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野利有信被杀，东夏这边点也不知情。因为场大雨的功罪，缺乏逼杀野利有信的时机，东夏就用了最笨拙的手段，若是两边军队遭遇，东夏军队就会在上头的授意下，有意无意地造谣说：“你们是野利有信的人吗？”若对方有回应就立刻区分对待，表示东夏自某某日起收到命令，对野利有信的人马要网开面……等东夏得悉野利有信被杀，则立刻变成：“我们将军说野利有信是个英雄，对他的人可以手下留情。”

    不过，这种笨拙也不是全无用处，有些亲近野利有信的士兵愣愣，虚晃枪就跑。

    其它军队，东夏的进攻显得猛烈，只两天下来，陈国阵营中都有意排斥原先那些野利有信的人马。

    原先野利有信手下的将领受到自己阵营中人的排斥，无论拓跋黑云怎么抚慰，也都像是在隔着心，应声，biǎo xiàn 少。

    两天的时间，让东夏完成了大量的部署。

    拓跋黑云大举进攻的那夜，大本营生怕他突破到草原上，很部队上来就丢下兵扎捆当预备队，以便围追堵截，把他的人马赶到南边，没想到拓跋黑云主动，东夏就借助拓跋久兴见到的那条小河，构筑了道防线，凡是有缺口的地方，都被军队补上，军队又把壕沟挖出来，挡马墙垒上，鹿砦放上，铁线网拉上，狗运上来拴上，所有这切都在他军队的背后完成……

    拓跋黑云还在为如期攻打上高奴城gāo xìng。

    他建造了攻城军械，天之内发起了六次攻城。

    每次都拿着人海往上填，整个高奴城上城下倒尸如麦棵，黑烟染层云，残垣断壁，了无bǎi xìng 踪迹。

    但是出乎拓跋黑云的yì ;。

    高奴做了充足的zhǔn bèi 。

    城里原先陈国的俘虏们被博大鹿通过靖康将领张怀玉卖给了中原，里应外合已经没指望，靠看押俘虏拖住部分兵力是不用的，逼着博大鹿杀俘，激怒陈国人是已经不可能。而且在陈国有可能集中优势兵力，猛烈攻城的形势下，博大鹿还做了件在陈国人眼里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他敞开粮仓，向高奴周遭的雍人和各族的奴隶放了粮，并在狄阿孝的名老部下的bāng zhù 下，造访了高奴几姓雍氏大族，向他们宣布说：“我们东夏王是皇帝的封臣，履约作战，是为了解你们倒悬之苦，希望你们能够说服bǎi xìng 们，同心协力，起守城。若是不想有生之年泪尽胡尘，万望助末将臂之力。”

    整个高奴郡的雍人和各族奴隶都是助力，背后的张怀玉因为他主动转交俘虏，也次主动表示要支援他，侧的刘裕即向东夏称臣，又是中原的臣属，也愿意提供bāng zhù ，他的兵力不，但也足够守城。

    时众志成城。

    陈国占领城辅，兵力向南输送，想四面攻打，榆林深处的东夏军队和雍人武装就会钻出来偷袭他们。

    战争只是墙之隔，博大鹿具体做了什么，拓跋黑云不可能完全知道。

    正式的攻城不过才天，他的信心也未丧失。

    夜晚降临，他和帐下诸将还接到了拓跋巍巍递来的嘉奖，拓跋巍巍告诉他们，只需三到五日，自己就会稳住靖康攻势猛烈的中路，然后亲临高奴。这则消息，对拓跋黑云以及麾下将士的鼓励很大，原先低落的士气随着军队的数量，和汗王亲临的消息开始回升。但是他们中，没有人会预料到场大的危急来临。

    就在他们zhè gè 晚上欢聚堂的个时辰前，居于高奴与陈州之间的灵武县来了几个东夏骑兵。

    拓跋黑云征战年，军事素养还是足够的。

    不管是灵武县，还是灵武以东暴露出来的短短截补给线，他都扎下相当数量的军队。

    哪怕这儿平静得不像是在打仗，灵武县仍然戒备森严。

    县城的城门紧紧关闭，城头上轮换的士兵在墙垛上排得整齐，城门之下有个哨堡，排放着鹿砦，旁边有个很大的马厩，马匹边吃草，边支棱耳朵。几个放马的陈国骑兵还披着晚霞，从另外个方向回来。

    jiù shì 这样的个状况，十几名骑兵却从容不迫地接近过来。

    城楼上，城楼下，陈国的兵马yī zhèn 紧张，注意力全部都高中集中过去。

    他们就见为首的骑兵轮着马鞭给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视众人于无物，还在接近，连忙请求于上官，看要怎么办好。

    他们确实想不到。

    只怕他们不会想到，为首的骑兵jiù shì 东夏王狄阿鸟。这会儿，眼看接近城门了，狄阿鸟也还在给身边的人解释：“这座城jiù shì 孤所说的灵武，连接着陈州与高奴，孤不放心别人，自己来打来了。你们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瞅着孤，这里重兵把守，你们哪个让孤放心……口气能夺下来。”

    他身边的人没人信，立刻就有人低声嘀咕：“还不是自己手痒，想来遛遛马，找仗打。”

    狄阿鸟却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腹诽，挥手，喊了声“走”，就在城门底下驰骋开了，几个牧马回来的陈国骑兵二话不说迎了上来，区区十几个人，跑城门楼子底下来了，这都不迎上去，打仗时怎么办？

    狄阿鸟持弓在手，张弓jiù shì 箭，为首的陈国骑兵头就栽下去了。

    这二百步之外，快马上箭射杀人，又侵凌夺志，另外几名骑兵没了信心，纷纷慢了下来，有人打个转huí qù 呼喊。

    哨堡里的骑兵纷纷从马厩里头拽马匹，前去支援，转眼间已经是十好几。

    牙猪儿脸色顿时变了，他脸色变了，其它人样，他们半点也没把这些骑兵放在眼里，只是这国大王奔射在前，敌人又人势众，出了事咋办？群犍牛疯狂敲马，希望能够赶到狄阿鸟身前，把这群敌人杀个胆寒。

    转眼间，两溜骑兵扎到起。

    刚下过雨不两天，尘土起得也不大，感觉不到激烈，但战斗简单干脆又激烈，顷刻之间，城门上的陈国士兵隔仨差五着数，已是七八个陈国骑兵落马，前前后后跟掉饺子般。他们的千夫长也来了，看得气愤，恨不得把城垛砸下块来。城楼上大喊鼓噪，给自己的骑兵壮威，不壮还好，壮了这些骑兵也不敢跑，遛个弯又扎了上来，jiù shì yī zhèn 落马，两支马队错开，几十人的马队，已经和狄阿鸟身边的骑士人数相当了。

    城门上的千夫长气得呀呀怪叫。

    狄阿鸟却hā hā大笑，和自己的骑士们再次上前驱赶，把十几个骑兵撵得绕城逃窜。

    城楼上浇了好几拨箭雨，没射到他们，却把自己人的马给射伤了匹。狄阿鸟看挑衅撩拨得成功，带着人回来，立到正对城门楼子的大道上，冲着上头喊叫：“我听说陈国没有什么巴特尔，都是些鼠辈，你看看，躲在城垛后头，露着两只眼睛，贼小贼小的眼睛，我挥挥手，都要眨上刻钟停不下来，胆小如鼠点假不了，我也不欺负你们这小老鼠儿。快去请胆大几分的拓跋巍巍去，出城与老子决死战？他在不在呀，他要是不在，你们连胆量大点的老鼠都没有。”

    城门楼上的士兵yī zhèn 躁动。

    狄阿鸟却又gù yì 说：“老子十九岁起纵横大漠，未逢敌手，就你们这几个菜，定要龟缩在里头，那也是意料之中的，别说你们，jiù shì 拓跋巍巍那点儿胆量，也定不敢吱牙，说不定呀，他就在你们城里，听我这么喊嗓子，跑回家找他阿妈吃奶去喽。为什么这会儿吃奶呀，那是因为你们陈国人都瘦弱。这是人歌里都在唱的：陈国的男人娘儿呀，胳膊瘦，俩腿短，小腰像麻杆……”

    这是唱出来的，调儿还挺顺。

    城门楼上气急败坏，大声回应，叫骂声片。

    狄阿鸟却又洋洋得意：“骂人谁不会？再骂人也掩不住胆小如鼠，身软如泥。我敢肯定，拓跋巍巍已经吓跑了，这会儿也是边吃奶，边骂娘。”

    千户气得脸色发青。他吩咐说：“他也太折辱人了，你们跟他对骂，我下去点兵，突然大开城门，追撵出去，我看他还纵横大漠？”

    城楼上就摆出打嘴仗的架势。

    有个公认嗓门大，会骂仗的人趴在城门楼上喊话：“你说你是巴特尔？我怎么看不出来？不jiù shì 和我们的骑兵打了仗？谁知道是不是刚吃完奶壮了胆才敢来的？别看你吹嘘，真要开城门你就跑不见了。就你这样儿的才是老鼠儿。看我们在城楼上你才敢来，有本事你进来呀。”

    牙猪儿笑道：“大王。你该不是真能把他们骂出来吧？该不是骂城你也数第？”

    狄阿鸟也笑着给他说：“那是当然。骂阿爸骂阿妈，双方你骂我也骂，进不心里，送女人衣裳这套，看jiù shì 激人的，相互撒尿，撅屁股，你大王我能干吗，孤就骂的他们心里的那根刺儿。几十个骑兵被我们打跑了，骂他们打仗无力，内心胆小这是事实，捎上拓跋巍巍，我不信他们不上劲，不义愤填膺。”

    牙猪儿连忙请求说：“大王。大王。让我先试两嘴。”

    旁边有人不愿意，说：“凭啥你先试？你不是被大王提拔上来当官了吗，应该后面指挥，骂人让我们来。”

    狄阿鸟笑道：“骂人你们还抢上了，再不还嘴，他们的气就消停了。”

    牙猪儿这就挺肚子，仰胸，大声喊道：“你们伸出来你们的胳膊腿呀，啊呀，别细得找半天找不出来，在袖子里扒拉出杆狗尾巴草，扫把样的兵器都坠不住，会儿左弯，会儿右弯。”

    另外名犍牛接道：“狗尾巴草的穗儿那是兵器，还不是胳膊，胳膊是后边的细杆杆，吃奶能握住你阿妈奶么？打小吃奶，就被你阿妈的奶撞得脸肿，吃奶都顶不住受伤，怎么能不胆小？”

    又个有点雅的犍牛跟着说：“这骨瘦如柴和胆小如鼠向来是连着的，胆小如老鼠，见了山羊绵羊，野牛野羊就被赶着跑，就打不到猎，吃不上肉，吃不上肉吧，胳膊腿就都细，脸都长得歪扭。”

    第四个犍牛喊道：“那怪不得。我听说陈国人的脸都不是脸，歪七扭八，外头还蒙了层牛皮，他脸厚实呀，不觉得臊。”

    ……

    城楼上突然hā hā大笑。

    众人还以为骂城失败，却不料城门下洞开，几百骑兵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狄阿鸟持弓在手，大声喝道：“先做出莽夫mó yàng ，和他们干上。然后就在城边纠缠，最后再往后逃，逃也不能逃快，赶紧呼应我们的人马上来。他阿妈的，老子这回要好好考验他们，看他们究竟能久上来。”

    牙猪儿当场就去拽他，没拽住，见他拽下狼牙棒，直奔向前，干脆破口大骂：“你大王你了不起。送人家嘴边给人家包饺子吗？”

    刚说完，骑兵就汹涌上来。

    狄阿鸟挥舞狼牙棒，声叱咤，两个骑兵就从马上飞了出去。他又把长杆背过背上，猛地旋舞，飞跃过去，从上而下，砸到了个骑兵身上，把那骑兵连人带马打得窝了下去……不几下，他身边的敌人就空了。再驰骋拼杀，是所向披靡。敌人见他马当先，威猛难挡，调集弓箭手冲他射箭。

    牙猪儿这些人奋力格杀，就见他因为狼牙棒尾部沉重，拨拉箭矢不及，马中箭了，头窝了下去……立刻疯了样去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