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难为 作者:凤子君

    周妈妈走后，娇娘和华娘去了缀锦居小坐会。

    五姨娘自娇娘那日回门后便再也没与她见过面，如今瞧见二个女儿同回来，不免红了眼眶，作为人母的，少不得要偏疼小女儿些，五姨娘自也不例外，拉着娇娘的手便上下打量着，见她气色尚好，眼角眉梢且带着几分浅浅娇态，倒与为出阁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前些时候豫王府传出些闲言碎语，我这心就直悬着，想让人打听，又怕给你添了事端，如今瞧见你，这心总算是安了。”

    “姨娘只管安下心便是了，我在王府好着呢！王爷对我也颇是宠爱，不曾受了半分委屈的。”娇娘轻声说道，依在五姨娘怀里，仰着娇嫩的小脸。

    五姨娘保养得当的手在娇娘脸上摩挲着，笑道：“怎么能安下心来，这辈子只得了你们二个，便是如今嫁了人这心里也是牵挂着，你跟华娘的性子都是顶顶咬尖的，偏生又到入了那高门。”

    “那才是姨娘的福气，日后指不定还有大的福气等着你呢！”华娘笑语嫣然，意有所指的说道。

    五姨娘嗔视着华娘，笑道：“你们过的好便是我最大的福气了，你这嘴，惯来喜欢胡言乱语，也不知吃了少的亏，怎就不改了呢！”

    五姨娘弯起红唇笑了笑，挥手让平春和玉树去外面守着，之后与娇娘问道：“前些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出那些风言风语来，你们府里口风可贯紧的很，我又听王爷说你们府上来了新人？你且说个清楚，要不然，我这心总放不下。”

    娇娘笑吟吟的，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是内宅那点事，咱们府里那位王妃，呵，五姐又不是不晓得，她愿意把那些闲言碎语弄的满城都是就随她去好了，到时候得了个治家不严名头也该她受着，至于新人，还不是豫王妃的妹妹，她自己膝下无子，便想借个肚子被。”

    五姨娘伸手打了下娇娘，训道：“你且给我上点心吧！豫王妃可跟我府上那位不样，你若小瞧了她，到时候且有你好果子吃，说到这子嗣，你院子若是收拾了干净，也得趁早做个打算才是。”

    娇娘想去了戚望之说到的庶长子，双唇嚅嚅而动，好半响，才道：“不急，眼下生得出也不见得能保得住，何况又要有新人入府了，且，咱们爷另有心思呢！可不稀罕庶长子出自我的肚子。”

    华娘皱起了眉头：“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说个明白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声音压低，华娘谨慎的看了下关闭的房门，说道：“我告诉你，我们爷说太子爷前个又呕血了，你若在没个思量，日后的前程可说不准了。”

    娇娘愣，想不到这种事情英王都会说与五姐知晓，也难怪那日王爷生了那么大的气，依旧如了王氏的意。

    “前几天，就是王清然，王妃的六妹妹没进京之前，爷提到过，说府里要进新人了，那意思是庶长子要从那位的肚子里爬出来。”

    华娘脸色沉了沉，问道：“你们府里侧妃与庶妃的名分都满了，那王清然难不成要做个侍妾？”好歹是出身王氏，真若做个侍妾可当真成了笑话。

    娇娘哼笑声，眼底带着几分嘲讽之色：“咱们府上的袁氏可是贤惠人，如今已经自请辞去庶妃之位了，可为爷排忧解难了呢！”

    “蠢货。”华娘冷笑声，她平生还见过这等蠢妇，好端端的庶妃不做，上杆子去当那下贱的侍妾。

    “蠢不蠢难说，袁氏早先被爷厌弃了，如今不过是孤注掷搏上搏，若不然，就府里那些见高踩低的刁钻奴才也够她受的了。”娇娘红唇撇，想起了她被传失宠的那几日，那时候王府上下，哪个又把她放在眼里了。

    华娘轻叹声，豫亲王府的水到底还得娇娘自己淌过，她们不曾身处其中，又怎知里面的深浅。

    “你心里有数便好，二娘子出殡那日你若是不便出面就使同贵哪个来就是了，没得为了她让你难做。”华娘想着豫王府要进新人，到底是喜事桩，不好让白事冲撞了，免得授人话柄。

    娇娘淡淡笑，随着轻轻挑起的娥眉，种震慑人心的气势顿显：“我有什么不便出面的，自己的姐姐没了，难不成为了让她王家高兴，我连出殡那日都不能到场了？天大的笑话，莫说她王清然还没进府，便是进了府她个庶妃难不成还想让我退让三分。”

    “哪个是为了王家，不过是怕你在豫王那不好交代罢了。”华娘轻笑声，见娇娘说话间底气十足，便知她说在豫亲王过的好是不假，若不然，可不敢有这般底气。

    娇娘莹然笑，搂着华娘的胳膊道：“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刚来的时候爷还给我用了他的车架，他若是介意，便不会这般做了。”

    与华娘和五姨娘又说了会子的话，娇娘便回了府。

    这折腾了趟，身上便留了汗，回了坠玉阁就吩咐下人烧了水，仔细的沐浴番，之后又让同贵捣了些面乳汁敷面。

    那面乳是用鲜嫩的小黄瓜汁调和了牛乳、珍珠粉、蛋清制作而成，均匀的敷在脸上后，在裹上层柔软的棉纱，每半炷香的时间就要重新拍上面乳汁，反复次，才可洗清。

    娇娘发出声舒服的叹息，眯着眼睛道：“这凉凉的面乳汁渗透进脸上当真是舒坦。”

    同贵在娇娘额上补了些面乳汁，笑道：“还是王嫂子想的主意，主子若是觉得这法子舒服，不妨赏了她去。”

    娇娘轻哼了声：“是该赏。”

    “赏谁？”

    戚望之的声音响起，娇娘愣了下，随即慌张，扯着同贵的衣角躲了起来，嗔声道：“爷来了怎么又不让人通传声，也好让妾有个准备。”

    戚望之挑了下长眉，倒不习惯他进屋没有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再瞧娇娘，整个人像猫儿似的躲在了丫鬟的身后，成何体统。

    “你躲什么？”戚望之不禁有几分好笑。

    “妾…妾……”娇娘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只催着银宝赶紧去打盆清水净面。

    戚望之大步朝娇娘走来，挥手让碍了眼的同贵躲开，这看，不禁感到几分愕然，声轻笑随即溢出：“你这又是做什么怪？好端端的弄成这个样子，不成体统。”

    娇娘又羞又恼，露在纱布外面的红唇轻轻嘟起：“爷就看妾笑话吧！”边嗔恼着，娇娘边净了面，又细细的拍了茉莉花水，之后涂上层薄薄的面脂，说是会的功夫，却已过了盏茶的时间。

    “爷跟王妃商量过了，王大人毕竟不好久留京城，再者不过是纳个庶妃，大后天就抬了进府。”

    戚望之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却是让娇娘愣，这爷是当真忘性大，还是故意为之？

    “怎么？觉得大后天不是个好日子？”戚望之挑起了长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娘掩饰不住的惊讶。

    娇娘弯了弯红唇，柔声道：“怎会，爷说是好日子那必然就是好日子。”说道这，娇娘顿了下，窥了窥戚望之的脸色，才继续道:“爷，后天文伯侯夫人出殡。”娇娘隐隐有种感觉，戚望之是故意要给王家难堪。

    “你要去吗？”戚望之微微笑，把娇娘搂在了怀里，轻啄着她的耳垂。

    娇娘乖巧的偎在戚望之怀里，把弄着他腰间的玉佩，黝黑的水眸波光流转，婉声道：“自家姐妹，总是想她送程的，只是，不成想跟王庶妃进府的日子撞在了起，倒是不好冲撞了她的喜事，只怕添了晦气。”

    戚望之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不过是纳个庶妃进府，又谈和喜事，文伯侯夫人是你嫡亲的姐姐，送她程却也是应该的。”

    这个庶妃之位戚望之已是给的不情不愿，若不是袁氏自作聪明，也不过赏王清然个侍妾的位置罢了，在他看来，王氏已然是在挑衅他的权威，以为把持着方兵马，他就会礼让三分不成？莫说生下他的庶长子，便是王妃肚子里生出个嫡长子，这天下他王家也沾染不得。

    娇娘眼底带着感激之情，心里却道，这脸打的当真是明晃晃，看来袁氏的心思白费了，不过，选在那么个日子，知道的是爷不待见王家，不待见王清然，不知道的还不以为爷是故意给文伯侯府难看呢！这日子选的，当真是晦气，竟让刚参加完葬礼的宾客转眼就来参加喜宴，就不知道那些宾客能不能笑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