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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男主死了之后 作者:赵十一月

    易雪歌浑然不知萧沉渊心中转瞬而过的心绪。她向秉持着脑子是越动越容易坏的原则,既然萧沉渊已经替她想好了皇后请她入宫可能的原因,她就不再自我纠结了。第二日,她便稍作打扮,换上规规矩矩的宫装跟着宫中的来使应诏入宫。

    易雪歌走,萧沉渊倒是小小的松了口气。美人在侧固然是件美事,但是总是呆在起,他又有些吃不消。尤其是易雪歌总是喜欢给他塞些不知什么味道的药膳,他日三餐吃着,都快要觉得自己的味觉失效了。所以,去书房议事的时候,萧沉渊还特意嘱咐了午膳准备些。

    阿意也趁机把这些日子堆积的事务和萧沉渊汇报遍:“宫中太医院那边年前出过次大火,许存档都已经被烧毁了,所以我们也没能找到您需要的。”他顿了顿,他不经意的看了眼悠闲喝茶的萧沉渊,目光隐隐有些复杂,语声却依旧是平平稳稳的,“不过之前云贵妃孕期的医案还是有些许备着的。钱先生也看过几眼,她孕中仿佛吃过什么药,加上思虑过重导致怀象不稳,所以胎儿才会早产,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必须要认真保养,根本不可能奢望与寻常人般无二。”

    萧沉渊慢慢的喝了口茶水,手指指尖不自觉得在杯壁上的白鹤雪梅图上临摹般的划过:“嗯,然后呢......”他放下杯子,柔和沉静的五官上仿佛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掠而过,似乎是在笑又仿佛只是个平淡的抬眼,“我的身体如何我直很清楚。我只是想知道,文贵妃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事?”

    阿意垂了垂眼:“根据记录,文贵妃产后数月缠绵病榻,曾经次召见太医。”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么句话,已经足够清楚了。

    萧沉渊垂下眼眸,唇角微扬,终于还是露出了个浅淡的笑:“这是我第二次觉得自己愚蠢。”他面上的笑和那殊无笑意的眼眸形成种如同利剑般犀利的压迫感,可他的声音还是平平无奇道几近于平淡,“第次,就是之前那个晚上。”

    云贵妃会怎么看待取代了自己儿子身份的萧沉曜呢?个女人拼却了性命才得来的骨肉,骨中骨,血中血,不仅连看眼都不能如愿,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取代自己孩子的地位。在云贵妃的眼里,萧沉曜活得越好,那个被牺牲的孩子就越是可怜。可是,在先帝的眼皮底下,她却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所有的悲痛和怨恨,努力得把萧沉曜当做自己的孩子,扮演着个母亲的角色。

    她定恨不得不顾切的去揭穿这切,但却只能当做不知道。必须要压抑再压抑,忍耐再忍耐,哪怕退无可退、后面就是悬崖也只能平静接受落到悬崖底下的结局。这种如跗骨之虫般的刻骨之恨时刻折磨着她,使得她产后就开始病弱的身体急速的走向死亡,未及三十就已经于病榻上枯萎而死。

    萧沉渊曲起手指慢慢的敲了敲桌案,后背靠在座椅背上,微微合了眼,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继续查吧。”他稍稍停顿了下,语气已经冷静了下来,“云贵妃怀孕的时候已经是贵妃之尊,仪同副后,后宫之中早已没有可以对她产生威胁的人。她本该轻松惬意,结果却思虑过重......”

    阿意会意的点了点头,接过话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云贵妃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心中惶恐,寝食难安。”哪怕是先帝早就决定要换子,先决条件也必须是两个孩子产期相近。也就是说那段时间也是萧沉曜生母怀孕的时候,先帝定会有什么异常表现,所以才会触动云贵妃的戒心。

    萧沉渊沉默了片刻,少见的迟疑了下,但他素来果决,不过是瞬之间便已经下了决定:“你们先去查吧,不必顾忌我,把那段时间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整理份资料给我。”先帝这般遮遮掩掩,便是连萧沉曜本人都并瞒下,想来那位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同般。这般追根揭底的去探究所谓的真相,哪怕真的查到二,大约也不会是什么好答案。

    阿意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萧沉渊本人冷静的独处会儿,他迟疑了下,还是什么也没说,退后了步拱手道:“殿下,重阳宴上的安排,等会儿还是让阿卢来和您说吧。毕竟是他全全安排的。”这是委婉告辞的意思。

    萧沉渊闭着眼点点头,等人出去了,他才缓缓睁开眼。正好是午时,阳光散漫的照进窗口,空中的金色浮尘颜色明亮的就像是朵又朵的花漂浮着开放,柔软而微小。红木的窗子上留下道道浅浅的光痕,深深浓浓的光就那样折进萧沉渊的眼底。

    他笑了声,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是耳语:“原来如此。”既是恍然也是沉痛。

    也许,萧沉烨恨他有无数个理由,但是这个却是云贵妃亲手在他最初时就种下的,根深蒂固。

    犹记得,云贵妃临终之前,始终不能瞑目,只等萧沉曜和萧沉烨都到了方才缓了口气。她容貌憔悴却依旧撑着朝他们微笑,叫人看了从心底里便觉得心酸。她就是那样令人心酸的牵着萧沉曜的手柔声嘱咐:“你兄长性子温和,为人敦厚,日后,你还要好些看顾他才好。”然后,她又执了萧沉烨的手,病中本就沙哑的声音加显得凝重而意味深长,字句,清晰无比,几近于字字啼血,“你与你的弟弟乃是母同胞,血脉相连,这点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忘记!”

    彼时,萧沉曜只是感怀悲痛,只觉得云贵妃片慈母之心,便是临终之前还要替两个孩子操心,放不下心。

    此时,作为萧沉渊的他才终于明白,云贵妃对萧沉烨所说的“母同胞,血脉相连”本就不是指他。

    原来如此。

    他的前半生仿佛就是活在那样粉饰太平的假象中,愚蠢的叫人可厌。

    这个时候,易雪歌也正在喝茶,还是皇后娘娘李敏瑶亲自泡的茶。因为皇后的可信任度明显高杜云微好几个台阶,所以易雪歌喝的也十分放心惬意。

    易雪歌轻轻抿了口,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真好喝。”

    皇后今日只穿着简单的便服,发髻亦是松松的,头上的赤金鸾鸟凤头簪亦是极简单的坠了三条流苏,短二长,珠光浅浅。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温和,就像是个长姐似的,带着种宽厚的温柔:“你该笑笑,这个年纪,正该随着自己的心意笑会儿呢。”她似乎记忆起了当初的时光,微微有些晃神,眸光凝成点,带着隐约的惆怅和怀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嫁给陛下不久,只觉得人间处处欢喜,再没有不可乐的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呢,错过了便再也没有。”

    易雪歌忍不住抬起头认真看了眼皇后。

    皇后却依旧是从容自若的样子。她虽不得皇帝喜欢但却是先帝亲自赐婚,便是皇帝也不能无故废后:“我是十岁的时候才入京的。因为李家门皆是战死,先帝待我有优容,我倒是能够常常见到陛下和东华太子。那个时候,我方知道这世间有如此男儿,直教人此生难忘。只可惜那时候我整日里呼朋唤友,骑马狩猎,倒是荒废了不少时日。”她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初那个耀眼出色到可叫人死生相托的男子,徒然收住话音,只是从女官的手上接过张单子,“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往事不可忆,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是旧年重阳宴的食单。”

    纤细的手指按在薄纸上,皇后的语声温缓:“萧家的男人从来最难伺候,旁的不说,便是吃食上面要忌讳的就不少。就拿东华太子来说,他吃不得苦味的东西,所以茶水也要去了苦味的才好。皇弟久居云州,不知可有什么忌讳?”,

    这事若是以前问易雪歌,定然是问三不知,现在她给萧沉渊做过许药膳倒是能够说上二,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能吃苦味的东西,就是他不吃的东西也挺的。对了,他对玫瑰花和桃花有些过敏,这些花瓣、花蕊、花露做的东西都不能吃,嗯,还有......”

    皇后垂了垂眼,似乎笑了声,语声里面带着种温柔而释然的笑意:“这倒是少见....”她语声断,轻轻的别过头去,似乎用手巾用力的按了按眼角,随即便含笑道,“不知怎的,好似有沙尘飞进来。”

    易雪歌瞧了眼干净无尘的殿内和眼眶微红的皇后,还是毫无疑问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皇后沉默了会儿,整张脸都浸在阳光里,纤毫毕现的端美。她忽然拉住易雪歌的手,认真恳切的道:“皇弟他吃了许苦,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事,还请你体谅、照顾才好。”

    那目光温柔中带着沉痛,似乎含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如同飞流直下的溪流,只要用力便会在岩石上撞得头破血流,支离片碎。只是眼,就让人无法拒绝。

    易雪歌忍不住就跟着点了头。她想,萧沉渊究竟是什么时候搭上皇后的啊?年龄上面对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