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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遇蛇 作者:溯痕

    头也不抬,只管落子。盘局行至两柱香的时间,将沈桢的尖峰棱角无不漏的斩除殆尽,白子如猛龙盘踞山峦,蓄势待发,只等声令下,顷刻即可将这局中江山夺与手中。

    “哥哥,”沈桢抹了把额上冷汗,忙道:“哥哥开阖有度,手段狠历,行局大气,若是哥哥入了仕,哪里还有弟弟的位置……”

    沈清轩眉眼含笑,侧身取过摆在旁的笔,饱蘸墨汁后才缓缓道:马屁莫拍,抬起脸来。

    沈桢连忙闭了嘴,苦哈哈的将脸递过去。

    片刻,那俊朗脸上,便了只爬行状的大乌龟。

    沈桢跳下榻,拿起镜子照了照,唉声叹气:“我这马屁越拍,这乌龟越发活灵活现了。可见马屁还是要拍拍的,尤其是哥哥的马屁。”

    沈清轩不耐烦的拍了拍棋盘,道:再来。

    沈桢只好又坐回去,边还仔细查看窗户可有漏缝,免得叫外人看了去。那可丢死人了。

    直至晚间饭时,两人依旧紧闭门窗,不肯出来。众奴仆在外候着,里面不许摆饭,终于惊动了沈老爷。

    沈老爷闻得儿子们不肯进食,慌忙赶来,在门外问:“出什么事了你们?”

    片刻后屋内才传来沈桢的声音:“爹,我在陪兄长博弈。”

    沈老爷先时愣,而后脸上憋出股怪异的神情,了片刻,挥手赶走众奴仆,“你们先下去,将饭菜温着,个时辰后再端来。”

    将人赶走后,沈老爷倚着门,低声道:“轩儿,放爹进来瞅瞅吧。”

    门内顿时番大惊小怪的慌乱声,沈老爷老神在在的等着,果然小儿子拧不过大儿子,沈清轩推着轮椅开了门。

    进门瞅了瞅,沈老爷走向屏风处,仍是慈祥的声音:“出来让爹看看。”

    屏风后鸦雀无声。

    “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出来让爹看看。”沈老爷继续哄着。

    沈桢死活不出来。

    沈清轩重新关好门,过去把推倒了屏风。沈桢没料到哥哥会来这手,躲也躲不及,本能的扶着欲倒的屏风闪出来。

    这瞬间,沈老爷想看的画面已经看到了,“噗”的声又连忙憋住,憋的胡须直颤。

    沈清轩亦低着脸,双肩不停耸动,可见是憋的狠了。

    沈桢在那里,满脸或爬或立或打滚的乌龟,耳根上都没放过,两边耳垂各自只微小乌龟,在伸脖蹬腿。

    沈老爷捂着肚子,手指直哆嗦的指着沈清轩,语不成声:“你、你这……你这兄长,可真是不、不不……像话。”

    沈清轩立时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眨不眨的看着自家爹爹。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突然猛地各自撇开脸去,人张口无声大笑,人笑的几乎断气。

    沈桢先时还气愤的嚷嚷不许两人再笑。后来见他们谁也停不下来,弓腰捂胸,笑的喘不上气,吓的也顾不上自己丢脸,连忙跑过去手拍个的后背帮着顺气,深怕把这两人笑出病来。

    殊不知他兄长和父亲,扭头看到那张挂满焦急之色的大花脸,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

    沈清轩是数次险些笑出声音,只好咬着舌尖,将滚到喉口的声音又咽下去。

    欢喜也欢喜的极辛苦。

    近二十年,就没有不辛苦的时候。

    10

    10、10、殊途 ...

    晚上沈清轩兄弟二人躺在床上,床头点着火烛,面对面的闲谈。

    大都是沈桢说的话,聊官场上的奇闻异事,以及新近结识了哪些朋友,都是些怎样的品性,说的眉飞色舞,拦都拦不住。

    沈清轩听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知道他步入官场时间还短,没来得及经历那些勾心斗角,所以兴致高昂,怀着满腔期许。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毕竟是自己弟弟,沈清轩犹豫片刻还是给他这满腔热火上泼了盆冷水,道:万事需谨慎,没分清对方阵营之前不要胡乱结识朋友,便是识得了,也疏远着些。待日后肯定能结交,再真心相待也不迟。

    沈桢愣了下,回过神虽未说什么,却不复之前的兴高采烈,只点头应承。

    沈清轩知道自己说的过于直白了,这些事理,沈桢未必不知道,只是如此坦诚的说出来,感情上时接受不了。

    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弟弟的头,沈清轩又道:父亲财大势大,我知你并无后顾之忧。可要想想,沈家财势越大,越是官场中拉拢勾结的好对象。你刚入此场,资历尚浅,并无根须,若不小心行事,错阵营,就很难再翻身起来。那时沈家家业未必帮的了你不说,或许还会——家破人亡!

    最后句,沈清轩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被子里沈桢的身躯震了震。

    “哥哥,我知道的。”沈桢静默半晌,缓缓道:“这次上山,我就是来同你告别。”

    这回换做沈清轩愣。沈桢看了看他,而后垂下眼帘低声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我请调去南边宁远县县衙上任……文书已经下来了,月底我就启程。这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清轩皱起眉头,思索宁远县在何处,想了很久,才记起那宁远县是南面极偏远的小县城,地处湿热,民风彪悍,山贼草寇横行,是以那处的人,都被唤作南蛮子。

    沈清轩的眉头久久后才松开,道:去那里也好,你这性子留在京中,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去那里磨砺番,再回来时哥哥为你洗尘。

    沈桢笑了笑,伸臂勾着兄长的脖子,将脑袋埋进去,低低道:“我知你会这么说。”顿了顿,又道:“那里虽然苦了点,却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哥哥不用挂念,个把草寇山贼还降不住我,且爹爹在那里有商点,衣食方面也不用担心……最十年我便回来。”

    沈清轩沉默着,点了点头。

    首次别离,况且又是自小陪伴长大的兄弟二人。虽隔了些年岁,境况迥然不同,然血浓于水的情分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抹灭的。彼此俱是难过。

    亦不知久,沈桢才说了句:“哥哥,我知你身体不好。可你得答应,至少要等我回来。”

    沈清轩又是愣,醒悟过后忍不住酸楚,连忙点头应道:我自是等你回来。你放心,我尚未看你成家立业,挑起沈家光耀门楣延续香火的担子,我怎么能撒手就走。

    沈桢这才笑,“等我回来就娶妻生子。生两个娃儿,抱个给你就是。”

    沈清轩仍点头,心里却想自己未必不能娶妻生子。只是脑中出现这个念头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