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番外 作者:priest

    绝对的权威，而弄明白他来意的大庆边防军在勉强跟了他们几天以后，俨然已经将这位新上任的南疆大巫当成了精神领袖，就这么跟着，竟激发了这些边防军们的潜力，几日过后，那种在乌溪看来慢腾腾毫无生气的军中气氛，竟然去了大半。

    乌溪只恨不能身如柳絮，随风夜，便吹到那人身边。

    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拼命走了天的人都沉沉睡去，唯有他辗转反侧。惶急、焦虑、还有堵在胸口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可是都无从诉说，青天白日里，还要压抑在那面无表情的面孔后面。

    都说巫童变成大巫以后，人好像冷淡了，天到晚脸上连半点喜怒哀乐的踪迹都看不见，几乎有些神鬼莫测的意思了。可乌溪想，他不是故意这样的，他只是心里很难过，每天被噩梦惊醒，想起梦中那人身是血的模样，便撕心裂肺样疼，不知道除此以外，还应该何种表情以对。

    如果没有了他，如果这漫长的生，从此没有了他……

    他每次想到这里，便强迫自己打住，否则他担心自己会疯狂。

    夜色深沉，野外露营，乌溪草草吃过几口东西，就着奴阿哈手上的湿帕擦了把脸，便挥挥手，叫他出去了。

    他独自个人靠在帐子前，借着微末的月光，将手伸进怀里，从贴着胸口的地方掏出个锦囊，用根线拉着封口。乌溪将小小的锦囊提在手里，看了会，将它打开。里面便滚出几个憨态可掬的象牙小动物，乌溪用手心接住，借着月光，那洁白的象牙像是会闪光样。

    他想起那日，景七风尘仆仆地从两广之地回京，随手交给自己，嘴里说着“给你买的小玩意儿。”的那满不在乎的样子。

    想起他说的那句“还能给谁”。

    锦囊被他贴着胸口放着，这些小东西都带着他的体温，暖烘烘的。乌溪盯着他们发了好会呆，不知想起了什么，抿得紧紧的嘴角忽然轻轻往上提了下，随后眼神有暗淡下来，那点微笑点起来的亮光转瞬即逝。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蜷着条修长的腿，仰头看着寂寞的夜空，显得特别形单影只。

    奴阿哈忽然走过来，小声道：“大巫……”

    乌溪脸色不变，淡淡地“嗯”了声。

    奴阿哈凑过来，说道：“那日……王爷送我们出京，曾让我带句话给大巫，之后大巫醒了以后便直忙着其他的事，我还没来得说。”

    乌溪回过头来：“他说了什么？”

    奴阿哈低声道：“王爷说‘今日我欠他的，他日若有相逢时，定当还了他便是’。”

    乌溪愣了半晌，低低地笑了起来，最后竟有些难以自已：“还了我……还了我？他拿什么还我？我要他辈子来还，可他何时……何时真心想给过我？”

    乌溪的笑音徒然止住，紧紧地收紧拳头，那些象牙的小动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奴阿哈眼睁睁地看着那坚硬的象牙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他握之间，慢慢地变成了粉末从他指缝中漏下来，大惊道：“大巫，王爷送你的东西，你、你……”

    乌溪漠然地张开手掌，那些细碎的粉末立刻散在了风里，他字顿地道：“他不给我，我就去抢来——这个是他拿来哄孩子的，我不要这个。”

    言罢起来，看都不看奴阿哈眼，径自钻进了帐子里。

    而此时，京城之战已经打了四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格西和赫连翊竟是出奇的相像。赫连翊运气好在，他天生就是皇太子，是整个大庆帝国皇位的正宗继承人，有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他的朋友有陆深，有贺允行，有景北渊，有周子舒，十年繁华收于离乱，他们纵然眼下还嫩，可如果给他们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成长，终将是群能颠覆天下的男人们。

    然而也只是如果，世界上总没有那么恰到好处恰如人意的事。

    格西就走了另个极端，他所有的东西都是用自己半生的时间动手去抢去谋划来的，他正当壮年，野心膨胀，在人生最辉煌的阶段，剑锋直指这些才刚刚展开羽翼，未来得及丰满的年轻人们。

    再也没有比野心家，了解野心家的了。

    格西接连派出小分队做前锋，去试探京城九门的防卫。

    最后，他明白了，守城的人是群疯子，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也很难用什么策略。

    就在这个时候，格西的妻弟鲁尔卡塔了出来，提议找准大庆守军的弱点——崇文门下手。

    鲁尔卡塔对此表示很乐观，因为他刚刚通过特殊的渠道了解到，崇文门的这位守将的头衔不是“将军”，也不是“大人”，而是“公主”。鲁尔卡塔认为这是大庆已经拿不出人来了，竟连女人都披甲上阵。

    他的策略也很简单——带重病硬攻崇文门，跟他们耗着，同时骑兵绕城随时准备偷袭，叫其他门的守将不敢妄动增援，便是用铁棍杵，也能把城门给捅破了。

    格西听了以后没说什么，沉默了良久，久到鲁尔卡塔张脸上笑容都僵住了，才轻轻地点点头，拨给鲁尔卡塔四万人，叫他带人去打崇文门。鲁尔卡塔对此还有些不满意，毕竟他觉得这是个完全的好办法，而首领却只给了他这么点人。

    可随后，他又乐观了，因为据可靠消息——崇文门所有会动的活物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四万，足够拿下那小娘们儿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比如到时候分功劳的人也少。

    围城第四日下午，崇文门遭到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进攻，瓦格剌人像是山呼海啸般涌过来。鲁尔卡塔马当先，他人如马熊，声如洪钟，嗓子吼出来叫人都得原地耳鸣会，便这么奔涌而来。

    静安公主冯小舒跨马提佩刀，静立于城门下，迎战。

    她的腰大概还没有鲁尔卡塔的脖子粗，可是她和她身后所有人样，都无所畏惧。

    鲁尔卡塔愕然地发现，这女人和肃然无声的大庆军身后，是紧紧闭着的城门，连丝毫的缝隙都没有留下，而就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大庆守军完全放弃了守城，以种加愤怒、激烈的方式，迎面像他们扑过来。

    静安公主冯小舒往无前地催马便闯入敌阵中，她连头也不回，像是身后的大庆官兵跟着她或者不跟，都不干她的事样。

    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作为守将，自然不会真的不管不顾地只身冲锋陷阵，虽则叫人看起来是人马，实际身后的大庆守军左中右路分好，早分别有副将统帅配合，丝毫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