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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疲力尽,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但明熙耳朵尖,她还是听见了,于是,整个心神奇地瞬时平静了许多,“你为什么故意气我?”
“你先气我。”
“我没有。”明熙完全失忆。
“是我问题。”他妥协。
“你这什么语气?破罐破摔?”
“我还能算得上是个破罐吗?”费忆南失笑,语气中含着凄凉。
明熙一时哑口。
她忽然想到母亲的话,不要对一个男人强势太过头,她虽然没再动他的脸,他的膝盖,可不依不饶的语气不是在继续逼他低头吗?
她到底又要他低头到何种地步才算满意?
这个道歉,这个“原谅”,于是一点都没让双方称心。
明熙一开始找不着原因,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是道歉说明原委了么,她内心也平静下来了啊,为什么彼此间气氛却还如此令人窒息?
后来,也就是在这个不平静的晚上,他追来宾馆的第三十分钟后,霍园一通来电,将她带上了寻找答案之路。
“明熙你在哪里,我和你叔叔去接你。”是费忆南母亲打来的,那时候费忆南正放开她,站在窗边沉默的看着她在卫生间里洗脸,劣质的毛玻璃完全能看见她在脸盘里一边洗,一边气喘不过来的哽咽。
她已经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但喉咙中老发生那种受委屈至极,连话都讲不利索的可怜喘息声。
于是霍起然被惊动,一句话不舍得过问夫妻两人晚上是怎么回事,闹地家宅不宁,所有人都惊动,只用她平时讲话温和冷静的声音问儿媳妇在哪里,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赶到那边去了,两人已经在一块儿了,但是丝毫没有提费忆南,直接对明熙说,我和你叔叔去接你。
你若是对我儿子有气,那我不管你们,我反正是要去接你回家,和你叔叔一起。
这就是婆婆传达给明熙的意思。
她大受感动,眼泪直接又飚出来,真哽咽地声音,“不要了。我们正要回去了。”
“不要我和叔叔接你?”婆婆不放心她。
明熙摇头,心里想念自己的妈妈,也感激自己的婆婆,“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我听王若说,你在东关街做了一件能让外婆高兴的长衫,明熙,你如果还有力气,那我麻烦你去东关街拿回来吧,你们外婆可能要不行了,我希望她能等到你们回来。”
“外婆她……”明熙惊怔。
“是,她快不行了。今夜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没有责怪。
没有质问。
人之生老病死,在霍家是这般顺其自然的事。
生命不会因为你们半夜吵一场架就有所破坏。
生命是自由的,自主的。
不管你们吵不吵架,还是好好在面前守着,它想走时就要走。谁也拦不住。
凌晨一点半,通往白日喧嚣无比的关东街的路,条条是这般寂静。
明熙能听到自己鞋底踉踉跄跄在凹凸不平青石板路上撞击的声音。
巷子狭长而紧窄,仿佛没有尽头。
费忆南在前头,他点燃了那根烟,但是没有往口中吸入一口。
在生死大事面前,他是如此不动声色。
望着他的背影,明熙才渐渐控制住激烈的心跳,到达那家裁缝店门前,店中窗户上已经亮着灯,在车子到达前,她已经打过电话联系,因而到达店铺时,老师傅已经把做好的长衫用袋子装好,慎重的递给她。
“快去吧。”老师傅摆摆手。
“谢谢。”明熙道完谢,双手抱着袋子冲出来。
他等待的背影沉默向着她。
明熙不知道为何这种危急关头,她还有力气冷然对着他,好似就算他和蒋嫣的亲吻是对她一场欺骗,他人格上也染上污点,不是欺骗的污点,是“亲吻”的污点,因为他不该乱假设他的蒋嫣的关系。
费忆南回头时,不期然撞到她那双冷漠如青石板路的冰凉眼神,整颗心都凉了,“你到底对我有没有一丝丝的信任?”
他忍不住卑微到尘埃里的问。
如果有,今晚的事为什么不是先好好问问他,而是一上来就给他判死刑?
“没有。”她回答的十分确认。
“那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相信我。”费忆南将指间那根烟掐灭,是血肉之躯碾上那猩红的火舌。
“事实证明你的话不能信。”今晚就对她撒谎了呀。
费忆南夜色下的眸光像古城河无能为力的河水,看千年流去,独一人死守,心如死灰,于是轻声笑,点头,“我会证明的。我对你有多忠诚。”
“最好是这样。”她没意识到这句话里的不屑对他是多么的残酷。
只要怎样说话能让自己出气,那就怎样来。
她很高兴看到他被激的眼角发红,却又无能为力转身离开的背影。
明熙觉得自己出了很大的问题,只是在回来的那一路上,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病”在哪里,于是,继续残忍的对他。
霍园,今夜整个的灯火通明。
外婆所住的竹院,站满了人。
明熙回来的时候,费忆南是跟在她身后的,两人脚步都很快,但落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于是大家都知道两人和好失败。
大表姐想上前解释,事情是蒋嫣做的,她表弟根本不知道。
但是此时老人家弥留在即,她实在没心思向明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