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东宫 作者:Erus

    有的妇人之仁，她不想杀死无关的人，心想自己到时迅速动手，方休明也来不及上前阻止，哪想到方休明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快。

    至于玄沐羽和玄恪那里则另有番曲折。

    刺杀玄恪的宫女在皇宫里潜伏十几年了，和这宫女样身份的本来还有三四个，但是这几年玄澈裁员，这些人都被送出宫了，只留下了这么个，否则也不会失手。这些奸细都是当年妥罗木达埋下的，本来是想来个里应外合举颠覆中原，倒是没想到被子孙用于报仇。

    刺杀玄沐羽的易容者是英孜花高价从江湖上顾来的杀手，精于易容、变身，号称“千面人”，他被那奸细宫女引入宫中，假扮太监，暗中观察玄澈数日，所以不论容貌、身形、举止还是声音都能惟妙惟肖。但是他假扮的太监位子不够高，他能看到的场合都只能听玄澈唤玄沐羽“父皇”，无法得知玄澈与玄沐羽之间的密辛，以至于开口就露了马脚。

    至于玄沐羽说的那个香味，玄澈身上确实有股暗香，这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这种香气极清淡，若不是贴着肌肤闻根本闻不出来。玄沐羽会察觉，主要是那刺客为了掩盖易容药水的味道，同时也以为贵族都爱使用香料——淼朝的贵族确实有这个习惯，即使是男子，也时常会虽然携带香囊——所以刺客在身上使用了较为浓郁的熏香。但玄澈平素都不使用薰香，最是衣料防蠹虫的熏料香，身上根本不可能有那么浓郁的香气。

    “那给你们出谋划策的人是谁？”最后，玄澈问出了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是家师。”

    “你家先生？叫什么名字？”

    “余文。”

    “他为什么愿意帮你们出谋划策？”

    “我不知道，先生只说，他和玄家有仇。”

    玄澈想想觉得“余文”这名字很陌生，这余文说和“玄家”有仇，而不是和“玄澈”或“玄沐羽”有仇，其中意思就值得推敲了。

    玄澈让人尽快抓捕余文，但早在玄澈开始调查乔灵裳的时候这私塾先生就已经不知去向，此刻要抓是难上加难。

    玄澈将乔灵裳和英孜关回天牢，这两人的处理并不是杀了就算了，怎么说也要从他们身上压榨点剩余价值才行。不过这会儿方休明醒了，玄澈过去看他，两人聊了会儿说到当时方休明即使阻止乔灵裳行刺事。

    玄澈觉得很奇怪，因为那马车空间很大，他们之前若是坐着，那么座位离门口约有四五步远，乔灵裳又是背对着座位，方休明怎么能发现她要行刺还及时扑救。

    方休明迟疑了下，斟酌地说：“之前陛下您不是把微臣扑到边避开了敌人的箭矢吗？那时候乔灵裳过来，摆明了是要将陛下您扶起，可是陛下您却将微臣首先推了起来，乔灵裳就变成扶着微臣了。当时微臣就看乔灵裳似乎愣了下，微臣自己也觉得感觉很怪异，总觉得陛下您似乎是故意的……”

    方休明偷偷瞄了眼玄澈，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冒犯了。

    玄澈笑道：“确实，我当时的确是故意的。我对乔灵裳有提防，她靠近过来，我便想要避开。我想她不会对你下手，所以就让你替我挡了下——休明，你是不是怪我了？”

    玄澈用“我”而不用“朕”，方休明忙道：“怎么会，怎么会，那乔灵裳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她对在下没有杀意，陛下这样做是最好的。”

    玄澈笑笑，让方休明继续说。

    方休明道：“陛下您下车之后，乔灵裳就显得很焦躁，坐立不安，臣因为心中有疑惑，所以特别关注她。后来臣看她时不时就往外看，又是不是摸摸袖子，臣就怀疑她是不是在袖子里藏了什么。因为她的目光似乎总是看着陛下，臣就不太放心，盯着她。那时候陛下转身上车，乔灵裳立刻迎了上去，臣看到她的手伸进袖子似乎握着什么，臣惊觉不妥，虽然没看清她是不是真的拿出了什么，但身体已经自己冲了上去，还好是如此，若非如此，再慢上步，那她就……”

    方休明面露侥幸，可想当时的情况有微妙。估计方休明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想明白乔灵裳要做的居然是要刺杀皇帝，本来女子科举是玄澈首创，乔灵裳能有今天的地位应该感激玄澈才对，哪想到她身负家恨，心想要报仇。

    唉，人才啊，人才。玄澈唯有这么感叹。若是方休明少了那么点精细，他那天就必死无疑了。

    “休明……”

    大恩不言谢，玄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唯有拍拍方休明的肩膀，切都在不言中。但方休明却略显羞涩地低了头，小声道：“陛下……臣从辽阳来到临澹，进入方家之后，就直想着要如何才能报答您……臣才疏学浅，陛下的想法臣时常无法理解，只能勉力追随，总觉得力不从心……这次，这样，臣也觉得，终于能派上个用处……”

    “休明，你不要妄自菲薄。”玄澈打断他的话，伸手抚过方休明微皱的眉头，真诚地说，“休明，我知道，你直在追赶我，似乎觉得离我很远，所以你直很努力，你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地能跟上我的脚步。但是，休明，我却要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就在我的身边，你总是默默地完成我交给你的每个任务，每次你都完成得很漂亮，你就像我的右手，让我觉得很贴心。”

    “陛下……”因为玄澈肯定，方休明竟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好了，休明，都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动不动就红眼睛了？”玄澈笑着，却以指尖拭去了方休明眼角的泪珠，“都是个能让人托付的大男人了，却还像当年的小孩子样，以后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方休明羞红了脸，头垂得低了，简直想要埋到胸口里似的。玄澈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方休明羞极了，偏偏对方是皇帝，又是自己最景仰的人，除了被笑，也无法反驳。

    从方休明这儿离开，玄澈直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方休明或许真的不是最聪明的，却直都是最贴心的，他就是那样努力地跟在身边，默默地完成所有交给他的事情，让人回头就可以看到他，让人每次将事情交到他手中时就觉得放心。方休明偶尔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那样的笑容似乎徜徉着洋洋的满足，令看的人也为之心悦。有时候玄澈也会想，如果当年让方休明入宫，跟在旁边做个随侍，或许整个人都会心情愉悦很。不过这个想——等哪天入宫的男人不需要被阉割的时候再考虑吧。

    眼见傍晚了，玄澈劳累了天觉得十分疲惫，他想早点儿去睡。

    这些日子因为和玄沐羽吵架了，两人也就没有睡在起，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