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第一部 作者:藏影

    门关了。

    安静。

    我醒了，但我不想睁开眼。不睁开眼，就看不到切了。我……我就辈子都不睁开眼吧！糊里糊涂的，岂不好？

    可，真的会好？

    心中阵刺痛，酸辣的眼泪便涌了出来。

    “影儿，你醒了？”潭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微微地睁开眼，灰暗中，看到他张明亮的脸。

    “太好了，你醒了！”他抱着我，开心地笑。“你直吐血，我真怕你……你……不过现在好了，大夫说，你只要醒来就好。”

    他的欢乐，丝毫激不起我心中的情绪，我的心，空洞了，空洞的看着他的快乐。

    真奇怪啊，我醒来了，他……为何高兴呢？与他何干？

    “胸口还痛吗？”见我不语，他微微蹙眉。

    怪异的感觉在全身扩散。

    这……是种担忧吗？

    担忧我？

    “因为我是易家最末的，所以，你才关心我吗？”沙哑地问，平静地看着他。

    他愣，可能没想到我睁开眼便问他这些问题。

    我……怎么可能不会问？面对他——郡王府的人，我会默然不语吗？

    我不但会问，还要问个清楚。

    我想知道小叔怨恨我的理由，不要做个无知的人，不愿让自己处于迷雾之中，让黑暗吞噬我！

    身为易家最末的孩子，我有权力知道！

    “影儿……”他很为难。

    呵，是真的很为难呀！

    “我要知道真相！”我推开他，挣扎着靠起身，额角有薄汗浮出，但我无暇去理会。

    “影儿……你……你身体还未复原，等你复原了之后，再慢慢的听我说，可好？”

    “不，我现在就要听！”我坚决。

    他面有难色，但我意志坚定，终于，他投降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手绢，轻轻地为我擦汗。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我。奇异的感觉又在心中徐徐升起。

    我垂下眼，由着他。

    这……是种怜惜吗？

    怜惜我？让个不熟悉的人怜惜我？不但怪异，而且不可思议！

    连我自己都不大怜惜自己，但，如今，有个人竟然会不知不觉中的怜惜我？！

    “这……唉，罢了，不过在我讲明真相前，你先听我讲个故事。”他去端了杯温茶，体贴地喂我喝下之后，将茶杯放回桌上，他坐在床边沿，面对着我，用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凝视着我。

    我闪躲他的视线。

    “故事，应该是算是百年前的事了，有些悠远呢。当时开国皇帝正在领兵起义，兵荒马乱。许百姓受殃。那时，有个叫易天涯的人，因为战乱，家破亡，流落异乡，偏偏又赶上了闹饥荒。本以为会客死异乡，却意外的被个名叫冷钧掠的人所救。”他笑笑，道。“我不会说故事，说得不好。”

    我没应声。不管他说得好不好，我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即可。但，小叔的事，易家被毁的事，与这个故事有何关联？

    见我不答，他叹了口气。“易天涯是个重情义的人，冷钧掠对他的饭之恩，他誓死要泉涌以报。虽然当时冷钧掠没有要易天涯的任何回报，但易天涯认为冷钧掠对他恩重如山。故尔，易天涯为奴为仆，为冷家效力。”

    “易天涯为人尽责，做事勤快，又读过几年书，所以，冷钧掠让他做了冷家的管家。当时的冷家，虽然以行商为主，家里还算富裕。之后国定民安，冷钧掠上京考了个探花，在朝为官。过了几年，易天涯已是个三十而立的壮年人了，冷钧掠为他找个美娇娘为妻。易天涯娶得美娇娘后，忠于冷钧掠了。他从不违抗冷钧的话，也从不做错事。在冷家，他虽过着为仆的生活，但已是极为幸福了。如此，又过了二十五年，易天涯的有了三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二十二岁，最小的儿子……十八岁。”

    说到最小的儿子时，潭音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听着他讲冷易两人的故事，我心中已大概有个底了，但是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喝了口茶，他道：“当时，冷钧掠只有个儿子，与易家的大儿子同年。冷易两家的公子虽然岁数相差不大，且为主为仆，但两家的公子感情极深，四人常以兄弟相称。而年长的三位兄长又特别宠爱最小的弟弟。故而使最末的易家公子养成娇纵的性子。但大家都宠着他，关爱着他。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宠爱的弟弟会……”

    会如何？我望了他眼。

    他亦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盯着他，逼他讲下去。

    他喃喃了几句，才接着道：“易家最末的公子……和冷家大公子的未婚妻私奔了。”

    我皱了双眉。

    这……是事情的起因？

    “事情发生后，易冷两家的家长都相当震惊。只因易家最末的公子不但拐了冷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还……偷走了冷家的传家之宝……之后冷家派人去追寻他们二人。过了两个月，易家的最末公子回来了，但冷家大公子的未婚妻却死了。冷家的传家之宝……也寻回来了。然而……易天涯无法容忍易家的人做出对不起冷家的事。冷家对易家来说，是再造父母，但易家的儿子却恩将仇报，易家最小的儿子被易天涯打得遍体鳞伤，可易家最小的儿子却只字不提为何要拐了冷家的媳妇，也不提为何要偷宝。易天涯气愤难当，原本想活活打死他，但冷家大公子出面说了话，要求易老爷放过他。易老爷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冷家大公子开了金口，他便不敢不从，但也不原谅小儿子的劣行，所以，他让小儿子……终身成为冷家大公子的仆人。”

    终身仆人？何为终身仆人？易家的儿子，原本都该是冷家的仆人？

    “事情，并非就此结束了。”潭音挪了挪身子，让出许些空间，让光线照进床帐内，使他能清楚地看着我。我平静的与他相视，等待他的话。

    “易天涯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想不到，半年后，他的小儿子……成了……冷家大公子的……”

    “什么？”我微心急了。他面有难色，似乎极度不愿说出来，但我知道这定是关键。

    “影儿……我……”

    “究竟是什么？你为何不讲？你不是说要讲真相于我听吗？”我急了，靠上前，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腕。

    “你……你不知道会好些。”他低语。

    我瞠目，咬紧牙关，沉重地道：“是——娈童？是不是？”

    他倏地抬头，有些惊讶。

    我冷笑。“这……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当今风气不好，当官的哪个不养小官？”

    “不是的！”潭音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会是如何？易家的孩子素来长得俊美非凡，冷大公子怎能不动心？不但那代易家最小的儿子成了冷家大公子的娈童，连以后几代最末的孩子都成了冷家公子的娈童，是不是？所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