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月 作者:沅宝猪

    马车上施施然下来青衣男子，笑容晏晏。他对着那位刘兄抱了抱拳，“刘兄，别数日，别来无恙？”

    那位刘兄看到车上下来的男子，微愣下，而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殷兄，可是来找我？”

    被称作殷兄的人依然在微笑，“在下赴宴回来，凑巧远远望见刘兄和这位。兄台。”

    然后yí huò 地问道，“这位兄台是。？”

    “在下姓肖，你二人慢叙，在下告辞。”赵娴点点头，抬腿欲走。

    “且慢！肖xiōng dì ，你我见如故，不如起去小酌杯如何？”那位刘兄拦住了急欲离开的赵娴。

    赵娴听到此话不由暗恨，心内腹诽不已，自己何时又与这位刘兄见如故了？但他此时又不欲做的太过明显，以免引起这人的怀疑。

    赵娴做出颇为为难的神色，“刘兄，不是在下不卖面子，实是这时辰太晚，怕家母在家担心，不如你我二人míng rì 再聚如何？”

    那刘兄bsp;mò 了下，点头说道，“也好，míng rì 戌时，你我二人仍在那牛肉巷口面摊处相约可好？”

    “如此甚好，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赵娴拱了拱手，快步朝前走去，拐过了个弯，立刻闪即逝。

    望着那肖xiōng dì 离开，这刘兄心中莫名感到yī zhèn 失落，

    “刘大人，在下是否打扰到你们了？”青衣男子见那青年走后，忙改变称呼。

    “殷兄虑了，天色太晚了，我们京城再叙可好？”那刘兄不是刘从广还是何人？他月夜外出，无意中看到牛肉巷发生的事情，后又被那肖姓青年奇特的思考方式和特殊的魅力所吸引，是以用种种手段挽留。

    而这后来的青衣男子却是杭州殷记绸缎的二少东殷仁，他恰于日前接到朝廷旨意，匆匆赶赴汴京制作太后寿诞礼服，今日途径扬州分店，滞留日，míng rì 便要启程的。

    “如此甚好，刘大人，殷仁就此告辞”他抱了抱拳，又登上马车赶回所住地方。

    夜已深沉，扬州城内某民居间屋子内却透出了微微的亮光。

    “副使别来可好？”殷仁笑眯眯地望着对面所坐的青年男子，这灯火摇曳间，隐隐望见那青年的轮廓，可不正是之前在牛肉巷吃面，并被刘从广百般挽留的肖姓青年？

    “刚才谢解围，方才你可是刻意赶去的？”这肖姓青年正是赵娴，刚才她将赵字拆解，取其半编做其姓。

    “秘使莫要客气，属下只是举手之劳。”本应是下属的谦恭话，经殷仁说出来，也总显得那么的不卑不亢。

    赵娴不由仔细打量起殷仁，这才发觉他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唇边总是挂着笑容，举止亲和有礼，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殷仁抬头望了过来，恰恰碰到了赵娴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饶是赵娴如何镇定，此刻脸上也不由微红了起来。

    “咳。殷兄。”赵娴咳嗽了声，顺便将称呼也变了过来，瞬时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直看到的都是镇定自若，大气沉稳的赵娴，如今看到这即使戴着面具也挡不住的那抹色彩，顿时为之增添了人间之气，殷仁的眸色也变深了。

    “咳。咳。殷兄，míng rì 早，你带赵颜等人启程去汴京，切就拜托殷兄了。”赵娴临时改变了原定计划，她决定由殷仁带李玉等人先行去京城。

    “副使莫不是要赴明晚刘从广之约？”殷仁果然fǎn yīng 迅速。

    “正是，他今夜三番两次邀约与我，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何药，我自去探探，你等正好避开他的视线，提前去汴京，也省的节外生枝。”赵娴转瞬间已huī fù 镇定。

    “属下必将竭尽所能、不负副使所托。”殷仁言之凿凿。

    “如此便谢了。”赵娴微微笑，她相信殷仁的能力。

    “副使早些歇息，属下告辞。”殷仁看着这夜色越发沉沉，忙告辞以便huí qù 安排。

    “主子相信这殷仁？”赵颜见殷仁lí qù 后，不由发出了yí wèn 。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且拭目以待吧。”赵娴用手指摸索着杯沿说道。

    “主子为何明晚要赴那刘从广之约？若是那刘从广怀疑主子，主子岂不是置自己于险地？我们完全可以míng rì 早便离开扬州。”赵颜再次提出疑虑。

    “为何不去？知己知彼，方为上策。我赵娴从来也不是那等自食其言之人。若是不愿赴约，今晚另找借口离开便可，也绝不戏弄于人。尊重对手便是尊重自己。”赵娴沉声说道。

    “主子说的极是，属下受教了。”赵颜听后若有所悟。

    冬夜漫漫，夜色沉沉，天上无月。仍是那牛肉巷，戌时未到，依然袭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于巷口，晚风凌冽，吹的衣角卷起又放下。

    巷口面摊不知何故未摆，只得白衣男子人立于此处。不时，他微笑转头，望住缓缓走来的玄衣男子。

    “抱歉，在下来晚了。”玄衣男子正是赵娴。

    “无妨，是为兄早到了。”刘从广冰冷面色早已不见。

    “今日面摊未摆，不然请刘兄试试那面，美味异常。”赵娴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我请肖xiōng dì 去另外家食肆，wèi dào 亦不错，就在附近，你我二人走过去便可。”刘从广边说边带路。

    赵娴跟在身边，总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两个拐弯之后，‘老李食肆’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食肆不大，只放了七八张桌子并十几条板凳。

    食肆仅刘从广二人，赵娴很讶异他居然会来这种简陋的地方，“刘兄不像是能来此处的人。”

    “家母祖籍扬州，小时家父曾带我xiōng dì 二人来过此处，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老李食肆尚在，家父却已仙游，家兄也已辞世。”刘从广颇为伤感地回忆道。

    “抱歉，提到刘兄伤心之事。”赵娴不知刘从广为何会与她这刚结识的人，提自家之事。或许个人寂寞久了，需要找个人倾诉；也或许这寂寂冬夜，容易勾起人们的思亲情结。

    “无妨、无妨。”刘从广摆摆手。“对了，冒昧问句，肖xiōng dì 家中尚有何人，此去何处？”

    “小弟去汴梁探望兄嫂。”赵娴闭口不谈家事。

    刘从广也不介意，问道“肖xiōng dì 现今从事何营生，如你此等人才，为何不参加科考，如得二功名，也可为朝廷效力。”

    “在下无心功名，只喜游山玩水，无拘无束。”赵娴随口答道。

    “肖xiōng dì 对为兄似乎戒心甚重？”刘从广望着赵娴问道。

    “hā hā！小弟只是不喜与人交浅言深。”赵娴打着hā hā地回道。

    “来来，肖xiōng dì 尝尝老李家的“东阳酒”，远近出名。”刘从广也不介意，他斟了杯酒放于赵娴面前。

    赵娴端起酒杯仔细打量，酒呈琥珀色，清亮、澄明，闻之醇香。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这可是传闻中的兰陵美酒？”赵娴问道。

    “肖xiōng dì 果然见识广，这东阳酒加温后饮用，口味佳。常饮、入药俱良，冬日饮用还可养生。”刘从广自斟杯后朝赵娴晃了下，饮而尽。

    赵娴暗想，“幸好平日里自己也曾饮酒，倒算颇有酒量，否则这东阳酒后劲绵长，十几杯下肚，可要出丑了。”她轻啜口，感觉味微甜，仰头，也饮而尽。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饮得兴起，刘从广击箸而歌。

    望着这平日里以lěng mò 出名的刘从广，谁曾料到他原也有热血的面，这才符合这年纪男子应为的性格。

    “如果，他不是太后之人，倒也是可交之人”，赵娴颇为感慨。

    昏黄灯下，抹微红染上如玉脸庞，越发衬得刘从广剑眉朗目。

    “今日之后，再见或许是在汴梁了。届时两人终将会各为其主，势必斗得你死我活。”赵娴颇为惆怅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