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切莫睁眼 作者:天涯仗剑

    张老太今年六十岁，刚退休没几年，人老就明显感觉到身子骨差了，前些日子在家干农活时摔伤了腿，这要换在年轻的时候，铁定疼两天就好了，现在却不得不进医院治疗，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人就是这样，老了，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却总比年轻的时候惜命。

    县城医院规模很小，床位也很紧张，三楼里头是骨科的病房，另头则是妇产科的病房，楼道并不长，每层楼就个厕所，为了方便孕妇，厕所位于靠近妇产科的方向。

    半夜的时候，张老太被阵尿意惊醒，哆哆嗦嗦地爬起床，小医院没有按铃这东西，有什么事只能在病房门口喊嗓子，大半夜的难免扰人清梦，张老太拄着拐杖瘸拐地往外走，她决定在路过护士的时候再让值班的小护士扶她过去。

    大部分老年人其实都不怎么服老，这要是平时张老太定不乐意让人搀扶着，不过今晚特殊，若不是憋得慌，她根本就不会去妇产科那边上厕所，她记得很清楚，那间厕所里……曾经死过人。

    退休之前，张老太也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她还曾是妇产科的护士长，至今妇产科里都还有些医生护士认得她。

    事情大概是发生在二十年前吧，那会儿医院还没有翻新，破破烂烂的像座危楼，医院也还没有正规化，没有分科室，统共也就十几个护士，有天，她手底下有个小护士不慎摔死在厕所里，死后检查才发现那个小护士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了，这摔，尸两命。张老太当时是第个发现那个小护士尸体的，脸色泛青，双翻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怎么抹也合不了眼。

    就那眼，直骇得她好几夜睡不好觉。

    在民间传说故事里，尸体合不了眼说明这人死前怨气极重，是要化为厉鬼来索命的。这让张老太提心吊胆了好长段日子都没法安生，差点就辞职了，好在后来没发生什么事，渐渐的这事就被她刻意遗忘了。

    直到这次再住进这家医院，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早已埋进黄土的记忆又倏然跳出脑海，遍遍浮现在眼前，那双满含着怨恨的眼，次比次清晰。

    过道里空荡荡的，除了她没有人再走动，极度的安静，拐杖在地面上敲出哒哒的声响，声又声回响，在狭长的过道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拨动着她的神经。

    慢慢的，总觉得背后好像跟着什么东西，有浅浅的脚步声夹杂在拐杖的敲击声里，那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脚步声，她穿的是布鞋，而这声音却分明是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音，她停下来的时候，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张老太顿时只觉背后发寒，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握紧拐杖猛然回头，背后空荡荡的片，只有白炽灯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地面和墙壁，泛起层白霜。

    错觉吧，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定是她想得太了。

    不住地这样安慰自己，张老太转身继续走，但她迈步，那脚步声也紧随而至再次响起，这次，竟比之前还要清楚大声，“哒、哒、哒……”，声声规律的声音传进耳里，张老太感觉手心里沁出了冷汗，抓着拐杖的手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

    这次她没敢再回头，只要走到护士就好了，她这样想着，如同想要摆脱什么似的，愈发加快了迈步的速度。

    “哒、哒、哒……”脚步声也跟着起加快，如影随形。

    过道并不长，很快就看到了护士，个小护士正坐在那里玩手机，张老太拄着拐杖走过去，在她靠近护士以后，脚步声忽然消失了。

    张老太松了口气，走过去跟小护士打招呼。

    “您这是去上厕所，怎么不叫我呢！”小护士忙起身过来扶她。

    张老太经过刚才那通虚惊，已经不太想去上厕所了，她这会儿真恨不得自己压根没下过床，不过现在身边又了个人，这让她感觉稍稍好了些，小护士扶着她往尽头的厕所走去，她没有拒绝。

    她们很快到了厕所，小护士在外面等她，张老太自己进了隔间，出来的时候小护士正在洗手台边上，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喃喃低语：“睡了会儿，头发都有些乱了。”

    大晚上的人影都没个，谁来看你头发乱没乱，小姑娘家就是臭美。张老太有些好笑地想着，低头洗完了手，那小护士都还在整理头发，张老太想催催她，抬头不经意地瞥了眼镜子，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忽然觉得这小护士长得有些面熟，特别是那个梳头发的动作，很眼熟。

    可能自己退休之前在医院见过她吧，张老太没有想，“那我先回去了，老太婆身子骨不比你们小姑娘，大晚上的还挺冷。”

    之前还没留意，明明是酷暑，这几个月几乎日日都是烈阳当空，呆在树荫下都热得淌汗，晚上是闷热无比，人老了不敢夜都对着风扇吹，觉醒来常常汗涔涔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可这会儿她却觉得很凉快。

    ……莫名的，她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她摸上厕所的门把手，身后传来小护士的答话：“那行，张姨您先回去吧。”

    脚步突然顿，张姨，许年前，在她还是护士长的时候，那些小护士都是叫她张姨的，果然这个小护士是认识自己的呀，她笑着转头，转到半，看着身侧的镜子，忽然脖子僵……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难怪她会觉得那张脸，乃至那个梳头发的动作都很是眼熟，是黄玲啊！

    这个名字张老太本来早就忘记了，但这会儿突然地就窜进了脑海里，黄玲，曾是她手下的个护士，极其爱美的个女孩，上班的时候常常偷偷躲在厕所里梳头发补妆……可她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就在这家医院，就在这间厕所，黄玲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起……

    赫然惊出了身冷汗！什么都顾不得了，张老太拉开门就往外跑。

    过道里依旧很安静，她急匆匆地跑过去，两侧是紧闭着房门的病房，慌乱的脚步声和咚咚的心跳响彻整个过道，却没有个人出来查看情况。

    她的病房在过道的另头，平常走路只需要花两分钟，可她这会儿少说也跑了五六分钟了，年迈的身体无法支撑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她没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可她却依旧在过道里，离自己的病房还很遥远，跑了这么许久，她甚至没有看到护士！

    心里越来越惊骇，张老太时不时地便回头看眼，时刻担心着黄玲会从厕所里走出来。

    回不去自己的病房，她不敢在过道里停留，随便找了间病房想要进去躲躲，她推开门，迎面就是面镜子，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病房，依旧是那间厕所，小护士在镜子跟前慢吞吞地梳头发，看她推门进来，冲她露出森冷的笑意。

    “啪！”门突然在她身后关上。

    黄玲放下手，步步走过来，“张姨，您怎么又回来了？”

    “别……你别过来！别过来！”张老太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她还是颤巍巍地转身想要出去，她不停地扭动把手，可门却纹丝不动。

    黄玲慢慢走近，冲张老太伸出手，那只手很脏，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沙。

    张老太反应剧烈地躲开她的手，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可她依旧紧闭着双眼胡乱挥舞着拐杖，不停地嘶喊：“别过来！别过来！快滚！”

    拐杖似乎阻挡了黄玲的过来，挥舞了会儿，张老太终于没了气力，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希望眼前的切已经恢复正常。

    眼前出现了双脚，穿着露趾的高跟鞋，款式很老旧，脚趾上染着劣质的红色指甲油。

    张老太顿时心如擂鼓，大滴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她突然有些暗恨自己那好得过分的记忆力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黄玲也染着红色的趾甲，穿着这样的双凉鞋。

    那双脚动了，却没有再靠近，反而走向了洗手台，她开始哼歌，那是首摇篮曲，幽幽的声音在厕所里回荡，唯的听者张老太只觉得毛骨悚然。

    “咚咚！”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有谁在门外抱怨：“开门啊，谁大半夜的还给厕所上锁啊！”

    这声抱怨像是打破了直被禁锢的时空，歌声戛然而止。

    张老太终于再次睁开眼，这次，厕所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抹着冷汗起身，这才恍然发现受伤的腿疼得厉害，可她顾不上这些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没有这个敲门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

    匆匆去开门，门把手因为手上的冷汗而滑脱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扭开门，个病人由家属扶着在外面，大概看开门的是个老太太，没好意思再骂什么，与张老太擦肩而过走了进来。

    张老太拄着拐杖在门口，看着护士的灯光，以及两个在那里聊天的护士，终于常常舒了口气，有种噩梦终于结束的恍惚感。

    暗自决定明天早就出院，她正要往回走，厕所里那个病人叫住了她：“老太太，慢点走，你丢东西了！”

    张老太茫然回头，就见厕所地板上，就在刚才黄玲所的位置，赫然躺着个红色的布袋。

    心里骤凉，这东西之前可没有……是黄玲留下的……

    “……那不是我的东西。”说完这句，她慌张地转身离开，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假的假的，这切都是假的，死人怎么可能再出现呢！这都是梦！场噩梦！明天就好了，明天太阳升起，就什么都好了。

    那个病人疑惑地看了她眼，捡起布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