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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7

      遇蛇 作者:溯痕

    。

    那个人,遇了蛇。

    ——我与你殊途同归,可好?

    第次欢好前,那人说。

    他是妖,出生的地方已经在记忆里化作道模糊的剪影,归途也在耗掷的光阴里成为不可触及的名词。

    许许年月里,他经历过的人都消散在尘埃中,没有人能与他同生,也无人能与他并肩,无人能与他共死。

    最后只留下他自己。

    而坐在轮椅上,清瘦孱弱的人,却道:我们殊途同归。

    伊墨静静着,眼前的大红盖头让世界变成了鲜红。

    宛如流动奔涌的鲜血,蕴着蓬勃的生命力,鲜活生猛的灌入他的身体,转化成生存的动力。心口有股股的酸涩,眼眶里却潮湿起来,仿佛枯竭的生命被催化,汁液丰沛。

    “傻子。”盖头后面,伊墨的声音响起,淡漠的语气掩去了所有情绪,问他:“为什么要娶我?”

    “要和你在起。”傻子柳延在盖头前面着,认真回答他:“沈珏说,拜了天地成了亲,我们就能在起,再也不分开。”

    ——不分开。

    傻子没有才学,不会舞文弄墨,不能作画,亦不能吟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即使他努力教过。教了很次之后,漫卷纸上,也只有歪七扭八的满满两个字:伊墨。

    两百年前,这人说:我们殊途同归。

    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听到过的最美的情话。所以抱在起时,会觉得安谧。进入他时,会觉得安心。

    仿佛黑白色的人生被扎进根不可拔出的钉,那颗钉子带来了缤纷颜色,并将这些色彩牢牢的固定在他的世界里,从此无法割裂。

    伊墨抬手,摘去了头上的红盖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新娘的物事,不过此时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两张折叠的纸。

    纸张洇染着光阴的黄,也不知随身藏了少年,没有人见过这纸张,这些年连柳延都没有见过。所以看见他取出来时,好奇的睁大了眼。

    伊墨小心的展开了其中幅,那本是幅画卷,被人焚化成灰,又被他施法复原。

    展开的画卷上,柳延第眼看去就是:红。朱红品红石榴红,绯红桃红海棠红,胭脂红绛紫红朱砂红,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层层相叠,依次铺展。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就是这样的配色,也不知要花少功夫,这漫卷铺展的各异花瓣,也不知要少心血,才能描画。

    花海中间,是两个男人相叠的身躯。

    无根棉丝的拥在起,上下交叠,上面那人即使只是背影,柳延也眼就认出是伊墨。下面那人,浑身布满桃花,有枝有蔓,大朵大朵桃花缠缠绵绵的在他身上绽着,躺在花海里仿佛与花海融为体,微仰着头,半眯着眼,抬起的只腿,勾在伊墨腰上。

    柳延震住。

    伊墨指着那画上题字,轻声道:“这是我的故乡。”

    说着,伊墨又展开另张画卷,那是座孤坟。坟前立着碑,碑上没有署名,坟茔旁立着两根白幡。

    伊墨低声道:“我却让你两世,以此为故乡。”

    说着垂下眼,眼中似有水光闪过。

    柳延痴痴望着那画,虽不大懂,却也心中悲恸,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悲伤至极。眼眶瞬间通红,傻傻的立着,眼中泪珠滴滴砸下来。

    许久,伊墨才重新抬头,问柳延:“即使你的故乡是孤坟,还要娶我吗?我是妖。”

    柳延的视线闻声从画上挪开,望着他的眼,哽咽着问:“我娶你,你嫁吗?”

    伊墨没有说话。

    柳延哭着,又问:“我娶你,我要娶你,你嫁不嫁?”

    伊墨知道柳延定会这样说,因为他傻,因为他是沈清轩的转世。虽然每次转世都会有所不同,但不同之处也只是那个灵魂的侧面而已,就像季玖问过的“好就是沈清轩不好就不是了吗”样,好不好他都是他,傻不傻他都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世上不会有这样的灵魂了,即使饮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失去切记忆,经过不同人生,到最后对他都是样的。

    不论自己有过分,都会被轻易原谅;不论自己付出的有苛刻,都能给予丰厚的回报。

    这个灵魂是独无二的。

    温柔又狠辣,决绝又缠绵,像利刃样锋利,也像海藻样柔韧。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灵魂了。

    虽然知道他会这样说,但听到这样的回答时,伊墨还是有种微妙的仿佛救赎样的感觉,他看到对方湿润的眼膜上有个小小的自己,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在那层湿润的薄膜上。那层膜仿佛也罩在自己心头,而后点点将那温柔的水液注进心里。

    他个人已经走得太久了。茫然而麻木的活着,茫然而麻木的接受了这个灵魂,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失去以后才仿佛被针扎过样,麻木之外有了别样的感觉,仿佛遗憾与疼痛。

    然而苏醒的只是小块,的麻木还在寻找与追逐,看着他再次去死,再次寻找,再次陪伴。

    寻找的过程里也仿佛渐渐醒过来,渐渐不再麻木,而是无望。

    不知道这样的追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遗憾。

    现在却不样了。

    伊墨倾身,嘴唇凑到柳延耳畔,低声问:“傻子,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柳延被他突然转开话题,也不懂的扯回来,老老实实答:“想。”

    却没有料到,伊墨顿了下,却轻声道:“我也想你。”

    他的声音如他的体温样,始终是凉的,低沉中透着股薄凉,却叫人听过次,就再难忘记。他直是高高在上的,凉薄的被动接受他人供奉。

    从来不说情话。

    这样的习惯,似乎被打破了。

    也或许,很早很早,两百年前时,固守的习惯就已经有了裂痕,两百年的光阴让裂痕逐渐扩大,如蛛网般密布在他的堡垒之上,只需要点契机,他的堡垒,就化成了齑粉。

    其间也是个,赤子般的灵魂。

    柳延呆了下,反应过来后涕泪交加,哭的像个水人样,扑在他身上,边摇晃着边撕心裂肺的喊:我想你。

    伊墨伸手搂过他,低声重复遍:“我也想你。”

    哭着的柳延委委屈屈的,混乱的述说自己的想念,边不断的道:“伊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说了很遍之后,抱着他的人终于回应了句:“我也喜欢你。”

    柳延的嚎啕骤然停顿下来,嘴张的大大的,像是没料到会真的听到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