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传说 作者:苏鸿

    “气势！我要的是气势！要喊出气势来，个个的都没吃饭吗？啊！再喊遍！”阵粗犷豪迈的声音从院落中传出，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个胖胖的中年汉子在院子中咆哮道：

    “家里的茶杯碎了，怎么办！”

    “到天工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群年轻人喊道。

    “嗯，那如果是名贵的青花，裂了缝缺了口脱了釉，又怎么办呢！”

    “到天工阁！精心维修！技艺精湛！旧爱还原！”那群年轻人又喊道。

    “嗯，不错，就是这种气势，会开门后就这么给我喊！明白吗？”

    “明白！”

    “嗯，”胖子满意的点点头，背过手去踱着步子。如此豪放不羁爱咆哮的中年胖子自然就是金灿灿的大舅舅，天工阁的金大掌柜。金掌柜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冲着队列招手道：“小川，你过来下。”

    就听队列里面有人答应声，走出个年轻人来。短发灰杉，绑腿布鞋，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淡淡的晨雾里面双分外明亮的眸子，正是进入浔阳城几个月的山村少年叶川。

    “小川，会还得麻烦你去村里把灿灿接进城来，让老二去我不放心。过几天，我要去边城转转，得有段时间见不着面了。”

    “哎！我这就去，我也挺想她的。”叶川说着就要出去。

    “等等，给你……”金掌柜掏出锭银子。

    “不用了，上次给的还没花完呢”，叶川头也不回的就在众小伙伴羡慕的眼神中跑出了院子。

    “这孩子”，金掌柜收回了银子笑眯眯的说道，转头听见队伍里面有人小声在嘀咕，不由得火起，“吵什么吵，继续练，练完了口号练姿，姿练好了去举石锁……”。听的刚溜出门的叶川直吐舌头。

    走在街上，叶川不由得轻舒了口气，揉了揉嗓子。金掌柜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毛病，对着底下的工匠学徒们说话，永远是个大嗓门，并且要求他们回话时也要大嗓门。不过总的来说，叶川还是很满意他现在的生活。虽然每天清晨都要在晨风里，大声的重复着那几句词，但是自己已经从最初的不习惯不适应，慢慢到如今也能吼得个把路人愣愣神，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成长呀！自己那个“亲戚”杨大夫，虽然也直都没有找到。叶川在金掌柜的帮助下几乎找遍了整个浔阳城医馆里的大夫，发现几乎大半的“杨大夫”都被城主府征调走了，剩下的几个又根本不是自己想找的。不过好在自己还年轻嘛不是，而杨大夫迟早是要回城的，自己有的是时间等他出现。看着街道两旁陆续开门的店铺，哼着从学堂那边听来的莫名地调调，叶川再次小小满足于自己当下的生活。年轻人的步伐总是轻快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往里面进了。大灯笼，老古城，小少年，时间就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片段。叶川有点点莫名的情绪，不过在见到城门处那些个守门的兵丁，又都化作了缕叹息随风飘走。

    “早啊，赵大叔，又是您啊，赵大哥呢？”叶川微笑着对身旁守门的兵丁大叔道。

    “嗨，甭提那小子啊，在家睡觉呢，他要是能有你半勤奋，我就知足喽”，守门的大叔摸着面前的小伙子的头乐呵呵地说道，“又去接那小丫头？”

    “是啊，大叔您忙，我先走了。”叶川微笑着说道。

    “我说小川啊，你以后莫不是要娶那小丫头当媳妇呀，啊？”赵大叔打趣道。

    叶川窘的脸红红的，气鼓鼓的从城门里面跑了出来，后面的兵丁们哄笑声不断。叶川进城几个月，每个月都会接送金灿灿几趟，久而久之，就连守门的兵丁都对这常常手牵着手进出城的少男少女熟悉了。

    叶川出了城往东走了二里地拐上了条乡间小路，路两边尽是片水田。水田里面已经插上了秧苗，株株的秧苗扎根在水和泥里，或许是刚栽上不久，都还是垂头丧气枯枯萎萎的样子。叶川蹲下身子，摸着田里面株秧苗的叶子，将上面积了宿的滴小露珠放在了水里，

    “滴答”

    水滴惊动了团黑乌乌的蝌蚪，散开了逃的远远的，又重新聚在了起。是的，切都该是自然的，运动的，亲切的！生命就是要充满活力，希望，明天，切都是美好的！叶川起来，深吸了口气，

    “啊……！”为什么会喊这声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声，只是觉得该喊出来。这声，喊出了田野，喊散了雾气，喊起了日出，片明媚的阳光洒在天地之间，万物生长，欣欣向荣。

    远处，鸡鸣狗吠。

    叶川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面。新筑的田埂有些软，叶川走在上面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个不小心陷进去弄脏了衣物，压坏了秧苗。走过了几条田埂，踏在条肩宽的小土路上面，叶川边走边甩脚上的泥，甩不掉的就在路边的野草上面蹭蹭。等鞋子差不快干净的时候，就停在了路边的棵大橡树下面。叶川靠在树干上歇息，正对着大片斜坡，坡里是块圆圆的水田，坡上有几棵不大的树，树后露出两个草垛，个高高的，个矮矮的。矮垛上面坐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小姑娘，怀里抱着只不安分的小花狗。

    “灿灿，我来啦！”叶川倾着身朝着草垛上面的小姑娘喊道。

    “汪！汪！汪汪汪汪！”。人还没来，狗叫声已经先到了。

    “小川哥哥！”声脆生生的惊呼，个扎着小辫的姑娘蹦下草垛，拎着小裙摆沿着弯弯的田埂就冲了下来，路边的竹叶就都被带下来几片。

    “我的个小祖宗呀，你慢着点跑啊可行！”个系着围裙的老头，手挥锅铲冲了出来，在坡上高喊。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叶川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坡上有团暖暖的白云，云下有块圆圆的秧田，田上有两个金黄的草垛，个小女孩拎裙飞奔，个老老头手舞足蹈，后面是汪汪叫的花狗，后面是斜斜走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