他居然回百炼堂打伤大师兄你,若是让我再遇上他,定叫他魂飞魄散!”
戴鹏感受到孙慕云心中沸腾的恨意,心下不安道:“小师弟,你言重了。那张玉成回来百炼堂找我却是为了寻访你赵文师姐的消息,只是他性格过于急躁,产生了些误会,这才将我打伤。”
孙慕云虽然心中忿恨,但也不想和戴鹏顶撞,只得问道:“大师兄,我师姐赵文似乎并没有回到百炼堂中,你可有她消息?”
戴鹏摇摇头道:“你二师兄已经外出探访你和赵师妹的消息,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她的消息传来,不过你我想师妹她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安然无恙。”
孙慕云听,心下黯然,不禁喃喃道:“师姐,你究竟在哪里……”
戴鹏轻叹声,ān wèi 道:“小师弟我知你心中挂念,我zhè gè 做大师兄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以天下之大,此事实在是急不得,不若先在这寒霜谷中安顿下来,以后再慢慢寻访。这样我们xiōng dì 二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孙慕云点点头,和戴鹏告辞了声,便在寒霜谷找了间空房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