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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4

      遇蛇 作者:溯痕

    况且那老妖蛇,爱捉弄家人的脾性从未削减分毫。

    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屋里两人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衫不整,沈珏将手中木盆白巾等物放在桌上,过去探了探柳延的额头,欣喜地道:“爹,病好了。”

    “好了,”柳延穿好衣袍,正蘸着青盐漱口,说话时险些咬了自己口,顿时不再说话,待洗漱完了,才道:“我想今日回山。”

    “不玩了?”沈珏问。

    “不了,游玩虽热闹,太闹了我又不习惯,不如山上安静。”

    沈珏说:“我也想回去了。”

    伊墨取过旁青盐,正准备漱口,闻言顿时插了句:“想你那小松树精?”

    “松树精?”柳延愣,放下手中湿巾,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游离遍,最后停在沈珏脸上。

    本来,山中精魅,只因伊墨是半仙的妖,山中寻常精魅都躲的远远的,怕被他抓了,辛辛苦苦修炼的道行毁于旦。所以柳延虽有妖为伴两百年,但除了伊墨和沈珏,别的妖物至今未曾见过个。莫说妖,连精鬼都没见过。可是,也有跑不掉的小妖精,比如那山中的松树精,本身扎根土壤,不曾得道成仙,脱离不了本身。所以,逃也逃不掉,明明怕的要死,却也只能在山中待着。

    沈珏无意中便发现了这躲不掉的小树精。

    确实是精,连人形都化的虚虚渺渺,若游魂般。山中岁月过的缓慢,沈珏倒是与它相识了,偶尔也谈谈天,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惜这话让伊墨说,活生生就被扭曲的变了味。

    沈珏解释了下,看向柳延,柳延眼神是正直的,闻言道:“那好,我们回山,你也见见朋友。”

    伊墨漱口毕,道:“你想将它收了房也可,将来也有人陪。”

    沈珏哑了许久,才回击句:“要收您收,我爹同意,我也不介意个小爹。”

    柳延闻言轻叹声:“我这爹做的不好,你嫌弃也是应该。”话说的平平静静,眼底促狭闪而逝,明摆着欺负自己儿子,且从中得了许乐子。近墨者黑。

    沈珏急忙喊:“哪有的事!”

    伊墨在旁快活的添油加醋:“我是见它对你有心,你不愿意就作罢,平白嫌弃你爹作甚?”

    “我……”我哪有!

    家子正在热热闹闹的斗嘴时,院门被叩响了,铜环砸在门板上,“砰砰”作响。

    斗嘴声立时停下,沈珏端了水盆出去,将水泼在院中,放下木盆去开门。院门打开,来客是季乐平。

    几天没见,这人几乎瘦了圈,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颓靡沮丧,似是受了许煎熬。这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怜,沈珏犹豫了下,放他进了庭院。

    “你候着。”沈珏说着去找柳延。

    柳延虽未出屋,却已经从伊墨处得知来客是谁,正忖度要不要相见,此时房门被推开,沈珏探头进来道:“爹啊,是季乐平。”冬日的阳光不够温暖,光线却灿烂,照在门畔的青年脸上,面容英挺,笑容璀璨,似乎是无忧无虑。却不知道房里的爹爹,硬生生从他状似无忧的脸上,瞅出了两分忐忑的端倪。

    只眼,柳延就知道了沈珏的心情,七分彷徨不安,三分茫然无措。这半年来,将自己内心藏着捂着的,还有沈珏——伊墨余生半年之期,半年后这个家只怕会烟消云散。沈珏内心的忐忑,只怕比他们甚。柳延知道,他直是个恋家的孩子,否则也不会跟着伊墨寻自己,寻就是百年。

    转瞬间便有了决断,柳延笑了下,淡淡道:“你去告诉他,季玖尸骨早已入土,让他回去吧,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沈珏闻言惊疑片刻,道:“若是他不肯走?”

    柳延瞪眼,道:“赶人都不会了吗?”

    沈珏溜小跑,赶人去了。

    沈珏走,柳延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桌上茶盏,容色恬静,只有羽睫偶尔轻颤下,遮住了眼。

    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为难的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路与何人为伴。

    三生三世,他做了许这样的抉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对的,自然也有错的。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路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不论他做出抉择时,给他们带来少伤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份心情,便抵得上切。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两百年前是他的路人,两百年后,还是他的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的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的,只有他们三个。

    曾经的路很难走,也路鲜血淋漓的走过来了,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了。依然能在起。

    在起。哪怕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容不得质疑与诋毁。

    伊墨走过去,抚着他的头问:“难过了吗?”

    “有点,”柳延回道:“只是点。因为,季乐平的爹确实死了。”

    确实死了。季玖。

    尸骨入土这么年,再活过来的是重入轮回的柳延。只是得了伊墨的付出,才有了三生记忆,如果伊墨没有这么做,而今的柳延,照样还是季乐平生命中的过客,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

    前世的季玖,遇到了英明的帝王,所以能够实现抱负。

    也同样是因为帝王的疑嬗变,季玖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世他不欠谁,谁也不欠他。

    对儿女,他有思恋与惆怅,却并不是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

    “季玖真的死了吗?”伊墨蹲□,手搭在柳延膝上,扬头望着他的眼,轻声问:“死了吗?”

    柳延闪开他的视线,稍后又挪回来,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钻过,里面可不是个死人?”

    “是。”伊墨说。

    柳延抿了抿唇,突然道:“你藏的那幅画在哪里,拿给我看。”

    他说的是那副火盆里取出的画,伊墨拿出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了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的桃花,纠缠的肢体,那年那月作画的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了眨眼,眼角湿润,泛起了红。

    “弄些笔墨来,”柳延说。

    颜料墨汁,粗细不的毫笔,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将画卷铺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笔笑:“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院里人声渐消了,沈珏送走宾客后重新关好门,赶去厨房忙碌着家人早上的吃食。抓了把白米撒进锅,