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最近几天有夜场，怕是要成欠账大户，不过欠着心虚，会拼命逼自己码字）

    董国丈在将军府里喜笑颜开。

    他还没来得及给靖康朝廷递信，朝廷来贺的使者已经来到包兰，派遣使者的用意，是表彰东夏袭占高奴的功劳，二是告诉狄阿鸟这边儿，靖康在和他并肩作战，向拓跋氏接二连三展开大的攻势，这里头包括张怀玉入上郡，老将健布率领靖康中军已入陈州，正在攻拔陈州的城池……

    这些利好消息，董国丈还会再讲遍，生怕狄阿鸟忽视，觉得靖康盟友靠不住。

    shí jì 上，牙扬古就在包兰，而且东夏暗衙的鸽鹰密语传讯已经成熟，这些战况狄阿鸟少知道切。

    而且他还知道，仓州那边的情形不太好，拓跋氏发动了几次大的攻势，现在仓州军民几乎是在焦土抗战。

    他有张整屋大小的地图，就铺在脚底下，参士都要趴在上边标记战况。那上面自然都已经做了标记。

    也只有掌握全局，他才好分析战局。

    回来还要等着见高显来的使者，对方起的无疑会是趁火打劫的心，半道上董国丈把他拦住，他没有见这使者前的焦躁，笑着给董国丈说：“老爷子这次放心了吧。孤是举国之力报效皇帝陛下，可是屁股后面的高显随时都想咬孤口。人已经来到，等着见孤，老爷子要不要跟孤起向他表态。”

    董国丈又不是朝廷中的实权人物，表态？表什么态？不过，他草莽出身，何曾注意到这些，自认为自己代表朝廷，狄阿鸟现在国家都空了，让自己跟着表态，那怎么能不表态，二话不说端着拳头跟上，嘴里恨恨骂道：“zhè gè 时候，他们要是敢落井下石，朝廷不会让他们好看，掉过头来咱们两国合起来打它。”

    狄阿鸟笑了笑。

    两人起举步进了将军府正堂，狄阿鸟就哄董国丈样，和他分析高显到底会不会趁乱下手。却是zhè gè 时候，侍卫从旁把高显的使者引了过来。这几年，高显国内无人可用，而龙琉姝心里又有数，派来出使东夏的绝不会是狄阿鸟认识的人，无人可派的时候，用的都是生蛮里头伶俐的人。

    这些人都是有教无类的，丝毫没有风范。

    人刚到，还没让进来，侍卫去通报去了。

    使者既自作聪明，又害怕被狡诈著称的狄阿鸟骗，眼看左右无人，那个侍卫进去，因为不敢打断狄阿鸟和董国丈说话，还不出来，立刻小心翼翼跳前几步，趴门边旁听。

    挂耳朵他就懵了，就听那董国丈说：“若说东夏、高显都是万乘之国，那咱们靖康jiù shì 十万乘国。阿鸟你尽管放心，他高显不敢捅你屁股，你要相信朝廷，他做个小动作咱都不愿他意。到时候百万大军战胜回师，扫他个秋风落叶。”

    这话根本不像严谨的政坛人物说的。

    高显的使者却听着极有力量，极有气概，内心里颤了颤。

    虽然只是短短三五年，高显的户众已经明显比不上东夏了。

    本身高显王城周围的bǎi xìng 是定居，人口稠密，结果被狄阿鸟掳带数万，剩下的人心也不稳，毕竟走的bǎi xìng 和他们千丝万缕，过得好不好他们都知道，不要说狄阿鸟的阿爸是他们心目中的仁爱人物，所以在高显王城代，动不动家人逃亡了，摸河边上，绑上羊尿泡，大木盆里拖着孩子、老人就往对岸跑，跑到对岸，要是高显和东夏关系好着，不收，他们就藏匿起来，给以前的邻居，认识的朋友家干活，东夏每年计丁，统计那些没户口的人，他们摇身变成了户人家。

    此消彼长是方面。

    朝廷为了换取狄阿鸟的支持，以北平原为线，将之北的地盘都划给了狄阿鸟，都是适合定居的地方。

    只因为那儿本来有胡儿部族，相互攻杀，官府无法插足，人口才会萧条。

    现在东夏统治了那些地方，亦聚拢大量户众，不要说定、夏二州直和中原城池无二，人口极为稠密。

    现在东夏控弦可达五、六十万，高显却能有个三、四十万就不错了。

    龙琉姝自己都清楚。

    生蛮们垂涎东夏的富裕，怂恿她出兵东夏，掳掠湟东，以龙琉姝的性格都不得不忍住，可见国势之逆转。

    听了董国丈的话，使者是忍不住恐惧。

    使者来的时候，湟东牛六斤的军队还没动。

    龙琉姝倒是想过要过河伐兵，索要些好处，但是又拿不准东夏到底参战不参战，参战的话西出少军队，使者jiù shì 带着这目的来的，shí jì 上呢，生蛮里出来的人不管再伶俐，也不职业，什么情况都摸不到，都能在大路上向普通的东夏bǎi xìng 打听军国消息，他又怎么分析出shí jì 的情况呢，也jiù shì 狄阿鸟全国征召，兵他知道，要西出了他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东夏有少人口。

    本来还筹莫展，害怕huí qù 之后，瞎话都不会编，被喜怒无常，但是却又高深莫测的女公迁怒，刀杀了。

    这下，自然认为自己探听到了可怕的消息。

    狄阿鸟还真没想过类似的“蒋干盗书”，只是想让董国丈做个见证，要是高显将来内扰了，敲诈了，自己再找中原皇帝要回来，然而他玄功有成，瞬间就感觉到有人趴在外头偷听，看身边等着告诉自己的侍卫就知道来的什么人，gù yì 说：“老太师……”这话是讲究的，在中原，太师往往是给那些功勋卓著的老臣加的封号，给他们养老用的，虽然不乏皇帝的老师，但是往往是他们年到古稀，才货真价实得到zhè gè 尊称，而后来，像董国丈这样的皇亲，也有这样的敬称。

    但在草原上，那大不样，很乌鲁斯称呼丞相为太师。

    所以，里头，董国丈只认为狄阿鸟换个称呼称呼自己，外头，则认为中原人丞相级的大人物来了东夏。

    既然两个人在议论高显，使者是大气也不敢出。

    狄阿鸟笑道：“高显只怕定会有动作。也是为了向他们示好，孤邀请他们起出兵了，哪怕只出个三千、五千的，私下里，咱们知道他没有恶意，战场上也会给他们金银、牛羊、奴隶和女子。可是高显没有回应，依孤看，不管他将来是否袭扰东夏，但起码起了心，不然象征性出个三五千人，赚个金银满篓，数万头牲口，好女、奴隶数千，他们怎么也不愿意呢？两国同源，孤宁愿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结果好意他也不领，孤只好往坏里dǎ suàn 。”

    董国丈大喝声：“阿鸟你别担心。你这是帮中原皇帝去打仗，他高显也是朝廷的臣国，要人不出，要力不出，象征性让他出兵，分他战利品，他都不干，这是要干啥？huí qù 我就奏明皇帝，战胜之日，咱就掉头打他。”

    外头的使者两只眼睛成了风眼里的转珠。

    偏偏这种威胁的话，他全吃进肚子，半点也破解不了。

    狄阿鸟又说：“太师。待会他的使者就会过来，你告诉他朝廷的立场，朝廷西征，给高显的也有国书，这也该到了吧，孤呢，还是好言相劝。”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问侍卫：“什么事儿？太师不是外人。”

    侍卫告诉说使者来了。

    狄阿鸟装模作样地说：“太师。那咱们就起见见高显的使者。孤和高显掌权的女公有姐弟之谊，深知她不吃威胁，孤还是哄着，劝着……您看行吧。”

    董国丈边挥手让侍卫去请，边大着嗓门说：“哄着，劝着？她不吃威胁？那要看谁威胁，什么威胁，旦打胜了，咱们回师，那可是两百万军队……要是她这都不怕，国家就赌里头吧。”

    使者掉头huí qù ，原来的位置上，那是腿都打颤。

    侍卫带他进去，四、五十岁的人了，上去就被门槛绊了跤，摔个狗吃屎。

    董国丈看使者的熊样，都忍不住笑出声。狄阿鸟却半点也不动神色，反倒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跟前，帮忙搀扶那使者。他扶起那使者，嘴里感叹说：“这都是阿姐的人才呀。往来奔波，身体上吃不住啦？啊呀，定是招待不周，给你传召萨满和郎中，看看身骨吧。”

    使者努力镇定片刻，旋即又吃不住了，腿脚发软。

    两百万军队，那不是天上盖过的乌云般？把长生天他老人家都遮盖住？

    使者连忙说：“阿鸟大王。我其实来，是想告诉你，不是我们虎神不出兵，那是你要她起出兵，她偏偏觉得不该出兵。依我看你别吭声，以中原皇帝的名义说：东夏都出兵了，你们高显不跟着出点兵吗？就算离得远，也要支援下，她说不定下就……”

    狄阿鸟连忙摆手：“不行。这样不行。阿姐不吃这套，她会认为皇帝威胁她，你千万不能这样，对了，孤最近得了张宝弓，还得来批南洋来的稀罕特产，你huí qù 的时候，给道带huí qù 孝敬她。告诉她说，他阿弟手里没兵，让她支援个三千、五千的。你可别乱说话，知道吗？”

    董国丈大着嗓门就想说点啥，狄阿鸟回过头就请求：“老太师。请别言。”再看向使者，就要求说：“快下去休息。回馆内休息，饮食孤配备咱们高显专门的人做，回头去街头散散心……缺钱，孤拨给你些。”

    使者就知道现在满世界都是西进的东夏兵，什么缺个三千、五千人的，心里着急，死活不肯走，连声说：“大王。我好着。我好着。出兵的事儿，从长计议，我随身携带了信鸽，携带了几双信鸽，huí qù 我就把它放飞过去，兵定会出，定会出。”

    他人还是被狄阿鸟找人拖走了。

    狄阿鸟怕他六神无主，口无遮拦，在跟前犯痴傻。

    他走，董国丈都知道这使者有无能，嘿然说：“这使者是你的还是高显的？都给你出主意。”

    狄阿鸟乐了。

    他本来还想让董国丈威胁番呢，没想到使者无意偷听，效果好。

    hā hā笑了yī zhèn ，他又苦笑说：“这使者只是高显萨满神通伸出来的触角，用来分析孤和东夏的触角，shí jì 上，他说不说话，说什么话，作用都不大。河对面的人，不能以常人度量。等结果吧。”

    正说等结果，博小鹿进来了，嘴里喊着“阿哥”，明里是来拿大氅，shí jì 上是要兵来了，几名侍卫拦都拦不住。

    狄阿鸟走到门边，董国丈也跟出来。

    他见博小鹿，有印象，用手指，张口就说：“这不是你那个小尾巴？”

    博小鹿给董国丈行了个礼，顿时借题发挥：“阿哥。老太爷都说我是您的尾巴，尾巴虽然没用，但是可以打打苍蝇呀。可不能让它秃着吧？您可知道，当地兵府给我挑兵，jiù shì 把个乙等牛录整个塞我手里，加上赵过阿哥给我的人，现在不过千六七。就这么，阿哥是要降我为牛头长吧？”

    狄阿鸟大致了解点儿。

    不过他真没bàn fǎ 再临时调拨人，略寻思，扭头问董国丈：“老太爷。中原的虎贲有少人？我记得虎贲中还有支重骑兵……”

    董国丈立刻明白过来，捋着胡须往低里嚷：“不到千人。重骑少。”

    狄阿鸟立刻挥手，要求说：“博小鹿。你huí qù 给孤再精简，你只留八百。剩下的给你做辅兵，上上水啥的。”

    博小鹿却是惊喜交加：“阿哥，咋不早说。你是让我缔造支虎贲么？”

    他扭身就跑，跑两步就又回来，问：“阿哥。你是让我穿越瀚海吧。穿越之后呢？”

    狄阿鸟说：“战场太大，作战单位太，阿哥又不是神仙，你去大本营听他们布战的细节，我只给你说点。人数少的部队，那是要‘飞夺险要，扰绝粮道，突击散寇，探敌虚实’，瀚海是你保命的地方，旦情形有误，就给孤缩huí qù ，孤给那么的大车和骆驼，足可以在瀚海里圈个驼车城。”

    博小鹿想了下，说：“我懂了。阿哥。你是让我作疑兵。告诉拓跋氏，瀚海里有兵。这种事为啥让我去，博大鹿都有拔城之功。”

    狄阿鸟笑道：“让你去，那是你hé shì 。”

    他轻声说：“拓跋氏若认为瀚海能行军，十几万大军要围攻高奴，就要防备瀚海，必然怕前后夹击，不敢居北分屯兵马，利于主力迂回，分割他们，这是虚兵。你这支，却是虚兵中的实兵，十几万大军突然汇聚，后方就完全是空的，利于你长驱直入，扰乱敌后，旦你快速夺占陈州北部古浪县，就能切断陈州和北方几镇的联系，给祁连他们从容聚众起兵创造了条件，而且祁连也需要你的接应，你要给他传递孤的布局，汇聚成支偏师，向东接应孤的大军，否则高奴大战之后，青壮回国后，主力西进，兵力还是不够的。这样来，你说战争jié shù ，你能积攒少战功？还跟阿哥瞎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