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录之尘缘 作者:子驮

    孙慕云听得心下骇然，之前他已经知道万神殿是个庞然大物，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zhè gè 庞然大物究竟有庞大！他颤声道：“既然万神殿有如此野心，那帝国修士、正道修士和鬼道修士三方难道不能联手duì fù 万神殿吗？”

    萧寒山面带凛然之色道：“庆隆皇帝何等英雄人物，万神殿的出现严重影响了他的统治，他自然早就想到要将三方联合起来duì fù 万神殿。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件事情，因为万神殿背后撑腰的是仙人和魔头，这是绝对无法抵御的存在。鬼道修士除了些枭雄之外，大都依附了万神殿。连血魔尊者这样的鬼道大修士都甘心对万神殿俯首帖耳，别的那些小门小派的鬼道修士即使心中不愿，又能如何呢？而正道修士虽然极少有对万神殿投诚的，但是态度都很**，既不hé zuò 也不抵抗，其中缘由，自然无须说。倒是那些帝国修士，出人意料地对庆隆皇帝保持了贯的忠诚，实在是难能可贵。当然因为这种忠诚，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最为惨重的。万神殿也曾想过暗杀庆隆皇帝，而后重新扶持位傀儡皇帝上台，以便将整个燕云帝国控制在手中。在帝国修士付出了惨重代价，以及些极其隐晦的原因的影响下，万神殿最终选择了放弃。因为不能对凡人下手，所以万神殿统真泽大陆修道界的野心也越发急迫起来，行事也加不择手段起来！”

    孙慕云此刻已经知道了万神殿追杀自己的原因，心知这万神殿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便急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却没有点bàn fǎ duì fù 他们吗？”

    “万神殿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跋扈，是因为其背后有仙人和魔头撑腰。若是没有这两方势力撑腰，早就被联手剿杀了。所以弄清楚那些仙人和魔头为什么要建立万神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而彻底地动摇万神殿的根基。而zhè gè 问题的dá àn 是显而易见的……”

    孙慕云接上话茬道：“不错，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萧寒山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道：“万神殿建立的最终和最高目标都是杀掉你，最初他们也确实坚定地围绕这目标展开了行动。开始你只是个凡人，所以杀手组织破虚成了你的噩梦。在这过程中他们体验到了大权在握的快感，无人监督的权利就像匹脱缰的野马，肆意地践踏着切约定俗成的规则。极度膨胀的野心让他们急不可待地对真泽大陆的修道界伸出了魔爪，虽然这对整个修道界来说是场灾难，但是对你来说却是件好事。”

    “好事？此话怎讲？”孙慕云诧异道。

    萧寒山抚掌道：“现在如何吞并正道修士和帝国修士才是万神殿最关心的事情，追杀你反而变成了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但又不能停止对你的追杀，所以就做做样子罢了。”

    “做样子？他们为何要这般？”

    萧寒山看了孙慕云眼，敛颜肃声道：“那些仙人和魔头之所以给万神殿撑腰，是因为他们需要借万神殿之手将你zhè gè 心腹大患除掉。若是你被顺利除去了，对上位者来说万神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上位者是不愿意插手此界事务的。万神殿也深知此点，所以直在虚以委蛇，派人追杀你只是做个样子，好给那些上位者个jiāo dài 罢了。你的存在也给了万神殿个极好的借口，他们可以说你势力庞大极难duì fù ，所以需要先尽可能统真泽大陆的修道界，然后才好对你下手。”

    孙慕云明白过来，略带自嘲道：“这么说来，我倒成了万神殿发家致富的香饽饽了。既然如此，他们如何还要追杀我呢，应该保护我才对！”

    “此时，彼时也！开始万神殿确实需要用你来做挡箭牌，好做个掩护。但现在的万神殿已经变成了个让人感到恐惧的庞然大物，即使没有仙人和魔头撑腰，也没人敢打它的主意，所以它开始疯狂起来了。”萧寒山的语气中透着凝重。

    孙慕云若有所思道：“万神殿为什么定要杀我，我死了对他们好像没有任何好处吧？”

    萧寒山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看来你没有明白。不是他们定要杀你，而是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是太容易duì fù 了。杀了你可以让那些上位者满意，不杀你虽然那些上位者也不见得会怎样，但是无本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呢？”

    孙慕云的眉毛拧了起来，突然苦笑起来：“这么说万神殿杀不杀我，最终倒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实力？”

    萧寒山的眼中突然精芒暴涨，回答道：“准确的说，是取决于你的势力还不是你个人的实力。之前你在天机老人处待了四年，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蛋柳华，没有任何万神殿修士敢打你的主意。倒不是说天机老人天下无敌，关键是天机老人那样的绝世强者背后定隐藏着股极其强大的势力，在他面前除去你万神殿不惜代价也能做到，但是要付出惨重无比的代价，这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后来你刚离开天机老人，lì kè 在墨城遭到了围剿。那次去的万神殿修士足足有十五个……”“什么！”孙慕云闻言，顿时惊呼出声来。

    “你只见到了四个对吗？”萧寒山的语气很是平静，好似说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道，“那四个混蛋只是第批，我们xiōng dì 七人帮你截住了其余的十人，老二也在那次混战中殒落了。”

    孙慕云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纷纷涌入他的脑中，将他的心揪得yī zhèn 生疼。他bsp;mò 半响，最终只发出声无力的叹息来。

    “这不怨你，我们xiōng dì 七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萧寒山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可以躲在你身后的阴影里，可以为了保护你而去战斗甚至殒落，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件东西，没有这件东西我们实在没有jì xù 争斗下去的必要了……”

    萧寒山的语气里带着些落魄之感。

    孙慕云咬牙道：“我是个穷光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萧寒山闻言，顿时面色发冷，怒不可遏道：“孙道友，你这句话也太伤人了，我们xiōng dì 七人是这样的人吗？老二和老五为你拼掉了性命，难道我们是为了指望你的回报？若如此，就当是我萧寒山瞎了眼吧！你请便！”

    孙慕云这时才醒悟过来，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记耳光，接着便zuǒ yòu 开弓打将起来，打得又快又狠。

    看着孙慕云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萧寒山把抓住他的手，斥道：“胡闹，快住手！”

    孙慕云满口是血，口齿不清道：“萧前辈，都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所以让您误会我了。”

    萧寒山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其实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个‘希望’罢了……”

    孙慕云却听得很是分明，他犹豫了很久却未曾回应。

    萧寒山在旁，也不催促，如同忘了孙慕云的存在般。

    孙慕云欲言又止，终于狠狠地跺脚，开口道：“萧前辈，zhè gè 问题我本不该问的，因为它很伤人。但我又不得不问，希望你能够谅解。”

    “你问吧。”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孙慕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说出这句话后他的头lì kè 低垂了下来。

    萧寒山似乎早已料到是zhè gè 问题，脸色反而很是平静。他叹了口气，声音倒比刚才提高了些，道：“是啊，我也直在想，我们xiōng dì 七人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拼命去保护你呢？你定会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付出如此代价，所图必然甚。若说原因，我说出来你定会觉得很可笑，我说我们七人是为了六界众生，你信吗？莫说你不信，我萧寒山自己都觉得可笑！”

    说到这里，萧寒山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却有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凄凉之感。

    忽听孙慕云极其诚恳道：“我信。”

    萧寒山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孙慕云，肩膀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孙慕云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过了片刻，萧寒山终于转过身来，自嘲道：“人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动感情，孙道友你不要见怪。”

    孙慕云看着他发红的眼眶，也感到心下空落落片，极不是滋味。自己在墨城的时候，对素不相识的少城主贾琼付出了真感情——耗尽心力算计鬼将，九死生拼斗鬼王，甚至为他逼死佳人陆水苏，到头来却只换来了杯毒酒。而现在面前的这位老人，他带着同样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六人，带着那听起来可笑无比的理由——为了渺远无比的六界众生，不顾自身安危来保护自己，自己之前却对他如此戒备和怀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萧寒山伸出手来拍了拍孙慕云的肩膀，gāo xìng道：“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可惜老二和老五没有机会和你见上面了。”

    孙慕云满脸郑重地执礼道：“请节哀，今日种种我定会铭记在心。待我回归时，今日滴水，他日定当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